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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3节

  这句话一出口,霎时间不仅沈落雁,连陈胜也被吓了一跳。他皱起眉头,不满地道:“喂喂,老跋,平白无端,不要随便牵扯到别人身上啊。”
  跋锋寒哈哈大笑道:“有什么不好?沈军师又未嫁人,你也未娶老婆。郎才女貌,天生一对啊。沈军师,妳说是不是呢?”
  沈落雁俏面微红,默然半晌,忽尔仰首嫣然一笑,道:“好啊,那么就这样吧。太子,从现在开始,接下来的三天三夜,奴家都是你的人了。你要奴家怎么办,奴家都依你呢。”说话之间,她竟然就此走过来,亲亲热热地挽起了陈胜一条臂膀。香馥馥娇躯依偎过来,不断轻轻扭动挨擦,更令人感受到她胴体之玲珑丰满,更充满了诱人的弹性。
  陈胜深深吸了口冰凉空气,慑定心神,随即轻轻把沈落雁推开,凝声道:“无可否认,沈军师妳确实非常动人。但陈某一向认为,男女之间必须是纯粹的两情相悦,绝不可以掺杂任何交易和利益的成份。否则的话,便只会令人感觉恶心了。”
  沈落雁娇躯轻颤,下意识道:“你……你说我恶心?”
  陈胜正色道:“沈军师,妳运筹帷幄,用兵如神,巾帼不让须眉,堪称当世奇女子。但陈某却要劝妳一句,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应该只是利益和利益,还可以更加纯粹一点的。尤其妳这种连自己身体也可以当成筹码,毫不犹豫就推出去交换利益的想法,我更加十分讨厌!假如妳坚持要这样做,那么对不起,我不但觉得妳恶心,更要立刻离开荥阳。至于之前的约定,就此作废。”
  这几句说话,字字句句,皆发自陈胜肺腑。也正因为如此,听在沈落雁耳中,霎时间更是甜酸苦辣,百般滋味在心头。事实上,她这一生之中,也曾对几名男人动过真情,但到头来,收获的却只有伤心和失望。直至遇上李密,她便彻底搁置儿女私情,只以匡助李密得天下为目标。为此,她更设法使自己变得冷酷无情,任何事只从功利角度去作考虑。
  可是此时此刻,陈胜却对她这种行事方式直斥其非。那种凡事都直截了当,爽脆明快的行事风格,以及他那充满了正直和真诚的气质,正好和沈落雁自己那种行事不择手段的作风针锋相对。也正因为如此,反而让俏军师芳心剧颤,大有六神无主之感。一时之间,她竟是无言以对了。
  良久良久,终究也只有幽幽一叹。沈落雁神情黯然,道:“在这尔虞我诈的乱世之中,大家想的都是如何吃掉对方,好壮大自己。这根本就是一场没有道德,更不讲仁义的游戏。除非能够彻底超然局外,否则的话……谁又能够做得到不讲利益,赤诚待人呢?”
  陈胜站起身来,道:“要争天下,不是只有用诡诈手段的。仁义这两个字,有时候可以是更加强有力的武器。不过这种事情,懂的就是懂,不懂就是不懂,多说也属无用。沈军师,告辞。”回头道:“老跋,我们走吧。”
  跋锋寒点点头,长身站起,更不和沈落雁多说半句话,和陈胜一起并肩向外就行。沈落雁呆得半晌,终于如梦初醒,追上来叹道:“太子,跋公子,且慢。刚才你们……唉~总而言之,解药在此,你们即使要走,也先把它吃了再走吧。”边说话边摊开手掌,白皙如羊脂白玉的掌心之中,赫然有两颗浅绿色药丸。
  “解药?”跋锋寒面色一变,尝试行功运气,登时额上有冷汗涔涔而下。他嚯地转过身来,睁目怒视着沈落雁,喝道:“妳在刚才的酒里面下了毒?是妳自己的主意,还是李密的主意?”
  沈落雁眉宇间一派寂寥之色,幽幽道:“不要怪密公,这全是落雁自己的意思。但请放心。酒中并非什么穿肠毒药,也不会立刻发作,只要定期服食解药,也可以照常和敌人动手,不会有任何妨碍的。不过这两颗解药,可以把药性彻底化解,从此永无后患。唉~落雁知错了呢。”
  沈落雁不动声色,口头上和陈胜及跋锋寒谈条件讲合作,实质却早已经暗中下了毒药企图挟制两人,心思之狠毒,手段之果决,实无愧于她“蛇蝎美人”的外号。
  跋锋寒是老江湖了。饮酒之前,也曾经暗地里试验过酒中究竟是否有毒的,见结果全无异状,这才放心饮酒。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是着了道儿,思之委实教人为之不寒而栗。这时候虽然见沈落雁拿出解药,却哪里敢取用?谁知道这是不是另外一种解药呢?
  陈胜轻笑一声,率先取过解药,毫不避讳地就把那颗浅绿色药丸丢尽口中。如此大胆行径,并非因为他信任沈落雁会突然间变得坦诚,而是因为他有恃无恐。在陈胜自己的私人储物空间里,还放着盗泉子所制作的辟毒灵符。这灵符虽然是修仙者之物,但运用武者真气,同样也能激发。
  在神域空间的时候,他们已经做过实验了。即使服用了剧毒氰化物,或者生吞水银,甚至被非洲黑寡妇蜘蛛咬伤,只要及时激发这辟毒灵符,则自然百毒不侵。沈落雁的毒药虽然厉害,但料想也不能超越灵符适用范围之外。有了这灵符作为依仗,陈胜便愿意再给沈落雁一次机会。假如她拿出来的确实是解药,那么自然皆大欢喜。但假如她拿出来的仍然是毒药……那么对不起,陈胜虽然不喜欢做这种事,但说不得,也只好辣手摧花了。
  药丸入喉,即刻化了开来,形成一股清凉感觉,瞬间传遍四肢百骸。之前那股五脏六腑都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束缚,总是隐隐觉得不舒服的感觉,立刻就消失得无影无踪。陈胜嘴角微微牵动,流露出一丝笑意,撤去掌间蓄势待发的真气内劲,点头道:“这是真解药。老跋,吃了吧。”
  跋锋寒略感意外,向沈落雁瞥了两眼,随即也拈起一颗药丸吞下。顷刻之间药力化开,再无后患遗留。他叹口气,道:“沈军师,好自为之吧。”伸手一拍陈胜肩膀,与他结伴向外离开。沈落雁则用力咬咬牙,再度追上去,道:“太子,跋公子,奴家送你们一程吧。”两人闻言,脚步均为之顿了顿,但并未开口拒绝,任由她跟了过来。
  三人一后两前,沿着假山回廊离开落雁庄,出了大门,更沿着门前小巷而行,向外面的大街走去。沈落雁情绪似乎甚是低落,一路行来,均不再开口说话。
  就在三人刚刚踏出高墙深巷,走到外面大街上的一刹那,陡然奇变横生!一辆马车在两匹高头健马的拉扯之下,赫然就像发疯般对准了走在最前面的跋锋寒撞过来。其势之猛烈,绝对非同小可!
  说时迟那时快,跋锋寒第一时间就“锵~”地拔出了永不离身的破天锏与斩玄剑,全力砸落地面。霸道内劲着地传送,直冲那两匹健马的八只铁蹄。骏马哀声嘶鸣,被这招“黄土埋骨”冲击得四腿骨骼尽碎,一下子跪倒在地。但在那凶猛的惯性作用之下,马车连同马匹却依旧向前着地滑出,直至来到跋锋寒身前约莫三步左右,方才堪堪停止。惊魂未定,马车壁板突然发出“呯~”一声大响,被人以极刚猛力量由内而外狠狠打破。一片颜色灿烂如云霞的彩衣,立刻铺天盖地张开,把跋锋寒的视线彻底遮掩。
  塞外野狼抖擞精神,锏剑交叉迎向那片彩衣,同时向左右一分。然而他万万未曾想到,这足以断玉分金的一击,竟然斩不开眼前薄如蝉翼的衣服!顷刻之间,衣服软软倒卷回来,一下子把跋锋寒手上两件兵器同时缠住。而出现在衣服之后的,赫然是一男一女两个。
  女子拥有迫人艳光,剃去了三千青丝,作出家女尼打扮,偏偏暴露出大半酥胸玉腿,全无出家人的庄重。那件彩色衣服正是她的独门武器。身旁处则是名额上戴了个钢箍,满面横肉,身穿红色袈裟的秃头和尚。他手里提着根精钢禅杖,不由分说举起武器,对准了跋锋寒当头狂砸。这一击假若打实了,哪怕是快精铁,恐怕也要被当场砸扁,更何况血肉之躯?——
  有人说不知道我这段时间的剧情是写什么,我就奇怪了。写什么这不是明摆着的吗,当然就是泡妞啊。泡俏军师这个妞啊。难道我是在写陈胜和李密翟让搞基?
  第一百二十二章:龙翻虎步鹤交颈(上)
  这一僧一尼,相互间配合得天衣无缝,而且内力强横,招式狠毒,尽显其一流高手水准。沈落雁双眼瞳孔陡然为之激烈收缩,脱口叫道:“艳尼常真,恶僧法难?”无论如何也想不到。铁骑会的左右护法,竟然会在此时此地出现。大惊之下,一时间竟浑然失神。
  常真法难两人武功虽然强,但顶多也只比当日的四大寇稍微强上半筹。纵使两人合力,料想也非跋锋寒对手,故此陈胜绝不担心。然而弹指瞬间,一股难以形容的感觉涌上心头。那很难说出自己感应到什么,只是心中很不舒服,似有一种无形压力降临,对自己的生命安全造成了威胁。陈胜的精神倏地提升至极限,真气充盈经脉,毫不犹豫地反手向背拔出虎啸宝刀。
  刀才出鞘,身后深巷的高墙阴影之中,突然掠出一道黑影。与此同时,千百股奇怪的力道同时爆发,部分把人扯前,部分直压而来,还有几股横向和旋转的力道,合力组成犹如怒海波涛的巨大真气漩涡,把沈落雁和陈胜一起彻底笼罩了进去。
  置身漩涡之中,哪怕再强的高手,也难以短时间内适应过来。俏军师当即尖声惊叫着,东倒西歪,难以立稳。紧接着,一点剑芒当空杀到。无坚不摧的锐利杀气透过长剑侵来,使沈落雁呼吸顿止,全身有若刀割。只在这瞬间,沈落雁就判断出自己绝对无法抵挡。唯一可以做的,就只有束手,待毙!
  白驹过隙,稍纵即逝。只听得“叮~”一下清脆声音响过,随即就是山洪暴发,沛莫能当的暴烈冲击波轰然炸裂。遍布四周的真气漩涡,立刻被强悍力量彻底击破。沈落雁再难立足,一下子跌坐在地。刺得双眼发痛的锐利剑芒则应声消失得无影无踪。率先映入眼眸者,乃是剑!
  一柄精芒四射,剑身却仿佛透明也似,更如影子般朦朦胧胧,让人看不真切的奇特长剑。此时此刻,剑尖距离沈落雁已经不过咫尺之近。只要它再向前送出哪怕仅仅三寸,就能刺进俏军师的咽喉,夺其性命。但,剩下这区区三寸距离,此刻却如天堑,让这柄怪剑无论如何也再跨越不过去。只因为……
  横里杀出来的一柄刀,悍然构成了铜墙铁壁,把剑彻底拒诸门外。
  刀,是虎啸宝刀;人,是南陈太子。剑,是影子宝剑;人,是残隋宗室。两个人,两件兵器,两种身份,两般性格,就在这一刻突然相互遇上,并且爆发出了……最灿烂激烈的冲突!
  来者虽然藏身黑暗阴影之间,行荆轲聂政之事,然而身上却穿了件无比惹人瞩目的耀白银衣,正是艺高人胆大。不过面上倒蒙了黑巾,只能看得见两只眼珠。蓄势多时,旨在必杀的一剑竟然失手,此等奇事,刺客自出道以来还是首次遇上。他眉头一皱,目光中已蕴激烈怒意。
  身随心动,刺客陡然以一种古怪得简直难以形容的方式,激烈扭动起来。身动、手动、剑也动!说时迟那时快,影子剑犹如怪蟒翻身,不但以极强悍的大力量将虎啸刀震开,更连带着四面八方的空气也被内家真劲揪动,再度形成那种复杂得无以言喻的乱流漩涡。轻声呼叱之中,刺客挺剑再刺,剑如怒海游鱼,随海水乱流灵活无边地扭动变幻,根本无人能够预测得到它下一刻究竟会有什么变化,更无人可以知晓,它的真正目标究竟是在哪里!
  《欲三摩地断行成就神足经》,乃佛门至高无上的武学秘典。陈胜已经修至三十六幅图谱圆满大成境界,此刻一加催动,不但真气满盈,更加灵台清明,俨然“不取于相,如如不动,了了分明”。无论影子刺客的攻势如何惑人耳目,陈胜一概视而不见听而不闻,只以本心迎敌。
  电光石火之际,虎啸宝刀平实抹出,正是一个再简单不过的“十万横磨”之势。影子刺客却骇然一惊,只觉自己的怒海漩涡当中,突然出现了一座顶天立地,巍峨雄伟的高山。正如中流砥柱,怒海孤礁。休说区区漩涡,哪怕狂风暴雨,海啸地震等天灾同时降临,也休想可以将它撼动半分。
  “叮~第二下金铁交击之音响过,刀剑相交,相互激溅出大蓬灿烂火花。真气漩涡乱流再度不攻自溃。影子刺客再巧妙不过的一式攻势,俨然被陈胜这着“五岳法相——嵩山峻岭”所破去了。
  嵩山为五岳之中的中岳。一柱擎天,嶽峙渊渟。哪管东南西北风,我自巍然不动。与神足经如如不动的心法,正正配合得天衣无缝。对复杂多变,惯以幻术眩人五感的影子剑术而言,这正是它的克星!
  假如只有一次,那么还可以说是巧合。接连两次都如此,影子刺客心中原有的一丝轻忽,当即被彻底按下了。他收回手中宝剑,身影轻晃,当即从陈胜眼前消失得无影无踪。然而最奇怪是眼前仍有点点剑芒,不断炫闪,令人分辨不出影子刺客的真身究竟去了哪里。
  不动真如之心再加上“听劲”奇技,陈胜哪怕不用双眼,也能清晰感应到影子刺客已经使用某种奇异莫测的步法,转到了自己身侧目光难及的死角位置。一道无声无息的尖细剑气,更似欲刺往自己右边侧腹。
  陈胜不假思索,当即又是平实一刀劈出。但这次影子刺客使出了十成本事,招未使老,已然收剑,随即再度滑步转身,重新回到陈胜正面。摹地剑芒剧盛,四面八方尽是呼啸的剑影芒光,虚实难测。但陈胜始终如如不动,高举虎啸宝刀大喝一声,当头疾劈。五岳法相——独劈华山!
  一刀劈下,逐浪分波!然而影子刺客已经学了乖,竟不与陈胜硬拼。影子剑光芒闪烁,进击轨迹如冷月凄风环回绕荡,更无一招直击,赫然绕过陈胜虎躯,向躲在他背后的美人儿军师沈落雁杀过去。奇变横生,大出意料之外。陈胜再要变招,却也来不及了。只听得身后处俏军师发出短促痛呼,随即就是娇躯倒地之声。
  陈胜双目中登时就有熊熊怒火激涌喷薄。他更不回头,右臂忽缩忽伸,宝刀回环反切,正是“五岳法相——雁回祝融”。“嚓~”一下轻声过去,刀头染血,影子刺客也同时一声大叫。随即沉喝道:“好个南陈太子。今日之恩,他日定当百倍回报!”纵身点地后纵,施展出犹如鬼魅也似的绝世轻功,重新隐入高墙深巷的黑影之中,眨眼间就逃得连影子都没有了。
  来无形,去无踪。藏于影,存于影。人也如影,剑亦如影,影子刺客!不用再多问半句,陈胜已经明白这神秘刺客的来历了。他就是当今江湖上最神秘莫测的影子刺客——杨虚彦。正面交锋,陈胜自信可以压得下杨虚彦。但对方既名影子刺客,则自然是一击即走,千里不留。除非预先设下陷阱将他困住,否则的话,根本任何人也没有机会能够与他正面交手。同时,作为一位刺客,其轻功身法之诡异神奇,亦堪称天下无双。
  陈胜学过云玉真的鸟渡术之后,轻功大有长进。但要和影子刺客那学自邪王石之轩的《幻魔身法》相比。依旧落后对方一大截。既然对方此刻已经逃之夭夭,那么就再也追不上了。况且与追杀敌人相比,眼下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需要陈胜去处理。只因影子刺客出道以来,手底从无活口。今日他虽然在虎啸宝刀之下受伤遁逃,但沈落雁……
  心下微微一紧。陈胜急急回头,凝神观望。只见沈落雁伏地不起,鲜血从她身下源源不绝地渗出,把衣服也染红了一大片。更不假思索,陈胜纵身上前,还刀入鞘,把俏军师抱起来放在自己膝上翻身查看。却见她面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早已经昏迷过去。不过那饱满酥胸却依旧微微上下起伏,呼吸也未曾断绝。伤势确实重,可是好歹也还有一线生机,未算完全绝望。
  陈胜微觉放心。当即出手如风,接连点了俏军师身上几处穴道,暂且为其止血应急。但这只是权宜之计,不能长久的。影子刺客一剑刺出,剑锋上带有浓烈死气。纵使伤处不在要害,同样也不住侵蚀五脏六腑,终于要教人经脉萎缩,生机尽绝。更何况他这一剑,是结结实实刺中了沈落雁的小腹?
  救人如救火,片刻都耽搁不得。陈胜“嚯~”地双手横抱了俏军师长身站起,叫道:“老跋,这边交给你了。”更等不及回答,施展轻功放开脚步,转身回首,向着落雁庄飞速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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