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露(作者:非木非石) 第19节
她没有重复,摇头表示没事。
吴大伟没说话,去搬另一箱,眼光余光却一直往她上扫,身板有些瘦弱,现在女孩子都一个身材,骨感纤细型,穿着黑色长款的毛衣,宽松型的,遮到膝盖下面两寸,垂坠感不错,袖子从肩膀到袖口一根竖直抽绳,不知道这是闹得哪一出,一身黑显瘦也显气质,这么一瞧,吴大伟吸了口气,好像也不赖。
这身打扮儿不错,人在衣中晃,越晃越时尚。
他收回心思,心想王鸣盛眼光其实也还凑活,梁瓷人长得细致,属于耐看型的,主要是她这种一看就不怎么化妆,跟平常那些女孩子比吃点亏。
高校里的女老师反差很大,会打扮的很会打扮,不会打扮的很不会打扮,跟从事的专业有很大关系,工科理科那种,尤其是工科,女老师都是野兽派,整个学院也没几个穿衣出挑的,甚至内穿打底裤都敢配冲锋衣,一点儿不夸张。
像梁瓷这种,介于两者之间,算是比较正常比较大众的状态。
吴大伟搬进去,放进冰箱,呼了口气,几个动作身上出狠,她收拾好,拿包出来,手里拎着外套。
他瞧了一眼,站直身子,走到厨房洗手,王鸣盛家里多了个女人搞得他也有些不自在,手湿着,在身上擦了擦,衣服左一片右一片,痕迹很明显。
梁瓷楞了一下,说:“有纸巾,你直接在衣服上擦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啊”了声,没有坐下,干站着看她:“梁老师要出门啊?”
梁瓷点头:“对,我差点忘了有课。”
吴大伟说:“周末还上课?”
梁瓷叹息,解释说:“学院里的安排。估计整个学院就我上课。”
吴大伟没多问,点点头。
梁瓷下午有课,是那种比选修课还要不正式的课,选在每个周的周末下午,任课老师每节课换一个,从开课到结课就上一次,按照教务处的排课表轮流来上,轮到她已经是学期末,学生都在准备考试。
稀稀拉拉来了几个,她数了数,百人的阶梯教室坐了不到二十人,其中还有玩手机,埋头大睡,或者情侣一桌眉来眼去。
梁瓷打开投影仪,把u盘里要讲的内容拷贝进去,拿出花名册,想了想干脆没点名。
“开始上课。”打开幻灯片,拿着激光笔走下台,原本上课都带的耳麦也没带,教室里很安静,根本不需要。
高中上课考验的是学生,大学教课考验的是老师,就算台下只有一个人听,或者一个人都没有,该讲的东西都要讲完。
她刚说完开始上课,外面忽然有人闪身进来,教室坐北朝南,讲台在南边,教室两个门,在讲台左右两侧,踩着点来上课很正常,能来已经是给老师面子,所以梁瓷就没注意。
她走到刚才打开的门,把门关严,保持室内的温度。
后来者已经找地方坐下,寻了个最靠后的位置兜着手默不作声的看她。
一堂课过去半节,她嗓子有些干,结束课程时喝了口水,拧上保温杯盖子,拿在手里,抬眼往台下扫,看清最后坐着的那位,整个人一愣,也没说什么,默不作声移开眼。
王鸣盛换了个姿势,不急不躁的坐着,倒是前几排有两个小姑娘一直往后面瞟,可能是处于好奇,看出他不是学生身份。
她们在低声说话,关于他的。
“后面是谁?”
“我没见过。”
“是学院哪位男老师吗?”
“他什么时候进来的?”
“一直坐那,刚上课就进来了。”
“肯定是老师,来听梁老师课的。”
课堂有些乱,梁瓷慢慢走近,轻扫了她们一眼,还算听话,闭嘴不说了。
梁瓷看了一眼时间,快下课了,扭腰回去,几步走到讲台,“结课作业是一道论述题,最少一千字,已经上传学校平台了,你们登录看下……记得转告没来的同学,限期一周。”
有人举手问是直接网站提交还是手写了交到办公室,梁瓷说:“我还没看要求,你们查看一下要求,作业不是我定的,组里老师拟题,记得自己做,会查重。”
大家抱怨了一句,纷纷问是怎么查,梁瓷淡笑不语,视线对上王鸣盛,她有些不自在,立时收了笑。
低下头翻书,室内暖和,走了两步微微出汗,她把外套脱了放椅子上,扶讲台站着,左脚微翘。
下课铃声响起,她掀起眼,“已经结课了,你们可以直接走,也可以留这自习。”
有四五个欢呼着,但是没走,央求她:“老师,点个名儿呗。”
梁瓷失笑,“为什么?”
他们说:“我们来了啊。”
梁瓷不在意的说:“那你们临走交个纸条,写上名字吧。”
教室里又走了几个,人越来越少,眼下就四五人留了下来,还包括王鸣盛。梁瓷单独拿上课薪水,不管怎样都得到点才能走。
她想了想,趁着教会里的学生去厕所的空档,走到教室后面,俯视他,低声问:“你怎么来了?”
王鸣盛说:“我碰巧路过,来办点事儿,吴经理说你下午有课,顺便看看。”
梁瓷问:“你怎么找到的?”
他来回打量她,笑了,“这不是你们学院的教学楼吗?我就直接过来了,从门缝里就瞧见你站讲台上。”
说到这两个女学生回来,一前一后拉着手进来,瞧见梁瓷在后面站着跟陌生男子说话,也不陌生,直接走过来坐下,其中一个攀着椅背,问王鸣盛:“老师你是哪个学院的,我怎么没见过?”
王鸣盛看了梁瓷一眼,回答她:“我是你们老师的……朋友。”
玩味了一番,轻轻吐出最后两个字。
第20章
他没有要走的意思, 安定的坐着,气定神闲, 上课铃声响, 学生回去坐好。
梁瓷问:“你是在等我吗?”
王鸣盛放下手机,没看她, 听她这么问才抬眼,“啊。”
她盯着他解释:“你别等我了,我还有一节课下能走。”
他低下头拨弄手机, 语气闲闲的:“没事,我很闲。”
她没有说话,走道里站着,站了会儿,前面的学生见她不回讲台时不时扭头往后看, 带着探究和疑惑。
学生的这种目光, 让梁瓷有些不自在, 再待下去气氛就暧昧了,抬脚就走。
王鸣盛往后坐,大赖赖的看她, 冷不丁笑出声。
梁瓷从讲台上抬起头,两人视线交织到一处, 他舔了下嘴唇, 若有似无的摩挲着自己的下巴。
梁瓷硬着头皮挨到距离下课还有十分钟,松了口气,合上书, 提前十分钟结束课程。
她要关投影仪和电脑,耽误到最后,教室里只剩下两人,他从座位上不紧不慢起来,直起腰,整了下裤腿,朝她走来。
扭身扫一眼教室,见一个人也没有,往前走两步,拉近距离,“上课的学生这么少?”
梁瓷抬起头看了看他,“嗯。”
简单一回答继续忙碌,把插头拔下来,电脑收紧电脑包,充电线整理好,鼠标和鼠标点收进去。
王鸣盛说:“人走了暖气还开着?这么浪费?”
梁瓷低着头说:“下午和晚上都会有人来上自习,关上会冷的。”
他这会儿话又少了,就提电脑的时候阻拦了下,让他来,梁瓷没跟他客气,垂着眼眸跟在他身后,沉默了会儿主动说:“我今晚就搬家。”
王鸣盛有些吃惊,回身看她,轻皱了下眉头,“找到地方了?”
梁瓷说:“嗯。”
他问:“什么样的地方?”
冬天可不是夏天,住房要求高,不像夏季,委屈一下自己就可以随意凑活。
是一处大院,很简陋,但可以临时落脚,距离这边又近,梁瓷不想细节描述,会超出王鸣盛的想象,她头一次去看的时候,也超出了自己的想象,不知道要不要夸一下房主会赚钱的心思。
总之那边很多向她这样单身的姑娘住,价钱也确实很便宜,独门独户,只是公用一个院子,楼梯都是铁架子镶起来的,她住二楼,是个平房上面盖起来的房间,很大,外面可以做饭,只不过外面做饭的地方是露天的。
除此之外就是用热水不太方便了,梁瓷没打算久住,之所以选在这么个地方就是觉得很方便,房主也很好讲话,先收了一个月的房租,下个月住再续交,不住想走随时走。
房租才五百块,下面的院子种着花草,房主是一对老夫妇,有点类似于农家旅舍,她准备安顿几天,反正住酒店两天下来也得这个数,而且酒店流动量很大,很没有安全感。
反观自己要搬的地方,都是这个年纪的姑娘住,很热闹,她们有时候一起做饭什么的,跟着李容曼去看房,大家都很热情,定下来以后还说让她晚上搬家,说晚上大家都在,可以帮个忙。
这么好的氛围梁瓷一下子就看上了,她觉得自己这个时间段,就不能一个人呆着,身边越闹越好,充实。至于用热水不方便,也没什么,周边都是大澡堂,北方人还保持着洗澡堂子的习惯,三四十块钱,到澡堂子洗澡搓背做干蒸,也是件享受的事儿。
梁瓷冬天比较怕冷,到这个季节总会去蒸几次,或者去做酵素浴,去一去身体的寒气。
两人走到他停车的地方,风像刀子一样刺骨,脸颊吹得生疼,王鸣盛问她找的什么样的地方,她不愿意说。只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想他知道地址,怕他过去,一种是找的地方不咋地,难以启齿。
王鸣盛猜测后者的几率可能偏大一些,毕竟自己刚帮了她,以她的性格,怎样也会记住这个好,逮到机会回报他。
空气中安静了几秒,他抬身上车,坐驾驶位置等她上来,梁瓷关上门,车里早就凉了也实在很冷,下身穿得比较薄,感觉身子冰冰的,透了似的。幸好下面是软垫,带着短毛的垫子,如果直接跟真皮座椅接触,应该会更冷一点。
王鸣盛道:“其实你完全可以住一段时间,找到很合适的地方。没必要这么着急。”
他说着启动车子,水箱的温度慢慢上来,往外吹热气,感觉比开空调舒适,空调太干,北方的天气本来就不湿润,空调开久了,放静电都是小事,主要还是干,脸失去水分,嘴皮子起死皮,很不舒服。
梁瓷觉得可能在他眼里自己是不识好歹的女人,放着恩惠不理会,非要搬出去受罪,“本来你没表达心意的时候,我可能会厚着脸皮多赖几天,那天你挺直接的,不过也给我提了醒。”
王鸣盛平静自若的瞧她,“我给你提什么醒了?”
梁瓷语调平平的,“我不想因为这个原因占你便宜。”
王鸣盛问:“那我要是想让你占我便宜怎么办?”
她微愣,怔了三秒,“这是利用你,就像女人借男人对她的好感蹭吃蹭喝。”
他低笑了下,手搭在座位上,看她的神态闲闲散散,一副对什么都漠不关心的样子,“没机会蹭吃蹭喝怎么交流感情?”
他把这事看得很正常随意,平常没关注过这个点,今天被她指出来有些迷惘诧异,话是心里话,疑问便脱口而出。
梁瓷就笑了,抿着嘴,扬声说:“自由发展。”
他道:“那样的话,成功的概率太低,感情就是一个人骗了另一个人。”骗上贼船为所欲为。
后半段没说出口,怕吓着她,万一对他退避三舍,这个b就装的有点得不偿失。
王鸣盛拉出来安全带系上,梁瓷早就系上,一上车就拉出来扣上了,他凝视她,眼神不遮不掩的:“晚上一起吃个饭?看有没有好看的电影,再看个电影?”
梁瓷看着他:“吃饭我请你,电影就算了。”
光线打在他脸上,打出阴影,侧颜线条流畅显得五官更加立体,她别开脸视线也挪开,王鸣盛眨了眨眼,视野凝聚前方认真开车,“怎么说?”
梁瓷说:“晚上约了律师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