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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节

  夏阳一边涂抹,一边道:“是,不过你穿着衣服随便坐就好。”
  蒋东升原本半歪在那的身姿一下坐直了,抿了抿嘴角去看夏阳,斟酌着问道:“你们那,还画不穿衣服的?”
  夏阳嗯了一声,道:“你别乱动,手放回原来的地方去。”
  蒋东升心里跟长了草似的,一肚子的话憋着问不出来,在那皱了半天眉头才问了句,“你画的都是……男的女的?”
  夏阳抬头看他一眼,淡淡道:“大部分是男模特,偶尔也有女模特。”
  蒋东升心里更是别扭了,他坐在那用手指在木椅扶手上敲了两下,想了好一会才道:“都是多大岁数的?”
  夏阳停下笔,抬起头来看着他。
  蒋东升磕巴了一下,但还硬撑着道:“我没别的意思啊,画那些什么模特的,是洋派画法吧?我就是觉得你以前跟夏院长学的那样就挺好,古风古意的,没必要再改。”
  夏阳嘴角扬起一点笑意,很快又掩饰下去,道:“这些都是最基础的,大家都要一起学,老师也会跟我们一起画。”
  蒋东升坐不住了,瞧着夏阳也没恼,干脆过去握着他的手,“夏阳,你别去画他们,你画那些人能画出什么来?要是非得画脱光了衣服的,不如……不如我给你当模特吧?”说着干脆起身把外套脱下来,得意道,“你看,我比不那些模特差吧?你以后比着我画就是了。”
  蒋东升靠的极近,脱了衣服更是恨不得贴着夏阳展示了。夏阳也没躲,还拿画笔戳了一下他小腹硬邦邦的腹肌,眼角微扬,道:“有本事你把裤子也脱了。”
  蒋东升当下就要去接皮带,被夏阳又拿笔在小腹上不轻不重的戳了一下,这才收敛了几分,老老实实的当起了模特。
  夏阳抬头看着蒋东升在那一动不动的保持姿势,觉得这样傻乎乎的蒋少也挺有趣。
  蒋东升也在看着夏阳,他很喜欢夏阳把心思全放在自己身上的感觉,夏阳眼睛不离开他分毫,让他有一种夏阳离不开他的错觉。
  蒋少不乐意夏阳在社会上接触那些生意人,但是也不愿意夏阳在学校里看不穿衣服的女人,他心里多少还是有些顾虑的。当初跟夏阳在一起的时候,夏阳还小,见的世面也少,身边唯一一个出挑些的顾白蕊姑娘还被他严防死守,彻底掐断了夏阳对女人的念想。
  但是他往后出任务的时间会越来越长,夏阳能不被身边五光十色的事物诱惑么?亦或者,他这样把夏阳圈在自己的小范围内,真的是万无一失的么?
  蒋东升见夏阳停笔略作休息,起身走到夏阳身边,蹲□去看夏阳手里捧着的那副未画完的画像。里面的人物虽然只画了寥寥几笔,但是已经有了他的影子。
  夏阳被他盯着看的有点不好意思,把画板藏起来一点,道:“只是打了个草图,还没仔细画,等画好了给你看。”
  蒋东升把夏阳手里的画板拿过来,道:“你画一幅图得用十天半个月的时间吧?我过几天还要出去一趟,怕来不及等你画完。”
  夏阳愣了一下,缓声道:“那也没事,我记得住,能画好。”
  蒋东升把画板还给他,俯□碰了碰夏阳的眼角,笑道:“你是记在这里了?”他掌心贴在夏阳的胸前,隔着薄衣能感受到夏阳微微起伏的心跳,“还是这里?”
  夏阳抬头去看他,却看到蒋少越凑越近的脸,等亲吻在一起的时候,只记住了蒋东升难得柔和的神情。
  “夏阳,你到底画过光屁股的人没有?”蒋东升咬着他的唇,慢慢问道。
  “画过……”
  咬在嘴上的力道顿时又加大大一点,夏阳疼的吸了口气,推了蒋东升一下,眼角里还带着几分因疼痛而引起的湿润,道:“我画的自己。之前跟老师出去写生太久,不少课都耽误了,没来得及……”
  蒋东升喉结滚动两下,注意力全放在了第一句上,跟着又再问了一遍:“你画的是你自己?怎么画的?对着镜子?你对着镜子也摆书上那样的姿势吗,就只披着一个破床单半遮不遮的……”说了一半,蒋东升忽然又伸手去抢夏阳的画本,皱着眉头往前翻,“夏阳,你该不会画完了也当作业交上去了吧?你画哪儿去了,不成,我得撕下来搁在家里!”
  夏阳画本被他夺走,见蒋东升往前翻页,也忙伸手去抢,“你做什么,你没经过我同意就看我东西……”
  蒋少个子高,干脆站起来举着继续往前翻看,用鼻子哼了一声道:“那你也没经过我允许就画了啊。”
  “蒋东升你这个强盗!我、我画的那是我自己,凭什么要经过你同意!”
  “你的身子是我的,没经过我同意能随便画吗!”蒋少土匪的说了一句,一手举高了本子一手继续翻看,丝毫不管夏阳扑在他身上跳起来去夺的劲头。“你别闹啊,等一会我看完了再给你算账。”
  蒋东升略翻了两三页,手就顿住了,画上的人是半裸着身体的,有的是清晨还未睡醒的模样,露着大半个胸膛,和被头发微微遮盖的脸颊;有的是翘着脚坐在那下棋,旁边还放着个双拐,脸上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画上的人虽然只有简单几笔,也能看出那就是他自己。
  蒋东升嘴角微微扬起一点,低头看着夏阳,道:“你偷偷画我?”
  夏阳也不抢画本了,转身就想走,却被蒋少一把搂在了怀里,耳边尽是他热热的呼吸,“夏阳,你画的那是我吧,我不在的时候,你就看着这些画一遍遍的想着我,嗯?”
  夏阳脸上发烫,被他一遍遍的问着,忍不住去掰他环在腰上的手,“没有,我只是……只是碰巧才……”
  蒋东升闷笑几声,轻而易举的把人抱起来扛在肩上,心情愉快地带着他去了卧室,边走还边朝夏阳挺翘的臀上拍了一下,挑眉道:“我不信,我觉得今天得好好问个清楚!”
  181鹏程万里
  蒋少休假的日子过的惬意,询问逼供之后,夏阳的回答也没记住,就是觉得过程还是挺有趣。
  夏阳这几天在准备画展的事情,夏院长吩咐下来,这次十月份办的展览务必要夏阳多准备几幅,私下里透露出的意思似乎想明年去新加坡举办个展的时候带夏阳一同去,让他见见世面。
  夏阳这几天呆在蒋东升这,没少画人像,蒋少这个模特不称职,往往画了一半就拿手托着腮睡过去。夏阳也懒得叫醒他,这人醒来也只会折腾自己,只这么对着睡着的蒋东升画下去。
  蒋少跟旁人不一样,精力格外旺盛,一天睡4个小时就精神抖擞,下午睡这么一小会儿夜里就跟狼似的,两只眼睛都放绿光。
  夏阳起初还觉得两人分别了一阵子,他说什么也就从了,但是蒋东升这劲头越燃越烈,整天变着法儿的折腾他,像是突然开了荤尝出了肉味,这让夏阳很是有些吃不消。夏阳躲了两次,第三次正琢磨着要不要装病,就被蒋少连着要了三次给做晕了。
  夏阳昏过去的时间很短,但是这也足够让他觉得羞耻了,也不管蒋东升再怎么在一旁小心赔不是,翻身拿薄被裹住自己睡去。
  隔天一早,夏阳就自己早起去跑步了,蒋少不明所以,小心的在一边陪着他跑。两人住的地方周围有个小公园,大早晨起来也没什么人,蒋少在一边挎着个水壶陪着夏阳一路小跑,担心道:“夏阳,歇一会吧?要不我背着你跑一会?”
  夏阳抬头瞪了他一眼,咬唇跑的更快了,心里憋了一口气非要炼出个好身体。即便不如蒋东升,也不能被那家伙那么轻易的弄晕过去。
  蒋东升陪着夏阳早起跑步,晚上画画,最后剩下的那点时间全都用来读书——没办法,夏阳这几天一直跟他赌气似的不肯正眼看他,蒋少也只能在一边小心陪着。
  夏阳一向自律,生活作息更是跟掐秒表似的准确,一分一毫不耽搁,他白天跑步画作业累了一天,晚上挨着枕头就睡过去。蒋少体谅他辛苦,支着手肘半躺在那盯着夏阳看了一阵子,倒是也没胡来,嘴角带着淡淡的笑。
  有些时候,也不一定非要做那事才能痛快。他总觉得自己抓不住夏阳,夏阳羽翼渐丰,已经不是当初连弄点破布料都指望他的穷小子了,夏阳飞的越高,越亮眼,他心里就越害怕。
  蒋少叹了一口气,拿手指头戳了戳夏阳软软的脸,已经比前几年长开了许多,下巴也尖细了,瞧着眉眼清俊,带着一股子曾老先生教出来的贵气,倒像是个落难的小王孙。
  夏阳被他碰了一下,也只微微皱眉,并没躲开那只手,反倒是下意识地挨着蹭了蹭。像是累极了的猫崽子,在跟主人撒娇讨好似的,温顺的让人心软。
  蒋少一颗心跳快了几下,眼睛微微弯起来,埋头在他鼻尖亲昵地亲了两口,“真弄不明白,你这么小的个子,哪来的这么大的气性……不就晕过去一回吗,啧。”
  夏阳梦里没回话,不过被熟悉的气息和温度笼罩,眉宇间的那点不满散去,重新又陷入梦乡。
  夏阳准备画准备了小半个月,期间蒋东升又出去了一趟,这次任务顺利,只三天就回来了。
  蒋东升一回来就收拾了些行李,对夏阳道:“你也在这小院里闷头画了不少日子了,也该出去活动一下,我带你出去住几天好不好?”
  夏阳昨天晚上熬夜给画稿上色,这会儿还有点迷糊,歪着身子半躺在床上看蒋东升收拾,只哦了一声。直到瞧见蒋东升去拿他那些宝贝古墨,这才一下清醒了,道:“别碰那个,昨天刚包起来,宣纸还没固定稳呢,小心散了摔地上!”
  蒋东升揉了揉鼻子,把夏阳那宝贝墨给放回架子上,一脸愤愤道:“我回来也没见你这么激动,碰一下跟要了你儿子的命似的……”
  夏阳打了个哈欠,抬眼看着他,挑眉道:“我儿子是夏青哥。”
  夏青哥是石三爷送给夏阳的白鹰,有名儿的海东青,猎鹿啄雁的好手。这会儿正被老夏家的人养的体壮膘肥,一身白浑似雪的羽毛恨不得都养出了油亮的光,那双利爪和尖嘴可厉害着呢。
  夏阳他弟弟夏志飞喜欢青哥儿,夏阳带着半逗弄弟弟的心思,给起了个名字叫夏青哥,也算是入了老夏家的族谱。
  蒋东升不乐意了,也不忙着收拾东西,凑过去搂着夏阳非让他评理,“你这就有儿子了?那我怎么办!”
  夏阳看着他,眉眼含笑,“你不是有蒋七元,你让它给你养老送终。”
  蒋东升呸了一句,一脸抑郁道:“它就会抓老鼠,抓了还硬送到院子里来给你吃,我让它给我养老,除非下半辈子只吃老鼠……”
  夏阳听着他说笑的不行,趴在蒋东升肩膀上闷笑了好一阵。
  蒋东升见夏阳笑,心里也跟着高兴,轻轻握了夏阳的手道:“听说蒋七元现在都会自己捉鱼了,还真没见过不怕水的猫,这次咱们出去,也带上它和青哥儿吧?
  那边地方宽敞,青哥儿老关在家里翅膀都抻不直了,我带你们去打猎,秋天那地儿兔子都肥的跑不动。”
  夏阳心里微动,听见他都安排好了,也点头道:“那我回家去跟妈说一声,这几天就不回去了。”
  蒋东升点头笑道:“你也代我像妈问声好。”
  夏阳答应了一声,蒋东升的身份在京城里已经消了档案,知道内情的人也就三五个,京城圈子里只当蒋家在云南少了一个孙子,不明情况的外人都只当蒋东升去了藏区驻守,地方偏远三年五载的回不来。
  夏妈妈如今坐镇京城,她办了一个短期刺绣学校,如今带出了几批学生,一拨拨儿的送去了鹏城,帮着负责那边制衣厂的徐润把厂子撑起来。
  徐润管着鹏城和安城的几家制衣厂,他做生意有天赋,又有夏阳在背后出谋划策,很快就把制衣厂发展成了五家,如今正是生意红火的时候。京城里的顾白蕊也不甘落后,她做的买卖不如徐润那般张扬,但是收益却比徐润五家厂子加起来还高些,当真是闷声大发财。
  夏阳几年刻意培养下来,徐顾二人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左膀右臂,很是为他分担不少。又有夏妈妈在后方提供技术上的支持,夏阳如今当真是可以做甩手掌柜了。
  夏阳先把画送去京城画院,接着又去跟夏妈妈她们说了出去的事,咳了一声去喊顾白蕊道:“白蕊姐,我去后面库房一下,云虎的衣服也该给他送去了,正好我顺路跑一趟。”
  顾白蕊忙放下手中的活计,带着夏阳先去了后面库房。夏阳在库房里拿了几件一早就放在那的大码男装,匆匆塞进随身的背包里,道:“我这几天去城南,白蕊姐你要是有什么事就找霍少他们,他能找到我。”
  顾白蕊只笑盈盈地看着夏阳,脆生应了一声,“哎,成!我知道啦!”
  锦蝶衣服金贵,库房里的所有衣服顾白蕊都熟悉的不能再熟,每一件都是她亲手经办的。顾白蕊帮着夏阳给蒋少准备了好几年衣服,基本上打从锦蝶开始做生意,每一季只要上新款,蒋少的衣服准少不了格式的都来一套,夏阳如今拿着的可不就是蒋大少穿的尺码?
  顾白蕊跟云虎书信密切,虽然云虎没跟她提过,但是这姑娘心思通透加上手头从各位夫人那听来的消息,也猜到了七八成。她猜着蒋少是执行秘密任务,这会儿估计是回京城度假,跟夏阳约好了出去见面呢!
  白蕊姑娘对夏阳和蒋少的事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这二位不明着说,她这给人打工的也只装聋作哑。只是她家小老板明显是害羞了,还拽了云虎来当挡箭牌,云虎那个子虽然也高大,但是比蒋少矮了一截呢。
  夏阳临走收拾了不少东西,还把蒋七元和夏青哥也带上了,这让在旁边一直眼巴巴地瞅着的夏志飞很羡慕。
  夏小弟如今已经是个小少年的模样,虽然脸上稚气未脱,但是身板明显往老夏家土匪的方向发展,愣是比普通十岁小孩高出一头。
  夏志飞眼巴巴地瞅着他哥带这个带那个,最后连青哥儿的大竹木笼子都拎起来了,一时忍不住上前捏住了夏阳的衣角,道:“哥哥,你也带上我吧。”
  夏阳回头掰开他的手,见小孩黑亮的眼神像只可怜兮兮的小狗似的看着他,安慰他道:“我前几天不是回来陪你了吗,你听话,过几天我就回来了。”
  夏小弟带着几分懊恼道:“我想让哥哥一直陪着我。”
  夏阳被他这小声嘟囔的这一句说的心软,蹲□捏了捏弟弟的小脸,道:“你再等几天,哥哥要忙,等几天就回来陪你。到时候我要挨着检查你的作业,你可别说自己不会哭鼻子啊。”
  夏志飞挨着夏阳的手蹭了两下,小眼神里满是崇拜,“我才不哭,哥哥你教给我的我全记住了,老师还夸奖我了呢。”说着鼻尖又翘了一下,得意道:“我哥哥最厉害了!”
  夏阳揉了揉他的脑袋,也跟着笑起来,“那你乖乖在家等我,哥哥回来给你带糖吃。”
  夏志飞显然对糖已经没有多大的兴趣,他不敢违逆夏阳,只勉强点了头嗯了一声,又揪着夏阳的衣摆问道:“哥哥你要去南边的制衣厂了吗?你什么时候才回来呢?”
  夏阳眼睛眨了眨,唔了一声道:“大概要十几天吧,我也说不准……”
  夏小弟眼神黯淡下来,连屁股后面的尾巴都不肯再摇,不说话就那么巴巴的看着自己哥哥,一双黑黝黝的眼眸里全是夏阳的影子。
  夏阳被他看的心里发软,但是也不知道确切时间,只好指着院子里的那颗海棠树哄他道:“你看见那上面挂着的青果子没有?等果子泛红了,我就回来。”
  夏志飞顺着夏阳手指的方向看过去,重重地点了点头,“嗯,我等果子红了,摘下来和哥哥一起吃。”
  夏阳却不知道,他这么随意的一指惹来了多少热闹。他前脚刚走,夏院长后脚就来了四合院,老头胳膊底下夹着一副画,乐颠颠地一边喊着夏阳的名字一边走进来,刚走两步就瞧见蹲在院子里的夏志飞。
  夏家小弟没跟四合院里那只大猫在一起,形只影单地蹲在那背影都看着凄凉,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院子里那棵高大的白海棠树。
  夏院长来这的时候多,跟夏小弟也熟,见了上前逗弄几句道:“志飞,在这里干什么呢,你外公和你哥哥呢?”
  夏志飞揉了揉有点泛红的眼睛,道:“我哥哥出去了,外公也出去了。”
  夏院长哦了一声,只当那爷孙俩又跑到文物局淘换宝贝去了。他顺着夏小弟的视线看过去,奇怪道:“你老盯着树做什么?你家猫又爬树上下不来啦?”
  夏志飞摇了摇头,道:“我等着果子变红。”
  夏院长乐了,带着点哄小孩儿的心思,对夏志飞道:“你去后面打个电话,让你妈催催你外公他们,我今天带了不少画来找他呢。”
  夏志飞是个有礼貌的孩子,虽然很不想离开,但还是答应了一声起身跑到后院去了。
  夏院长也没含糊,把带来的画搁下,从怀里掏出几样杂七杂八的东西,找了盒印泥就拿笔沾了些,比划着往海棠树上描。院子里的海棠树生的茂盛,结了果子也是一嘟噜地长在那,看着喜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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