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姑娘 第39节
不过周锦成是锦衣卫,哪怕从指挥使降到同知,权利还是有的,查个人的行踪不是什么难事。
但这些事情就不归她管了,她也懒得管。
就是想收拾周锦成,败败他的气焰。
许嘉玄回来后,就见绿茵在梓妤跟前嘀咕嘀咕说什么,梓妤笑得眉眼弯弯,十分高兴的样子。
他查不清事情,原本觉得能很快解决的疑惑偏卡在那里,叫他心里一时十分难受,疑团也越滚越大。
“今儿有空,我们到玄灵观走走?这个时候玄灵观后山的枫叶也该都冒芽了,虽不及深秋漂亮,但比家里那片林子好看很多。”
他大步上前,询问她的意见。心里的不安,让他想去找玄真子。
绿茵听着却是皱眉。
姑娘身上还不舒服呢,腰间的指印都没消,更别提其它的,还是爬山。
梓妤却也想见玄真子。她觉得自己没那么娇气,休息了两天晚上,只要不是太大的步子,走一走也无碍。
她就在绿茵说话之前应下了:“好啊,我也想念那片后山了。”
确实挺怀念的,当年有个狼狈的小男孩儿就在那里被猴挠,她想看看他旧地重游会有个什么表情。
梓妤觉得自己有时心眼儿挺坏。
许嘉玄听她一说才想起来她常住玄灵观,哪里有什么不比他看得多,自己这样巴巴献殷勤的,反倒显得有点傻。
可是话都说出口了,他也不能再收回。小东西已经高兴地喊:“道长,道长!”它要去找道长跟前给这煞神穿小鞋!
在临出门前,许嘉玄猛然想起梓妤身上还有伤。一回头,却见她已经高高兴兴地戴好斗篷地帽子,他抿抿唇,想到自己的疏忽,很快却又心中释然。
她不好走路,总归还有别的办法。
于是一行人就跟着浩浩荡荡出门。芷儿知道自己被改名叫翠花,本想跑来跟梓妤诉苦的,哪知遇上许煞神带着她出门,只能可怜巴巴地看着梓妤离开,然后咬咬牙,一甩帕子回了屋。
许嘉玄到底是坐不惯马车,又有绿茵在马车里杵着陪同,他是骑马走在马车侧边一路保驾护航。
经过汇满楼的时候,他忆起第一回跟她见面就是这里,而且当时三皇子还派人来刺杀企图嫁祸太子。
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她当时吓没吓着。
他正入神,耳边传来一个青年人的声音,略窘迫。
“这个胭脂膏多少银子。”
他侧头看过去,是一位书生打扮的在路边上小贩买东西。买女人用的东西,连脸都是红的,就差没把脖子埋到胸口。
那个小贩说了个价,书生付了银子抓起一盒就跑得飞快。
这个时候他们也渐远离,他收回视线。在大庭广众之下买女子用的东西,叫人看着是不怎么正经,还是个读书人。
他嘴里就啧一声。
到了玄灵观,马车只能停在山下,到观里要爬上长长的近千阶石梯。
做为信徒们一万阶也愿意爬,但许嘉玄却是头回觉得这些石阶碍眼,一点也没有自己在藐视师门的自觉。
梓妤扶着绿茵的手下车来,见到熟悉的山门,不由自主弯眼笑,喜悦之情洋溢。
正是此际,许嘉玄走了过来,高大的身影把她笼罩着。她抬头,见到他有坚毅线条的下巴,然后就见着他居然转过身,弯了腰两手往后示意:“我背你上去。”
梓妤愣了愣。
许嘉玄有会儿没听到她的声音,直接挨近她,反着手就抱了她腿往身后背。
她忙去圈住他的脖子,免得自己掉下去。
他已经稳稳往前走,开始拾阶而上。趴在别人背上的体验梓妤从来没有过,因为身高的原因,眼前的景致都变化不少,仿佛豁然开朗,她乐得直眯眼笑。
笑着笑着,无意扫到他通红的耳尖,这才发现边上的香客们经过他们时也都抿着嘴笑,不少妇人还投来羡慕的眼神。
她眨眨眼,扑哧一笑,依在这难得体贴人的煞神耳边说:“他们都在瞅我们呢。”
许嘉玄耳根的红色就以肉眼能见的速度蔓延到脖子,让她趴在他背上笑得花枝乱颤。
许嘉玄却在前头咬牙切齿,她果然就喜欢看他笑话!
石阶一直延绵到庄严的道观门口,许嘉玄即便从武,这一千阶石梯一口气爬上来,他也有些微喘。
梓妤见他一头是汗,就掏帕子想递给他擦汗,哪知看到一个本该在下边值守的侍卫快速赶上来。
侍卫来到两人跟前,撑着膝盖直喘道:“世子,您早上送进宫的谢恩折子,陛下批了,让您和少夫人这会就进宫去。六喜追了一路,这会瘫在山下呢。”
梓妤递帕子的动作就一顿,目光从许嘉玄冒着汗的额头转到那陡峭往下的石阶上。
许嘉玄神色一僵,顺着她视线也看到那一千阶石梯。
“……”
第38章 (小修)
两人首回出游就此败兴而归。
许嘉玄短时间爬了两千阶石梯, 刚上马背的时候,都以为小腿要因此抽筋了。马车里正传出梓妤和小东西的笑声,他就想起从石阶走下去时,小东西一直在他脑袋上盘旋的一幕。
他那个时候竟是羡慕一只鹦鹉!
许嘉玄侧耳听着里面的说话声, 扯扯嘴角, 面无表情地想下回出门绝不能把这只鸟再带着,没得膈应他。
梓妤到了宫门口下马车, 早有人拿好许嘉玄的朝服来到宫门,让他在马车里更换。
她的诰命服礼部还没有送来,如今简便的一身外出衣裳,倒也不犯什么忌讳。
等到许嘉玄撩着袍摆下车来,两人便留下一应跟随的, 进宫面圣。
过了宫门, 梓妤被他突然伸来的手稳稳牵住, 他大刀阔斧的步子压着与她同步,是在迁就她。
梓妤看着前方的绿植红墙,眼底的笑意如同清泉在静静流淌。
明德帝这会就在乾清宫批着折子。
河南雪灾款项的事情虽然查清,但去岁不止河南一处受了灾,这让他就警醒, 命内阁再查其它几处有赈灾的州府。
他准备严查一回,看看是不是还有人在这些款项中贪墨。
他满脑官司, 就听到梓妤来了正等召见。明德帝上刻还在看折子, 下刻就丢下笔, 高兴得站了起来。
戚公公此时低低咳嗽两声, 激动的明德帝就一板脸,想到此时还有许嘉玄在,只好再端起帝王威严的面孔坐下,受了夫妻俩的礼。
听着女儿在下头说什么叩谢隆恩的时候,明德帝心里不好受,强忍着让两人平身,喊了赐座。
明德帝居然留下两人,像是有什么要长说的样子,许嘉玄一颗心微沉,直打起十二分精神应对。
但明德帝一句话也没有与梓妤说,只是问他成亲后如何,威武侯身体如何,闲话两句家常。
梓妤坐在一边,双手交叠在膝盖上,垂着眼眸看自己指尖,安静端庄。就是臣子的恭谨。
许嘉玄暗中打量她几眼,她这种对明德帝的态度决对不是装的,更觉帝王腰间香囊的来历奇怪了。
梓妤不方便说话,明德帝其实也不多想跟许嘉玄说话。
两人是君臣,平时又没少见,有什么好说的,不过就是为多留女儿一会,多看一两眼。
这么只拉着许嘉玄说家常也不是办法,明德帝最后一拍膝盖朝许嘉玄说:“朕正好要去皇后那里,你们也一快来吧,皇后昨儿还在朕耳边念叨你媳妇呢。”
其实哪来的念叨,皇后这两天就只焦虑太子的事,担忧得连晚上都没能闭眼,就守在太子跟前。
而太子昨日在乾清宫侧殿歇了半日,就搬到后边空的殿宇中暂住,皇后多半也还陪在那里。
戚公公是个人精,自然听出帝王醉翁之意不在酒,眼珠子一转提醒道:“陛下,娘娘去了景阳宫,乐平大长公主殿下刚不久也进宫来探望。”
经提醒,明德帝才想起来姑母也进宫这事,却也正中他下怀,便说道:“这正好。陈老诰命和姑母是知交,梓妤应当见过。”
梓妤被点名,朝他福一礼,恭敬回了个‘是’。
明德帝嘴角扬了扬,带着夫妻俩摆驾景阳宫。
许嘉玄却是注意到帝王嘴里那声梓妤了,妻子的闺名从帝王口中喊出来……似乎还带着谋种亲昵的味道。
他跟在明德帝身后,狠狠地皱起了眉头,一看身侧的佳人,神色再是淡然不过,仿佛对帝王直呼自己闺名没在意。
他神色不明,心头莫名憋得慌。而随着明德帝走动,他腰间香囊下边挂着穗子被风吹得往后飘,细细的流苏就像是鞭子似的,一下一下打在他心里头,让他不住去想这件事情里的古怪。
梓妤当然看到明德帝就戴着自己送的香囊,心里也有些小复杂。
当时急着做样东西表心意,当然是绣简便不费时的,于是就绣了个香囊,倒是忽略许嘉玄会常见到帝王,以及明德帝会时常佩戴。
不过她也只是小小纠结了片刻就又淡然了。
世上没有永远的秘密,只要她不脱离许家,许嘉玄总会有知道的一天,估计他已经发现异常了。刚才他视线就落在那香囊上,还暗中打量自己。
她就觉得他瞧见了也好。若是他能暗暗去查,说明对自己是上心的,或者他还真能查出来些蛛丝马迹来。到时他朝自己要解释,她大方承认并没有什么。
他若是不查……那这事她更不必当回事了。
三人各自有心思,景阳宫已近在眼前。
内侍与吴皇后说皇帝带着威武侯世子夫妻前来时还诧异一下,旋即就高兴地笑了起来。乐平大长公主和卫国公夫人相视一眼,心里尴尬地想,怎么就遇到陈家那个表姑娘进宫了。
大殿里,除去卫国公府的人还有惠和公主在。
惠和公主是唯一出嫁了的公主,宫里的姐妹都探望过了,只有她要递牌子再等宣见才能来看看这位太子哥哥。
帝王过来,大殿里就更显得热闹。吴皇后见过礼后就亲亲热热先去拉了梓妤,因为太子受伤熬得憔悴的面容也有了几分光彩。
梓妤先落落大方与大长公主婆媳行礼,等到吴皇后介绍另一位是惠和公主的时候,她才再轻声问安。
明德帝却有些不耐似的,摆摆手说:“都别见礼了,嘉玄随我去探望太子。”
他私心要多留梓妤,可是殿里人多,居然还有卫国公夫人和惠和,他只能避开。心里的不高兴都写在脸上,明显让人看出他一股子嫌弃。
惠和从见过父皇到现在,也没得父皇一句话,更别提问问她在婆家如何,结果那个陈家表姑娘跟她行个礼还被父皇打断。她看出父皇对自己的不耐烦,不明白自个哪里又惹了父皇不喜。
她不都已经乖乖出嫁了,难道父皇还为之前自己的不愿意恼自己吗?
惠和脸色阵红阵白,快要把手里的帕子给揪烂,双眼不时扫过那个明艳的女子和立在帝王身侧那个挺拔的身影。
随着帝王离开,梓妤就被吴皇后拉着坐下说话。
见两人亲亲密密的,乐平大长公主神色有奇怪,再略坐片刻,便借口家中还有事跟吴皇后告辞,带着儿媳妇出宫去。
卫国公夫人上回不愿意儿子娶陈家这位表姑娘,闹了场蠢事,如今事情虽然过了,可是婆婆一巴掌打在脸上那个疼可没过。这会见到梓妤,脸上就又火辣辣的,仿佛是被婆婆再打了一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