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节
苦想无果,我无奈放弃了修行的打算,猛一抬头,却见玄九草不知何时出现在我的面前,见我看他,玄九草淡淡地说了句:“你早点睡,我去研制草药……”
说完,还未等我回话,玄九草便转身走了出去,我怔怔地收回目光,歪头想了想,倒头躺在床上睡觉,这个玄九草,似乎有着什么故事不想让我知道,也难免,他孤身一人传承着祖业,有点故事很正常,可我心里还是觉得有些空落落的,总之刚欲踏实的心,又打起了漂,
玄九草白天去山里,也正是采草药,晚上打坐完事,就在外屋捣鼓起來,或许是将研制的草药卖给前面的村子里混口饭吃,也或许是留着自己用,总之,谁知道呢,
静下來细想,这个地方着实很怪,有时看到美轮美奂的秀丽景色会感到不真实的怪,有时,感觉外表开朗随和的玄九草,似乎隐藏着另一面,而这个所谓的“干饭盆”,更是从内到外都只能用一个字來形容,那就是“怪。”
迷迷糊糊,也不知睡着还是清醒,当听到外面的劈柴声时,我下意识地睁开眼睛,但很快又睡下了,直到一阵药香味儿飘來,沒多久,又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醒醒,醒醒。”
朦胧间,我被什么东西推了一把,猛然惊醒,却见玄九草单手提着一把斧头,直愣愣地站在床前,就那么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我当即浑身一怵,惊诧地问道:“玄……玄道友,你你,你这是……”
脑海中的第一反应,该不会是在山里遇到一个神经病吧,
但心念急转,好像遇到玄九草开始,并未发现他有什么异常的举动,可他提着斧头……
哪知玄九草低头看了一眼手中的斧头,连忙放下,皱着眉头道:“初七道友,我这里已经不能再住了,我们必须马上离开这里。”
“为,为什么。”
我一尥蹶子站起身,伸手取出将邪剑,长剑一出,站在一旁的玄九草眼睛大睁,紧紧盯着我手中的将邪剑看了一眼,然后急道:“有一伙闯入者马上会來到这里,为了避免发生冲突,我们必须进山躲一躲。”
“闯入者,冲突,这是……这是怎么个情况。”
我背上法袋,并将庚子剑一并背在身上,不解地询问,
玄九草一脸着急地道:“现在沒时间解释了,我们边走边说,快走。”
“嗯。”我不再犹豫,当即跟着玄九草走出房门,但就在临近门口的刹那,我突然转过头,看了一眼中堂上的“黄老”画像,以及桌案上的香炉,短暂的停顿后,我转回头,快步跟了上去,
夜间的山路更加难走,但玄九草却是健步如飞,如履平地,纵然我依靠清风步跟着,也有些追不上他的节奏,不过还好,我们很快躲到山坡上的隐蔽处,我提议回头看看,玄九草犹豫了一下,便和我一道趴在石头的边缘,向下面的小房子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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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猪的对手
不多时,只见十余道身影出现在小房子的门前,玄九草大致看了一眼,用极为肯定的语气道:“十一个人,十个男的,一个女的,年龄均在二十五岁至三十岁之间,现在有两个男的走进去房门……”
我惊愕地看向玄九草,这家伙的眼睛是什么做的,离这么老远,我仅能依稀看到十一个人影,要说辨认哪些是男的哪些是女的,对我來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玄九草只是扫了一眼,却能一口气说出那些人的性别特征,这家伙有事儿,
很快,那两个走进房门的人影又走了出來,我立刻低声问道:“他们是什么人,我们为什么要躲着他们。”
玄九草仔细看了一会儿,才沉声道:“……他们是闯入者。”
“呃……”
再次得到这个回答,我也无力再问,恐怕再问多遍也是这个答案,似乎玄九草的神经绷得很紧,而究其原因,正是因为下面的那十一个人,十一个“闯入者”,
玄九草冷冷地注视着,右手紧握着斧头,似乎他面对的不是什么闯入者,而是累计十八世的绝世仇人,我再次被玄九草的举动搞懵了,很快,玄九草一转身,指着树林子叫道:“我们进山里。”
可是玄九草最后的这句话声音很大,似乎沒有收住音量,瞬间回彻在四面八方,
“他们在上面,我们快追上去。”
下面那几个人影中,其中一个大声叫道,而所有人,皆齐刷刷地向我们这边看來,
我面色大惊,连忙和玄九草冲进树林子,要说这些树林子枝繁叶茂,而且巨大参天,更有一人多高的各种植被,随便一躲应该不会被那么快发现,可是玄九草似乎不放心,一直拼命地向前奔跑,带着我在树林子里左转右转,也不知转了多久,跑了多远,直到天色渐渐泛亮,看到一方天际的亮光,我总算找到了东南西北,
终于在一个乱石堆积的山坡子上停了下來,我们皆是喘着大气,背靠着身后的巨石,仰身躺下,喘了半天,我艰难地抿了抿嘴,道:“玄九草,你为什么要跑,他们算是什么闯入者,如果外界來的人都是闯入者,那我岂不也是传入者了吗。”
“不。”玄九草脸色一寒,道:“你和他们不同,况且你救过我一命……而他们,是來杀光我们的,他们比山里的野兽还要凶恶百倍,他们,就,就是闯入者。”
“杀光你们的。”我瞪大了眼睛……“他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杀光你们。”
过了好一会儿,见玄九草不肯回答我,我苦叹一声摇了摇头,接着问道:“对了,那你说他们比野兽还要凶恶百倍……难道,难道这里还有野兽。”
“沙沙~~~”
冷不丁的,我和玄九草互望一眼,然后齐齐地看向一旁的草丛,草丛的不远处,是一棵巨大的树干,而刚刚发出的“沙沙”声,正是树干后面传來的,
“轰”的一声闷响,我瞬间瘫倒在地,震惊地看着树干后面窜出的一头庞然大物……野猪,
如果不是那一身猪相,单看它高五尺长六尺余的庞大身材,很难想象,这会是原始森林里的野猪,我现在心里只想问一个清醒的人,这是真实的吗,
在得到玄九草一脸惊恐的肯定神色后,我急急抓紧将邪剑,看來我们俩人眼下的难題不是怎么躲过那十一个人的追杀,而是要琢磨一下怎么合力宰了这头庞然大猪,这是个奇怪的地方,几乎是完全陌生且神奇的世界,一切都像是在发疯,而我,也逐渐被感染了……
我仔细观察着眼前这头野猪的全身各处,希望能找到一个弱点,可是我突然感觉到手腕一重,却是玄九草抓住了我的手腕,并向我微微摇了摇头,低声道:“我们沒有杀死它的机会。”
一尺多长的獠牙,直勾勾地对着我们两个人,野猪拱着地,一步步向我们逼近,而它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似乎也在寻找机会扑上來,我后背一阵冒冷汗,如此聪明的畜生,那还是猪吗,
我郁闷地道:“如果不动手,那我们就得尽快逃命。”
玄九草似乎早已有了对策,歪头示意我向身后看,我扭过头,却看到一个陡峭的山坡子,微微睁大眼睛看向玄九草,咬牙切齿地道:“你该不会是想让我和你,一起滚下去吧。”
体内的血液也因为这句话说出口而瞬间倒流,难以想象,我们两个人,会被一头猪逼得滚下山坡,这……
但见眼前的野猪猛地顿了顿猪蹄,嘴两边的獠牙微微压低,就在这时,玄九草一把拽住我的手臂,硬生生将我扯下山坡,与此同时,那头一人多高的野猪,瞬间扑了上去,而它所在的位置,正是我们刚刚所在的地儿,一路翻滚直下,肚子里的肠子似乎都被绞在了一起,再加上时不时被什么东西硌一下,那感觉简直生不如死,
刚想到停下,不经意看到那头野猪顺着山坡跑了下來,我那个着急,连忙飞起一脚踢了一记脚尖所能接触到的东西,凭借推力,整个身子一下子窜了下去,
同一时间,玄九草四仰八叉地倒在地面,而我则摔了个狗吃屎……
不远处的野猪眼看杀到,而且速度竟是比我们翻滚的速度还快,当即也顾不得身上的轻伤重伤,一尥蹶子站起身,抓着将邪剑就跑,
玄九草也不含糊,提着斧头比我跑的还快,如此,我们飞奔在前,那头野猪则紧追在后,不知跑了多久,我本以为野猪已经放弃追赶,但微微扭过头一看,却看到两只獠牙已经快接近我们的屁股蛋子,我惊叫一声,也不在玄九草的面前再藏拙,脚下荡起清风步,眨眼消失在原地……
虽说我逃掉了,可玄九草呢,
我不能放下他不管,但我回过头的刹那,却见玄九草抄起斧头猛力砸向野猪的猪鼻,那闪电般的速度,和惊人的力道,一下子便将猪鼻砸断,但野猪并未因此而退缩,嘴上的獠牙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猛然横扫一记,将玄九草的腰间生生撕开一条血口,
玄九草痛叫一声,看到这里,我再也站不住了,提起将邪剑转身冲了回去,为了救玄九草,我不得不斩杀这头凶恶之极的野猪,可是我一旦动杀心,所杀的是一个生灵,众生皆有生存的权利,我乃修道之人,更加不应该轻易剥夺它们生存的权利,但我若不杀它,玄九草很可能被野猪杀死,眼下我无从选择,二者之间我必须做决定,
但见玄九草踉跄着退后,而野猪却像是发疯了似的冲上前,我再无犹豫,提起将邪剑刺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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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血雨腥风
“噗~~~”
一剑刺中,一股子猪血顺着剑身喷涌出來,热辣辣的猪血,喷在我的脸上,但我的心,却隐隐发寒,或许是因为我们惊动了它,才使得它得到现在的下场,这一切,究竟是它错了,还是我们的错,
咬了咬牙,我拔出将邪剑,血还在不断的涌出,但野猪却一动不动,永远也无法再站起了,
回过神,我赶忙來到玄九草身边,看着他腰间流出的血迹,着急问道:“玄道友,你,你伤的重不重。”
玄九草脸色惨白地摇了摇头,呼哧呼哧地喘着气儿:“我沒事,只是伤口需要包扎一下……”
我撕下一个布条,将玄九草的伤口简单的包扎一下,玄九草四下扫了一眼,道:“血腥味儿很快会吸引到其他的野兽,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否则就來不及了。”
“那你还跑得动吗。”
我还是担心玄九草的伤势,如果一直这样奔波,恐怕伤口会因为流血过多而……所以我不得不考虑其他的逃生计划,
玄九草连忙摇头,还站起身蹦了两下给我看,苦着脸咧嘴一笑,道:“你看,山里人的身体都是铁打的,一点伤算不了什么。”
刚走几步,突然听到天空传來几声闷雷,随即,豆大的雨点砸落下來,我和玄九草急忙踅摸着避雨的地儿,眼看着不远处的一个树洞,我们飞快地跑了进去,
看着外面的瓢泼大雨,玄九草突然咧嘴一笑,道:“有了这场大雨,血腥气儿就不会传递出去,我们暂时是安全的。”
我透过昏暗的雨幕,遥望着远处的野猪尸体,久久的,沒有回头,玄九草又寒暄了几句,或许见我沒有回话,也失去了调侃的兴趣,自个坐到一旁休息去了,我则一直注视着那头野猪,它的生命看似强横,实则也是脆弱之极,想不通,我这次,做的是对,还是错……
突然,两道身影缓缓出现在野猪的尸体旁,紧接着,又有几个人影出现,看他们的面容,都是二三十岁的模样,且都背着弓箭和挎着猎刀,最后一个人的身上还背着一口小铁锅,敢情他们是全副武装啊,
我急忙喊上玄九草:“那几个人追上來了。”
玄九草猛地站起身,扫了一眼那一行人,缓缓露出一丝冷笑,道:“我有办法对付他们,我们走。”
冒着雨跑出树洞,虽然我们跑的很快,但还是被他们发现了,尽管如此,也是沒有办法的办法,我们真不应该就近避雨,若是躲远点就好了,可惜现在说什么都沒用,
“他们跑了,快追上他们。”
身后传來一声洪亮的吼叫声,并伴随着急促的脚步声,我心下着急,不免加快步伐,而玄九草也拼了命的朝着一个方向跑,跑着跑着,竟一个急转,直直地向一处山坡跑了上去,口中还一个劲儿的催促道:“快点跑,跑慢了我们就完了。”
我紧皱着眉头,只得跟随着玄九草飞快跑上山坡,紧接着,玄九草又是一个急转,向着更高的山坡爬了上去,而此时,我隐约听到一阵溪流之声,同样的玄九草听到后,脸色顿时变得兴奋异常,并不断地加快步伐,
不多时,我看到一条清澈的溪流自山涧流了下來,玄九草不断地向上攀爬,但这次,他一直顺着溪流往上走,我不明所以,偶尔回头看一眼,却发现那几个人早已被我们撇得无影无踪,直到玄九草在一处山涧的至高点停下了脚步,我也累得一屁股拍在石头上休息,无力地摆着手道:“恁娘的,这算哪跟哪啊……一头野猪跑出來我们要逃,现在面对十來个人我们还是得逃,好像我们在这山里除了拼命的逃就沒其他事可干了似的,哎呀累死我……”
玄九草并未像我一样停下休息,他小心翼翼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小盒子,小盒子里,取出一个白色小瓶子,随即,他将瓶盖拔掉,然后倒转头,对着溪流晃了两下,一抹抹白色粉末挥洒在水中,我怔怔地看着这一幕,急忙问道:“玄道友,你这是……”
哪知玄九草冷冷地看向我,随之毫无征兆地嘿嘿一笑,道:“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倒完粉末,玄九草左右环顾一周,并指着一处高台道:“我们到那上面休息一下,顺便等着看好戏,嘿嘿。”
艰难地爬上高台,我迫不及待地问道:“你到底在那水中搞了什么名堂,这和我们逃生有什么关系吗。”
玄九草只是嘿嘿发笑,并不解释任何问題,我问不出个所以然,只得找了个舒服地方坐下來,顺着玄九草的目光,向那条溪流看去,看了一会儿,竟是一点情况都沒有发现,我不免回头看了玄九草一眼,见他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溪流的下流方向,我也跟着向下面看,
很快,这个问題已经不需要玄九草回答了,我明白了他为什么下药,原來……
那十一个人陆续走來,并在溪流的下游位置停下,在看到眼前的溪流后,一群人不知在说些什么,好似很开心的样子,
随后,那个背着小铁锅的男人将东西卸下來,开始有人寻找干柴火,也有人跑到溪流边洗漱,还有人……捧起了溪流,往嘴里送,
“你在水里放了什么,放了什么。”
我的脑壳懵了一下陷入空白,下意识的,我闪身來到玄九草的身前,双手拽着玄九草的衣领将其拽了起來,并大声吼叫,
玄九草的笑容微微收敛,他的目光一眨不眨地看着我,许久后,一字一顿地道:“他们都是闯入者,闯入者。”
我双手一颤,将玄九草的衣领松开,似乎,似乎我从未认识什么玄九草,眼前的这个人,简直就不是一个正道之士,若是我所料不差,他一定是在水中投毒了,但凡有一丝慈悲之心,也不可能用下毒去对付人,如此卑劣的手法,怎会配说自己是道门中人,即使对方是來对付他的,即使对方要杀光村子里的所有人,难道我们就应该和杀人不见血的恶魔一样回报给他们吗,那我们最终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呢,
ps:今日第四章,后面还有一章,
第三十四章伪道的面纱
不多时,我看到下面的那群人中,有三个人已经浑身抽搐着倒下了,很快口吐白沫,我不免脸色大变,猛地转过身,双目怒视着玄九草,大声喝道:“恁娘的你还真下了毒,我现在算是明白了,你才是杀人不见血的恶魔。”
将邪剑一闪抵在玄九草的胸口,我冷冷道:“不管你研制了什么毒药,现在,马上,把解药交给我,否则我让你命丧当场。”
“初七,你……你怎么……”玄九草一脸震惊地看着我,迟疑了一下,低头看过我手中的将邪剑后,他猛地点头:“好好好,我给你解药,让你去救他们几个闯入者,让他们杀光我们整个村子,但你我之间的情谊,从此一刀两断。”
说完,玄九草缓缓取出另一个小瓶子,我心里一阵复杂,现在我到底该不该继续相信玄九草,如果那几个所谓的闯入者真的意图杀光本地的所有人,那该怎么办,但事情都有两面性,倘若那几个人不像玄九草所说的那样,我岂不是眼睁睁看着几条人命就此结束,
不行,我一定要救人,一定,
一把抓住小瓶子,我微微闭上眼,道:“玄道友,就当我们从來都沒有认识过,告辞。”
说罢,我转身离去,
走不多远,我急忙转回身,可是高台上已经沒有了玄九草的身影,他,他走了……怔了怔,我扭头走下山涧,飞快地來到那十余人面前,其中有五六个青年人极为警惕地拔出猎刀,看他们的打扮,不像是少数民族,而是普通人的穿着,
其中一个青年拿刀的手都在抖,他声音颤颤地道:“你你……你是谁,快说。”
我左右打量一番这几个青年人,他们并不像玄九草描述的那么可怕,什么闯入者,但看他们衣衫近乎褴褛,面色憔悴的神色,且全身极度疲惫,就像是一群迷失在山林里的流浪人,根本不存在任何威胁性,再看溪流边上躺着的三个中毒青年,我连忙拿出小瓶子,道:“先不要说那么多,我这里有解药,快给他们服下,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