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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我相守这很难么 第69节

  话虽如此,可窦平宴还是帮她赎了人。
  她想起到后来田家讹钱,他亲手帮的人却要反告他罪名时,他的确不曾说过后悔之话。
  原来她和弟弟,都是打定主意,从不会后悔的人。
  窦姀轻轻一叹,想起两人间诸多的纠缠。
  原来是这样像的人。她认死理,他也同样执拗。否则她也不会一再想逃离他,而他又一再地不肯松手。
  只是窦平宴对她的执拗,远比她想象的要深。明明是一起相守过来的,她并不深刻知道这股偏执劲儿是从何而来......
  窦平宴把买来的牛乳糕递来。
  牛乳糕是她素日最爱吃的糕点,离开江陵这么久,偶尔她极想念时,便在扬州满城的找。
  偌大的扬州,糕点铺子自然不少,也不乏有卖牛乳糕的,可没有一家做的像宵云斋这样好吃。
  她没有拒绝,接过便打开纸袋的细绳。
  糕点松软,奶香浓郁。她边吃,窦平宴边递来水囊,时不时拍拍她的肩:“你吃慢些,别呛到自己,这儿有的是呢。”
  窦姀吃相并不算狼吞虎咽,只是有些急。
  她喜欢牛乳糕,很小时候就喜欢。不免想起以前也是窦平宴出门买来,带到梨香院给她。
  当时以为是亲姐弟,未设男女大防,这糕点吃多了塞喉,每每她一边吃,他总会喂她喝水,替她顺背,还忍不住揶揄两句。
  曾经亲近,再到后来,发现了他晦暗不该生的心思,她曾刻意疏远过......不让他碰,不让他近身。
  如今吃这糕点,她不知怎么又想起从前的事,眼眸倏而就红了。
  有两滴微咸的泪,轻轻滴浸糕点。
  窦平宴一看,以为是吃呛了,忙取过她手里的糕点,抚顺她的背,喂她喝水。
  窦姀就他手里的水囊咕噜咽了两口,突然推开手,人扑在他怀里,两臂环过他的腰身。半哽咽道:“你为什么从前就对我好......”
  但凡不这样亲近,也不至于逃不开了。
  后面半句,在她心头无声地喃喃。
  窦平宴一愣,摸住她的脑袋失笑:“因为我们是相依为命的姐弟啊,一块长大,没有你,我很小的时候就撑不下去了。小时候太昏太暗,只有你还能跟我讲话。阿姐...你知道的,我这辈子不能没有你。”
  他说完,见她从怀里出来,眼眸湿红的,怔怔的在看他。
  这轻柔的眸光看得他心头一缩,好像情丝荡漾起。窦平宴喉间一滚,没忍住,抚住她的脸,托住她后脑勺按在靠背木枕上,便低头吻了来。
  刚刚还说是姐弟,现在又不是了。
  窦姀颤着闭眼,两手紧张抓皱他的衣领。
  感受到他舌间的试探,这是她头回,主动松开口齿让他进来。她放任自己不去多想,不去管过往纠结。若想尝试着接受他,便静下来,问自己的心要不要。
  他在唇齿间来去自如地游动,偶尔她会咽那么一两口。
  还没感觉有什么的时候,窦平宴突然松开,稍撑起身,一手抚向她的胸口,好像在疑惑什么,又偏头贴耳地去听。
  也不知是不是车里的暖炉烧得人燥,她的脸竟有些微红意。
  窦姀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又总觉得他不怀好意,急羞推着人。
  没推一会儿,突然被他握住手腕,按在头顶。
  眼见窦平宴从胸口离开,突然怔怔地望来,眼眸浮着喜悦的光,亲她的脸问,“阿姐,你心跳得和上回一样快,是动情了吗?”
  第75章 旧年
  窦姀有些恍惚:“我不知道......”
  “怎么会不知道呢?”
  窦平宴抱住她, 亲她的脸,笑道:“上回在河里,你是害怕,心才跳得这样快。但现在没有你害怕的, 心又为何跳得这样快?”
  窦姀定定看着他, 略茫然:“难道两次跳得不一样吗?”
  她还记得,上回在河里, 自己不会凫水, 十分害怕,只能死死抓他当救命稻草, 才被他亲的喘不过来气。而这一回, 本来两人还在重温姐弟情,他亲的太突然了, 也有些喘不上气。
  喘不过气, 自然心就跳得快啊...窦姀不免小声腹诽, 难道这就是动情吗?
  窦平宴看她不信的模样,并不起身松开她,反而盯住、捏住那熟透的耳尖, 倏而笑得坏心:“你不信是罢?不信咱们再下河一试, 阿姐好好品这两种是否一样?”
  窦姀最怕水,也最讨厌下水了。
  一听他还要故技重施,想起那天被他装匪寇骗跳河的事,气一下就上来。
  登时咬住他伸来摸脸的手指, 疼得窦平宴一嘶,连忙坐直抽出手。恨恨一瞪她, 又把她拉起身搂在怀里,紧紧锢着, 再不让她动。捏住她的脸颊问:“阿姐什么属相,咬得人这么疼?”
  窦姀只觉颈侧那块,从前被他咬过的地方传来丝丝疼意。
  不免冷嗤,瞥他一眼:“你以前不也咬过我?”
  窦平宴倏而失笑,把她搂得更紧:“阿姐真是个记仇的人呢。”
  他喜滋滋,一高兴起来闹腾不止,把她整个人搂怀里蹭着...
  马车本就走得不平稳,一跄一跄,她觉得头快晕死了,发鬟也要乱,急急喊停,又挣扎好久,直到唬他自己要生气了,窦平宴才恋恋不舍地松开手。
  窦姀从他怀里出来,终于呼一口新鲜的气。
  闹腾太久,她都累了。一边靠背,一边整理发鬟,忽然注意到他乖乖坐在身边,脸竟然有些红...?
  窦姀奇怪,这有什么可脸红的?这厮向来没皮没脸,甭说这样了,再胡闹要羞的事他也做过不少啊。
  窦姀看向他,开始不解地问:“你到底,为何屡次想拖我下河试啊?这能试出什么?”
  说完,便见弟弟神秘一笑:“我学到的法子,不会告诉你的。”
  窦姀:“......谁稀罕。”
  ......
  这一路上,从头到尾,他心情都很不错。
  快到垂柳巷,再往里走就是窦府了,窦姀隐隐有些紧张。
  窦平宴帮她衣摆拉齐整、左瞧右瞧,帮她把发髻上的珠簪最后再扶好。宽慰道:“别怕,没人会对你怎样的,家中早就知晓我去扬州是为了带你回来。前几日我收到书信,父亲已经把襄州老家的表叔伯也接来,就是要你承个名分,在族谱上做他女儿的那位,等会儿回家就能见到,咱们认认脸,到时候也好唤些。”
  听到他说襄州的人已经被接来了,也就意味着要坐实她表姑娘的身份。
  弟弟这么做......窦姀突然抬眸问:“是要,成婚吗?”
  “对啊。”他笑道:“咱们不是说了吗,要先回来拜堂成亲。之后你想留在江陵,还是想去上京,都好,我都随你。”
  这些时日,即便已经逐渐接受跟他回家,以后也要跟他过日子的事实,可当窦平宴再度提到大婚之时,才让这件事有了实感。
  不知为什么,听到这些话,不仅没被他宽慰好,反倒越发紧张。回家的紧张,要成亲的紧张,是自己还没做好准备吗?
  她原是打算,再慢些来,一点一点来...比如从以前的姐弟开始?
  但是窦姀发现,每次跟他提起,他虽然应得轻易,可根本不在乎,也不规矩自己。亲还是照常亲,抱还是照常抱,压根死性不改。这就算了,还总拿那套说辞出来问她:“我和阿姐身上流的本就是不一样的血,这样做怎么了?”
  其实她也很想问,要是流同样的血,那他还会这样吗?
  转眼马车停下,到了窦府大门。
  刚下马车,窦姀一眼看见门前两只石狮,有种久违的感觉。
  曾经她生活十几年的地方,一朝离开,本以为自己不会再回来了。
  如今站在家门前,诸多过往的事纷纷浮出眼前,有小时候的梨香院,偏居一隅。也有近年眼前的事,和窦云湘的勾心斗角、窦云筝的争执。
  昌叔一早在家门前等着,看见回来的人,十分惊喜。
  忙打发小厮:“你快去跟主子们回禀,二爷和姀姑娘回来了!”
  昌叔迎上前,朝两人一笑:“算着日子,主君早知道二爷和姑娘快回来,前两日就让老奴在家门口候着,随时通报呢!主君还说,女儿家本就身子骨弱,又舟车劳顿好几月,让姑娘回来先歇息,晚上用膳时再来奉茶问安。”
  漫天飞雪,白烟化出。
  虽然天冷,但昌叔的话却不免让窦姀心头一暖。她还记得当初想离开时,是窦洪遣人送走她,除夕的晚上他说:确实,你走了对宴哥儿,对大家都好......
  她以为,窦洪是盼着她离开,该不愿自己回来,回来也是遇冷眼。
  可不料竟有如此慰问...她回忆起,好像这一路走来,也不曾听弟弟说过他来接人,父亲有何反对。
  家丁们陆续来搬车队的箱笼,昌叔高高兴兴把人迎进府邸。
  昌叔边走,边跟窦平宴小声提醒道:“主君这几年身子不好,府衙公务又多。偏他不放心底下人做事,非要亲自揽着,一点不肯歇息。偶尔忙着了,便宿在府衙,好几日不回家。身子骨拖垮,入冬之后,这咳疾便频频......一会儿二爷若去问安,多说点好听的话,主君这几日得知你们快回来,很是高兴呢。您若还有要提的,可缓个两日呢......”
  窦平宴:“我知道。父亲肯应允我与阿姐成婚,已是不容易。如今我心满意足,还有什么想提的。”
  说完,窦姀感觉自己的手被他牵得更紧。
  到了游廊前,二人分道扬镳。
  窦平宴去见父亲,她和昌叔则绕道回梨香院。
  满眼望去,积雪的屋檐鳞次栉比。雪地路滑,仆婢们也走得小心翼翼。
  偌大窦府,一座座熟悉的院落、抄手游廊,石屏......窦姀如走马观花,看得心头有些热。
  走在雪路上,一步一个脚印。
  昌叔老眼微湿,回头跟她说道:“如今姀姑娘回家,老奴很是欢喜。当年您一走,特特托老奴安排您院里的人能有个好去处,苗巧凤她们几人都好着呢。前不久得知姀姑娘快到家,老奴又把她们召回,先洒扫一通,姑娘等下到院里就能看见人。”
  窦姀浅浅笑然,向昌叔致谢。
  走到梨香院门口,果然看见苗巧凤和芝兰,还有几个在扫雪的小丫头。
  苗巧凤直率,看见人眼眶就红,登时迎上来。窦姀还没缓过神,苗婆子已经扑在雪地,抱住她的大腿,絮絮叨叨地说,好一通思念之话。
  边说边哭,老泪纵横。到后头昌叔都看不下去了,忍不住道:“你都多大岁数人了,还在姑娘跟前哭哭啼啼,以前看你算稳重的,怎还不如人家小丫头。”
  那小丫头,指的便是站着的芝兰。
  芝兰手里还拿着扫帚,正愣愣看过来。
  窦姀对上她微红的眼眸,就知晓芝兰是个胆小不爱说话的。以前熟悉了倒还好,如今许久不见,倒是生疏紧张了不敢过来。
  窦姀索性自己走上前,刚要开口,却瞥见芝兰手上的冻疮,竟有好几处。她轻轻说道:“先别扫了,不急这一时,你去备些热水吧。”
  这一趟回来,窦姀带的箱笼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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