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他持证发疯 第32节
萧衍上前稳住姬昭的身形道:“还不够。”
姬昭的身体实在是亏空太多,力度不够,速度不够,灵巧有余却没有多少杀伤力。
姬昭咬唇,想要继续坚持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锦衣卫传来了消息,关押在牢房中的犯人都已经提审完毕。
“这么快?”姬昭闻言有些惊讶。
萧衍将姬昭手中的匕首取下后道:“怕是连夜审问出来的。”
谢檀书的确是熬了一个通宵,将夏勤业送进来的人全部审问了一个遍。
他们都清楚下药的手笔是夏太后的,
无论如何审问,这些人嘴里也吐不出任何有用的东西,可是该走的流程还是要走。
当郑家人看见谢檀书让他们在罪状上签字画押之时,他们不由破口大骂。
“谢檀书,你滥用刑法,残害无辜,丧尽天良,迟早会下十八层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谢檀书对着那群奄奄一息的犯人勾出了一个冰冷的笑容,他道:“要怨就怨你们得罪了夏太后,夏太后要你们死,你们不得不死。”
话音落下,郑家家主吐出一口鲜血,眼睛死死地盯着谢檀书,他抓住面前的栏杆,果然就是夏家想要害他们!
“我要见陛下!我要见陛下!我是冤枉的!是夏氏那个毒妇自导自演陷害我们郑家的!”
“是夏氏蒙蔽了陛下!我要见陛下!”
“人证物证俱在,还敢狡辩,攀扯太后罪加一等!”一旁的官吏大声呵斥道。
郑家家主闻言瞬间红了双眼,无论如何他都要把今日的事情传出去,今日郑家的下场便是其它家的下场!
谢檀书对于郑家家主的所作所为没有任何阻拦,任由他用身上藏的金瓜子买通狱卒往外传递消息。
夏勤业送进来的人不会全被定罪,毕竟还要给夏家埋下祸患,至于捞这些人出去的,便是外面那群兔死狐悲的世家。要怎么捞出去,也是他们所要烦恼的事。
朝堂之上,一场新的角力又要开始。谢檀书不经想笑,陛下刚登基之时,外戚、世家、寒门,各个都想拿捏这位未及弱冠的天子,而如今被耍得团团转的却是他们。
这般想着,谢檀书带着审问出来的结果来到了宣室殿。
宣室殿中,姬昭的长发只用素色绸带扎起,脸上带着一层薄红,汗水略微打湿了鬓角,显然是一副累极了的模样。
谢檀书一进宣室殿,他便明显感觉萧衍看陛下的目光变得不一样了,不像是看孩子,倒像是看情人。
然而,姬昭却对萧衍目光的变化毫无察觉,只不过似乎更加依赖对方了,这让谢檀书一时间不由捏紧了手中的奏折。
但是,他又在一瞬间平静下来了,陛下视你为父兄,可你敢将自己心底肮脏龌龊的念头告诉陛下吗?
谢檀书忍不住在嘴角勾出一个嘲讽的笑容,然后在姬昭看不见的地方用唇语问道:你敢告诉他吗?
你敢告诉他你的心思吗?你敢说喜欢他吗?你敢把他据为己有吗?
萧衍用权力威胁自己不能亲近姬昭,而萧衍自己也陷入了和他一样的境地。
第四十一章
面对谢檀书的挑衅, 萧衍的神色变得晦暗无比,看向他的目光中慢慢地侵染上几分杀意。
谢檀书却是勾起嘴角露出他惯用的清雅笑容,随后又伸手摆弄一下腰间的环首刀, 他是陛下手下的鹰犬,是为陛下办事的酷吏, 只要陛下还需要他,萧衍就不能动他。
而姬昭却是不知道这两人间的暗流涌动, 他缓过气后看向站在不远处的谢檀书道:“怎么这么快便审问完了。”
太后给了谢檀书三日的时间, 而谢檀书花了一夜抓人, 一天一夜审讯,竟然只用了一天半的时间完成了这些事,也不知对方在一天半的时间中睡了几个时辰, 更不知他又是如何能够保持这么一副端庄矜贵的模样。
谢檀书一身织金妆花的锦衣,神采奕奕,嘴角含笑,这幅模样完全看不出来对方熬了一天一夜。
“为陛下办事, 自当尽心竭力。”说完, 谢檀书便递上了郑家的罪状。
姬昭将谢檀书递来的罪状随意扫了一眼,除了谋害皇帝的罪名是夏勤业强行给对方安上的, 其它的如强买良田、隐匿私田这些事都是真的。
“牢里的风声已经放出去了, 想来听闻消息的世家应该有所行动了。”谢檀书在一旁轻声道。
郑家作为世家, 在世家圈子中有不少姻亲,更是与王家杨家时代联姻, 郑家被夏家如此对待, 那么下一个郑家便是他的姻亲们。为了自己的利益, 郑家的姻亲们不得不联合起来对付以夏家为首的外戚集团。
姬昭闻言用手指轻轻勾起自己微卷的长发道:“就让他们和夏家撕个你死我活吧。”
世家无法拧成一股绳,又有寒门牵制, 他接下来无论是想改革还是想让许问去治理黄河,阻力都会大大减弱。
“既然谢指挥使已经禀报完毕,那就退下吧。”萧衍看着一直站在原地不肯告辞的谢檀书道。
只见谢檀书笑了笑道:“臣还有一事想请陛下让摄政王帮忙。”
“什么事?”姬昭开口问道。
谢檀书将一份奏折送上道:“陛下让各大世家削减仆从,只有崔家率先将仆从削减至四百人,家中其余仆从移交给了官府。其余世家皆是推推阻阻,不肯削减家中仆从。”
仆从的数量皆是各家的脸面,仆从越多,主家出行时的人数便越多,越能够彰显各家势力。因此,这些人都打算将削减仆从的事一拖再拖,拖到姬昭忘掉这件事。
“臣人微言轻,只能请摄政王殿下出面。”谢檀书垂头,一副温顺的模样。
其实他自己知道,只要他想便有千百种方法让那群人削减自家仆从,他只不过是想将萧衍带离姬昭身边。
“这样么?”姬昭用手指轻轻点了点自己的下巴,目光却是看向了萧衍。
萧衍看了一眼在姬昭面前表现得乖觉温顺的谢檀书,又看了一眼望着他的姬昭,于是萧衍伸手摸了摸姬昭的头道:“如陛下所愿。”
姬昭忍不住扭过头去,但下一刻他拉住萧衍的衣袖道:“萧楚之,你要早点回来。”
“是。”萧衍嘴角微扬,伸手将姬昭揽入了自己怀里轻轻安抚,而他的眼睛却是看向了殿中那个多余的人。
陛下对你,可没有这么信任……
谢檀书依旧低垂着头状似恭顺地站着,藏在宽大衣袖之下的手却是握紧成拳,指节隐隐发白。
最后,谢檀书和萧衍是一同走出宣室殿大门的。
日光之下,萧衍和谢檀书一前一后地走在一起,待到远离宣室殿的范围后,谢檀书才缓缓开口道:“陛下是真心将摄政王殿下视作了父兄。”
萧衍闻言回眸瞧他冷声道:“本王知道。”
“既然知道,那就请殿下不要辜负了陛下。”谢檀书微笑着说道。
萧楚之,你我都该求而不得。
萧衍看了一眼谢檀书挥袖而去,谢檀书也是不紧不慢地跟了上去在萧衍耳边说着该去哪家喝令他们削减仆从。
本来长安城的各大世家是准备将这件事一直拖下去的,拖到实在拖不下去,再和小皇帝讲和,大家各退一步。然而让他们没想到的是崔家率先削减了自家的仆从,更让他们没有想到的是摄政王竟然亲自上门让他们削减仆从。
黑色的玄甲锐士将世家大族的宅邸层层包围起来,这架势比之前谢檀书与夏勤业带人抄家吓人得多。
当家的家主惊愕不已,未曾想到为了削减自家仆从,萧衍竟然是动用了玄甲营。
“萧衍,随意调动军队出入长安城,你这是想要造反吗?”看着骑在黑色战马上的摄政王,宅邸被人带兵围住的王家家主捂着心口高声质问道。
“奉陛下令,前来带走各家多余仆从。”走在萧衍身后的谢檀书笑着出声道,“王公,还请将家中多余的仆从交出。”
王家在开国时是真正的顶级世家,即便现在不如往日,王家在世家之中的声望已经是足够高的,因此萧衍和谢檀书才拿王家开刀。
王公看着萧衍和谢檀书,一个兵户,一个寒门与商户女生出来的东西竟然敢爬到他的头上欺他。
于是,王公当即怒斥道:“陛下不许各家仆从超过四百人,那么摄政王府之中可有做到?”
谢檀书闻言不由噗嗤笑出了声,他道:“王公放心,殿下王府我亲自清查过,府中仆人大多是伤兵,加
起来不过三百人。”
王公闻言惊愕地看向萧衍,他没想到偌大的王府仆人竟然只有不到三百人,以萧衍的权势即便养两千仆从又有什么问题?
只见坐在马上的萧衍冷冷地看着王公道:“王公若不自己削减仆从,本王便代你削减。”
“这……不,若是没了奴仆,谁来伺候家里人?”一旁王家人忍不住开口道。
“崔家可以,为何王家不可以?”谢檀书垂眸笑着问道。
谢檀书虽然在笑,但是眼中却透露着冷意,让人看了觉得不寒而栗。
“今日已不同往日,若是王公还想保留些许颜面,便该学学崔家。”谢檀书轻声道。
世家的光辉随着三代帝王的努力逐渐削弱,军权早已经被全部收走,朝堂之上寒门已经展露头角。若是世家团结一心,恐怕还会让陛下头疼,但是夏太后给了陛下机会让世家内部对立起来。
所以,不能团结一致的世家怎么对抗皇权。崔家便是早就看穿了这一点,所以才心甘情愿地削减家仆。
谢檀书等了一会儿,见面前的王公没有反应,于是他看向萧衍道:“殿下,看来王公需要您代为决定。”
正当萧衍准备挥手下令让黑甲锐士将王家多余的仆从带走时,王公道:“殿下请慢,我等自行削减,待到暮时便将多余地仆从送去官衙。”
王公心里清楚,确实让萧衍来,说不定家中青壮奴仆会被全部带走,不如自己削减,也好留下贴身伺候的人,免得到时候兵荒马乱,颜面上也好看一些。
萧衍看了一眼王公淡淡点头:“王公明白就好。”
说罢,萧衍调转马头,带着身后的黑甲锐士往下一家而去。
解决了世家中声望最高的王家,其余的就好办了,就算其他人再怎么不愿,面对摄政王的强权,他们也不得不同意在暮时之前将自己家中多出的奴仆送到官衙去。
而在另一边,夏太后和夏世安自然也收到了从牢里传出的消息。
夏太后听见郑家人没有全死甚至还传出了消息,她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起来:“原来陛下竟然如此深的算计,将我们夏家放到了世家的对立面!”
若是之前只是与这些世家有些摩擦,现在经过姬昭的一番操作,显然是已经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甚至世家内部已经开始分裂站位。
夏世安闻言不由扼腕道:“都是勤业太蠢,遭人算计了!”
若不是夏勤业别人说什么,他听什么,何至于结成死仇。
夏太后也万万没有想到不过是下一次药让自家侄女爬一次床,竟然弄出了这种局面!
从一开始姬昭就没想抓到下药的究竟是谁,是不是夏家已经不重要了,他只是想借着这件事味夏家四处竖仇,让世家内部分裂无法团结。
“真是好重的心机,是本宫小瞧了他。”夏太后低声道。
她本来以为姬昭疯了这么多年,没学到先帝身上一点有用的东西,但是现在看来,顺势而为、挑拨离间、玩弄权术全都是和先帝学的。
“姐姐,现在想的是要怎么对付那些世家。”夏世安劝道。
夏太后闻言有些头疼,自己手中的一步棋已经废掉了,又与这么多世家结成了死仇,若是不能手握大权,夏家怕是迟早要完。
就在夏太后焦头烂额之际,宫人来报:“太后,镇南王求见。”
夏太后抬眸道:“他来做什么?”
“说是为太后献书。”宫人小心翼翼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