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5)

  林乱立刻叫了一声。
  然后外面响起脚步跑动的声音,还有人喊。
  人在这里!快过来,把这里围起来。
  林乱跳过面前的一堆东西,到院子里,站在那里,没有上前也没有后退,就这样审视着他。
  外面的人开始砸门。
  那个人似乎很紧张,刚开始他想去走向林乱,但是林乱开始动作后他又犹豫了。
  看见林乱站到院子里后他甚至后退了一步。
  但很快,身后的撞击声让他下定了决心。
  他手握着匕首,朝林乱跑去,林乱站在原地,没有动,那个人冲过去,并试图勒住林乱的脖子,就在这时,门被撞开了。
  人一下子都涌了进来。
  那个人没有回头去看门口,他离林乱很近,马上就要碰到他的脖子。
  林乱也没有去看门口,他还是没有动。
  叶战一马当先,是他踹开了门,刚刚的活动让他兴奋了起来。
  叶战踹开门的时候还笑的像个恶棍,只是当他看见院子里的情形时,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而换成了一种隐隐透出恐惧的表情。
  林乱没有管进来的那群人,他的注意力都在面前的人身上,这人很惊慌,也有点害怕,从他刚刚下意识的后退就能看出来,他往前走的时候也带着些犹豫,他是被撞门声逼过来的。
  毕竟少有人能在那样的围追堵截下还保持着镇定。
  林乱几乎没有多想,在对方伸手过来的那一刻就转身闪避,然后抬腿,一脚正他腿上的关节处。
  然后抓住了对方的胳膊,反扭在背后,扭下的时候,他松开了手的匕首,匕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蒙括一直在有侧重的加强林乱的腿部力量,虽然还是老是被蒙括嫌弃力道跟给人挠痒痒似得。
  但实际上,这些日子的锻炼已经让林乱的腿部力量远超平常人了。
  更何况,林乱踢得是关节,那个地方,只要稍稍用力就能让对方跪下。
  在门口的叶战见了,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幸亏那探子是个半吊子。
  他的语气比平时更坏,像是在掩饰什么。
  你们愣着做什么,没长眼睛吗?还不押下去!
  一群人这才动了起来。
  林乱也放开了手,他还记得叶战。
  此时见了就有些惊喜。
  你怎么也在这里?
  叶战脑子胀的很,他撸了撸自己的头发,看起来有些烦躁。
  我走的时候不是跟你说过,要来边塞,你才是。
  叶战有些糊涂。
  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应该在上京,还有这不是阿撒洛的院子吗?
  我跟着无字营来的,我们东西没送过来,先在这儿住着,阿撒洛这里好多好玩儿的,他还给了我一个陶瓷小娃娃,里面套着好多小的,总共套了八层。
  其实阿撒洛献宝一样把自己所有的东西都摊在林乱面前,都要送给林乱。
  林乱拒绝了,阿撒洛一下子沮丧了下来。
  又一个个给林乱展示,说它们的好处。
  林乱本来一个都不想拿,他住了别人的地方,还要拿东西,未免也太厚脸皮了。
  但是这小陶瓷娃娃太精巧,林乱一见就爱不释手,阿撒洛看人眼色一等一的准,见林乱多看了几眼,拿起来就往他怀里塞。
  林乱本来就心动了,不经让,阿撒洛塞了就没撒手,有点不好意思的收下了。
  那边叶战也想明白了,毕竟武将的孩子大都会进入军营,苏凌然安插林乱进无字营也没那么好奇怪的。
  于是脸色就有些难看,吩咐了他们一句就拉着林乱走远了些。
  直到了角落里,手撑着墙壁,将林乱拦在里面,压低了声音道。
  你学什么不好,学人玩儿这个?
  林乱一头雾水。
  这个是什么?
  叶战咬牙切齿。
  别装傻,非要我直说是不是?你敢玩儿男人你别不敢认啊。
  林乱一脸懵逼,还有些委屈。
  谁玩男人了,你怎么胡说呢。
  叶战才冷静了一些,他问道。
  那你有没有跟人那个?
  哪个?
  就是,你有没有碰人这里?
  叶战摸的是林乱的腰,他不敢摸别的地儿,憋了半天,摸了摸林乱的腰。
  他平时口花花,看着历尽千帆的样子,其实对着林乱怂的很,连说都不敢说,屁股也不敢摸,只怂哒哒的摸了摸人家的腰。
  林乱忍不住笑了一下,拍开他的手,他怕痒,腰跟脚心尤其不能让人碰。
  我才不碰呢!你别挠我痒痒,要是再挠,我就也碰你的。
  叶战一颗老母亲的心这才稍微放回了肚子里。
  *
  叶战捉住的人是个蛮族探子,狡猾的很,伪装成郑国商队自导自演了一出苦肉戏。
  平常商队也不能进军营,救下来就不会再管,但他们重伤者太多,再不管就全部死在这边塞了。
  于是就破了一回例。
  谁知道就救了一群蛮族探子。
  还好发现的早,基本上一网打尽,还有两个跑的快,一个跑进了林乱的院子,另一个就趁乱跑了。
  不过也不用着急,他们养伤的时候禁止到处闲逛,只待在给他们安排的帐子里。
  还没什么动作就被发现了,这种情况下,就算跑了一个也无所谓。
  第103章 林家幼子
  蛮族的毡帐里, 帐子里面画着花样漂亮颜色鲜亮的花纹,里面的布置也都简洁大方一应俱全,虽然是个帐子, 但是看起来也有了几分富丽堂皇。
  这毡帐比寻常的那些大的多,也高得多, 待在里面的感觉就像一个大殿。
  最上面的座椅铺着虎皮,上面坐着的人把腿慵懒的岔开,一只脚踩在旁边的台阶上, 另一只脚随意的伸展。
  他手肘撑着椅子, 像只吃饱喝足懒洋洋晒太阳的豹子。
  下首跪着一个人, 伏在地上,恭敬的道。
  属下找到了准确的位置,只是还未来得及再次确认,就已经被发现了, 但属下敢用性命担保, 那条疯狗就住在那里。
  两边站着三三两两几个大汉, 大多眉目深邃,一把胡子。
  听了这话就有叫好的,有了开头就开始闹哄哄的,时不时有几句脏话飙出来, 看起来像个土匪窝。
  上位的人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
  他一有动静下面的人立刻安静了下来, 专注的等待命令。
  摸清了位置就好, 有人去捕狗吗?
  没有动静, 上面的人冷笑了一声。
  一群废物, 只会嘴上功夫,竟然被条疯狗吓破了胆子。
  话音刚落。
  呼啦啦跪下了一群人,生怕惹恼了暴戾的首领。
  门边一个披着头巾的婢女悄悄出了门,急忙跑到了附近的一个毡帐里,掀开帘子,慌慌张张的行了一礼,用有些生硬的原话跟里面的人道。
  周大人,您快去看看吧,首领又生气了。
  周烟正对着镜子插簪子,听了这话猛的回了头,她蹙了蹙眉。
  又开始了?
  说着,她快速放了手里的东西,提着裙子快步跟着婢女走了。
  跟我去看看主子。
  心里暗叹,碎衣这是迁怒,迁怒自己也迁怒别人,派去上京的人没一个回来的,比起苏凌然,碎衣还稍显稚嫩了点。
  上京被苏凌然防的严严实实。
  他无处下手,自己就一日日闷着难受,也越来越暴戾。
  谁的面子都不给,只她的话还能听进去两句。
  当初只是一时恻隐之心想着一个孩子而已,救便救了,没有多少情分。
  但人非草木孰能无情,这么些年了,就算是养条狗也有感情了,更不要提是那么一个鲜活的孩子。
  周烟自己也觉得心疼,她没想那么多,这是她养了好些年的孩子,即使理智上她知道苏凌然不会让林乱受委屈她还是不放心,她还是整日想林乱在做什么,苏凌然会不会不上心。
  想来想去就是不放心。
  周烟是个杀手,她杀人不用刀不用剑,只用毒,这些都是从她母亲那里学来的。
  她这辈子都不可能有孩子,从十五岁就知道了,她的娘亲一手教出她来,亲手给给她配了药。
  她告诉周烟,她长大了,是要高高兴兴的生活的,而不是给一个男人洗手作羹汤,如果一个人真的爱她,不会在乎她的一切缺陷。
  周烟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好,娘告诉她,男人都不可信,周烟于是从来不信他们的鬼话,一颗心牢牢抓在自己手里。
  周烟喜欢过人,但那种喜欢跟看见一朵漂亮的花一样,简单随便,随时能够丢弃,她自己都觉得浅薄,她从来没有过喜欢一个人到想要给他生个孩子的冲动,所以她从未对自己产生过遗憾。
  她不能想象自己整日围着一个男人的样子。
  她做任务,得了很多银钱,什么都不缺,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就接着接任务,然后花出去,后来碎衣来找她,给她钱,她就做事。
  她刚开始并不是碎衣的属下,只不过交易而已。
  周烟自己一个人潇潇洒洒,那时候她觉得她能对整个世界都硬起心肠,但当年见到林乱,这么一个软软小小的小东西,一下子让她的心都化了。
  周烟从那时候开始学着当一个母亲,平日里除了任务就是绕着林乱转,后来渐渐地,她开始为了林乱推掉任务。
  她不再觉得无聊,不再觉得孤独,出门在外也更加小心,毕竟在这世界上有个小孩子那样依恋着她。
  在她不在的时候会不开心,会守着门口不肯睡觉只为等她回去,会哭哭啼啼的搂着她的脖子说自己有点让人发笑的小委屈。
  所以碎衣在试探着用没着没落的功名来招揽周烟的时候,周烟答应了。
  蛮族并不在意男女之分,他们以前还有过不少女性首领。
  周烟不管那么多,她只是觉得现在的生活很好,她想继续下去。
  刚开始碎衣是不怎么在乎林乱的,对林乱的态度就是可有可无。
  后来碎衣就长期在郑国活动,表面身份就是家里的家仆,碎衣能量也大,不知怎么操作的,八成也是威逼利诱,反正林乱就成了林家的私生小公子,就是那时候他们接触才多了起来。
  后来就越来越熟悉,越来越在乎,不知怎么,关系就要好的像是亲兄弟,说实在的,就算是亲兄弟也少见这样要好的。
  这样有点奇怪,但是周烟感觉很好,就像家人一样。
  *
  正是夜里,阿撒洛跟几个人在树林里围坐着,正咽下硬硬的干粮。
  他要去带人去秘密偷袭一个蛮族人占领的村落,那是少有的靠近水源的村落,那些老鼠一直不愿意放弃,几次被赶走,又回来。
  在这里,水比油更珍贵。
  上面这次终于决定要彻底抢占回来。
  阿撒洛接了这次任务,他们说好了,这次完成之后就不让他出去巡视了,他就有时间跟林乱待着。
  阿撒洛去巡视其实很轻松,他名声在蛮族那里意外的很臭名昭著,几乎只要大摇大摆的晃一圈,让附近的人知道他在这儿就行了。
  附近只要能听到风声的,都逃走了。
  阿撒洛于是就经常接到莫名其妙的任务,比如扛着斧子在某某地来回走两趟。
  说好条件,阿撒洛也乐得轻松。
  但是从这之后,他做任务的时候就得小心的藏好踪迹,以免到了的时候里面已经没了人。
  尤其这次还是偷袭,火不能生,对行进速度有影响的食物更不能带,只能啃硬干粮,并且还要做出他还在营地的假象。
  一路潜行。
  阿撒洛是不挑,他什么都可以。
  在他看来这笔交易很划算。
  *
  周烟一出现,众人就已经安心了大半。
  碎衣果然收住了脾气,只是往后倒了靠着椅背,骂了一句。
  一群废物。
  然后就让他们都退下了,周烟也跟着下去了,她的面子也没那么大,不过是多陪伴了这些年,多少念着些情分罢了。
  周烟也不在乎,她只知道,她每出现一次都是在提醒碎衣,林乱还在上京苏家。
  她不是圣人,也有着自己的私心。
  独自坐在上座的碎衣把玩着一把刀片,没有把手,只有薄薄一片锋利的薄刃。
  银色的锋芒在他指间飞舞,划破空气,发出连续的咻咻破空声。
  速度快到在空形成了一条银带。
  碎衣微微低首,不知在想什么。
  看起来随意又散漫,仿佛他指尖的不是锐利的可以削断发丝的危险利刃,而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他突然将利刃收了起来,伸了个懒腰。
  是时候活动活动了。
  那就去猎只疯狗发泄一下吧。
  他眼神阴暗了下来,满满的暴戾与恶意。
  第104章 林家幼子
  叶战很糟心, 各种糟心。
  就算是千方百计旁敲侧击的都从林乱那里打听清楚了,知道那小子最多就跟林乱躺床上一块玩玩儿玩具,也觉得糟心。
  偏偏林乱还不愿意挪窝, 但让叶战觉得好受一点的是无字营过两天就要集体搬走了,阿撒洛那会儿大概还在回来的路上。
  原先无字营是跟着苏凌然在这里的, 苏凌然跟哪一任元帅都不一样,他不在主营,他在最前面的营地, 在最危险的前线, 他觉得, 只有自己待在那里,才能最好的掌握情况。
  借别人之口听到的始终不准确,苏凌然是个对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的人,他在要求你之前, 会自己先做到最好。
  苏凌然自己到了最前线, 但是主帅不能出事儿, 所以他安排的很清楚,就连战死之后接任的人选都有了三四个。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反过来也是一样,苏凌然的账下, 许是受到主帅影响, 全是不惧生死的好战分子。
  连跟着连无字营也一向在这里训练, 但不知怎么的, 苏凌然就要把他们调回主营里训练。
  在叶战看来, 无字营本来就不应该在这儿,毛都没长齐的一群奶娃娃,就应该老老实实待在主营,他们现今只等休整两天就要动身。
  于是林乱就继续住在院子里,叶战住他隔壁,于是有事儿没事儿能看见那边墙里探出一个脑袋来,给林乱递过来各种各样的东西。
  叶战也不闲,他整天忙的要死,忙的路过林乱的院子连进门的时间都没有,只能扒着墙头看两眼,把找来的好东西丢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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