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人烦躁的要命,因为出门前才和老头大吵一架,有那女人帮腔的缘故,我这次落了下风。真他妈不甘心。
  那女人说想和老头生孩子,我怎么那么想笑,之前不知被多少男人耕过的田,现在能长出什么苗来。
  这么想想我又解气了。可马上,我连怎么喘气都忘了,出来的急,钱包忘了带,浑身上下摸个遍,别说打车返校的钱没有,就是坐公交的那一块钱也是勉强从裤子口袋摸出来的。
  摸摸鼻头,说句晦气,我老实的站在公交站点等车。
  那天,天超级热,估计有37°左右,我头回知道原来我也会对种叫公交车的东西望眼欲穿。
  后来,总算来了。却没座!
  我扎在车厢里,和堆大叔大妈前胸贴后背,懊恼的不行。
  就在这时,车厢中段传来乐声,不是手机那种清晰的音质,倒像我外公家早些年报废的那台老式唱片机,刺啦刺啦的声音。是首日语歌,节奏倒是好听。
  后来车上人渐渐少了,我靠近那声音,看到了她。她说那首歌是中岛美嘉的《我爱你》。
  说歌名时,她脸红红的,像番茄。
  8月11日天气晴
  老头总说我这不是日记,多数时候是年记,偶尔月记,那是我没心情好不好。
  不过最近我心情好得很。
  我发现我喜欢上了那个公交车女孩儿,就是这么巧,我们学校间只隔了一条马路,只有十几米的距离。
  今天我很开心,她坐在树下看书时,我亲了她。
  聂唯,从今以后你是本少爷的人了。
  我决定给她买部手机,这样方便联系,那个土妞,竟然和我说她没手机。
  3月10日
  开学,一片混乱,我忙着收拾好东西去找聂唯。
  那个小东西,总介意公开我们的关系,我就那么拿不上台面吗!
  老头意外的来学校看我,肯定不是平白无故的。他带了两个人来,一个女生,我见过,叫万微微的,听说大学城的城花。
  城花?就她?
  另外一个是万微微的爸爸,我总觉得老头的眼神怪异。
  3月11日
  老头告诉我,公司出了亏空,姓万的说可以帮忙解决,可他妈的交换条件是要我做万微微男朋友!
  臭老头,你是打算卖儿子的节奏!我听你!
  3月15日阴天
  为什么和我分手……
  5月
  这个本子皱皱巴巴的,好像用了很久了。万微微成了我女朋友,小东西也被她拉进我们的圈子。
  我每天和万微微说笑,我不要让小东西看到,因为你的放弃,因为老头给你那笔钱换来的放弃,我很伤心。
  5月
  脑子好乱,闭上眼就看得到小东西躺在那张床上,和个男人起起伏伏。我拳头握紧,耳边听不见万微微还有她那两个朋友的嘲弄声。
  这一切是怎么发生的,我不知道,不知道。
  10月
  最近好久没见小东西了。所以乍一看到她苍白的脸,我想问问她,你好吗?
  小东西很奇怪,约我们去玩密室逃脱。万微微那个女生朋友又拉来一个人,我没见过,甚至不知道名字,我满脑子都是小东西。
  10月
  诅咒这种事情真会发生吗?
  11月12日
  窝在寝室里,我整整平复一天才能控制住不让手抖写下这些文字,我知道这可能成为我的罪证,可我就是想把它写下来,我杀了人,就在昨天,我杀了小东西。
  是她约我见面的,用那支我送她的手机发的信息,约在他们学校附近那片小树林。
  天没亮,我出了门。天下着雪,很冷。
  到的时候,小东西还没到,我站在那里,边搓着手脸上边笑,我的小东西要回来了吗?那件事我已经知道是万微微的爸爸安排做的,我不会嫌弃小东西,和万微微比起来,我的小东西永远是我的小东西。
  身后有咯吱的脚步声响。我回头露出灿烂笑容,“聂唯!”
  可我看到的是什么,举着一个奇怪东西明显正准备砸我的小东西,她白白的牙齿正咬着唇。
  “你在干嘛?”我问。
  这个问题真傻,特别是她说她是打算杀我时。我苦笑着听她说她的所有经历,父亲的意外受伤,家里急等钱用,无休止的的威胁以及那次让她意外怀孕的j□j。
  “我不杀你了。我对你下不去手。”小东西抹抹眼泪,“不过,你能帮我做个了结吗?”她递给我一张纸,“我没指望你把伤害过我的人都结果了,不过我想你给我做个结果。”
  小东西吃下一片药,声音渐渐细软,她在劝我对她下手,“我病了,是治不好的病,病发时身体会控制不住的震颤,还会流口水,甚至不能说话不能行走。陆北航,我不想拖垮我的父母,我也不想用那种不堪的姿态快速衰竭再慢慢死去。陆北航,如果你喜欢过我,帮我……”
  然后她慢慢躺倒,躺在一片雪地里,安静的看我,做着口型,“求你。”
  我受不了小东西那种可怜却固执的眼神,于是借着熹微的路灯光,我看了一眼那东西的说明,一条腿压住小东西的单侧肩膀,慢慢合拢手中的闸口。
  是金属刺破皮肤再穿透血管的脆响,接着汩汩的红渐渐填满容器,我的小东西成了洁白的。
  后来,我在鸣畔湖十米远外一处入水口处,和小东西说了再见。
  冰封沉尸。
  依旧是11月
  我决定杀掉万微微,为了小东西。
  警察看得很紧,直到后半夜,我才有机会从二楼爬下去。
  那个东西被我藏在校园一处隐秘地方,并没被警方找到。
  取了东西,我去取万微微的命。
  她穿的不多,站在亭子里等我。我悄悄过去,举起那样东西的尾部,朝她后脑砸去,东西比想像的好用,只一下,万微微就晕了。弄好所有后,我把她拖去了食堂门前。想起之前她对小东西做的种种,我用腿肘垫碎了她手脚。
  就算有足够的身高,我还是花费了一会儿才把她挂到杆子上的。年中才被她叫来帮过次忙,倒是为这第二次悬挂提供了便意。
  恰好一阵风吹过,万微微的断骨咯吱作响,惨白的肤色恐怖吓人,不过我不怕,这是你应得的。
  提线木偶。
  后面的几种我不打算尝试,我怕死,我喜欢小东西,我为她报了仇,可我不想死。
  只是我不知该如何收场。
  恰巧,钟言出现了,我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留下那封那样的遗书,所幸这件事总算有了终点。
  我打算出去玩几天就回临水,因为没有诅咒,我就是那个诅咒,我会活。
  (完)
  作者有话要说:按照私语的本意,这章是原本不该存在的,因为私语觉得上一章要交代的事情基本是交代清楚的。不过群里的亲说,因为我是作者,对作品有个整体的感官,理解要容易些,而读者会吃力,所以私语接受意见,从陆北航日记的角度陈述了案情的前因后果。私语是推理文的初学者,很多方面肯定存在不足,谢谢大家的意见,我会尽力改进,鞠躬~阅读愉快
  第三十一章 爱因斯坦与相对论
  华北路距离屏东分局距离不远,从侧门出去,直穿一条十米左右长的小弄堂,再转个弯,左前方就看得到华北路的路标。
  标牌很新,刷着蓝漆,上面是白色字迹,写着中文“华北路”三字,在下方平齐着的是英文“huabei road”。
  华北路算得上屏东区比较繁华的一个路段,除了中部那座仿欧建筑金华会馆外,屏东区几乎所有的大型商场和超市都分布在这条路上,不长的马路因而长年车辆穿梭,从未少过人流。
  相比较而言,作为华北路的起始地,临近屏东分局的这段路就平静了些,但也仅仅是比较而言。
  这段路和与之交界的三石东路以及另一条旁支出去的马路形成犄角形,肯德基麦当劳在其中两条接口对峙的局面,就如同又其中两条一条竖着百事可乐的大幅宣传板,一条则直接抱着仿真的可口可乐巨型瓶一样。
  龚克他们赶到时,聂唯妈就站在可乐瓶瓶盖下方三米地方,她手里拿着一把刀,直指对前的万大强。那栋楼六层高,他们站的天台上有几天下来堆积的雪,聂唯妈情绪看起来很激动,嘴里不停说话的同时也不时会挥舞手里的刀。
  站在地上的人看不清万大强具体的面部表情,但能感到他是惊恐的,并且手舞足蹈试图在解释什么。
  “气垫准备需要多长时间,咱们人上去多少,另外谈判专家多久能到位?”问话的是戴明峰,他正在脱身上的御寒大衣,看样子是打算亲自上去。回答的是夏图,“气垫准备好要五分钟,算上刚刚进入的小李,我们的人一共上去七个,有配枪。至于谈判专家……”
  夏图瑟缩一下,她知道队长铁定生气,不过没办法,还是要硬着头皮说,“分局这边有两个谈判专家,一个在休产假……”
  “另外一个呢?”换装完毕的戴明峰竖着眉毛拒绝掉同事递来的枪,“又不是去防爆,配什么枪!”
  “病假。”夏图不自觉的往前站了一步,位置刚好挡住她身后的分局专案组组长。如果不这样,夏图知道队长又要发好一通火了。果然,戴明峰扔下一个回来再和你们算账的眼神,抬脚准备离开。
  不想却被一个人拦住了。
  龚克说,“我去比你去合适。”
  楼顶和地面相比,风凛冽了不止一点点。
  龚克尽量减轻自己推门产生的吱呀声,等他站在天台上时,才发现根本不必这么谨慎。
  楼顶的风声,是类似于万物崩坏前的咧咧声,大风汩汩扬起龚克的棉衣,属于北方城市那种特有的干冷温度沿着衣管灌进腹部,似乎连厚实的羊绒衫都抵挡不了那寒冷。
  龚克合拢衣襟,朝处于楼层边缘那两人走去。这次,万大强的脸成了清晰的,除却被逼在死亡线上的恐惧外,他仍是无赖的。
  他在不停的说话,也许连万大强自己都不知道他在说的都是什么。
  万大强说:小芬,人死不能复生,我女儿也死了。
  万大强说:我之后去找过你的,可你那时候已经走了。
  万大强说:你如果不嫁给那个姓聂的乡下人,也许我现在娶的就是你。
  可无论万大强说什么,做什么,甚至下跪,聂唯妈都不为所动,她嘴里只是反复念叨着一句话:畜生、禽兽不如……
  “我想你也猜到聂唯的死是为了不拖累你和她爸爸,为了女儿,你也不该杀他,杀人犯法。聂唯死是希望她的父母更好的活,而不是看着你杀人后去坐牢。”龚克说话时,有风沿着喉管针刺一样扎着喉咙,他咳嗽几声,继续对眼神已经开始松动的聂唯妈说,“聂唯走时,没受什么痛,她走的很安详。”
  “真的吗?小唯没痛?”聂唯的妈妈眼里笼起迷蒙,她样子痴痴的,显然龚克的话她听进去了。
  “是,她没痛……”龚克话没说完,变数就在瞬息间发生了。前一刻还跟吓破胆的万大强眼神突然变了,他疾走两步向前,手用力在聂唯妈肩上一拉。
  “去死吧,蠢女人!”万大强狰狞笑着说。
  在聂唯妈像画了慢镜头的诧异眼光中,万大强眼见着她的腰折下了栏杆,手无望的伸在空中,那枚才威胁过自己性命的匕首无望落下,叮一声脆响。
  被风吹的关系,聂唯妈脸是种青白色,早和她年轻时候的红润娇嫩判若两人。万大强果断转身,连声再见都没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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