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莫慌(穿书) 第14节
安浅夜一手撑下巴,一手拿竹竿,很是无聊,带着些许抱怨道:“是不是没鱼啊?”她钓了很久,连个小鱼苗都没见着,还夸下海口要给大家加餐,弄顿全鱼宴呢。
“回禀姑娘,西子湖有鱼的,还很大。”女婢在一旁道。
“你们走远一点,免得鱼不敢过来。”安浅夜提议,让婢女侍卫远离湖边,独留自己。
没一会儿,竟有鱼咬钩了!
安浅夜心中一喜,忙提了提竹竿,但似乎惊动了鱼,让它惊惶又飞快向湖中心冲去。那边的力道太大太猛,她一时不察,连人带杆掉入湖里。
“姑娘落水了!”婢女惊道。
沐羽尘正观着棋盘,乍一听这话,骤然抬头一看,见岸边就剩一个木椅,脸色微变,直接冲了过去,跳入了西子湖里。
霍云洁猛然回头,死死地盯着,攥紧一双白嫩的手,在手心留下一排指甲印。
水花溅起来,又落回了西子湖。
萧子文几步上前,喊道:“快救人!”他急得直跺脚,“殿下,你跳下去干嘛?又不会浮水……”做什么英雄,救什么美?
刚落水时,安浅夜一懵,但很快反应过来,运用自己熟练的狗爬式,扑腾着浮出水面,却不想头上一黑,一个东西从上而落,砸得她结结实实,眼前直冒金星。
她向水下沉去,好不容易回过神,却发现那东西如八爪鱼般,紧紧地抱着她,缠在她的身上,差点勒得她背过气去。
西子湖水碧清澈,安浅夜透过湖水,勉强看清对方的面容,嘴角微微扯了下。她一见沐羽尘这表情,便知他是个“旱鸭子”。
他怎么也落水了?
安浅夜四肢全动,想往上浮去,但带着一只“八爪鱼”,自己行动受阻。所幸几名侍卫下水,把沐羽尘救了上去。
她双手撑在岸上,身子向上一跃,一只腿搭上岸,就地一滚,便离开了西子湖。如此麻溜粗犷的动作,看得一众侍卫目瞪口呆。
“殿下,殿下!”萧子文急唤道。
沐羽尘全身湿透,已经醒了过来,正在轻咳着,向他摆了摆手,看向安浅夜,见她身上的衣裙紧贴身上,便道:“扶姑娘去梳洗。”
“去马车上换。”圆脸姑娘小声道。
霍云洁也过来,亭亭玉立、丰姿绝世,脸上带着淡笑,轻语:“正好我带了几套衣裳。”
至于沐羽尘,则简单得多,只需换一套便服就可,倒不必费时装扮梳洗。
萧子文一脸惊奇,左瞄瞄右瞧瞧他,像是在看珍稀物品般,问道:“西子湖的水,好不好喝?”他微微倾身,干咳了一声,小声问道:“小美人的腰,好不好抱?”
沐羽尘冷眼扫去,并不作答,只是心中冒出两个答案:不好,好。
萧子文倒不在意,回忆了下刚才的一幕,忍不住笑出了声,“你头一次干这么蠢的事,当时在想什么?”
“别笑!”沐羽尘瞪来,初始还未觉得,但如今回想起来,也认为自己太蠢,不会浮水,还跑下去救人,人没救到反而被救。
萧子文直点头,转过头对着外面,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无声地大笑了几下,才回过头一本正经地道:“我不笑。”
沐羽尘沉着脸,严肃地下着命令:“吩咐所有仆从,不得将此事宣扬出去。”
实在是,太丢人了。
“对,怎能损你一世英明!”萧子文重重地点头,面容怪异扭曲,因憋笑憋得很难受,立即跑了出去,“我这就去。”
在霍云洁的马车上,安浅夜换好了衣。她和霍云洁的身材差不多,衣服大致合身。小丫鬟兰芬正给她擦拭湿发,她摸了摸头,气鼓鼓的,抱怨道:“他砸得我好痛。”
这就是无妄之灾。
兰芬略有惊讶,但没说什么,倒是霍云洁解释道:“殿下见你落水,一时情急,为了救你就跳下去,哪知砸到了你。”
安浅夜一呆,难以置信道:“可他不会……”那就是个旱鸭子,完全不懂一丝水性,还跑下去救她,谁给他的勇气?
关心则乱吗?她抓着手帕,胡乱地擦着脸上的水珠,心里倒是有一点乱。沐羽尘此举,确实出乎她的意料。
“殿下对你真好。”霍云洁轻语,有些失落。
安浅夜偏头,飞快地瞟了眼霍云洁,犹豫了一会儿,便道:“大概是一时兴致……”但这句话,莫说是霍云洁,就是她自己也不信。
谁会为了一时兴致,不顾自己的安危?
“我熟识殿下,他对你绝非一时兴起,你该好好想一想。”霍云洁说完就起身,钻出马车,独自立身在湖边,望着一汪碧湖。
忽然,她偏头,发现圆脸姑娘正望着她,便含笑道:“王小姐。”
王诗涵抿了抿唇,行了个平辈礼,“安乐郡主好聪慧,短短数句,对自己百利而无一害。”
霍云洁笑了,淡淡道:“决定权不在我,而在于她,我只是如实相告。倒是王小姐,藏得真深,让我刮目相看。”
“诗涵从小耳濡目染,非不懂勾心斗角,而是不愿卷入。”王诗涵小声道,仍带着几分腼腆与羞涩,朝她再行一礼,便回了自己的轿子边。
第23章 杀人无形
天清水碧,霍云洁独立湖边,身上衣裙被微风撩开,乌发亦在随风轻舞。事情发展至今,出乎她的意料。
变数,便在于一个姑娘。这在她过去,从未曾想过,自己会屈尊对付一个山贼。
“黎姑娘!”忽然,她听到自己的丫鬟兰芬的声音,转过头去看,正见安浅夜顶着一头湿发,匆匆下了马车,又跑向沐羽尘那边。
霍云洁蹙眉,唇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苦笑,自语:“没有料到,你竟如此简单。”而偏偏,沐羽尘喜欢简单的女子。
这便是她败了的理由?荒谬!
门帘被掀开,车内骤然一亮。沐羽尘望去,诧异道:“你怎么来了?”
“让他们都出去,离远点,不准偷听。”安浅夜小声道,因心脏砰砰跳得很快,以致她的声音不大正常,比往常多了丝艰涩。
待两名小厮退出马车,一群侍卫也远离后,沐羽尘才含笑问道:“何事如此郑重?”
安浅夜坐下来,深深呼吸一下,一扭身,双手搭上沐羽尘的肩,凑过去吧唧亲了口他的脸,令他呆在当场。
什么情况?沐羽尘一懵。
安浅夜抿着唇。在刚才,霍云洁对她说了一番话,让她心烦意乱。
一个优秀的男子,为了你不惜犯险,对此,大多姑娘都会感动的。
安浅夜自认是个寻常的女孩,因此在得知此事后,再回想起沐羽尘的好处,及对自己的关心与照顾,那一丝感动便放大了。
只不过,有霍云洁横在那,让她在感动的同时,也保留着理智。她跑过来,亲沐羽尘一口,只是在用最快的方式试自己的心意。
她想知道,自己除了感动外,可否生了其它心思。若无,便该及时止损,远离沐羽尘,这样对大家都好;若有,便要早做打算,再不能没心没肺的过着,做个“傻白甜”。
答案就是:她虽亲了口沐羽尘,但心中并无什么情绪,唯一的感觉,便是有点尴尬。
活了二十年,第一次亲男子,可不尴尬嘛!
“殿下?”安浅夜小声问道,抬手在沐羽尘面前晃了晃,在尴尬之余,也多了丝歉意。堂堂二皇子,被她刚才的举动,吓懵了。
“何故如此?”沐羽尘询问,声音放得很轻,似乎连呼吸都屏住了。
安浅夜想到自己的理由,有些不好意思,胡诌道:“我刚得知,你落水是为救我,谢谢你救我。”说到底,他也是好心办坏事。
“谁救你,便亲谁。”沐羽尘自语:“看来,我得时刻在你身边。”若是他不在时,小山贼被其他男人救了,那可怎么办?
他的手移来,握上安浅夜的手,眉尾温顺柔和,缓缓倾身过来,在她脸上亲了下,微笑着将她的话还来:“谢谢你救我。”
安浅夜懵了,心在猛地一停顿后,就飞快地跳动起来,让她口干舌燥。她僵直身体,双眼直盯着外面,却发现有个黑影映在车帘上,当即惊问道:“谁在外?”
萧子文撩开门帘,一脸的趣味,问道:“你们两个……难道没发现不对吗?”他叹了口气,“殿下,我对你很失望,你的智商呢?”
难道谈情说爱,把脑子谈没了?还是只顾着你侬我侬,别的事全都不在意?
“哪里不对啊?”安浅夜狐疑。
沐羽尘皱眉。
萧子文摇头晃脑,低声笑道:“你在安乐郡主的马车上梳洗,车上只有你、她及其丫鬟,而你言道刚得知殿下是为救你才下水,那便说明此事是安乐郡主告诉你的。”
安浅夜点点头,“安乐郡主人很好!”人温柔大方,品性又纯良。
萧子文噗嗤笑出声,以手敲了敲额头,叹息道:“殿下,你来教吧,早些教会,让她有自保能力,以防你有疏漏时。”
他离开了。帘子落下,还在轻晃着,阳光透过缝隙,调皮地钻入马车内。
安浅夜仔细回想,没觉得哪儿不对,便皱眉道:“那你告诉我。”她就不信,沐羽尘还能说出朵花儿来。
沐羽尘轻语:“京城里有传闻,安乐郡主会婚配于我,而我带你入府,刚又救你,她心里是不服的,却主动替我们解除误会。”
“那是因为她人好,有胸襟,大气。”安浅夜解释道。因她对霍云洁感官很好,又有情怀在其中,才想着为她说话。
“我曾说过,在京城里,用恶意去揣摩别人的举止,得到的往往是真相。”沐羽尘微微一笑,拿起一张帕子,擦拭着她的湿发,又道:“你不妨试一试。”
安浅夜沉思。用恶意去猜测……霍云洁有意沐羽尘,就必然会讨厌她,甚至想除掉她。
但结果是,霍云洁主动开口,帮她和沐羽尘解开误会,如此一来,既显示自己的容人之量,又能博得沐羽尘的好感。
“误会是短暂的,有侍卫婢女在,我总能得知你落水的真相。”安浅夜闷闷道:“利用一个必然会解开的误会,却能得到几个好处,的确是一招好棋,有利无害。”
沐羽尘笑了,揉了揉她湿润的发,轻声提醒道:“再往深一层去想,比如她最终目的。”
“还有?”安浅夜狐疑。以恶意来揣测,那霍云洁最终的目的,必然是除掉她,或者让她远离沐羽尘。
而如今情况,霍云洁告知她真相,让她明白了沐羽尘的心意,疑似在撮合她和沐羽尘。
“若她心怀鬼胎,那便说不通。”安浅夜摇了摇头,而后推开沐羽尘的手,告诫道:“恶意揣摩法太伤人心,你该当摒弃。”
“雁王朝禁止良贱通婚。”沐羽尘叠好手帕,回道:“她的目的,便是去除我们之间的迷雾,让你直面我的感情。”
他又道:“若你无心,那她要做的,便是送你一辆马车,让你离开京城;若你有意,那面对雁王朝的律法,你会如何选择?”
安浅夜一怔。律法如此,既然不通婚,那她自会离去,不可能去做个通房丫头。不论她对沐羽尘有心还是无意,最终的路都只有一条:离开京城,称霍云洁的意。
“再往深一层,若你无心,却又赖在我身边不走,那便是贪图荣华富贵,品性不良;若你有意,不顾律法与我相守,那便是在毁我前程,不识大体。”沐羽尘轻声道。
“安乐郡主冰雪聪慧,寥寥数语,句句属实,却又诛心,杀人于无形中,还不致令人反感。”他笑了笑,补充道:“她唯一没有料到的,就是你没想那么远。”
当有一日,他登上皇位,那这些问题便迎刃而解,因此,安乐郡主要对付小山贼,宜早不宜迟,得趁他受制,尚需镇南王府之时。
安浅夜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实在忍不下去,猛地打出一拳,大怒道:“你不提醒,我还真没想那么远!”
良贱不婚?毁他前程?那他还缠着她,难道就打算玩一玩,往后厌弃了她便随手一扔?
“何故打我?”沐羽尘一怔,声音很低,因怕有人听见,击打皇子实属重罪,当斩。
安浅夜磨牙道:“你不是有恶意揣摩法么?那就来揣摩揣摩我的用意!”
在马车外,有侍卫禀告:“殿下,皇后派人传来消息,让您带黎姑娘入宫一趟。”
“知道了,退下。”沐羽尘朗声回道,复又望向安浅夜,低语:“恶意揣摩法有一禁处,那便是不能用在自己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