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医生的话朱仲谦自然也全部听在耳里了,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不客气地回敬她:这下你得意了啊。
  检查完两人出了医院,朱仲谦背着汪真真回家,两人终于开始正常聊天。
  汪真真在朱仲谦背上笑得甜甜的,好像回到了很多年前,生命再寂寞,身边总有那个憨憨的胖子陪着她走街串巷地胡闹。
  她手指着黑蒙蒙的星空:“猪头,快看,有星星!”
  朱仲谦顺着她的手抬头看过去,哪有什么星星,嗤笑:“傻瓜,现在的城市污染那么严重,能看到月亮就不错了。”
  汪真真深吸一口气,果然晚上的空气并不理想,这令她想起了多年前的学农生活,他们在深山里跟随茶农采茶,还在深山竹林里钻来钻去,几个小分队比赛谁先到达目的地。
  那时也是如今晚这般,她扭伤脚掉队了,所有人都走了,她一个人一瘸一拐地往山下走,孤独和恐惧像是病毒在心底里蔓延开,然后她欣喜地发现一抹熟悉的影子,满头大汗的朱仲谦笨重地朝她跑来,在另一小分队的他听说她掉队了,那么胖的人,跑了十几公里的山路,只为找到掉队的她。
  当时她看到他,感动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过了许多年,她的猪头,依然是她生命中最可靠的男人。
  “猪头,你还记得那次学农吗?我也是这样半路扭伤了脚,然后你找到了我,还背我下山。”
  所谓心有灵犀,此刻朱仲谦脑海中翻涌的也是那一天的记忆,遭遇何其相似,他笑着感慨:“当然记得,怎么会忘了呢,当时你这个傻瓜看到我,一副快哭的样子,要不是边上还有其他茶农,你准要哭鼻子了。”
  汪真真气呼呼戳戳他脑袋:“你老拿这件事笑我,不准笑听到没有!”
  “不笑怎么行,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一样蠢到让人提心吊胆,你知不知道听说楼下有火灾,我却到处找不到你,心里是什么感觉?说!你一个人呆厕所里那么久,连警报也没听到,到底想什么呢?”
  汪真真鹌鹑一般垂着脑袋,终于决定老实交代:“猪头,我说了你别骂我哦。”
  “嗯,你先说,我再考虑骂不骂。”
  “哦,那我就不说了。”
  “好吧,你赢了,不骂你,说吧。”
  汪真真抿了抿嘴唇:“我吃东西漏嘴,油汁掉在裙子上了,我去厕所洗,又洗不干净……”
  她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我怕你骂我,所以……”
  “所以呆在里面不敢出来?”
  “……嗯。”
  “笨。”朱仲谦忍无可忍,嘴角却是轻快上扬的,“那几条裙子本来就是给你买的,只是怕你不要,才故意那么说的而已。”
  他其实更想说,那是他给她买的衣服,也是给他未来女友买的,这并不冲突,因为她们是同一个人。
  汪真真自然记得他把那几袋衣服塞到她手上时说的话,又想到晚上楼里他背着她逃离险境,还有那个突如其来的热吻,她的心莫名轻盈起来,快乐地想大声对着夜空呐喊,但她到底抑制住了心头的喜悦,将头轻轻地靠在朱仲谦的肩上,脸依赖地蹭了噌,长发如瀑布随风飘动,她的声音随风飘进了朱仲谦的耳里。
  “猪头,有你真好。”
  朱仲谦的嘴角,慢慢地,慢慢地,勾了起来。
  两个人都因为看不到对方的脸,偷偷地笑得像个傻瓜。
  作者有话要说:这次表白还是么有成功。。。猪先生决定了。。下次一定要挑个只有他俩的封闭空间。。。大家懂的。。
  我今天好忙,没空打开送分,明天一起补啊!还有留言的妹子们啊,既然留言了就多写几个字呗,我可愿意给你们送分了!哦还有啊,别催我快炖肉了。。催了也没用。。我不会听你们的咳咳。。。关哥是个固执的大婶。。。
  第46章 小公园
  朱仲谦背了汪真真一路,快到汪真真家附近时,竟然也不累,甘之如饴地继续背着她。
  夜风舒爽,他心情愉悦:“这下开心了吧?每天在家躺着吃吃喝喝,还没人逼你减肥,小心胖到连你家狗都不认识你。”
  “喂!”汪真真不高兴地拍了他一下,抗议:“猪头你别小看我,我告诉你,这回瘦下来我不会再胖回去了!你可别小瞧我,本姑娘瘦下来可是行情看涨的,再胖回去我就是小猪小狗小猫!”
  朱仲谦脸上的笑僵了一下:“最近有人追你?”
  汪真真咬了一下自己舌头,连忙否认:“没。但是你别小看我,我才不会嫁不出去呢。”
  朱仲谦低着头不说话,好像在看着地上,汪真真循着他的目光看过去,见地上两个人的人影亲密地重合在一起,向着光芒处不断趋近。
  刚才甜蜜的心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她的心里又开始酸酸的了。
  她有太多的问题梗在喉间,到最后想起了晚上杜雅茗的话,她再也高兴不起来,鼓起勇气唤了他一声:“猪头。”
  “嗯?”
  “朱叔叔现在身体好吗?小时候,他可爱给我夹菜了。”
  “杜雅茗跟你说了?”
  “嗯,说朱叔叔心脏不好,我吓了一跳呢。”
  “没事了,那天还好我和我妈都在家,抢救也及时,现在定期检查,医生说活到八十岁没问题。”
  “太好了,我还听说……嗯……”
  汪真真没有说下去,朱仲谦敏感地感觉到了她情绪的异常,路过汪真真家所在小区前的小花园,把她放了下来。
  他站在她面前,目光粼粼:“你想问什么,问吧。”
  面对面站着,汪真真看着朱仲谦凝望她的眼睛,这双眼睛她是如此熟悉,熟悉到有时会出现在她梦里,但是为什么现在看着这双眼睛,她会心跳加快并且失去语言功能呢?
  她心里乱糟糟的,很想问他为什么突然吻她,是认真的吗?他们……还能继续做朋友吗?
  汪真真想了又想,挣扎又挣扎,发现自己问不出口。
  她小心翼翼地张嘴:“听说你最近也要相亲呢。”
  朱仲谦怔了一下,很认真地反问:“你希望我去吗?”
  汪真真噎了一下,她没有想到朱仲谦会把问题又抛回给她,见他正用期待的眼神等着她回答,她顿时骑虎难下,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说才好。
  难道说她不想让他去吗?可是她哪有资格,她只是他的朋友而已。
  那样就太丢人了,当年他喜欢她的时候,她嫌他胖拒绝了他,现在他减肥成了耀眼的高富帅,并且对她早没了感觉,难道这个时候她又要很丢脸地说自己有点喜欢他了,请他别去相亲?
  汪真真又想到了那个吻,纠结地看着面前的男人,心里哀怨极了。
  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吻我?
  朱仲谦见她不说话,又补了一句:“你不希望我去的话,我就不去了。”
  汪真真心里一甜,感觉抓到了什么重要信息,却又羞于说出口,于是甜丝丝地点了点头,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于是又纠结地摇摇头。
  朱仲谦见她那腼腆小媳妇样,心里的不安终于去了大半。
  他笑着凑近她,逗她:“到底是点头还是摇头啊?”
  汪真真抬头就见他突然凑近的笑脸,昏黄路灯下他的笑容如此迷人,她的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她死鸭子嘴硬:“你,你相亲关我什么事啊,你自己决定好了嘛。”
  “我又不是你的老妈子。”她嘟嘟囔囔。
  朱仲谦见她这副着急却又死不承认的样子,心想也别急,这家伙就是只乌龟,得扔块肉,慢慢地把她逼出自己的乌龟壳。
  他笑了,低着头循循善诱:“你觉得真不关你的事?”
  汪真真飞快地抬头瞄了他一眼,又低下头去扭捏,心里咒骂着,如今的猪头真是太坏了呢,难道非要她承认自己不乐意吗,搞得她像个醋罐子一样。
  这时小花园那边的音乐终于停了,大妈舞结束散场,三两个大妈们结伴朝这边走了过来,有个嗓门很响的大妈经过汪真真时,不经意看了她一眼,两眼一亮:“咦,这不是真真吗?”
  汪真真眯了眯眼睛,才发现是邻居乔阿姨,也就是她妈嘴里很优秀的玲玲的妈,经常上她家串门子。
  一般每个小区都有一个嘴巴大的“三八”,玲玲妈,就是这位乔阿姨,就是社交型人物,除了爱打听以外,还爱在全小区传播,据说玲玲爸尤其受不了老婆这点,有几回勒令她少出门少惹是非,两夫妻还为此吵了几回。
  汪真真顿时一个头两个大,今天真是走霉运,又是遇火灾,又是碰到熟人,不出一天她妈就能知道她晚上是被一个男人送回来的。
  她尴尬地笑笑,打了个招呼:“乔阿姨,刚跳完舞啊?”
  “是啊是啊,刚跳完呢。”这位乔阿姨明明是对着她说话,可一双乌溜溜好管闲事的眼睛全在朱仲谦身上,笑得让汪真真直起鸡皮疙瘩。
  她就想着赶紧拉朱仲谦离开,谁知乔阿姨没走反而走过来,把朱仲谦上下打量了一遍说:“真真,听你妈说你最近去相亲了,还对他很满意,就是这小伙子吧?啧啧,瞧这模样,比我家女婿帅多了,怪不得你妈妈赞不绝口。”
  她话一出口,汪真真和朱仲谦就变了脸色,特别是朱仲谦,原本和颜悦色的脸一沉,一双凌厉的眼睛看着汪真真,给人很强的压迫感。
  汪真真自然看到他变了脸色,整个人急得快要疯了,很想捂住这位阿姨的大嘴,哪知这位阿姨完全没把年轻人的沉默当回事,还在喋喋不休地说话,说的话还夹带着一股酸味。
  “真真眼光真好,我家玲玲就没这福气找这样的,话说,小伙子在哪工作来着?听真真妈说是个服装设计师是吧?这种新潮行当阿姨也不了解,收入还不错吧?”
  汪真真简直要晕厥过去了,这位阿姨也太直接了吧?怎么三两句就扯到收入上了?
  敢情是变着法拿她和自己女儿比呢?
  趁着朱仲谦没说话,她赶紧□□来打圆场:“阿姨,太晚了,您赶紧回去吧,叔叔看您这个点还没回家,该着急了。”
  乔阿姨朝她一不在意地甩手:“老头子才没那么好心呢,他天天晚上搓麻将到十一点才回家,还好意思说我。”
  老太太打定主意不扒点八卦就不走了,汪真真简直要哭了,然后就听到一直没开口的朱仲谦淡淡说:“阿姨,我是真真同学,不是她见的那个相亲对象,不过我倒是想跟你打听一下,对方是个怎么样的人?”
  他话一出,乔阿姨终于后知后觉地嗅到一股不对劲,见汪真真一副尴尬的模样,小伙子的脸更是阴沉地可怕,就知道自己多嘴坏事了。
  这回她笑不出来了,勉强摆手笑了一下:“那个阿姨也不清楚的,真真,阿姨家里还有事,先走了啊。”
  汪真真笑得跟哭似的,心说你这老太婆倒是拍拍屁股溜得挺快,她可怎么办呢?大魔头还在她面前杵着呢?!
  她还能看得到明天的太阳吗?
  乔阿姨不愧是跳老年舞的,这么大把年纪了,一溜烟就没人影了,她一走,小花园就安静地没剩几个人了。
  大晚上的,这安静的小地方作为逼供的刑场真是太适合不过了。
  朱仲谦站如松,没什么表情的脸上寒霜逼人,他把汪真真心虚的脸看在眼里,冷笑了一下。
  “怎么不说话了?心虚了?”
  汪真真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朱仲谦逼近她一步,她吓得连忙后退,他说:“我记得我问过你两次,两次你都告诉我,你没有去相亲,我现在给你第三次机会,你给我老实回答,你,去相亲了没有?”
  汪真真被他满脸的戾气给吓得腿软,张了张嘴,发不出声音,只好哆哆嗦嗦地点了点头。
  “点什么头,给我用嘴说!”朱仲谦突然暴怒大吼。
  他这一声惊醒了树上栖息的鸟儿,鸟儿扑闪着翅膀飞走了。
  汪真真被他吼得差点泪汪汪的,心头无名火起,全身的血液都往脑门涌,她对着他大喊:“去了去了就是去了!!!相亲是我的自由,你凭什么凶我吼我?!!”
  朱仲谦气得眉头直跳,眼睛死死瞪着汪真真,恨不得在她心里瞪出个窟窿来,看看这个女人的心窝里到底有没有心。
  他脑门快冒烟了,质问:“你现在倒是理直气壮地喊‘相亲是你自由’了,那你两次骗我做什么?给你说实话的机会,你怎么不说?”
  这下轮到汪真真语塞,说到底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骗他,她不想在这个问题上深究,深吸一口气,干脆豁出去问他:“你今晚为什么亲我?”
  朱仲谦看着她沉默了一会,不答反问,“那个阿姨说你对那个相亲对象很满意,是真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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