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姜偃只感觉到了背后一凉。
身后,画婴和聂如稷伸出的手还未收回,两人一个自上而下的俯视,一个面带冷色的仰看,对视的瞬间,两人的表情都冷了几分。
二人再次出手。
聂如稷朝着画婴打出一掌,“眼神敌意过剩,则为挑衅。早听闻城少城主生性不驯,只是画姬没跟你说过,不要挑衅比自己强的人吗?”
画婴生生挨了他这一掌,不躲不闪,眼中发狠却是攻向了白蔹。
“同样的话,原封不动的还给仙尊,放任弟子出口不逊冒犯我道侣,仙尊就是这么教弟子的?”
那道灵力气势磅礴,画婴几乎用出了十成的功力,他就是奔着要白蔹的命去的。
白蔹发现自己被对方的气机锁定,身体竟然僵住无法动弹,心中大为惊骇,只能满脸苍白的看着那要命杀招冲着自己而来。
好在聂如稷关键关头一挥袖子,就这么轻飘飘的救下了他。
白蔹猛喘了口气,不待说话,身边的聂如稷直接一招打断了他的腿。
“啊啊啊!”
他从半空中狼狈的砸到了地上。
这下不只是腿断了,他浑身骨头都断了,趴在地上不能动弹。
白蔹一脸发懵,连哭都忘了,艰难的抬起头看着头顶一如既往清冷出尘的师尊。
他也没想到师尊会对他这么狠。
他想不明白师尊为什么这么做,明明在他印象里,师尊虽然严厉,除了大师兄,很少亲近他们这些其他弟子,可是,师尊还是在乎他们的。
不然,又怎么会在他练功受伤时,悄悄遣人送来伤药?
又怎会在他想家时,暗中把他家乡的小吃放到他房里的桌子上?
师尊......师尊他还嘱咐大师兄,和师兄弟们一起庆祝他家乡的节日。
师尊那样温柔体贴,断不会做出这样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打个半死的事。
还只是轻描淡写的说:“白蔹确有冒犯,我已罚过他了。”
掉头担忧扶住被打吐血的画婴的姜偃,却一点都不觉得意外。
聂如稷向来如此。
他出手没轻没重的,早年还只有他一个弟子的时候,姜偃也没少被他打得半残,躺在床上一养养上个好几个月都是常有的事。
两人才做师徒不久,姜偃着实不是个好学生,天才如聂如稷也时常被他气死,但聂如稷也不是个好师尊。
也是磨合了很久,才慢慢适应了对方。
后来师弟师妹们就比较幸运了,那时姜偃已经很了解聂如稷,也了解师弟师妹,会在中间调和,他们大多数都没有过被师尊暴揍的经历,姜偃都能想到四师弟这会内心有多震惊。
但聂如稷也不是真的要折辱谁,或是想杀了谁。
他只是感情淡漠,这世间很少有他在乎的东西,因而也不懂得什么叫做,手下留情。
以前在他身边久了还不觉得,这会看着四师弟的惨状,姜偃心里也觉得发凉。
恐怕,就是白蔹今天真的被他失手打死了,他也不会有什么想法。
他觉得白蔹做错了事,该罚,就罚了,至于白蔹被他罚过之后活不活得下来,他跟本不在乎。
姜偃想到了聂朝栖。
聂朝栖怜悯弱小,不忍杀生,温和善良,聂家却逼他修魔杀生。
聂如稷天生冷心冷情,却被强塑成了正道至尊,要他做一心向善的佛子。
聂家......有病吧?
聂朝栖修魔修得那样艰难痛苦,换成聂如稷,这还不得日进千里?
他在心里疯狂吐槽,忍不住压低声音对画婴说:“小城主,结契仪式推迟几个时辰吧,你伤得太重,我们先去疗伤。”
画婴拿大红的喜服抹掉唇边血迹,“不必,不想错过吉时,小伤而已。”
他执意要继续,姜偃也拿他没法子,只能继续。
反正仪式继续,于他好处更多。
聂如稷见他们两人亲亲密密的靠在一起说话,声音冷淡道:“今日我只是来参加结契典礼的,我已答应要为两位做见证人,抢亲一说乃无稽之谈,念在少城主年幼,我就不多计较了,先行一步。”
画婴在背后阴森森的望着他:“他还没跟你道歉,他撞翻了你的车。”
姜偃赶紧拉住他防止他冲上去作死:“算了算了,今天大喜之日,不和他计较了。”
见画婴还是一脸阴沉,姜偃犹豫了一下,还是放软了声音:“夫、夫君,消消气吧。”
画婴:“......”
画婴身上的气息一下子平和了下来。任由姜偃拉着他钻进了车里。
第三十九章
画婴能听他的不去聂如稷那里找事,姜偃多少是松了一大口气。
低调少惹事,是他现如今求生的第一准则。聂如稷可不是忍气吞声的性子,画婴去找他,这俩人肯定要打起来,闹出的动静不会小,他在画婴身边同样惹眼,一个弄不好,聂如稷解决完画婴,下一个就要来杀他。
他唯一奇怪的是,画婴竟然真的会听他的。
他其实也听说过画婴为人乖戾,不是会听人话的性格,现在一看,其实,还是很随和的嘛。
姜偃乐观地想。
两人在车里坐定,姜偃想松开画婴,画婴却反手抓住了他的手,姜偃抽了抽,竟然没抽动。
他恍惚转头,“小城主,您松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