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9节
苏文瑾就敢跟他作对,把儿子往他手里一塞,豆豆就咿呀唔咦的伸手抓他的耳朵,才不怕历史教训呢。
小苏关心的是汤灿清什么时候生:“就这几天了吧?”
陆文龙把儿子抱着逗弄:“嗯,等生了,确认母子平安我就去平京。老赵催得很急了。”最近几个月反正除了新福公寓的楼宇建设,国立大厦还是处在停工状态,没有什么大事情,正好可以去平京交差。
苏文瑾稳沉的点头,开始张罗安排开年以后的各项后勤事务。还从自己的幼师学校里找了两个毕业同学过来一起操办幼儿园,豆豆还没到上幼儿园的年纪,但是已经要把一窝楼上楼下的小孩照看起来,阿林已经埋怨多少次这些熊孩子在院子乱跑差点给车碾到,危险得很,苏小妹可不愿自己儿子以后也这样,从头就得管理起来。
还给汤灿清许诺:“你的儿子也准保教得服服帖帖。”
搞得汤姑娘给陆文龙嘟哝:“你说她是不是故意的,以前我教过她几天,她就打算拿我儿子出气?”
陆文龙只是随口说个母子平安,大家都以为是儿子了,结果出人意料,等到汤灿清看准了日子去做了破腹产,居然是个女儿!
陆瓜瓜是个女儿,这让抱着婴儿看热闹的蒋琪笑了个够:“真的是个瓜女子呢。”
这是蜀都那边骂女孩子笨的口头禅,汤灿清作茧自缚的恼怒:“抱过来!我看看是不是真的很瓜!”
其实还是很可爱的,虽然和豆豆刚出生时候看上去差不多,但是刚做母亲的汤灿清主观的就认为是个小美女:“先在家陪了小女儿,才许带大女儿走!”
陆娜会跟着陆文龙一起去平京,因为第四届全国模特大赛也会在两个月以后举行,陆娜所在的模特队已经给她报了名,早点去是可以接受主办公司的专业培训,可以看看究竟渝庆这个小地方的模特培训和首都有什么不同。
不用姑娘们担心有什么,由杨淼淼自告奋勇的全程伴随陆娜参加大赛,因为在过去的一个多月培训里面,她愈发的找到那种教练的味道,决定自己亲眼去见识一下全国水平,才能有的放矢的教育,更何况作为一个常年在平京训练生活的姑娘,陆文龙都没她对那个环境的了解,虽然以前闭门练功不闻窗外事,但杨淼淼的名头拿在平京还是可以监护一下陆娜的。
就因为这个,陆文龙也才勉强同意了。
他自己到了平京都要刻苦训练,哪里有时间跟精力陪着陆娜去到处折腾,而不陪着,让一个十四岁的小女孩在平京举目无亲的更不可能。
陆文龙对老婆的安排当然不会不满,真的就拖延几天把汤灿清接回家坐月子,自己在家服侍,跟当时服侍苏文瑾也没什么不同。
可这天刚把瓜瓜的尿片洗干净晾晒好,汤灿清就接了电话叫他:“林伯伯叫你去他办公室一趟!”
陆文龙心里有底:“老汪来了!”
真的是老汪。
主政一方的大员离任不是那么简单,上面要考量林长峰以后该如何发展如何使用,更何况关于渝庆这个地方还有诸多考虑,级别又比较高,还得在平京腾出相应的位子,所以一直过了大半年,才能让两边都顺利衔接,汪泽清悄无声息的过来,和林长峰在市委书记办公室里谈了大半天,除开官面上的交接,林长峰却建议汪泽清把陆文龙叫过来,作为一个不同角度对目前渝庆的表述。
陆文龙第二次来这个市委书记办公室了,接待他的还是那位刘秘书,只不过刘秘书也要跟着林长峰去平京,也正在跟汪泽清的秘书做交接,对陆文龙格外不同的态度,让汪领导的秘书也多问了几句:“陆文龙?”
刘秘书把陆文龙带进了办公室以后,轻轻关上门出来给这位新市委书记秘书也讲解了一下陆文龙目前在渝庆的情况:“跟林书记没有半点关系,全靠他自己做出这些成绩,以前汪书记还在外事办的时候,还给林书记介绍过陆文龙的情况,看来陆文龙认识汪书记还在之前呢。”
这位秘书有点惊讶:“我是后来在计委才开始跟随汪书记的,不太了解这件事,你有他的联系方式么,转交给我吧。”之后肯定会上心了,这是领导身边秘书起码的眼力,虽然不太相信这样一位成功的年轻商人背后跟市委书记没关系。
陆文龙在办公室里不需要眼力,给前后两任书记敬个礼:“书记好!”他倒是一个称呼代表了俩人。
汪泽清先开口:“你这算是主动跟我的工作连成一气么?我在外事办的时候,你去香港,我到计委你开始搞商业,现在终于我来到渝庆了,你又在周边工作展开了?”
陆文龙看看林长峰:“林书记说了我在周边县城的事情?那是我的老家,我春节回去顺便看看遇见的而已。”
汪泽清有和蔼可亲的态度:“说说吧,你在县城看到那些关于库区移民的事情,都有些什么说法?”
陆文龙想了想:“很多钱!”两位书记都惊讶。
陆文龙解释:“要拆很多地方,要搬迁很多人走,县城已经在大张旗鼓的谈库区移民,这中间还有移民补偿,住房补偿,到处都要给钱,我只是听说,已经觉得肯定是很大一笔钱了,对于我们那种贫困县,一贯是看不到大数目的,修路的几百万就可以闹出那么多事情来,让人眼睛发直,真有一大笔钱,我看没准儿还会出大事。”
汪泽清飞快的看一眼林长峰,林长峰给他一个怎么样的略显得意表情。
汪泽清拿过手边的一盒没商标的白皮香烟,抽出两支分给林长峰,陆文龙拒绝了,汪泽清就自己接在林长峰的火柴上点燃,吐了一口烟圈才说:“你果然是个让我一直都觉得惊讶的家伙,老林也这么说,看来你能成功,是有道理的。”
陆文龙谦虚:“我是想到什么说什么。”
☆、第七百二十八章 精髓
汪泽清追忆往事:“那一年在香港,你就跟别的运动员表现出不同的特质,面对大富大贵的那些香港名流,你没有表现出局促或者拘谨,这就说明你有一颗强大的心脏,有坚强的内心世界,要知道,就算是奥运冠军,我都能看出有些运动员在面对那样的名利场,已经迷失了自己的方向,只觉得那才是人生的追求,你没有。”
陆文龙是真的谦虚:“香港不过是因为地利之便,发展得好,我相信再过一些年岁,内地一样有那样的场面,翻翻画报,六七十年代的日本香港,不也跟我们现在差不多么?”
林长峰优先鼓掌:“对吧!我就说要有这样的志气,有些人动不动就开口闭口是体制问题,要改变目前的状况就要改变体制,老领导南巡都已经讲得很清楚了,不管黑猫白猫,就是不要谈体制,而是真抓实干的什么都可以尝试!”
汪泽清也鼓掌,不过是对林长峰鼓:“老林,我很羡慕你,不是羡慕你有个好女婿,而是羡慕你在渝庆的这几年,真正沉下心来研究了不少东西。”
林长峰就不谦虚了:“嗯,稍微远离一点,可以看得更清楚,也更有精力和时间来思考,我们究竟需要什么,现在就是大力发展经济,只有国富民强了,国家才有底气,连国民饭都吃不饱,谈什么改革,谈什么主义?”
汪泽清点头:“你胆子倒也够大,敢直接说,到了平京你也知道哦?”他久居京城,明白在京城实际上还是比较保守的政治力量占据主动,就连老领导都不敢说一手遮天。也要顾及保守思想的态度,林长峰的说法肯定是跟老领导在一条线上,挑得更明,那就更有政治上的风险。
林长峰笑笑:“那是跟你私下谈嘛。”他也不是愣头青。
汪泽清转过头来看完全不知道他们打什么哑谜的陆文龙,忍不住笑:“对吧。那时你对我跟你说统战工作什么都是茫然的,现在也不知道我们在说什么,但你却能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坚定不移的做,这就是你的长项,估计你当年选择那个冷门的棒球事业去做。也是有这样的想法。”
陆文龙简单:“我那时才十几岁,我知道个什么冷门?运气好呗!”
汪泽清点头:“对,运气好,当年红军长征的时候,也有很多十几岁的红小鬼,他们当时完全可以选择加入更有吃有喝的政府军。但是就因为看不惯某些做法或者更简单质朴的念头,让他们选择了艰难的红军,一直走到最后,成为开国元勋将领,我说的就是这种品质,老林给我说了,你在县城对于修路贪污案的看法也是看不过。才检举揭发,不惜一搏,你在香港,不也因为不忿歪风邪气帮老陈做过什么?所以说,这个运气,不是偶然的,当你持之以恒的保持这种品质,那就是必然的,也许中间会有波折,但终究大方向是不会变的。”
陆文龙更简单的提炼了一下:“那就是继续做一个光明磊落。有品行的……好人,对不对?”他的标准就是关二爷的标准,差点说出袍哥的崇拜人物来。
汪泽清哈哈大笑,林长峰年纪大点,笑得含蓄一些。
汪泽清干脆挑明了说:“现在上面已经基本决定。渝庆肯定是会做出行政调整的,现在这个讯息还控制在中央和省一级,渝庆市就我和老林知道……也许还有你?”
陆文龙不隐瞒:“林书记找我谈过话,我询问过维克托,他给了我一个大概的提示。”迄今为止,他也只是告诉给了李启东,只是希望自己的家乡能在即将到来的变革中别掉队,更希望能有一个还算能干的人领导家乡,所以也相信李启东懂得保守这个秘密。
林长峰笑着就给汪泽清解释:“我女婿那边肯定不是我说的,他们手眼通天,估计也是能揣测到什么的。”
汪泽清同意这个看法:“但目前只是个提案,还需要调查验证,目前有几种不同的方案,究竟是成立一个库区省,把整个库区分出来,还是只把渝庆单独直辖,又或者把整个东南部蜀都贫困地区全部划列在一起,随之给老百姓带来的改变肯定是不同的,所以要慎之又慎。”
林长峰主政一方,当然了解得很清楚:“库区省就意味着要从两个甚至三个省份分出一部分来组成新的行政区域,管理难度很大,而单独直辖渝庆,除了让渝庆市区得到发展机会,不能起到以点带面的效应,而整个这一带贫困地区都划给新的行政区域又是太大的包袱,没准会把事情搞砸!”
汪泽清赞许的给林长峰树大拇指:“老林果然是熟悉业务,所以中央给我现在最大的课题,就是研究究竟应该采用什么样的方案,让老百姓得到最大的发展,改善这个区域落后的面貌。”
这跟高级领导谈话有缺点,稍微不注意,人家一讨论,陆文龙就表示相当抓瞎,只能尽量控制自己的眼神不要流于茫然或者白痴,做出兴致勃勃的样子的,起码也算是证明维克托说的消息是千真万确了,那么……自己那些商业地产投入,就要有回报了?
所以他脸上的笑容是真不假。
只不过林长峰看向他的时候,还是力所能及的提问表示参与:“为什么两三个省份的地方合起来管理很难呢?”
林长峰还挠了挠自己花白的头发才能用比较浅显的话语解释:“渝庆市现在粮食不能自给的,我们这一带是山地居多,又有这么大个巨型城市,每年都要蜀都省划拨粮食补充,假若分家以后,蜀都省就没有义务按照低价划拨粮食了,懂么?这仅仅是口粮这么一个小事情,一座城市涉及到方方面面,一个行政规划更是复杂,主政者一个极小的决定,就会给民众造成生死攸关的改变,必须慎重。”
陆文龙哦一声,恍然大悟:“我知道了,比如说那个夏时制嘛。”
两位领导又面面相觑了!
然后同时哈哈大笑,那的确是华国近些年比较乌龙的一个事情,原本觉得改革开放要用上这个世界通行的节约能源好办法,结果在英国法国那样巴掌大的小国家适用,在幅员辽阔的华国却根本就是一场人为的混乱,搞了几年就草草收场。
汪泽清还比较了解内幕:“那个谁……是在会议上做了自我检讨的。”
这场前后两任市委书记和陆文龙的奇怪谈话,就始终保持在这样比较轻松的氛围里,陆文龙直到离开,坐在张扬驾驶的丰田越野车上想了一路,才算是理清整个内容精髓。
老汪就是奔着行政规划这个节骨眼来的,肩负了不但是要承前启后的大任,更是要负责接待好中央接下来接二连三的各种考察跟研究,还得保密,所以陆文龙估计就会沾点边接地气儿,就是有些考察调研组可能就不会从行政内部走,因为要是那样,难保有心的内部人员会揣测出什么来,陆文龙这么一个外面的人来接待估计更不显眼。
而林长峰也毫不掩饰他回到平京团中央的工作,只是个暂时的过渡,避讳香港关系,协助香港平稳过渡,根据香港回归的好坏评估,才是否有外放一方的机会,以他现在副部级的外放,几年以后就妥妥的应该是省级大员了。
陆文龙似乎也是林长峰跟香港之间一个不太正规又很有用的联系!
很荒谬么?
一点都不荒唐,再高位置的官员,终究也要有龙行鼠道,才能更好的完成自己的工作,相比之下,知根知底又不喜欢仗势谋私的陆文龙真是个不错的选择。
所以到最后,汪泽清似乎很不经意的问陆文龙还有什么工作要求跟组织上提的时候,陆文龙居然摇头,他脑子已经被两位大佬绕昏了,简直是忙不迭的撇清:“很好!很好,我一切都很好,谢谢了!”
汪泽清真是有点不敢置信的看林长峰,林长峰已经习以为常了,对他点点头:“自力更生,就是他的写照,我说他在渝庆的工作,没有沾过我哪怕一丝一毫的便宜,估计你都不会相信。”指指陆文龙:“你不是说你春节以后要去平京集训么,我家的地址已经给了小清,来不来你看着办!我还需要你帮我串个词儿呢!”
汪泽清看看林长峰,又打哑谜的会心一笑,才真的起身笑着把陆文龙送出了办公室:“以后还是应该常来,主动来跟我谈谈你遇见些什么,看到什么,就好比你这次探亲的事情,对不对?”
陆文龙赶紧点头的跑了,倒是让送他出来上车的新市委书记秘书对他更加另眼相看,要知道上午闻风而来的好几位厅局级干部,汪书记都是最多客气两句,哪有这样在门口还主动邀请的?
领导的一言一行都含有深意,就看身边的人会不会懂了。
这是秘书的感受。
陆文龙理清了自己的感想,就不多想,赶紧上路,赵连军催得都要亲自来渝庆拿人了!
☆、第七百二十九章 状态
是挺急的,陆文龙离开国家队都两年半了!
自从奥运会之后,陆文龙就再也没有回过平京,这两年半他做了父亲,杀了人,也搞了那么多事情,但在赵连军的眼里,他依旧还是个运动员。
能放任他离开国家队单练,就已经对他最大的纵容,赵连军都觉得自己是在犯罪!
所以陆文龙只有叮嘱蒋琪照看一下两位新晋母亲,苏文瑾还很不客气的把他撵走:“离了你地球就不转了?我来给你把事情指挥得妥妥帖帖!”
汤灿清也在积极恢复身体,按照杨淼淼传授的女性身体协调动作调整体重:“等你回来一定就能看见我大变样!”
好吧,陆文龙只能说快去快回。
那就是乘坐飞机去平京了。
陆娜依旧很兴奋,没坐过。
陆文龙很奇怪,隔着杨淼淼问坐在舷窗边的小妮子:“你爸……好歹也还是有那么多钱,就没带你坐过飞机?”
陆娜脸朝舷窗,刚才手不停脚不住的激动劲就安静下来,低声:“以前我小时候是在山沟里长大,我们家是三线工厂,爸跑采购的,一年到头不在家,最近两年才把我和妈接出来。”
陆文龙想起老牛身边经常换的年轻小秘书,估计也能想得到什么,看看平心静气打坐的杨淼淼,怕她联想起父母,赶快闭嘴。
所以一家三口的赴京之路就显得格外安静。
一出机场,麻子就跟平京本地的张九歌开了一辆夏利来接机,车是张九歌的,拿了奥运冠军,也算是平京城里最早一批开私家车的主儿。现在赵连军就巴不得他们车屁股后面加了火箭,催他们赶紧回基地。
陆文龙干脆跟张九歌打听哪能买车:“这来去得小两个月吧,淼淼用得着。”现在小虎牙开车可不是以前还会掉进江里的水平了。
张九歌热情:“淼淼要用,把我这车拿去就成了。”
杨淼淼还瞧不起:“我可不开手动挡,累!”
麻凡坐在副驾驶只乐呵:“听说哥又回县城折腾了一把?阿光给我吹嘘他们也可带劲了。还去了县委大院!”
张九歌也瞧不起:“县委大院算什么?我们这随便扔个石头砸人都比县长级别高!”
陆文龙摸麻凡的光头:“那个训练基地还要搞,你回去以后再加强点,渝庆的规模也要扩大。”
麻凡一个劲点头,张九歌好奇:“真的去看车?”
陆文龙不开玩笑:“真的……最好是马上买了就能开走的。”
那就去那个亚运村吧,现在已经变成几乎全国最大的汽车销售市场。
陆文龙还有点感慨,自己曾经扬名立万的地方。现在变得格外灰扑扑,杨淼淼也有这种感觉:“特别是从南方过来,就觉得平京格外灰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