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莓印 第8节
每个学校都有这样一群不学无术、只在败家这件事上能做到一山更比一山高的人,她并不觉得陌生。
“我帮你。”
何思越也拿了个扫把,帮她一起扫地。
沈星若说了声谢谢,没拒绝。
毕竟今天有人过来检查,她一个人也扫不完。
何思越动作利落,沈星若才扫完第一大组,他就已经将教室前后,走廊,还有另外两组都扫完了。
何思越:“第二大组我来吧。”
沈星若:“没关系,我自己扫就可以了。”
何思越想了想,点点头,“也行,那我换下垃圾袋。”
沈星若扫地间歇抬头看了眼,有些想不通,怎么都是十六七岁的男生,有的成了何思越,有的却成了陆星延。
做完卫生,两人去洗手间洗了手。
回教室的路上,何思越问:“今天周五,你回家吗?”
陆家暂时也算家吧。
沈星若“嗯”了声,礼尚往来问一句,“你呢?”
“我也回家,那我们等下一起走。”
沈星若:“我还要再留一会,今天有人检查卫生。”
何思越:“没关系,我等你。”
沈星若还想说点什么,前头王有福看见他俩,招了招手,“欸,何思越,你来下我办公室。”
很好,不用她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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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星延倒会挑时间,卫生刚好做完,他就回了教室,见沈星若边擦手边往里走,他扯下被汗水浸湿的发带,说:“大小姐动手能力不错,挺干净。”
沈星若神色淡淡,瞥他一眼,没说话。
陆星延轻哂,靠着椅背,自顾自拧开矿泉水瓶。
一班是一楼第一个教室,检查卫生也排在最前面。
等学校干部例行检查完,沈星若搭上书包肩带,起身。
路过陆星延的座位时,她停了停。
陆星延正在喝水,一手搭着椅背,一手拿着矿泉水瓶,脑袋往上仰,脖颈完整地露出来,可以清晰看到喉结在上下滚动。
沈星若忽然出声,“看在裴姨和陆叔叔的面子上,今天的事我不和你计较,但请你以后也有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的自知之明。”
陆星延觉得有些好笑,他放下水瓶,靠在椅背上,半偏着脑袋,“篮球的事情我都没跟你计较,你还挺嚣张。”
“篮球砸下来的时候离我不到三厘米,对不起三个字你都学不会,还指望我给你扔回去么。”沈星若目光冷淡。
陆星延和她对视三秒,忽然起身。
他很高,没太站直的情况下,她的脑袋都够不到他的鼻尖,估计是抽过烟,身上还有浅淡的烟草味道。
沈星若略感不适,下意识掩鼻往后拉开距离。
陆星延偏头盯着她,又故意往前倾了倾,“你装什么。”
沈星若:“……”
“你不累我都替你累得慌。”他懒懒散散从裤兜里掏出包烟,然后抵着烟盒滑出一根,递到沈星若面前,“打火机我就不拿了。”
?
思维停滞三秒,沈星若回忆起他们的第一次见面,终于懂了。
她看向陆星延,忽然反问:“你觉得打火机就一定是用来点烟的吗?”
陆星延挑眉,不置可否。
她垂下眼睫,将那根烟推回烟盒,声音很淡,“我用打火机还能给你坟头点香。”
第七章
“……周姨昨天回来了,还带了两只他们乡下自家养的老母鸡,我特意让她给你们熬成了汤补补身体,从今天早上就开始熬,出门的时候啊,满屋子都是香味了!”
裴月坐在副驾絮絮叨叨,丝毫没有察觉后座气氛已然冰冻。
陆星延面无表情,满脑子都是那句“我还能用打火机给你坟头点香”,这话在脑海中浮现的次数多了,他竟然还产生了画面感——
孤山野岭小坟包,上头竖着一个破破旧旧的小木碑,四周杂草蔓生。
沈星若把路边一块钱三根买来的香插在他坟包前,然后拿出打火机,慢条斯理地一根一根点燃,接着冷笑一声,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利落地拔下他的小木碑,让他连死去都不配有姓名。
“……跟你说话你这是什么态度?陆星延!”车停在红绿灯前,陆山忍不住回头训斥。
陆星延回神,掀起眼皮看了他爸一眼,“什么?”
裴月:“你爸问你上学期期末考试的成绩。”
陆星延:“……”
明礼很人性化,为了让学生安安稳稳过寒暑假,每次期末考试的成绩都是等下个学期开学才公布。
这学期是开学第二天公布的成绩,表格贴在教室后面,足足三页,非常详尽,还囊括了单科年级排名、单科班级排名等不常计算的数据。
李乘帆自尊心还挺强,看到后气愤地鬼叫,“学校想干什么?!列这么多是底裤都不给我们穿吗!不带这么羞辱人的!”
本来大家没太注意最后一页垫底的几位,他这么嚎一嗓子,倒有人特地翻到后面看了看。
嗯,这几位真是每一科都发挥得相当稳定。
沈星若跟着听试卷分析的课,也仔细看了一班的成绩表,心里略微估算,对明礼学生的水平,以及自己在明礼的水平有了初步了解。
从这次期末考试的成绩来看,何思越和翟嘉静在年级里也算得上比较拔尖,但总体来看,一班在三个文科实验班里,只能算吊车尾。
而陆星延,在一班也是货真价实的车尾本尾。
见陆星延不吭声,陆山转向沈星若,“星若,你说,他考多少?”
沈星若默了默,“我没太注意,好像是297?”
“337。”
陆星延忽然开口,还瞥了沈星若一眼,仿佛对她少报四十分这件事相当不满。
陆山被哽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就不该对不切实际的事情抱有多余的幻想。
裴月的心态就稳多了,陆星延报完分数她还在专心p图,头都没抬一下,脸上满是“我早就知道他什么臭水平”的波澜不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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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在家吃饭,饭后陆星延和沈星若各自回房,一晚相安无事。
第二天一早,陆山要飞帝都,好像是有什么急事需要处理,早餐都没来得及吃就走了。
也不知道是凑巧还是掐好了时间,陆山前脚离开,陆星延后脚就从楼上下来,拎着书包肩带,一副要出门的样子。
裴月问:“这一大早的,你去哪儿?”
“同学生日。”他随手从餐桌上拿了片吐司叼在嘴里,又端起牛奶喝了两口。
沈星若忽地顿住,盯着那杯牛奶,一眨不眨。
陆星延注意到她的视线,看了看手中牛奶,又无意瞥到桌上另一个空杯,忽然明白了什么。
裴月倒没注意那么多,只追着问:“你们班同学吗?那你怎么不带若若一起去。”
陆星延故作平静地放下牛奶,“高一同学,她不认识。”
裴月:“那你晚上还回不回来吃饭?”
“不回了。”陆星延懒得多说,径直往外走,然后做了个挥手的姿势。
“你瞧瞧,这一天到晚不好好念书就知道在外面野,简直没有一点上进心!我和他爸年轻的时候明明不是这样的呀,也不知道他这是像谁!”
“哎,我啊,迟早有一天得被他气得满脑袋白头发……”
沈星若安静地听着裴月碎碎念,不动声色将那杯被陆星延玷污过的牛奶推远了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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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陆星延没出去多远,今天陈竹生日,早早就定下了别墅轰趴,她定下的别墅,就在落星湖这一片。
许承洲他们带了食材和调料,中午在别墅外的草坪自助bbq。
陆星延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手里拿着串鸡翅,在火上来来回回翻烤,都快烤糊了,也没见他拿起来吃。
“陆星延你鸡翅都要糊了,想什么呢你!”陈竹和人说话说到一半,注意到鸡翅,冲着陆星延喊。
陆星延这才回神,随手将鸡翅朝她一递,“你吃吧。”
陈竹往后仰了仰,满脸嫌弃,“得了吧,我可不敢以身试毒。”
“竹姐你可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人陆少爷屈尊降贵给你烤鸡翅,你瞧瞧你,都嫌弃成什么样儿了。”男生调侃。
“怎么,我还不能嫌弃了?”
“能能能,您今天可是寿星公,您爱咋咋。”
陈竹“嘁”了声。
今天生日,她特地穿了身红色裙子,有些张扬的大红穿在她身上倒明艳得恰到好处。
她脑袋上还带着生日小皇冠,开开心心和人说笑的样子,很是生动。
不知怎地,有人把话题又绕到了陆星延头上,“欸陆大少爷,其实我们直接去你家不就行了,还搞这么复杂,我找路都找了十分钟。”
陆星延没应声,也没抬眼,像是没听到般,将没人要的鸡翅随手扔在烧烤架上,然后拉开一罐啤酒。
倒是陈竹插话道:“我过生日去他家干什么,你真是好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