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节

  “好孩子。”欣慰的拍拍萧季的背,奶奶又说:“你妈妈有来找过你吗?”
  萧季一愣,声音陡然降下来:“没有。”
  听到萧季的声音,便知道她还是不能释怀当年的事情,奶奶耐心的劝解:“小季,事情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何必还去怨恨她呢,再说你爸爸的死,也不是她的错……是他自己,不争气,想不开……”想到自己中年早逝的儿子,奶奶不禁老泪纵横。
  “奶奶……”萧季靠到奶奶肩膀上,眼泪浸湿了她的衣服。她知道爸爸的死不是她造成的,但是她不能原谅在她爸爸出事之后给她打电话,她就那么狠心的挂断,连爸爸最后一面都不去见。她更不能原谅,当她出现时,竟然是和另外一个男人一起!爸爸尸骨未寒,她竟然和别人男人一起回来,她没有这样的妈妈!
  “小季,你妈妈每年都会过来看我,向我打听你的近况,还经常去你的学校偷偷看你,只是,她不敢让你知道,她怕你见了她会和当年一样,激动的一直赶她走。这么多年了……她也不容易啊。”
  萧季沉默不语,她知道她一直在弥补,这么多年了,她每个月都会往她卡里打钱,只是自己从没有用过。刚开始的时候,她还会过来看她,虽然她每次都是冷言冷语赶她走,但她还是会乐此不疲的继续过来,可是最近几年,她便没有出现过了,萧季还以为她早就忘记了世界上还有她这么一个人了,就像当年忘记了爸爸危在旦夕一样。
  看见萧季的反应,年迈的老人叹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她老了,管不了那么多了,只要她家小季快乐就好了。
  不多时,米修就进来了,和萧季一起陪着奶奶说了会儿话,到了中午,叔叔和婶婶热情的要他们在这里吃饭,米修先一步拒绝了,他知道能对着他们微笑着打招呼已经是小季的极限了,他也不想太为难她。
  和奶奶告别,答应她以后会常来看她,萧季和米修手牵手出了叔叔家。漫步在林荫小道上,萧季突然轻松了不少,在叔叔家里她有一种莫名的压抑的感觉。
  正想和米修说她婶婶看见那些营养品时如饿狼般的眼神时,手机却突然响了。
  萧季拿出手机,看见上面闪烁的名字,甜甜一笑,接起:“喂!”
  “小鸡……”
  作者有话要说:亲爱的亲们,因为榜单原因,现在是两天一更,大家可以养精蓄锐期待下面的剧情。
  天气闷热,大家要记得防暑防晒啊。
  你们猜,那声凄厉的“小鸡……”是谁喊的呢?
  ☆、第29章 离家出走
  “小鸡……”
  阔别已久的称呼再次传进耳朵里,萧季愣了愣,拿开手机看了看,是猴子的电话,没错,可是那颤颤巍巍,仿佛历经风霜的苍凉的声音是肿么回事。自动自发的远离米修几步,萧季压低声音问道:“猴子,怎么了?”不是她想对米修有什么隐瞒,实在是想为她家猴子争取一点点的好印象,而且,她也不想吓着她家米修。
  “小*……”猴子哀嚎一声,不仅苍凉,而且□。
  “……我要挂电话了。”萧季尽量平静的说道。
  “……你来接我吧,我在火车站。”
  “……”萧季再次拿开电话,看看是不是猴子的电话,没错,真的是她。
  她刚才说,她,在,火,车,站!
  缓过神来,萧季举着话筒,想问问猴子到底发什么疯呢,大过年的不在家里,乱跑什么。可话筒里乱糟糟的,萧季喊了几声都听不清猴子的声音,无奈之下,只得挂断电话,发短信告诉她等下她就到,让她不要乱走,呆在原地等她。
  抬头看向一旁好整以暇的米修,见他正挑眉轻睨着她,黑眸里好像写满了“你的室友又出什么奇葩的事情了,说吧我挺得住”。
  萧季暗自叹息,看来她想要为猴子保持形象的想法本身就是一个错误。走到米修跟前,萧季轻声说:“我去下火车站,猴子来找我了。”
  米修丝毫不讶异,好像结果比他料想中要好的多。伸手撩开萧季散落的头发,米修从容问道:“要我陪你去吗?”
  “不用了,我自己去吧,现在她来找我肯定是有事情,你在的话恐怕会不方便。”萧季说道。
  “那好吧,送你去火车站。”米修浅笑,挥手招来一辆出租车。
  到了火车站,米修嘱咐了两句,便坐车离开了。萧季进了站台,四处寻望,找着猴子的身影。现在过了春运高峰期,火车站人并不多,找人也不是那么难找的。没几分钟,萧季便看见了猴子,手里提着一个硕大的黑色行李箱,身上背着双肩包,样子很苦逼的傻站着,眼神很迷茫,像极了一只迷了路的小狗狗,不,丧家犬……
  萧季向丧家犬走过去,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她的胳膊,幽幽的说:“你在站着挺尸吗?”
  挺尸的猴子转过身,双眼肿的像核桃,眼神迷茫又空洞,皱皱小嘴,委屈又凄凉的喊:“小*……”
  萧季怎么那么想笑……
  轻声咳了咳,萧季强忍住颤抖的嘴角,憋住迫不及待想要出来的小梨涡,稳住声音问道:“你怎么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猴子撇了撇嘴,握住萧季的胳膊,恶心巴拉的撒娇:“人家本来是不想打扰你和你家帅气的男朋友的,可是小马哥说我要是敢去找她她就敢让我自生自灭,你也知道的,她那么的没人性,说到做到的。还有咩咩啊,一听到我要去投奔她,吓得都要哭了,我实在是不忍心欺负弱小。”
  “……你觉得我傻吗?”萧季无情的拂掉猴子的爪子,叉腰,瞪着眼睛。小马哥是蒙古的,她要去找她,开玩笑的吗?还有咩咩,如果猴子说要去找她,以她的性格,就算不愿意的想要死也不会拒绝的,她骗谁呢!
  猴子默默的倒退三步,眼珠溜溜转了几圈,然后双手捧脸,无比娇嗔的说:“哇哦,我家小鸡真是越来越可耐漂亮了,小嘴越来越甜了,梨涡越来越深了,身材越来越好了,简直是……”
  “为什么离家出走?!”
  “……和我老爹吵了一架……”
  猴子瞬间萎靡,耷拉着脑袋,从身到心都散发着“我是无家可归的苦逼小孩子,我很悲催,我很可怜。”的浪人气质。
  萧季继续瞪她,就知道肯定有事了,否则怎么会千里迢迢从b市过来,还是大过年的!本来她是想教训她几句的,和爸爸吵架了就离家出走,她爸爸该多着急啊,况且有家人陪伴总归都是幸福的,爸爸妈妈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为了自己好的。可是,看着猴子红肿的双眼,还有萎靡疲惫的神情,萧季还是没有说出那些话。坐了那么久的火车,她一定是累了,还是先把她带回家再说吧。
  “好了,先跟我回家吧。”萧季说着已经伸手去拿猴子的行李箱了。
  硕大的行李箱,萧季已经做好了吃力的准备了,可是,却是轻轻如也。
  抬头看向猴子,萧季不解的问:“里面没东西吗?”怎么这么轻啊。
  “没啊,我当时一时冲动跑出来,哪有时间收拾衣服!”猴子哼唧的说。
  “那你拿它干嘛?”萧季问道。
  “让那个老头子看看我离家出走的决心啊!这么大的行李箱,足够震撼他了吧!”猴子自豪的说。
  “……”萧季觉得,猴子的爸爸其实也挺不容易的。
  不再搭理她,萧季提着空箱子,走出火车站,猴子亦步亦趋的跟在身后,小脑袋四处张望,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倦容和萎靡了,果然她家猴子的恢复能力是无与伦比的。
  坐上出租车,猴子才意识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扭头看着萧季,正经脸的问:“我这么冒然的去你家帅气的男朋友家里,他家里人会不会不高兴?”毕竟萧季是在人家家里过年,她身为萧季的同学,这样突然造访会不会让他们对萧季有微词。
  萧季看着猴子难得正经的模样,忍不住笑了,说:“放心好了,叔叔阿姨他们人都很好的,而且……”顿了一下,若有所思的说:“我觉得我未来婆婆一定会很喜欢你的。”一定,必定,肯定会喜欢你的,相见恨晚的那种喜欢。
  “那当然了,我可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车见车载的……”猴子全然没有一点离家出走该有的情绪,施施然的开始自卖自夸起来。
  到了米修的家里,萧季嘱咐猴子一会儿一定要收敛自己的本性,就算为了她未来的幸福,也一定要委婉一点,猴子很严肃的点点头,立正站好,背着手。萧季感觉瞬间不好了……
  按下门铃,是米修开的门,对着猴子轻轻点点头,眸光深沉,复杂的凝着萧季。
  萧季并未注意到米修不安的神情,拉着猴子进去了,放下手里的行李箱,抬头,脚步一顿,整个人好像被黏在了地上,身形猛地一僵。
  她……怎么会在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猜,这个“她”是谁呢?
  ☆、第30章 往事如尘
  猴子明显的感觉到了来自身边的低气压,因为萧季站在她身前,所以看不见她的表情。不安的扯扯萧季的衣服,猴子压低声音问:“小鸡 啊,哪个是你家帅气男朋友的妈妈啊?”
  此时客厅里坐着两个中年女人,都是衣着讲究,面容秀丽,气质不俗,年龄应该是四十岁上下,她们两人现在都看着萧季,神情各异,其中一个明显有些紧张,甚至是不安和惶然。与她们坐在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的女孩,看样子应该和她们差不多大,模样娇俏可爱,此时也正凝着她们,双手摆放在膝盖上,微微笑着。
  萧季似乎没有听见猴子的问话,垂下的手紧紧的握着,双眼直直的看着面前的女人,在接收到她的不安和愧疚时,淡淡的移开视线,看着某一块地板,往日澄澈的大眼睛此刻竟有些空凉,怔在原地,一动不动。
  一直看着萧季的女人动了动嘴巴,却没有说出一个字。梅芳适时握住她的手,安慰的拍了拍,轻轻叹了口气。
  米修走过去,紧紧握住萧季的手,随即蹙眉。她的手心是僵硬的,一点都没有放松下来,即便是他握住了她的手,仍旧是僵硬的。
  这是拒绝靠近的姿态,萧季此时此刻是想把自己圈禁在自己的世界里的。
  偏偏这时候一直优雅而坐的女孩开口了。
  她从容的站起来,往前走了两步,姿态大方,言语温涵:“小季姐姐,锦竹阿姨来看你了。”
  萧季抬眸看向说话的女孩,麻木的心重重的抽了一下。这个女孩她认识,是那个男人的孩子,当初爸爸生命垂危的时候,她打电话给妈妈 ,妈妈就是因为这个女孩不回来的,当时她也在医院里,妈妈为了这个陌生的女孩,狠心的不来看自己的丈夫最后一眼,现在,她叫她小季姐姐 ,不觉得讽刺吗?
  萧季没有恶毒的反驳,甚至没有发出一个音节,她的第一反应就是离开,她不想看见这两个人。她怎么可以这么平静,这么理所当然的和她说话,当年要不是因为她,要不是因为她爸爸,她怎么会连个家都没有,她怎么会没有人要。她说锦竹阿姨来看你了,呵呵,她妈妈和别人的女儿来看她了,她应该高兴吗?
  “小季姐姐,你别走,锦竹阿姨真的很想你!”女孩拉住萧季的手,眸光湿润,哀求的看着她,小脸都涨红了。她心里很清楚,萧季是多么的怨恨刘锦竹,她也知道,现在她说的这些话很容易激怒她,让她更加的憎恨她妈妈,甚至对她怒目以对,可这也正是她想要的。萧季越是恼羞成怒,就越是能体现她的涵养和度量,她给米修和他妈妈的印象也就越好。如是想着,她握着萧季的手还故意用了几分力气。
  萧季皱眉,伸手拂开女孩的手,女孩一个没站稳,踉跄了一下,幸好被米修扶住了。
  刘锦竹见状,赶紧过去,焦急的问:“蕊蕊,没事吧?”
  “没事。”孟蕊回道,抬眸看着米修,轻声说:“谢谢。”小脸泛起娇羞的红色。
  萧季转身便看见刘锦竹着急的扶住孟蕊的那一幕,鼻子猛地泛酸,转身头也不回的快步上了楼。
  米修朝孟蕊点点头,转过身对愣在一边的猴子说:“麻烦你去看着她。”
  猴子呐呐的点点头,从进了屋到现在,她完全搞不清楚状况,不过可以肯定的一点是,那个看似娇小柔弱的女孩,方才是故意摔倒的,她家小鸡根本就没有推到她,她明显是在阴萧季的。
  瞪了孟蕊一眼,猴子跑上了楼,现在还是她家小鸡重要,那些妖魔鬼怪随她们闹腾吧。
  萧季和猴子都走了,梅芳觉得有些话她必须得和刘锦竹说,于是,支开米修和孟蕊。
  “阿修,孟蕊第一次来这里,你带她去附近走走吧。”
  “嗯。”米修知道老妈肯定是有话要说,他在这里也不方便。
  “走吧,小区里有个小花园,带你去看看。”米修看向孟蕊,温声说道。
  “好啊。”孟蕊小声应道,看着米修娇娇的笑。
  待米修和孟蕊走后,一直紧绷着的刘锦竹子似乎一下子虚软了,颓然的坐在了沙发上,双手微微的颤抖,泪水瞬间盈满了面颊。
  梅芳垂头看着她,重重叹口气,说:“小季一时接受不了你也是可以理解的,你当初……就不该和那个男人走。”
  刘锦竹掩着面颊,泪水顺着指缝流出,压抑的低泣声回荡在沉静的房间里。
  “我知道,是我的错,当初我不应该一气之下离开家,不应该不接小季的电话,让她一个人面对亲人的离世,让她独自面对爸爸的死…… 可是,那时候我真的不知道,我以为小季给我打电话只是劝我回家,当时我真的是伤心了,绝望了,每天的争吵已经耗尽了我所有的耐心和感情 ,我不愿意回到那个压抑的家里,不愿意再忍受他每天的无理取闹,而且,那时候孟蕊刚刚做完手术,学东一个人应付不来,我只是想留在那里照顾她,我没到会发生那样的事情……”
  梅芳坐下,拍了拍刘锦竹的肩膀,说:“我知道,当初萧季爸爸做生意失败后,性情大变,酗酒又不务正业,你的压力很大,一次次的争吵已经让你不再留恋那份感情了,这些都不怪你,而且她爸爸的死也是一场意外,你没能见到他最后一面也是你永远的遗憾,这也不是你的错。 可是,锦竹,你真的不该就那样走了,丢下萧季不管,她当时才十三岁,她还是个孩子,你……根本就不知道你刚离开的时候,她过了怎么样的一段日子。”想到那时候的萧季,梅芳也不禁潸然泪下。
  刘锦竹顿时失声痛哭,她知道,回来后她去看望萧季奶奶,都听她说了,她没想到她的萧季会那样糟蹋自己,差点毁了自己。
  “我真的不知道,真的没想到她会那么自暴自弃,当时我回来,她不能原谅我,让我走,我知道是因为她爸爸刚离开,她一时想不开,那时候孟蕊还没有度过危险期,我很不放心,所以我就先回去了,我当时想,等过一段时间,孟蕊的身体好了,小季也肯原谅我了,我再回去。可是,孟蕊的病情开始恶化,要去美国接受治疗,学东要我和他一起去,他说我可以带着萧季一起去美国,可是小季拒绝了,她不肯跟我走,甚至连一句话都不肯跟我说,只要见了我,就一个劲的要我走。当时,我确实也是心寒了,丈夫去世,女儿不肯认我,而且多年压抑的生活,我是多么渴望一个可以依靠的肩膀,所以,我决定为自己自私一次,我想要追求自己的幸福,我跟着学东去了美国,当时我想,等孟蕊的状况稳定了,我回来接小季,到时候她也会原谅我的,可是,当我再回来的时候,她对我说,她早就没有妈妈了……”
  刘锦竹一时的私心,丢失了她的女儿,这些年来,她无时无刻不在思念她,可是她已经不敢出再现萧季面前了,她真的很害怕萧季再次对她说,她早就没有妈妈了,她不能承受她的女儿对她说这样的话……这么多年了,她只能偷偷的躲在角落里看着自己的女儿,看着她一天天的长大,一天天的变得漂亮……
  作者有话要说:唉,前几天还过着烤鸡般的生活,这几天却凉爽得想要穿上外套了。
  令人忧伤而蛋疼的天气啊……
  ☆、第31章 同病相怜
  猴子是随着一阵及其轻微的啜泣声找到萧季的,站在门外,透过虚掩着的房门,猴子不禁鼻子发酸。萧季坐在地板上,双手抱着腿,脸颊深深的埋在腿间,身子隐隐的颤抖,若有若无,拼命压抑的哭泣声,好像是许久积压情绪的爆发,又好像是受到了万般的委屈,可怜楚楚的样子让人心疼。猴子眨眨眼中的湿意,忍住想要滑落的眼泪,看到这样的小鸡,她不禁想到了曾经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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