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以色侍人(十八)
任意如实说道:“朕看到了,所以才让他过来,免得他起疑心,以为是朕故意把含墨支开的。”
“如果是朕主动召你进宫,绝不会让含墨去找他过来。”
秦修远略一思索就明白她的意思了:所以这个锅最后要扣在他头上,这样一来宋少言肯定以为是他想拉拢女帝,所以才三番两次的进宫。而女帝在宋少言面前一向单纯,宋少言机关算尽也想不到女帝会骗他。
秦修远:“……陛下是算好了啊。”
任意装作没听出他言语中的揶揄与抱怨,说道:“将军大义。”
秦修远:“……”行吧,这时候的确不能让宋少言看出破绽来。
见秦修远没说什么,任意问道:“你在太后身边放了人?”
皇宫中有眼线都是心照不宣的事,秦修远也没隐瞒:“当初安排了几个人进去,恰巧分到了太后身边。”
任意说:“朕还以为你与太后有联系呢?”
秦修远道:“怎么会?臣前不久才回到京城,太后就算拉拢朝臣,也拉拢不到臣身上。”
“但是今天太后跟朕说了一些话。”任意决定把自己的猜想向秦修远验证一下,她睨着秦修远的神情,问道:“太后问了朕前朝的事,还问了朕的婚事,朕觉得有些奇怪,她似乎不想让宋少言留在朝堂之上。”
“朕想问问秦将军,朕的二皇兄、太后的亲子的死和宋少言有没有关系?”
任意思来想去,觉得一个对权势不感兴趣、地位已经最为尊贵的女人会忽然参与到争斗之中,一定有让她不得不去争斗的理由。而最有可能的一个理由是,她的儿子是死在宋少言手中的。
不见得是宋少言指使人做的,但稍有推波助澜,他也是幕后的凶手之一。
这种可能性十分大,毕竟想要扶一个傀儡女帝上台,就必须要其他的竞争对手都解决掉。算来算去,当初两个皇子一死一疯,最终的得利人居然是宋少言。
在其他人看来,宋少言会扶封乐清登基是时势造就,但这时势又是谁造就的呢?皇位之争历代都有,但像惨烈到这种地步的,还是数得过来的。
秦修远没有立刻回答,他看了任意好一会儿,神情十分复杂。
任意了然:“果然是有关系的。”
秦修远道:“没有什么证据,但宋少言的确往三皇子身边放过人,挑拨一两句让三皇子对二皇子下手是很容易的,太后可能也想到了这一层。”
任意点头:“只要稍有怀疑,就足够她动手了。”丈夫刚刚死了,自己的儿子又死了,足够让太后疯狂了。
秦修远道:“她如果想要对付宋少言,对我们来说也是助力。”他停了一下,明亮坚毅的眼眸看着任意,疑惑道:“陛下怎么会怀疑二皇子的死与宋少言有关系?”仅仅是因为太后问了几句朝堂上的话?
任意言简意赅地回答道:“猜的。太后会请朕用膳,本就很奇怪。她对宋少言有敌意就更奇怪了,凡事都应有个原由,最大的可能就是二皇兄的死与宋少言有关系。”
秦修远张了张嘴,一时说不出话来,看现在的女帝,怎么也想不到她之前是个无人扶持的公主,更像是被精心教养出来的继承人。秦修远很清楚不可能有人去教养女帝,唯一的可能是女帝足够聪慧。
或者说,她身边的人和事在逼着她聪明起来。曾经是皇宫中的人在逼迫她,现在是宋少言在逼迫她。每天朝不保夕,连身边的宫女都是别人的眼线,她又怎么能不聪慧?
秦修远说不上此时心中是同情还是感慨,只能轻叹了一口气。
【秦修远好感度+10,当前好感度55。】
秦修远避开了这个话题,说道:“臣求见陛下是想问问,侍中之位陛下是如何打算的。”
说起正事,任意从石头上跳下来,肯定道:“不能让宋少言放人上去。”
“这事先往后拖拖,等宣刘明上殿的时候再说。”
秦修远却道:“陛下如果不想用他,臣可以让他没有办法上殿。”
任意一怔:“你要……杀了他?”
秦修远也愣了一下,解释道:“最多摔断腿,陛下想杀?”
任意摆手道:“断腿就行了。”上个世界肖卓杀人太过干脆,让她的思维一时跑了偏。把思绪拉回来,任意接着道:“但这么拖着肯定不行,侍中之位你有没有合适的人选?”
秦修远常年在京城之外,与宋少言不同,他没有结交过博学善谋之人,让他推荐将领他还推举得出来,推荐文官实在是为难他。他皱了皱眉,回答道:“臣没有人选,陛下没有信得过的人吗?”
任意苦笑了一下,说道:“将军怕是忘了,朕之前只是个公主。”有两位皇子在前面,先帝不可能给公主请来有名望的大儒学习、还安排伴读,既无老师同门、又无童年玩伴,如何能在朝堂之上有信得过的人?
秦修远道:“这就麻烦了。”侍中之位好抢,只要刘明来不了殿前,就有文章可做。可抢过来给谁呢?
“的确麻烦,朕在朝堂上能用的人几乎没有,恐怕要等到秋闱的时候才能找出几个能用的人。宋少言不会等朕那么久的。”任意望着宫门口的方向,仿若能越过层层宫门看到宋府所在。“朕必须现在就找到人,最好的方法是请一位老师做帝师。”
“这件事不能经过宋少言的手,只能由朕去请。”
秦修远道:“陛下想出宫亲自请人?”
任意扯了扯唇角:“朕有什么筹码?无非是这个帝王身份罢了,亲自去请还能落个好听的名声。”
“陛下想出宫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任意垂下眉眼:“所以朕身边的眼线……不能留。”
一旁低头的若琴肩头颤抖了一下,咬牙抬起头来,狠下心道:“奴婢有事想禀告陛下。”
任意和秦修远停下对话,转而望向她。
若琴站直了些,深吸了一口气:“奴婢在含墨的床下发现了一些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