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算网红[古穿今] 第20节
值班一夜,她早就有些困倦,话至此处,忽然打了个哈欠,“你妈在一楼大厅,你去找她吧,我先去把衣服换了。”
直到她的背影渐渐消失,易夏才从调查室而出,行至一楼大厅的中途,她的眼眸淌满了笑意。
她们母女柔弱?人的表象果然最具有欺骗性……
前往女警所说地点与易妈妈会和,两人相携离开派出所,路遇一家早餐铺子时,商量过后决定在这里吃点早饭,然而刚坐下点餐没多久,耳边就忽然传来一声电话铃响。
早餐店内人声嘈杂,可老人机的音量却穿破重重阻力,直刺入人的耳膜,看了一眼荧幕上的大字,易玲眉头深深蹙起。
“我小姨打来的?”见易妈妈点头,易夏开口:“接吧,看看她又想做什么。”
易玲面有犹豫。
她自问不是一个好脾气之人,之所以能容忍妹妹在自己面前撒野,只是尚存的那点姐妹亲情在她心中作祟,可再多的亲情也抵不过对方的日日消磨,把她逼急了,她不仅能闹得对方永无宁日,还能让对方见她就心里发憷——以暴制暴,向来是她的绝活。
按下接听键,还未开口说话,听筒对面就传来一声哀嚎,手滑之下,荧幕上的免提图标忽然被点开。
“姐,我求求你,是我错了,我不该贪小便宜,可现在毅仔需要医药费,他是你的亲侄子啊,求求你借我点钱,我一定会还你的,求你了啊,姐。”
她的手机通话声音本来就大,平常人站在身边就可以听到通话内容,此刻开着免提,音量更是扩大了数倍,瞬间就将附近人的目光全部吸引。
不只是否是陷入了个人情绪之中,易玲只讷讷的盯着手机荧幕,半响,嘴唇刚刚嗫喏了一下,听筒内却再次传出声音。
“姐,你好狠的心呐,你仔细想想,事物的过错方是在你们啊,要不是你们将那只大公鸡丢掉,我又怎么会拾到它,现在连警局都不帮我了,你难道要眼睁睁的看我被逼死嘛,你忘了我们曾经的情意了吗?
“是谁在你最困难的时候帮你照顾孩子?是我啊!夏夏能活到现在,都是因为我当年的照顾,现在我的儿子要死了,你难道帮都不愿意帮我一把吗?”
激将法往往能带来多种不同的结果,有时极好,有时又极坏。
听筒内的尖利嗓音让易玲脑中的记忆再次翻涌,良久,她的眸中才再次恢复亮泽。
“易红,你当我是傻子吗?”
第028章
对面语气淡淡, 易红却因为这一句话而浑身发麻。
作为亲姐妹,她跟易玲同生共长了近二十年, 其后虽然各自成家,但两人的联系却从未断过,因此, 自己亲姐性子如何, 她摸得比谁都要清楚。
能让易玲如此冷静的说完一句话, 不是她根本就不生气, 就是她已经气到了极点, 结合自己之前的那一系列行为, 原因如何,其实已经不言而喻。
目光朝床畔附近的警官看了一眼,易红瞪脚溜入被中, 直到头顶被完全遮盖, 她才再次开口:“姐……”
刚说一个字,就被打断。
“易红,你才应该摸着心口想想, 我到底有什么对不起你的地方?监控已经证明,那只公鸡是我女儿下楼扔的, 你自己在垃圾桶里拾别人丢掉的东西,出了事,死了人, 关我们什么事!警察都说这事的责任在你,你有什么脸在这里跟我胡搅蛮缠?”
“可毅仔变成这样……”
“他变成这样, 都是因为你。”察觉到女儿牵起了自己的手,易玲给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继续道:“我之前已经明确说与你家不再来往,要不是你跟在我们娘俩屁股后面,又怎么会知道我们新家所在位置?虽然不知道你的来意,但如果不是你贪图便宜,你家又有哪个人会出事?”
心中上下打鼓,易红不知该如何辩驳。
理智告诉她对方所说全都是对的,可感性却不断在脑中叫嚣——事情不该是这样发展的。
沉默半响,她讷讷道:“看在我们之前的情谊上,求你帮帮我,姐。”
听到这话,易玲顺着碗边吸了一口正冒热气的胡辣汤,“情谊?”反问过后,她嗤笑一声:“你是说当年我分身乏术时替我照顾夏夏的情谊吗?如果是说这个的话,这么些年,那点情谊早就磨光了!”
“我独自一人抚养女儿,钱财方面其实并不宽裕,你们夫妻二人在这十来年间不断地向我借钱,就是因为顾及着这个情谊,所以我从未有过迟疑,细算一下,我借给你的数额早已超过五万,你们有还过一分钱吗?”
“忽略这个问题,我因为信任你,将夏夏托付给你们夫妻二人照顾,结果你们不仅侵吞我打过去的生活费,而且还用语言暴力对待一个未成年的小女孩,害的我女儿屡次自杀,若不是……”
话至此时,她深呼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差点无法抑制的哽咽,“若不是警察告诉了我,我还被蒙在鼓里,你现在还妄想问我要钱救你儿子,你这是在做梦吧。我们之间的情谊,早就被你给拿去喂狗了!”
易红全身冒汗,但她却不知道这汗是因为棉被覆盖而热出来的,还是因为心中发慌被吓出来的。
易夏那丫头自没自杀她也不清楚,可前天在家中打扫卫生时,她确实在垃圾桶内看到了一包白色小药片,家里人都身体健康,她当时还在好奇这东西是哪来的,此刻想想,很有可能就是这丫头藏起来的。
“姐,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毅仔……”,她的喉中发涩,“毅仔还只是个孩子啊。”
“夏夏也只是个孩子,你想想自己是怎么对她的?”
只一句话,就将易红说得无言以辩,用枕头拭完额间的汗滴,她正在思考着接下来的对策,就听耳边传来‘嘟嘟嘟’的忙音,心下一沉,面上顿时浮现一抹哀苦。
老家都是些难啃且没肉的硬骨头,现在谁还能帮她?
——
打电话的途中,易夏一直在仔细聆听着两方对话,此刻见易妈妈挂掉电话,没多问什么,只夹了一根油条放入她的碗中,“妈,吃完咱们路上说话。”
注意到不止一两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易玲点了点头,忙加快了进食速度。
早餐吃的本来就快,再加上桌上的东西稍有冷却,没五分钟,母女两人就解决完了桌上的食物。
从店铺离开,易夏挽起易妈妈的胳膊,“妈,你刚才说的分身乏术是怎么回事?”
虽然早就料到她会询问这事,可易玲却没想到女儿竟这么好奇。
揽起女儿的肩膀,她悄声道:“你还记得爸爸吗?”
“当年我刚出月子,你爸所在的矿井因意外事故而导致坍塌,人没的当天,婆家的那些兄嫂妯娌就变了嘴脸,那时我不仅得面对他们的胡搅蛮缠,还得日日去矿上催促赔款,幸亏你小姨主动说要照顾你,才缓解了我当时的压力。”
十来年前的老黄历,再提起时,易玲仍旧感慨万千,“她当时不是这样的,却没想到……时间竟然能把一个人改变得这么彻底,哎,都是穷惹的祸。”
困扰许久的疑惑在此刻解开,易夏抬眸看了易妈妈一眼。
事物的发展皆有因果,易红施以援手是因,其后发生的一切都是此因结下之果。
她从中获利,是善缘给予的善果;她夫亡子衰,是其后为恶所获的恶果。事物的出发点是好的,本应所有人都能得到善果,可最难猜测的……却是时时都能改变的人心。
环环相扣,天道从不轻易绕过任何一环。
那她来到这样的末法时代……因果缘由又是什么呢?
*
八点左右,天色已经大亮。
母女两人伏在桌上睡了半夜,此刻到家,面上都携着难以掩盖的困倦。
换好睡衣,易玲本打算倒头就睡,却在闻到发间黏腻的油腥味时,赶忙从床上爬起,“夏夏,你先睡,妈妈去洗个澡。”
“好。”
见易妈妈的身影消失在浴室门边,易夏转头望向窗外。
婚姻,事业,财运,疾病……玄学一道可算之事众多,然而几乎没有一位大能,会选择用各类占卜方法替自己卜测,倒不是担心那所谓的‘五弊三缺’,只是因为学易之人知道自己的性格特征,也知道自己面对问题时反应如何,占卜不出什么结果,自然无需做那无用功。
此刻她遇到了难题,因着这样的原因,只能靠猜想来解决,想来想去,自己倒是先笑了。
难道是天将降大任于她也?故先苦她心智?劳她筋骨?……
嘴角撇撇,易夏眼睛微闭,本来只准备浅眯一会,却没想到睁眼之时,时间已经临近晌午。
在家中搜寻了一通,找到易妈妈留下的纸条后,易夏重新回到卧室之中。
拿起手机,见其上出现许多条企鹅信息,她随手轻划,回复道
——谢谢妹子的提醒,我知道了,现在就开始码字。
发完这条,易夏将扣扣界面从桌面上划掉,打开备忘录,一板一眼的将早已编好的桥段用语音念出。
脑中思路清晰,荧幕上的字体除极个别因识别有误而产生的错误外,皆与她的想法相符,直到察觉字数已经差不多了,她才停下口中的话,并从头校验了一遍错字及标点。
码字用时两个半小时,大功告成后,易夏将其分成三章发入了终点后台,再开门时,一股香气窜入她的鼻尖。
眼睛瞄向餐桌,果不其然,其上摆满了五六个餐盘,无奈的看向正在厨房中忙碌之人一眼,她心中直叹口气。
再这么吃下去,要不了多久就得胖一圈了。
——
易家一片祥和,然而远在其数十公里以外的一家医院,此刻却闹得有些尴尬。
紧扒在门边不松手,易红的面上淌满了眼泪。
“公安同志,我不是故意要干扰你们执法的,我家毅仔还等着钱看病,我得给他筹钱啊,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这是佛祖说的话,你行行好,一定会有好报的,求你们别抓我了。”
要是早知道报一趟警,会把自己搭进去,她是怎么也不会手欠的打那个电话。
看着面前这个眼泪鼻涕一把抓的女人,几位民警对她生不起任何同情。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身处他们这行,见多了这些所谓的‘可怜人’。
有人说自己抢劫是为了养家糊口,有人说自己杀人是为了报仇雪恨,更为可笑的,是有人贪污却说社会分配不公。
法律的制定本就是为了约束人们的行为,若是逮捕嫌犯时个个都考虑他们的苦衷,那宪法的制定还有什么意义?
没有再做啰嗦,两位民警上前就拷起她的手腕,嗷叫了一声,易红回头瞅向床畔上的身影。
“新颖,你帮妈给公安同志说些好话,你弟弟还在病床上躺着呢啊,你不能这么狠心啊,孩子!”
将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楚新颖微微抬眸。
半夜接到公安部门的电话,她满怀担忧的赶到了医院,然而在见到母亲的第一眼,对方就骂她去死,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想再知道这些,愿意呆到现在,只是想得到母亲的最终下落。
眉眼间闪过一抹复杂,她摇了摇头,“妈,我没那么大面子。”
“你明明是想害死毅仔!我后悔啊……真后悔啊!”眼眶哭的又红又涨,易红目眦欲裂般的盯向对面,“我当初是造了什么孽,才把你给捡回来的,养不熟的白眼狼,我当初就应该摔死你……”
母亲的哭嚎仍在继续,楚新颖却半点也听不进去了。
捡回来……
她难道,不是亲生的?
第029章
记忆如同电影胶片般, 一帧一画的在楚新颖脑海中播放起来。
村里人都说,在弟弟未出生前, 父母待她也是很好的。
环抱着这么一句话,她日日在梦境中幻想着自己从得到过的温暖。
自记事起,她不是没有过怀疑, 可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 又怎么敢将心中的猜想问出?日子久了, 她长大了, 不知是妥协还是认命, 接受了父母的区别对待, 也接受了自己不被喜爱的这个事实,虽然偶尔仍觉得难受,可心中的涩意却没有先前那么深了。
她能有什么办法呢?那终究……是她的父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