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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求你莫寻死 第70节

  似玉闻言心口一提,见他说弟弟,一时生怕他将那个秘密说出去,毕竟现下知晓的人实在太多了,若是一传十十传百这样传开来,后果可是不堪设想。
  这几日来,她那处消息极为闭塞,无论如何打听,都打听不出来半点朝堂上的消息,处于看不见听不见的状态,如同被悬掉在空中。
  先前天帝和帝仙一事,她也参与其中,根本不可能摘干净。一时只得勉力忍了下来,眼睁睁看着别人抱走自己的孩子,心口都有些滴血。
  桦月抱着小家伙离开了殿中,姑嵩才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到桌案旁,随手提起桌案上摆着的茶盏,翻过茶盏,沏了一盏清茶。
  似玉见没了人当即上前几步,焦急问道:“朝堂上究竟如何了,天帝那处又要如何发落,他们可有说如何处置我,你刚头说的牵连孩子又是什么意思?”她一连问了三个如何,可见心中急迫。
  姑嵩沏好了茶,才微抬眼帘看向她,“你以为你将这些事情揭出去,他们会除开孩子,只处置你一个人吗?”
  似玉闻言一惊,不曾想会成了这样的结果,她当即伸手抓住他的衣袖,“你是说他们连天族的血脉都不会顾及!”
  “天族血脉现下于他们来说什么都不是,天帝已经不配做天帝,你这个刚刚上来的天后又算得了什么?新帝登基,前任天帝的孩子留着,于君于臣都是祸端,若是你,你会怎么做?”姑嵩闻言漫不经心,言辞颇有几许轻讽。
  自然……自然是斩草除根,免得为自己留了后患!
  似玉些许站不住脚,她兜了这么大的弯子就是想要保住孩子,如今却又重新走进了死胡同,这岂不是跟她开了个天大的玩笑。
  她本还红润的面色瞬间苍白,如抓住一根救命稻草般拉着姑嵩,完全没有主心骨,“那怎么办,怎么办?!”
  姑嵩眼眸渐深,握住她的手微微拉开,端起茶盏递去,开口客道而又疏离,“娘娘不必太过担心,孩子也是我的,我自然会努力护着,只要在我这里便不会出事。
  而你,我会看在孩子的份上,尽量帮你脱身,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你我也算有过交情。”
  空气中却无端生出几分暧昧,一丝一缕绕着心弦,缠绕不清,可他言辞轻浅冷淡,做派端方有礼,话间明明没有别的意思。
  似玉伸手接过了热茶,眼睫微颤,闻言莫名生出几分不自在,只觉像是绕进了死胡同里……
  她明明是想抱回自己的孩子,现下反倒成了必须将孩子放在他这处,一时有些急了,看着他满面冷淡,只得语气诚恳说道:“孩子还是我来照顾比较好,至于喂养一事,我自己便有,又何必要奶娘来?”她曲线本就傲人,现下生了孩子便越发出挑,便是不刻意去看也会一眼扫到。
  姑嵩闻言漫不经心扫了一眼她的胸口,又微微抬眼看向她默不作声,眼中神情叫人琢磨不透。
  似玉微微挺了挺胸口,脸色微微发红,可这必须要展现一番,无论用什么方法,她都要将自家崽带回去,让别的女子来照顾自己的孩子这算什么,且他和那个奶娘也不知是什么关系,他们若是真成一对,想来也未必想要孩子卡在他们之间。
  似玉想到此一时难受至极,根本说不出心中的复杂苦涩,可她又有什么资格去难过,自己和他本来就没有可能了,又有什么资格去难受他喜欢别的女子?
  她见姑嵩不语,一时越发拉下身段,轻声求道:“求殿下成全我一番,我好不容易才生下这个孩子,上古凶兽的血脉本来就很难存活,若是不能日日见着,那叫我如何受得了,殿下?”
  她声音本就妩媚过人,这般小声求着,很像在刻意勾缠人,于男人可是一记猛药,莫名叫人心猿意马。
  姑嵩眼睫微微一掀,视线慢慢上移落在她细嫩的面上,琥铂色的眼眸莫名一暗,忽而又收回了视线,端起茶盏喝了一口,不似往日那般品茗,薄唇沾染了水泽,越显容色潋滟,清冷的声音莫名低沉,“娘娘说的也有几分道理,你想要喂孩子也可以,只是此事还要注意安全,这毕竟是我头一个孩子,自然看得要紧一些,娘娘若是愿意可以每日来喂,不过,必须是在我在的情况下,否则你不得进来。”
  似玉闻言一默,这自然与她心中想得落差太大,旁的倒没什么,只是她这个亲娘反倒成了奶娘,每日只能在喂养的时候见着,多多少少是接受不了的。
  姑嵩见状似半点不在意,语调依旧平静淡道:“娘娘若是不乐意也没有关系,反正孩子已经有奶娘照看,我也不过是念到你初为人母,才同意让你来接触孩子,本来现下政务繁忙,此事与我也是一桩麻烦,你若是不乐意,我也省得轻松一些。”
  若是连这几面都要收回去,这如何得了?!
  似玉急得不行,瞧他意思随时都有可能收回刚头的话,一时不假思索,连忙急吼吼地开口答应,“不不不,殿下误会了,我没有不乐意,这可是难得的机会,我心中自然是同意的!”
  姑嵩看着她,眼中神情依旧琢磨不透,面上也是一片平静,没有半点多余的情绪,闻言只微动薄唇,语调平淡轻缓,只道了一字,“好。”
  ☆、第39章
  许是这个好字与他们来说带着太过特殊的意义, 以至于似玉莫名生出钻进陷阱里头的不踏实感,可他这般疏离淡漠又实在不像。
  她犹豫片刻抛开了心中杂乱的思绪, 开口问道:“那现下是不是可以把孩子抱来于我?”
  姑嵩眼睫微微一掀, 不急不缓淡道:“今日我还有事,娘娘还是明日再来罢。”
  似玉见他推了, 顿时安心不少, 也没在疑心这等不公平的条件,恐他改了主意, 冲着他微微欠身,话间颇有几分讨好, “那就全听殿下的, 我明日再来便是。”
  说完姑嵩并未开口, 只是看着她一言不发,似玉恐人觉她待得太久,便忙行色匆匆离了去。
  姑嵩看着她离去, 眼中眸色不见喜怒,却越渐深沉, 站在原地默然许久才离了殿中。
  灰暗幽闭的空间里没有一丝光线,百丈高的石门缓缓开启,而这一次关在里头的人是浔邺自己。
  他坐在里头, 身上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可这漫长空寂的日子却度日如年,甚至不能算清究竟过去了多久。
  他神情恍惚看着走进无间门的那个人,“天动那一出处置得如何了?”
  姑嵩缓步走近他面前, 看了他半晌,倒没有避而不谈,“基石移动了些许位置,现下已然回归正位,不过父皇做的事情却没能压下来,外头若是不给一个交代,恐难善了。”他话间依旧恭敬有加,仿佛他们二人还在书房大殿商讨政事一般,可现下这番场景,他越恭敬就越讽刺。
  浔邺闻言脸色瞬间铁青,猛地往他那处扑去,却被脚上的铁链死死困住,一时面目越发狰狞,“是你背地里动了手脚对不对,你陷害我,一定是你,你和她……和她……”浔邺心中闷苦,极为艰难才道:“是不是你在背后教唆她背叛我?”
  姑嵩闻言依旧面色平静,做派依旧清冷若谪仙,避重就轻,就是不回答他最想知道的,“父皇为何会觉着是陷害,您往日千方百计拐骗那个傻子替您做尽恶事,难道就没有想过会有今日这样的下场?”
  “你放肆,你以为拉了我下去,你就是天帝吗,痴人说梦!”浔邺依旧一派帝王威严,高高在上,“我不下来你就别想上去,没有我的传位,你永远别想名正言顺做天帝!”
  “父皇现下若是还想守着天帝之位恐怕有些难,帝仙叶容徒遍九重八荒,如今您做的事不知叫多少人对天界失望,若您还在位子上,只怕都要反下魔界去了,若是神仙都成了堕仙,那天界和魔界又有什么区别?”姑嵩缓步上前,伸手抚过那粗如孩童手臂的铁链,谩笑几许,话间尽是狂妄,“我仙魔两道来去自如,倒也不在乎什么名正言顺的废话,父皇若还想要天界得存,那还是仔细想清楚再回答儿臣,免得九重仙界全败在您一念之间。”他琥珀色的眼眸微转,看着浔邺似笑非笑,眉眼尽是嘲弄。
  “你竟然敢勾结邪魔歪道暗害天界,你这个畜生,是小玉在背后帮你,你们在凡间一开始就以后计划好了对不对?!”浔邺怒得面色涨红,想要杀他,却奈何无间门中形同凡人,不能施法。
  “父皇还是喜欢凡事都推到旁人身上,这因明明是出在您这处,反倒来怪别人的不是,儿臣听着都觉得替你羞愧。”
  浔邺闻言脸上青一阵紫一阵,许久才苍白开口道:“你也别想好,小玉与我已经成婚,你们无论如何都是偷情私通,永远也别想在一起,也永远别想摘掉这个帽子!”
  姑嵩闻言轻笑出声,漫不经心轻道:“那又如何,母后还不是怀了儿臣的孩子?”他话间一顿,似想起了什么,言辞轻缓道:“哦,对了,忘了告诉父皇您,母后她已经生了,只是孩子现下还小,否则儿臣一定带孙儿来给您看看……”
  浔邺气得面色铁青,咬紧后槽牙,面皮绷得死死的,忽而猛地闷咳一声,嘴角溢出了鲜红的血迹。
  姑嵩一派事不关己,在他面前蹲下身,伸手去擦他嘴角的血迹,一副孝顺恭敬的模样,“父皇,时辰不早了,儿臣该去处理政务了,就不陪您了,这里是个清净的好地方,您在这里一定能想得很明白,等儿臣再来问您的时候,您一定不会让儿臣失望对不对?”
  无间门里什么都没有,即便是神仙也受不住这样终日苦乏无味,度日如年,眼睁睁看着年华渐渐垂老,才是最可怕的酷刑……
  浔邺背脊慢慢塌了下来,再也没有往日的威严 ,他很清楚地意识到自己已经慢慢在失去所有,帝位没了,连一直陪着他的人也没了……
  似玉回了天后寝宫,一整夜未曾入眠,翌日一大早便带着罄衣去了姑嵩宫中。
  姑嵩已经上了早朝,殿中只有仙侍嬷嬷,还有个尤物奶娘。
  似玉才到殿门口,便听见里头哭闹声响,那声儿哭得可是嘹亮得很,传到外头老远,惊得窝在云上歇息的仙鸟从睡梦中打了个激灵醒来,吓得当即张开翅膀飞离了这一处。
  殿门大敞着,里头仙侍立着,随行伺候。
  一个女子声音轻轻传来,轻声软语地哄着小家伙,“殿下他去早朝了,很快就会回来就会陪小殿下玩了,小殿下可不许再哭咯~”
  似玉听闻哭声,连忙快步迈进了殿里,果然见自家崽被别人抱在怀里,一张小脸哭得满是泪痕,瞧着便觉心疼。
  似玉心头颇为难受,自己的孩子不能自己照顾,反倒要别的女子来哄,也不知这样的样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
  她想着正欲上前,却被一旁的仙侍拦住,随行伺候的老嬷嬷上前开口,“天后娘娘请留步,殿下往日吩咐过,除了桦月姑娘,旁人谁也不得靠近小殿下。”
  桦月闻言转头看来,见了似玉也没有上来行礼的意思,转身头也不回将孩子抱去里殿,避而不见的做派倒像是防贼一般。
  似玉黛眉一蹙,见桦月将她的孩子当作自己的所有物一般,心中十分不爽利。
  罄衣怒得眼睛冒起了火,“你们好大的胆子,竟敢拦天后娘娘!”
  这说是天后,可现下又哪里比得上真正的天后,天帝已经去了无间门,说穿了这帝位已经架空,那么现下天后自然不过是一个空壳子,称号叫得响亮罢了……
  嬷嬷闻言半点不在意,依旧拦在似玉面前,一副瞧不起的模样,随意打发道:“娘娘恕罪,吾等也是奉命行事,小殿下还小,请娘娘的人切勿这般吵闹,惊着了小殿下。”
  罄衣气得不轻,这也不知是何处来的老家伙,竟然敢在她们玉姬面前这般目中无人,上前便要狠狠扇她一巴掌。
  似玉担心惹姑嵩不悦,自己如今的立场已经太被动,万不可再闹出大事端。
  她伸手拦住了罄衣,看着嬷嬷的做派一时想不起天界那一处有这么一号人,“嬷嬷看起来有些面生,不知往日侍从何处?”
  那老嬷嬷依旧不咸不淡,做派比仙官嬷嬷还要大,“老身往日侍从北海,如今得应了桦月姑娘的求,来此伺候小殿下与桦月姑娘。”她话间多有尊崇,对桦月可不是一般的敬重,反倒衬得似玉都不及桦月位高。
  罄衣哪里是好相与的,往日跟着似玉可是纵横天宫的好手,手撕一两个刁蛮可不在话下,闻言当即扑哧一声笑出声,故意捧杀道:“原来是北海的嬷嬷呀,难怪这般眼高于顶的做派,想来仙官嬷嬷也未必及得上,真真叫人不敢搭话~”
  嬷嬷带上仙官的称号九重天可就有一个,便是玉檀宫里的那一位,她北海自然是比之不上,闻言面上自是青一阵紫一阵,看来的眼神都像是沾了毒,半晌,她开口故意阴阳怪气刺道:“今日殿下不在宫中,娘娘还是先回去罢,莫要劳累了身子,小殿下这一处有桦月姑娘呢。”
  似玉哪是软柿子好捏的,既没有如了她的愿发起脾气,也没有回去的打算,只缓步走到一旁坐下,“本宫既然来了,也不怕耽误时间,坐在这里等殿下回来便是。”
  嬷嬷冷哼一声,连最基本的表面功夫都不乐意做了,全无礼节转身离去,似玉却忽而轻飘飘开口道:“慢着。”
  嬷嬷闻言转身看向她,颇为不屑, “不知天后娘娘还有何吩咐?”
  似玉伸手拿过玉盘中的果子,上头沾染了晶莹剔透的水珠,看上去极为可口。
  她看着那果子,鲜红的唇瓣微动,“嬷嬷久在北海,想来也不知晓在这天宫见到了人该如何行礼?”
  老嬷嬷闻言也是硬气,站在原地一脸不服地看着她,一副倚老卖老的做派。
  一旁罄衣面色一沉当即挥袖劈向了她的腿,语调凶恶,“见着娘娘该行跪礼!”
  嬷嬷受力不稳,当即“扑通”一下狠狠跪在地上,一声闷哼,疼得不轻。
  二人做派在旁人看来可真是彻头彻尾的反面角儿,周遭仙侍吓得大气不敢出,只低着头不敢抬起。
  似玉唇角微勾,将那颗果子塞到了嘴里,慢慢嚼着,她唇瓣本就鲜艳欲滴,沾染了些许清甜果水,莫名水润惑人,“想来还是不懂,好好教个明白,免得往后丢了天宫的脸面。”
  ☆、第40章
  “奴婢明白。”罄衣领命上前, 高高抬起手,面露狠意。
  老嬷嬷再是嘴硬也不敢吃这亏, 当即磕了个头, 服软喊道:“娘娘饶命,老奴这就叩见天后娘娘, 先前失礼之处还请娘娘恕罪。”
  这般动静过后, 桦月才从里头出来,行至似玉面前跪下行礼, “奴婢参见娘娘。”
  似玉阴沉着一张脸,默然不语看她半晌才冷然开口, “将小殿下抱来给本宫看看。”
  桦月闻言面露为难, 看着柔弱可怜, “娘娘,殿下曾吩咐过,平日里除了奴婢, 旁人都不得……”
  “不要让本宫说第二次。”似玉满心只有自己的崽,根本不耐烦听完, 直接开口截道。
  桦月似被她这般模样吓着,连忙起身去里殿抱来了含着奶嘴的小家伙。
  似玉连忙伸手抱来,见小奶包白嫩嫩的面上泪痕未消, 眼睛湿漉漉的眨巴眨巴,一时可心疼坏了,忙抱在怀里舍不得松手,“小玩意儿, 娘亲来看你了,想不想娘亲?”
  桦月递过孩子又重新跪到在地,恭敬卑微,瞧着像是受了极大的欺辱一般。
  如今殿下代理朝政,早晚是要成为新任天帝,而桦月姑娘如今被殿下这般看重,隔三差五便有赏赐,那一回不是当着众人的面给桦月姑娘立体面?
  这般架势,往后即便做不成正宫天后,也必定会是得宠的天妃娘娘,哪能轻易得罪了去?
  一时间殿中仙侍跟着跪了满地,这般看上去倒像是似玉故意上门寻事。
  似玉见状微微杨眉,抬眼看向她,“你跪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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