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他又到底亏欠了他的洲洲多少。
  为什么洲洲要这么残忍地抛下他一个人呢。
  为什么……不能在那场大火里,将自己也一并带走呢。
  而台下的云洲,仍旧如先前那样,神色淡淡地看着晕过去的裴冽。
  他不知道裴冽看着曾经的自己晕过去时,是否和现在的自己一样心情毫无起伏,他只知道,裴冽眼下受的苦,还不如他的万分之一。
  云洲不知道在自己离开裴家后的这段时间里,裴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以至于不过是失去了一个无足轻重的玩物一般的小少爷,裴父裴母以及裴冽就表现得好像要疯了一样。
  明明自己还留在裴家,还努力地爱着所有人的时候,他们都对他的真心弃如敝屣。
  可是云洲不是那么轻贱的人,不可能他们一幡然悔悟,自己就原谅了他们。
  他们是真的后悔也好,在大众面前演戏博关注也罢,他们想要忏悔是他们的事,可是给不给他们忏悔的机会,是自己的事。
  而这样的机会,他自然是不愿意给的。
  第30章 定妆发布
  胃痛终于平息,云洲没再留恋这个地方,转身出了门。
  至于裴冽,抱歉,一个无关紧要的人而已,他懒得理。
  回到酒店以后,林导并没有问云洲去了哪里,而是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看起来精神不错啊。”
  “嗯,确实状态好了很多,”云洲点了点头,补充道,“对了林导,关于剧本的改编,我又有了一点新的想法,您现在有空的话,我想和您聊聊。”
  “有空,当然有空!”
  裴家小少爷的葬礼很快也登上了热搜,不过,最顶上才词条竟然不是新晋掌权人裴冽当众晕倒,而是关于裴云洲的。
  #世界欠艺术一个天才#
  #悼念天才画家和音乐家裴云洲#
  #裴云洲:艺术之死#
  虽然登上热搜的是自己的作品,云洲也只觉得可笑。
  裴云洲的确是个天才,可是去世了的天才,又有什么用呢。
  那前二十四岁的时光里,哪怕他们对自己的才华和爱好有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关心,或许都不至于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新生》毕竟只是一部文艺片,对场景和后期的要求相对较低,不用像常见的商业片那样,耗资巨大打造磅礴的场景,演员招募完成后很快就可以开拍,而在此之前,云洲一直在和林导打磨研究剧本。
  虽然这是他自己的作品,没人比他更懂作品的感情,但他毕竟对表演一窍不通,非常需要导演的指点。
  “放轻松,小洲,你真的很有天赋,”林奎和善地笑道,“不知道你有没有听过我在圈子里的名号,对,很多演员跟我合作过以后,都私下里叫我‘大魔王’来着,因为我骂起人来特别狠,导戏的时候要求也高,但是小洲,你真的很有天赋,比我遇到的任何演员都有,我都舍不得骂你。”
  “这么巧,”这几天因为即将开拍而一直绷着一根弦的云洲终于被林导逗笑了,“我以前也总是被别人叫‘大魔王’,他们嫌我工作上太严苛了,总是挑他们的错,好像大家都不喜欢我。”
  “别这么想,小洲,”林奎劝慰道,“虽然那些演员们背地里都说我太严格了,但网上有人说我坏话的时候,他们总是会站出来的,小洲,你以前的下属也是一样。”
  “虽然我不知道你经历过什么,但我相信,那些被你挑剔过的人一定也会和被我挑剔过的演员一样,其实很感激你,你并不是挑刺,而是在指点,你这样好,怎么会有人不喜欢你呢。”
  感激?或许吧,云洲不清楚自己离开裴家以后,那些从前的员工换了一个不再是大魔王的上司,是否会更愿意配合裴冽的工作,也不愿去想这些。
  他只知道,哪怕从前的他已经很努力地对整个世界都好了,他身边最亲近的爱人与父母,还是不喜欢自己,直到自己彻底死了心离开,才肯付出那么一点微不足道的、迟来的深情。
  可是那都已经没有用了。
  人的心就像一个玻璃瓶,一旦摔碎了哪怕再拼凑起来,上面的裂纹也永远消失不掉了。
  更何况,大多数的玻璃瓶一旦碎了,总是会连碎片都找不到的。
  好在这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林导,开机仪式是下周是吗?”云洲不再去纠结这些,转而关心起电影的进度。
  “现在的计划是这样的,开机了以后,前期的宣传工作也得做起来了,不过我也不想在这上面花太多功夫,电影最终还是口碑说话,宣传就算有多大水花也没什么用,咱们经费有限,钱得花在刀刃上。倒是你呀,小洲,我觉得你以前过得那么苦,就是操心得太多得到的太少,你看看你现在也是这个样子。”
  云洲不禁莞尔:“您说的对,我本来也不懂娱乐圈和电影,看起来只能靠您多费心了,林导。”
  “那是当然,反正肯定不会让你亏钱。”
  林导并不是多么迷信的导演,开机仪式没有特地选黄道吉日,也只请了几家媒体,又因为不想这么早曝光主演,就连采访都只是自己上的,因此,外界也只是有传闻说林导要拍摄新的电影,却对演员阵容和题材一无所知。
  就连定妆照,都只有主演的一个背影。
  定妆照的海报并不像其他影视剧那样,给主角进行了代表身份的妆造,林奎的想法是,既然这是云洲从心出发的作品,就该回归生活本身,更何况,剧中主演代表的,也正是世界上随处可见的、为艰难困苦感到彷徨的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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