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节

  国际精英组成的医疗团队对勋暮生进行紧急治疗。
  因为原先的的枪伤没有很好的恢复,他的伤口有些发炎,并且引起低烧不退,为了杜绝并发症的风险,医嘱,一个月之内只能卧床静养,不能再移动位置,所以,在这一个月之内,他不能再回纽约,只能呆在他哥哥为他在城堡专门保留的房间之内。
  我回到卧室,关上门,就坐在地上。
  不知道为什么,一直想哭,眼泪哗啦哗啦的落下来,哭的鼻子通红,于是,我把整张脸埋在膝盖之间。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是很想哭,并且,一个人哭的时候,根本不用顾忌什么,就哭的越来越嚣张,哭到最后,我都不知道哭泣的初衷究竟为了勋暮生,还是为了什么,总之,只是感觉到身体内部好像一直很苦,一直很涩,那种气息压迫着泪腺,哭成了一个烂桃。
  我的脸肿成了一个猪头,最近不能去公司。
  因为,不论是我,乔深,还有勋暮生的三角恋的八卦,还是‘alice即将嫁入豪门’的八卦,我都不想去回应,也无法去回应。
  我就躲在城堡里面,也没有去看看勋暮生。mary姑娘说,他的心情不好,所以,伤势和身体恢复都不好。
  我不知道应该面对他。
  勋世奉在事情发生的第17个小时之后,从纽约回到北京。
  并且,跟随他而来的,是一个27人精英小组,据说,这是康斯坦丁的律师团,还有一个会计师团,外加三个华尔街的顶级精算师。
  他们来北京,目的就是为了准备勋世奉的全部婚约材料。
  冯伽利略已经把关于我的所有需要结婚准备的材料都准备齐全了,接下来,就是他同mary姑娘预约了3天的工作时间。
  这三天,他们需要用来对我讲解,外加最后讨论婚约,还有婚约上附带的各种信托基金,股票转让,房产过户,现金账号,珠宝,等等的,各种事关财产的协约和文件。
  我面对自己面前的盖满了一桌子的文件,手指发抖到连签字的钢笔都握不住,更不要说在这样写文件上签上我的名字了。
  勋世奉握住我,拿起钢笔,他说,“签字。”
  他的手指刚硬如铁,指骨因为用力而显得苍白,显得有些狰狞,那是只属于男人的力度,我抬头,看见他面色如常,几乎可以上的说上面无表情,不过,我看见他太阳穴有些微跳动。
  周围空无一人,原本满屋子的什么律师,会计师,还有精算师,还有一些什么人,都离开了,他们留下一屋子的文件,还有我与勋世奉两个人。
  他对我说,“签字,否则我尽一切可能剥夺勋暮生的继承权。我三叔是什么下场,他就是什么下场。”
  我看着他,认真的看着他,艰涩的说,“我们的事情,同他没有关系。对不起,我不能同你结婚,我……”
  勋世奉不再说话,只是看着我,手中的力度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而他的眼睛。
  竟然变成了深蓝色,有着难以言语的冷酷。
  在他的注目下,我低头,看着他攥住我的手,他的袖口紧紧的扎着,而上面的方钻袖扣在阳光下,闪动着冷芒,这让我有些头晕目的感觉。
  “你怀孕了。”
  他忽然说,口吻依旧冷淡。
  “勋氏城堡的家庭医生莫里斯博士一直对你的身体进行定期检查,我刚得到的消息,你已经怀孕三个星期。”
  “如果,你不想孩子生下来没有父亲,就签字。”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误会小七了,人家小七真的是头晕,没有站稳……et的喷泉没有边边,于是摔进去了。
  ☆、205
  我怀孕,……,以后,就可以做母亲了吗?
  理智告诉我,我应该赶紧签字,这样,我,还有我的孩子就可以拥有一个完整的家了。
  自从惨祸发生,然后,我有莫名其妙的被老冯踢下转轮台,我就一夜之间,从一个拥有完整的大家庭的、身家清白、五福俱全的大姑娘,变成了一个高中没有上完,还要自己辛苦讨生活的、没有家人,的小alice。
  新春过年都需要自己一个人躲在剧组的酒店里面吃薯片,如果我拥有一个完整的家,我就可以回到这个宁静的窝里面,和家人一起热热闹闹的在一起,不论是吃薯片,还是吃饺子,又或者只是喝面条汤,我都会觉得甘之若饴。
  眼前这满桌子的文件,象征着啜手可得的亿万财富,还有就是,一个完整的家。
  只是……
  我不知道怎么了,手中的钢笔就是无法写字,明明是很简单的事情,明明是异常容易的事情,平时我在公司,或者做活动的时候写过成千上万自己的名字,简单的就好像喝水一般的容易,可是,现在,我就是无法写下去。
  我自己像一个旅人,走过万水千山,找到了属于我最珍贵的财宝,再往前一小步,就可以得到它,但是,我就是无法再向前。无论我怎么努力,这看似轻而易举的最后一步,却比之前万里跋涉还要鲜血淋漓?
  眼前忽然变得很模糊。
  我很努力、很认真的再去看这些文件,它们在我眼前就形成了一个巨大而模糊的漩涡,我感觉自己的眼泪不受控制一般向外涌,……啪嗒,一滴眼泪就这样掉在纸上,特殊材质的纸,因为是结婚文件,我甚至闻到它还带着某种特定的香气,显得古老而高贵,我看着眼泪在上面慢慢晕染,然后化开,最后消弭与无形当中。
  我抬起左手,用力抹了抹自己的眼泪,我不想没事就哭。
  原先,我爷爷总是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其实,女儿也一样,总是哭,总是哭,就习惯了哭泣,而忘记笑了。
  勋世奉松开了我的手。
  递给我一块他的手帕,只属于他的香气,还有丝绢的质地,冰冷而柔软,我抹掉眼泪,最后,似乎泄愤一般,用他的手帕擤了鼻涕,一次,两次,我继续擤!
  “别哭。”
  ……
  “不想签字,就先不签。”
  ……
  “你,别哭了。”
  他的手指插进我的头发,然后在我后边脖子那里开始揉捏,就好像,他在抚慰他那只女王一般的猫咪alice。
  我抬头。
  他看着我的手臂上,昨天跌出来的伤,已经消毒,上了药粉,并且裹上了纱布,贴了胶带,处理的很干净。
  他问我,“我给你安排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怀孕初期很容易流产,你以后小心一点。”
  怀孕。
  一种奇异的感觉,好像电流一样,从他手指接触到的皮肤,到耳朵,再到四肢百骸,最后我就觉得头皮发麻。
  “你没有骗我,真的怀孕了吗?”
  他点头。
  我的手,好像拥有自己的意志一般,自己摸了摸我的肚子,其实,现在根本什么也感觉不出来,可是,就是很奇怪的想要摸一摸。
  我抬头看着他,“是男孩还是女孩?”
  勋世奉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才说,“这个时候,还检查不出性别。”
  我,“那你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
  他又很认真的想了想,回答我,“我对数字模型还有金融市场的走势有预感,但是在你怀孕这个事情上,因为我手边没有足够的资料让我分析,所以,我不知道。”
  我,“……”
  他似乎也觉得我的肚子很有趣,我就看见他,慢慢的,在我面前单膝跪地,然后,慢慢的,把脸颊贴了过来,他的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那种小心翼翼的感觉,好像在窥探世界上最珍稀,最脆弱,却牵动心魂的瑰宝。
  我的双手无处可去,于是,轻轻拥住了他的头颅。
  心跳的声音。
  咚……咚……咚……
  他的头发还是很扎,虽然修剪的异常完美,但是很扎手,就好像他的性格一般的桀骜不驯。我的手心有些冷,而他的脸颊是热的。
  他的皮囊比天王乔深还要完美,只是没有乔深的那种外露的情绪与感情,还有他特殊的身份,这些,让他看起来,如同钉在神坛上的国王十字架,象征着无上的权势与无尽的金钱,却,‘缺少’一些‘人’的元素。
  今天,现在,……
  他看起来很不一样。
  柔软多了。
  他像一个好奇的孩子,安静的聆听我肚子里面的声音。
  虽然,现在他什么都听不到,……也可能听到我因为肚子饿,而产生咕噜噜,咕噜噜的声音。
  我,“你,喜欢男孩还是女孩?”
  他很久没有说话,似乎在绞尽脑汁的极端认真的想,最后,他终于说,“我也不知道,只要,不太令人讨厌,我觉得是男孩还是女孩都无所谓。”
  他站起来,伸手,把我从椅子上拉起来,然后,打横抱起来我,“今天太累了,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先休息。”
  从今天开始,我与勋世奉分房睡。
  他仓促从纽约回来,一些事情还需要处理,他,还有连同他的那些thekings’horsesandtheking’smen都几乎连续多少个小时不眠不休,我看见一楼的办公室的灯光一直亮了一晚上。
  并且,就算他工作完毕,他也是搬到主卧房旁边的书房去睡。
  今天,我用了一整天的时候进行身体检查,弄完了,都下午四点了。我就感觉饿的很厉害,于是,赶紧回来喝了一杯热豆浆,又吃了一个煮鸡蛋。
  医生说,怀孕期间绝对不可以再节食,也不可以作息时间不稳定,更不能晨昏颠倒,在片场赶戏,还不可以吃辛辣、刺激性的食物,当然,药是绝对不可以乱吃的。
  mary姑娘拉了一个新的姑娘过来,她好像也是美国人,据说拥有营养学的学位,专门可以照顾怀孕的妇女,还有未来生出来的孩子。
  我在这里就过着猪一样的生活。
  现在,我还不知道要怎么对乔深他们说,关于我忽然怀孕,还有影片的全国宣传的工作之间的冲突与和解的问题。
  最近,网络上关于我的八卦没有继续发酵炸膛式的、以一种末世病毒的形式进行传播,反而,逐渐开始淡化,并且渐渐的被隐匿了起来。
  这样,虽然对《海棠与尖刀》的话题性、还有八卦的影响力有负面影响,不过,把关于女主角的莫名其妙的八卦都隐藏起来。
  这样做,似乎更有利于让观众对电影本身更加关注,于是,在这样一部小成本的艺术电影,将市场上将近2个亿的真金白银收入囊中之后,大家开始真正关注它的艺术性了。
  天王的影响力是恐怖的,极其恐怖的。
  现在,许多评论家,还有几份很有重量的报纸开始讨论《海棠与尖刀》中隐含的人性,艺术,以及哲学伦理,还有心理学上各种倾向。
  看着这些评论,看到最后,我都开始纳闷,这说的,是我们这部电影吗?
  叶玦那个奸商兼职part-time艺术家,在拍摄这部电影的时候,想到过这些东西吗?乔深还有我在表演的时候,都是这样想的吗?
  诡异。
  陌生。
  神展开。
  这几天,我其实很混乱。
  除了电影之外,还有,……勋暮生。
  他就像我人生的一部分,并且就像我不为人知的前生前世仅存的那一部分。
  勋暮生连着我血肉,连着性命,他的存在,让我知道,自己其实不只是一个从海边来到北京,亲妈早逝,亲爹为了后妈为了后妈的儿子把我抛弃的小白菜。
  我曾经是另外一个人,曾经拥有一段安宁平和的生活,并且曾经拥有一个幸福怡和并且人口众多的家,我有疼爱我的爷爷,也有宠爱我的爹妈,一个应该爱到生死相依的萧商,还有一个共同经历近10年青春的朋友勋暮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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