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 第66节
好好的,女儿和女婿也在这屋里,明德帝实在是闹懵了。
太子见到帝王想要拱手请安,结果一收回扶着桌沿的手,人就先倒在地上,吓得禁卫七手八脚将人扶起来。
吴皇后已经扑到明德帝脚下,哭道:“陛下,这里有个贱婢给太子不知喝了什么,若不是许副使在,恐怕那个贱婢已经得逞了!”
明德帝这才看到屋子里还倒了好几样东西,一瞧就是刚才发生过打斗,至于吴皇后嘴里说的贱婢,此时已经滚倒在地上不醒人事。
最不堪入目的是那个贱婢上衣已褪,只穿着小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都露在外头,能晃花人的眼。
明德帝看到这里,勃然大怒。
“拖出去弄醒,朕要看看这贱婢究竟要做什么!”
帝王发怒的声音传了出来,众宫妃遥遥走来就听到了,但是有禁卫拦住,她们已经近不了前。
戚公公收到消息,在人被拖下去之际进来禀报:“陛下,一应娘娘被禁卫拦在外头了。”
“谁让她们过来的!滚!!”
明德帝抬脚就踹翻一把椅子,屋里响起一阵乒乓声,让屋里的人都瑟缩着往后一步,梓妤却是一下子就握住了许嘉玄的手,两人无声对视一眼。
宫妃们被拦在外头,一会先看到一个衣衫不整的女人被带出去了,都捂嘴低呼。丽嫔躲在众人后头,眼里闪过精光,可是片刻后又觉得不对。
即便皇帝再暴怒,也不能就那么把威武侯世子夫人拖出来的。
可是她们站得远,看不见人脸,心中略有不安。
戚公公已经带着皇帝的口谕出来,要众人各自回帐,否则便即刻返宫。
一众宫妃原以为是明德帝有什么意外,听到这样的圣谕都知道来错了,纷纷领旨匆忙再往回走。
有宫妃已经气得在说:“是哪个多嘴多舌让过来的!”
众人相视一眼,丽嫔眉心跳动,但到底没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此事不了了之。
被拖出去的宫女被用水泼醒,挨打的惨叫声当即传进帐营里,明德帝正听许嘉玄和梓妤禀报。
许嘉玄拱手说道:“陛下,臣去迎了陛下便想再找臣的妻子,不想派去的婆子说臣妻有事离席了。臣正想是什么要事,暗哨的锦衣卫就说臣的妻子竟是往这处走,臣心中疑虑,自然就往这里来。”
“来到后,正好找到妻子,说是我给了信让她赶过来。哪里知道帐里就发出声响,一进帐发现太子殿下正被那个宫女扑倒,殿下嘴里是斥着大胆。”
“于是臣便擒了这个宫女,结果就发现殿下已经神智不清。”
梓妤在这时便从袖子里取出一字条奉上:“这就是一个宫人交给臣妇的字条。”
明德帝打开扫一眼,上面果然是落款着许嘉玄的名字。
“混账!”
被禁卫军扶着坐下的太子,虚弱地说:“父皇,儿臣亦收到许副使给的字条。”
说罢抖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字条,两张字条连字迹都是一样的,气得明德帝站起来又是把一边的灯台给推倒了。
这是他的儿子和女儿!
引两人到一处的,又是吃了什么神智不清的东西,这是要做什么!
帝王打了个冷颤。如若暗中没有锦衣卫,许嘉玄又不够警惕的话,这后面会发生什么事情?!
外头仗打宫女的声音还在继续,帝王听到惨叫声,瞪大的双眼里充满了血丝,不想帐子又被撩起,禁卫捧着把匕首上前跪下说道:“禀陛下,这是那个宫女身上掉下来的。”
一个宫女,先是让太子吃了什么东西,然后身上还有匕首?!
“这是要反了!”
明德帝看着那把匕首,倒退了两步,吴皇后也已经软倒在地椅子里,受惊得连眼泪都止住了。
太医被人一路催着前来,来人禀报一声,就推着他进内。老太医颤颤巍巍先给太子把过脉后,才到震怒到已经半天没说话的帝王跟前道:“陛下,太子殿下中了合欢散。吃得不算多,老臣要给殿下熬药水和扎针,应该能散去,不然势必有损元精。”
明德帝闭了闭眼,再睁开眼的时候,眼神仓皇,看向女儿和儿子……一时间竟是又愧又后怕,浑身都如同坠入了冰窟窿。
太子被带了下去,离开前谁人也没有察觉到,太子无声跟梓妤交换了一个眼神。
外头的宫女被打得皮开肉绽,许嘉玄跟明德帝要了审讯权,出去外边后惨叫声不绝,有血水一直就蔓延到帐门前,明德帝终于听到虚弱的一声:“……皇子指使的。”
然而,那宫女到底没能说出来是哪个皇子指使的,就已经气尽身亡。
吴皇后又是一场大哭,太医连着又被召来,给吴皇后扎了针才算冷静一些。
梓妤被许嘉玄带着离开的时候,眼中都是愧疚:“居然是让皇后娘娘都过来了!这人真是歹毒!”
许嘉玄净过手,但手上还有浓浓的血腥味。他找了条帕子包着手,去牵过她说:“如若不是你警惕,那才是最可怕的。你这反间计用得巧妙,又让太子正好除去四皇子留在身边的一个探子,叫陛下连带着连几位皇子都要一同猜忌,他算是占尽便宜双赢了。”
原来,在梓妤察觉到一路上没有禁卫军的时候就起了警惕心,这附近有锦衣卫的暗哨她当然也清楚,而且知道哪一边是许嘉玄的人,就绕了过去让报信。
太子那头一开始觉得是梓妤找自己,已经到了地方,但是闻到屋里的香有点问题,马上就猜到可能是中了计。许嘉玄的人已经找过来,把他喊了过去,于是一合计,便有了后来的一计。
那合欢散也是太子自己喝的。
梓妤听出他话里有几分不高兴,眼眸一转,嘴角往上翘了翘,含笑问他:“你们北镇抚司的人倒是有本事,这来围猎,手上居然还带着合欢散。恐怕你这也有吧。”
本还觉得便宜太子的许嘉玄头皮一麻,低头看到她明亮的桃花眼,连嗓子都发紧了:“不、不是。这是用来刑讯用的,都备着,有些男人能受刑,却受不住这等淫|药。”
梓妤长长地哦了一声,那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他板住脸。
似乎是解释不清了。
好在她也没有揪着不放,很快敛了那笑,低声说:“我要去会会丽嫔,让你的人给开个道,行个方便。”
“谁让你给太子出这样的计谋,让他弃掉丽嫔,改用这件事情来算计别的皇子。不然,今儿丽嫔就得死在陛下跟前!”
外人不知道两人是兄妹,可明德帝清楚,丽嫔揭发出来,可不就是个死字!
“丽嫔还有用。”
梓妤不在意地笑笑,可是眼底并没有什么笑意。
锦衣卫要查究竟谁给的字条,哪里会查不到,北镇抚司不行,她却还能指使南镇抚司。
知道是丽嫔,她也觉得诧异。
因为丽嫔给太子的字条,是以她名义写的,为什么丽嫔知道,以她的名义写上太子就会乖乖中计。
这点太诡异了,诡异得让她细思极恐,就好像有什么被窥破一样,让她全身毛孔都张开着,忍不住地颤栗。
许嘉玄知道她是想出气,他也确实想弄死丽嫔,这样的事情他怎么可能不后怕。
他想都没想,直接就让人撤了丽嫔那边的暗哨,跟梓妤二人乔装成小太监,借口御膳房送东西进去。
丽嫔这会心里正发虚,让心腹去打听事情到底怎么样了,为何好像又安静了下去,屋子里此时也没留几个人。
听到御膳房的人送吃食,也没有疑心,让人进来后,许嘉玄直接一掌就把屋里唯一伺候的宫人给打晕了。
丽嫔想要叫,梓妤却先行一步说道:“娘娘如若不想被人知道今天做了什么事情,你只管叫,有多大声喊多大人,最好叫陛下知道。”
丽嫔一听居然是女子的声音,瞪大了眼,不敢置信的看向梓妤。许嘉玄沉着脸走到梓妤身边,差点又把丽嫔吓软要倒在地上。
“你、你们……”
丽嫔连连后退,但梓妤已经逼近,在她转身要躲的时候,一只手拽住她胳膊就跟拽住小鸡崽一样。丽嫔发现自己根本就动不了了,惊道:“你要做什么,我是陛下的妃嫔……”
但是一句话没说完,就被梓妤拿帕子堵了嘴,在她还没明白什么事情的时候,腹部重重受了一拳。冷汗当即从丽嫔额头滑落,疼得她把眼珠子都快睁得掉出眶了。
看到梓妤一言不发就往人肚子上砸拳的许嘉玄:“……”
第62章
许嘉玄从来不知道女人发狠起来也会揍人。
且看丽嫔挨了梓妤一拳后已经软倒在地上, 脸白如纸。因为被堵着嘴,疼痛难忍的呻|吟就从喉咙里发出,胡噜胡噜的, 眼泪已经流了满脸。
梓妤打完人, 心里总算好受那么一些,没忘记自己冒险来这儿的要事,蹲下身又拽住丽嫔衣领冷冷问道:“你要不想再挨几拳, 你就老实说, 为什么会以我的名义去约太子殿下!你怎么能确定太子殿下就会上当来见我!”
这是她心中最不安的事情。
丽嫔疼得一时半会缓不过来,耳朵嗡嗡作响,直到被梓妤又晃一下, 晃得金步摇都掉了,这才回过神来拼命流着泪摇头。
许嘉玄侧耳听着外边的动静, 余光扫到梓妤算准了丽嫔不敢叫喊,取了她嘴里的帕子, 又问了一遍。
丽嫔在进宫前虽然家境一般,但父亲也是个知县,哪里受过这种苦,这时实在害怕梓妤打她一拳。腹中肠子都绞在一块的疼痛击败她所有的防线, 咽呜着虚弱道:“世子夫人, 你若是行得端坐得正, 又怎么会有前阵子在宫里私会太子殿下一事……”
前阵子在宫里……梓妤眸光一闪, 许嘉玄亦是心头一跳。
那件事怎么会传到宫妃耳中。
“你从哪里知道我私会太子殿下了, 无稽之谈!”
“是惠和偷偷差人送信来说的, 说太子殿下不帮她说情,实则全是因为你。”丽嫔说着忍着疼,狼狈直着身去够梓妤的胳膊,抓得紧紧地哀求道,“惠和已经因为世子夫人被罚在皇寺清修,我这做母亲的自然是怨,我错了……错了,世子夫人原谅我这一回吧,我以后绝对以世子夫人马首是瞻。”
“我哪里敢劳动丽嫔娘娘,刚才一句我私会太子殿下,如若不是我夫君知我为人清正,这会丽嫔娘娘恐怕就称心如意了。”
梓妤压着怒意没发作,不代表她不敢丽嫔方才那一句话的用心。
如若真心求饶,定然是细细声告诉她,哪里会就这样宣之于口,这分明是在挑拨她和许嘉玄间的感情!
丽嫔脸色当即惨白几分,忙哭声连连。
到底是声音大了,引得了外头的宫女靠近帐布问:“娘娘怎么了?”
梓妤知道不能再呆了,一双好看的桃花眼弯了弯,掐着嗓子朝外头说:“娘娘方才没站稳摔倒了,摔着腿,你们快来扶一下。”
话落把哭哭啼啼的丽嫔给硬拽了起来,抬脚又在她脚窝踹了一脚,在宫女进来的时候正好惨叫硬生生跪倒。
可把宫女吓得忙侧身避开。
丽嫔疼得一身都是冷汗,居然还朝宫人结实跪了一回,又羞又恼,连哭都哭不出来。
梓妤好心再搭把手,吓得她忙尖叫躲开。宫女也被惊得跟兔子一样,连滚带爬上前扶起她,有些惊疑不定丽嫔怎么就哭成这个样子,即便是摔跤了也不该。
倒像是被人虐待了。
可是送东西来的两个内侍已经离开,丽嫔也没有说一个字,她们自然把想法都给抛到脑后。在宫里,千万不要有太多好奇心。
梓妤跟许嘉玄快速回到自己的营帐里,到屏风后换衣服的时候,她气得手上也没个分寸,把内侍服的扣子都扯掉了。
许嘉玄默不作声走上前,一把抓了她的手,低头先吻上她气红的眼角。
即便上回与他争吵,都是再冷静不过的人,如今气成这样,他还是第一回见着。
“为了一个下作的人生气,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她闭了闭眼,睫毛被他唇轻轻擦过,闹得有些痒痒。他的唇又印在她脸颊上,然后才落在唇间,细细地吮吻,再温柔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