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8章

  自己该怎么办呢?从今往后,自己该如何独自一人活在这世间呢?
  他寻不到答案,只是在痛哭中,觉得一切都死了,死在了顺德元年的冬日,而春日,再也不会来了。
  第208章 你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也不知痛哭了多久,裴寂跌跌撞撞地起身,他一双眼眸血红,就那样踉踉跄跄的朝外跑去。
  夜深了,长安城大街小巷空无一人,只有几盏忘了灭的风灯,在寒风中摇晃,打下了寂寥的阴影。
  一道紫袍身影,身形晃荡的狂奔在街上,哗啦一阵响动,成堆叠放的竹笼被撞倒在地,打破了那死寂的气氛。
  有夜起的人家披上一件衣裳前来查看,嘴里嘟嘟囔囔骂了两句,余光瞧见一个疯癫的紫色袍角,只当是谁家的疯子痴儿跑了出来。
  魏云清手里提着一盏长明灯,目送江面上的几盏河灯,缓缓的漂向远处,通红的眼眶里,是一双布满悲伤破碎的眼眸。
  她站在这汉江江堤之上,瞧着前头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泪水止不住迎风而流,对着一片虚无发狠的质问:魏云珠,你怎么如此狠心?独留阿姐一人这这世上,叫阿姐如何活的下去?你答应过阿姐的那些话,都忘了?
  质问完了,她僵硬的转身,情绪忽而再次决堤,她万分崩溃的伏在栏杆上,失声痛哭,声音含糊不清:珠珠儿,你叫阿姐怎么办,阿姐好想你,好想你
  她身后跟着的御前侍卫各个都低着头,好像所有人都陷入了悲伤的轮回中。
  过了许久,那哭声才渐渐平息下去,魏云清用帕子擦了擦脸,这才堪堪稳住自己的情绪:回宫吧
  可话还未说完,转身的一瞬间便瞧见不远处的昏暗中,站了个挺拔的身影,那紫袍迎风而动,比之从前的冷漠倨傲,消瘦的不只一星半点,莫名其妙携了些脆弱敏感。
  魏云清神色一凛,眸光迸发出巨大的恨意,她不住的往前几步,声音含着怒气,呵斥一声:滚!
  众人被这声滚一震,才发觉不远处站着的人是谁。
  裴寂听到后,只是指节动了动,面上毫无波澜,眼眸里没有半分被冒犯的怒气,他不想让小郡主看见,自己同她的家人不快。
  便往前走了几步,哑声道:太后娘娘,臣来看看她。
  魏云清嘴角挂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反问:你是珠珠儿什么人?
  我是她的夫君裴寂本欲说这句话,可第一个字就卡在了喉咙眼,一个字都说不出口。
  魏云清猩红的一双眼,如果可以的话,她一定会把一把利剑,狠狠插入裴寂的心脏,她语调透着恨意,直击人心:首辅大人,别告诉哀家,你是她的夫君,要知道,珠珠儿在你那里,自始至终只是个无名无份的外室,哪里来的夫君?
  裴寂,你什么都算不上,根本没有资格来看她!
  然后,她挺直脊背,毫不吝啬的展示自己眸光中令人生寒的恨意,手指指向裴寂,毫不留情:裴寂,你以为是封薇害死了珠珠儿,所以冲冠一怒为红颜,杀了封薇,屠了封府,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我告诉你,真正害死珠珠儿的,是你!
  是你裴寂!
  当魏云清那气极发抖的指节,明晃晃的指向首辅大人时,周围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也包括李义。
  这这这该如何收场?
  可一向威仪满满的首辅大人,竟然是被这虚空的一指,弄的身形摇晃了下,他眼中迸发出浓郁的痛苦之情,疯魔般的喃喃低语:是我
  是你。魏云清笃定的语气传来,她疯了,顾不得什么家国大事的后果,就单纯的想在此时此刻替自己最心疼的妹妹,讨回公道。
  她咄咄逼人的靠近男人,指着他的鼻子,如同在骂一只丧家之犬:裴寂,这一年里,你哪怕有一丝一毫的为珠珠儿着想过,就不会强逼她无名无份的委身于你,你从未给过她一分尊重,还妄想叫旁人尊重她吗?一个外室再得宠,那也只是外室,封薇便是吃准了这点,才敢如此肆无忌惮。
  若不是你,珠珠儿不会死,你才是这一切事端的罪魁祸首!
  是你,是你害死了珠珠儿
  魏云清凌厉的声音一刻也不停歇的回荡在裴寂的脑海中,他仓皇失措,慌慌张张的后退,嘴里不住的反复低喃:是我、是我害的、是我害的
  看着陷入崩溃边缘的男人,魏云清却还嫌不够,她继续将锋利言语的利剑直指他的心脏:你以为,你对珠珠儿是爱,那么哀家现在告诉你,根本不是爱,或者说,是根本不配称作爱,是占有欲,是该死的占有欲。
  裴寂,你就是个罪人,害死珠珠儿的罪人。
  三十多年来,裴寂经历过太多太多生死攸关的时刻,当奴隶时,被野兽撕咬的半死不活,单枪匹马一人血战东夷的强兵利将,被关在内卫大牢时十八般酷刑轮番的审问,推举新帝上位时的四面楚歌,死,他从来都不怕,更不曾生过一丝一毫退缩的心思,可是这一刻,他却想要立刻落荒而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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