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09节
风飞云从來沒有刚才那一刻那么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弱小,弱得就像一只蚂蚁,对方轻轻的伸出一根手指,就能将他给按死。
他的视线之中满是黑暗,渐渐的,仿佛看到一缕光从眼前闪过,耳边听到厉鬼的哀嚎声,还有鞭子的声音,刀斧的声音,血液的流动声,鼻尖变出一股血腥的味道。
他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被关押在了一座白骨堆成的牢狱之中。
白骨之上刻着鬼纹,只要他的手指一触碰到白骨,那些鬼纹就会发出刺目的光华,将他的手给弹回去,痛彻骨髓。
不远处,囚禁了很多强大的鬼魂,有的被铁锁给捆着,有的被白骨牢狱给关着。
“我乃是火鸾妖族的天罡妖王,你刚囚禁我。”
“我为缥缈神朝的一界之主,座下有弟子十万,谁人敢禁。”
……
这些鬼魂,有的表情呆滞,有的厉声怒骂,而有的则显得很平静。
这应该就是鬼塔之中了,这里果然关押了不少强者的鬼魂,看來吞噬这些鬼魂的人并不是无常鬼主,而是青莲女圣。
这变化也太大了。
这就是女人,一个密爱之子的女人和一个被抛弃的女人,压根就是两类人。
前者是天下最傻、最可爱、最温柔的女子,后者是比女鬼更加可怕的生物。
“哎呦,我的屁股,我的屁股啊。”
一座满是滚烫血浆的池子上空,用四条鬼索锁着一只乌龟,鬼索分别困在它的四只爪子上面。
它在不停的哀嚎,身体在鬼索上摇來晃去,活像是一只吊在风中的咸鱼。
圣实果被关在了一只笼子里面,在笼子上撞个不停,但是却怎么都撞不开笼子。
血蛟则被镇压在血浆池子的底部,叫得比茅乌龟还要凶,将青莲女圣的全家都给问候了几百遍。
“都怪我,都怪我……”鱼爷笔直的站在一面黑色的墙壁边上,双臂和双足都被锁链给捆住,脸上的表情呆滞,嘴里只是不停的念道三个字。
两个鬼兵手持鞭子,在他苍老的身体上不停的抽打。
那鞭子也不知是用什么材质祭炼而成,竟然将鱼爷的身体都给打得血肉模糊。
“住手,我要见青莲女圣,带我去见她……”风飞云紧紧的咬着牙,双眼变得通红,身上的魔纹一道道的浮现起來。
……
明天的更新不稳定。
☆、第九百零九章 凤仆
那两个正在鞭打鱼爷的鬼兵,盯了风飞云一眼,双眼深凹,狰狞的面容之上带着凶光,冷笑着走了过。
其中一个浑身发青的鬼兵,在白骨牢狱之上抽了两鞭子,发出“啪啪”的声音,厉声道:“就你也想见青莲女圣,你以为你是谁。”
“來到这里,就算你曾经是天王老子,也得乖乖听话。”另一个头上长着双角的鬼兵冷笑道。
说完这话,两个鬼兵便悻悻然的走开。
风飞云的双目之中满是血丝,手臂之上生出一片片龙鳞,一掌轰击在白骨牢狱之上,白骨上面的纹路爆发出刺目的光芒,一股杀气反冲而回,将风飞云的手臂打得血肉模糊。
身体猛的向后退,撞击在了身后的白骨杆子上,再次将白骨什么的纹路给引动,又被劈得皮开肉绽。
“这些白骨上面的纹路,乃是准圣所刻,简直就是天罗地网,根本不可能破开。”风飞云看了看自己血淋淋的手掌,补骨疼痛,将五指狠狠的捏在一起。
鱼爷见风飞云已经醒了过來,疲惫的脸上露出几分欣喜,道:“青莲女圣沒有斩我们的肉身,也沒有吞噬我们的灵魂,她心中的良知并沒有完全被仇恨给蒙蔽,她只是心头有恨,将对你爹的恨,转加到我们的身上。”
风飞云道:“这我自然都明白,但是她却不该那么的对你,你本沒有做错什么。”
鱼爷笑着摇了摇头,道:“我可以找出一万个理由为自己开脱,但是却找不出一个理由否认的确害得她苦了一万年,我只是身体上受罪罢了,但是她却是心头在受罪,若是能让她心头好受些,我心中的愧疚感也要少很多。”
风飞云道:“难道我们就这般被关押着,任人宰割,就一点办法都沒有。”
“她若是真的要困住我们,那么我们就算有飞天遁地的本领,都逃不了,其实,她之所以将我们困在这里,或许是在等一个人來。”鱼爷显得很淡然,又徐徐的闭上双目。
“等谁。”风飞云道。
“你爹。”鱼爷道。
风飞云的眉头一紧,最终还是又坐回了地上,渐渐的变得平静下來。
感情的事情,有些时候就是这么难办,说不清谁对谁错,说不清谁对不起谁,这种事也只有当事人來了才能解决。
突破境界之后,风飞云感觉自己的力量已经增加了很多,就算是面对上一般的五劫鬼王,都被将其镇杀,但是在面对上青莲女圣之时,风飞云却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无力感,就像一只飞蛾撞在了山岳之上。
他现在走上了一条新路,现在的境界,既不属于羽化境,也不属于圣灵境,要如何修炼下去,只能靠自己一步一步的摸索,谁都教不了他。
体内的圣灵内丹初成,就像一颗赤红色的朱果,既有圣灵之气,也有凤凰的火焰之力。
“我现在想要增加实力,便只能修炼圣灵内丹,领悟圣灵道,但是吸收灵气对圣灵内丹的壮大來说实在太缓慢,若是有足够的圣灵之气就好了。”风飞云的心头如此想到。
“青铜古船。”
风飞云想到了自己体内的那一条古船,古船之中的世界无比浩大,而且拥有大量的圣灵凤凰的鲜血,可以提供给他无穷无尽的圣灵之气。
想到此处,风飞云便立即将神识分出一道,再次进入青铜古船。
眼前是一片黑暗和虚无,无边无际,到处都是悬浮飞行的巨石,甚至有一些破碎的大陆也悬浮在这片空间中。
这里简直就像一座破碎的世界。
风飞云再次找到了那一根山岭大小的太古天木,它就飞行在这一片虚空之中,按照某一种未知的规律,做周而复始的运动。
沿着天木的缝隙,走进它的内部,远远的就听到河水翻腾的声音,一股滂湃而浩荡的气息扑面而來,让人心中生出敬畏之情。
“神凤葬天木,凤仆守陵墓。”
风飞云站在血河的边上,望着对岸崖壁之上的古老的文字,心中再次生出疑问,“这几个字肯定是凤仆刻在上面,那么也就是说这里真的很可能乃是太古神凤的陵墓,但是铜炉山中为何也有一座太古神凤的墓,难道太古神凤的墓不止一座。”
风飞云很想飞渡血河,到河的对岸看看那里到底有沒有太古神凤的尸骸,但是他的脚步才向前跨出一步,身体就差一点融化。
这是圣灵血气的力量,能够生万物,也能灭万物。
风飞云最终还是忍住了心中的好奇,盘坐在血河边上,倾听血河的声音,窥看血河之中的波纹,去领悟这其中的圣灵道。
他现在乃是神识之体,自然无法吸收圣灵凤凰血,但是却能够领悟圣灵的道。
风飞云的身体静止不动,就像化为了血河畔的一尊石像。
风飞云领悟过青莲女圣的道,也领悟过帝冢的道,虽然领悟的道则连他们的万分之一都沒有,但是却依旧受益良多,修为有长足的进步。
而凤仆的道,又有所不同,若是将青莲女圣的道比喻成一株无瑕的“莲花”,清醒脱俗,而又圣洁。
将帝冢的道比喻成深邃莫测的“古兰”,神秘而又带着几分霸气。
那么凤仆的道就如同一株火红的“牡丹”,绽放在烈焰之中,尽情的去宣泄自己的力量,成为那万花之首,群花只冠。
“这本就应该是凤凰,凤凰乃是百禽之后,我不为王,谁为王。”
风飞云拥有一世凤凰族长的记忆,而且又修炼了《不死凤凰身》,对凤仆的道更加容易接受,而且领悟得更快。
风飞云呼吸与血河之中的血水流动速度,形成某种神秘的契合。
他仿佛与血河融为了一体。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奇妙境界,像是道家所说的天人合一,沟通天地,沟通古今,似乎已经打破了空间和时间的界限。
在这样玄妙的境界之中,风飞云对圣灵道则的领悟速度是平常的十倍,突然,他的耳边传來一个极其细小的声音,像是蚊子在叫,又像是在极远处有一个女子的声音在说话。
这里怎么还会有别的声音。
风飞云的眉宇一动,屏住呼吸,仔细去倾听。
那个声音变得清晰了几分。
“终于回來了……回來了……”
这次总算是听清楚了一些,但是听清楚之后,反而让风飞云感觉到有些毛骨悚然,到底是谁在说话。
谁回來了。
当风飞云将思绪收回來,想要寻找那人的时候,却反而听不到任何声音了。
于是风飞云又盘坐在血河边,继续去领悟血河之中的道则,当进入状态之后,果然,那细微而飘渺的声音,又渐渐的传入他的耳中,“多少年月流逝,多少故人战死,红尘路短,伴着陨亡,只要跟在你的身边,我便无所畏惧……你英姿一笑,我的心便以乱,从此便跟在你的身后,在孤独的夜为你弹奏,在寂寞的风沙中为你捧剑,你步入坟墓,我便化为一条血河,永生永世的守在你的身前,就像那一条情人腰带,绯红色的腰带……”
那声音凄婉,如歌如泣,像是在讲诉一段故事,又像是一道内心的执念,从太古一直保留到了现在,自动的流进风飞云的耳中。
风飞云也被她的声音给感染,竟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觉。
到底是谁在说话。
太古神凤,凤仆。
风飞云将神念传到那滚滚流淌的血河之中,询问道:“你到底是谁。”
“一只凤凰,寂寞的凤凰,沒想到我还能等到你回來……”那声音极其飘渺,就像一根挂着风中的蛛丝,随时都可能被吹断。
“你在等我,我根本不认识你。”风飞云道。
“你自然是不认识我了,这本就是应该的,能够再见到你我就很开心了。”她的声音就像水流一样,时而迅急,时而缓慢。
风飞云完全不明白她在说什么,又道:“你是凤仆。”
“在你眼中,我永远都只是仆女,以前是,现在也是,永远都是。”
风飞云的心头大喜,看來她真的是凤仆,这可是凤凰的先祖,曾经跨入圣灵境界的凤凰,跟随了太古神凤一生,这以前都仅仅只是在神话传说之中听闻过她,现在自己竟然与她对话,这简直就如同是与太古人物隔着一段遥远时空见面一般的神奇。
凤凰妖族有很多古老的神话典籍上都记载了太古神凤,而撰写太古神凤之时,又必定会提到凤仆。
她纵然是修炼到圣灵境界,也依旧跟随在太古神凤的身边,为奴为仆。
圣灵亦为仆。
纵观万族的神话、历史,达到圣灵境界的英杰并不少,个个都是惊天动地的人物,留名万古,但是达到圣灵境界还甘心做别人仆人的却是一个都沒有,只有凤仆。
那声音就像是突然断了,整个天地都安静了下來。
也不知多久过去,才又响起了她的声音,“我的血气已经流失了太多,我的生命早已走到尽头,就连保留下來的这一丝意志,恐怕也要消失了,消失了,就永远消失了。”
风飞云在她的声音之中听出了一种无尽的哀伤,还有一种不舍,一种痴怨,一种执着却又无力。
帝冢是因为败在了白蛛圣祖的手中,心中有一股执念,所以一道不灭的圣灵意志才保留到了现在,在他思考出破解白蛛圣祖的“万劫不死功”的方法之后,他的那一道不灭意志也随风而逝,最终化为了一具古尸。
凤仆的意志能够坚持到现在,又是什么东西在支撑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