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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节

  因为那地方本就是个陷阱,楼外的陷阱和楼内的陷阱比,什么都不算。
  当然那是对于庄君稽来说,武岳之下第一人,陷阱不大,怎么能陷的进去?
  楼外的几百人,对于那个叫林叶的小家伙来说,也是足够大的陷阱了。
  因为已经看不到那家伙的身影,被数百人围进去,像是被海浪吞噬的一块石头。
  “唉……”
  瘦削的黑袍人叹了口气。
  然后,他眼睛猛然一亮。
  那块年轻的,但又臭又硬又倔强的石头,从海浪里再次出现。
  血泼满身,这还未满十五岁的少年。
  笑了。
  因为他觉得,原来,如此,这般,很快意。
  满脸血,咧开嘴,露出白白的牙齿,嘴角上扬的弧度啊,竟是还有些明媚。
  在他四周,尸骸遍地。
  ……
  ……
  第99章 三妖四魔
  青鸟楼的名字里有一个楼字,但青鸟楼没有楼,青鸟楼的兄弟,也大部分都是在码头上做工的汉子。
  当初他们被黑道上的人欺负的太狠了,在码头上卖力气甚至是卖命赚来的钱,大部分都被抽头。
  许多时候,累死累活,却分文不得。
  他们反抗过,却因为是一盘散沙,所以被黑道上势力打的格外惨烈。
  那个时候,负责看守码头的就是飞鱼堂。
  有一天,两个年轻人从外乡来到云州参加测武,他们是同门师兄弟。
  这师门也小,在距离云州城大概两百余里的皓苍山上,师门就叫皓苍派。
  师父去世,师门就剩下这师兄弟二人,两个人商议了一下,决定去云州闯荡。
  那时候他们的初衷只是,赚些钱回来,给师父修一座好的墓碑,给破败的师门重新修缮一下房子。
  测武之后,两个人从北野军大营出来,在云州城里茫然四顾。
  师兄说,要不然咱们先去卖力气吧,别的没有,力气还是足的。
  师弟说,好,都听师兄的。
  他们能想到的卖力气的地方,也只是码头,可是才走出去没多远就被几个人拦住。
  为首的那个人递给他们一张名帖,那名贴上有烫金的三个字,显得格外璀璨。
  飞鱼堂。
  那人说,你们测武的结果我已知道,你们若还无处谋生,可来我这里。
  以你们两个的实力,在云州城必有一番作为,将来若想自己闯荡,那时再走不迟,此时无处容身,可先委屈你们帮忙在码头维持一下秩序即可。
  每人每月一百两银子的酬劳,听起来是那么那么诱惑。
  于是他们就去了,一个月一百两啊,在师门的时候,那苦修之地,可能五年都见不到一百两。
  结果,就是那天,他们在码头上看到了飞鱼堂的人,是怎么把那些卖苦力的汉子打到头破血流。
  那些汉子只是想讨回自己应得的工钱,他们一开始也只是聚集在一起想要个说法。
  可为首那个中年男人,直接被飞鱼堂的人用拖拽麻包的钩子,勾住了肚子拖着走。
  师弟怒了。
  那一天,飞鱼堂在码头上的一百余人,被他们师兄弟全都放翻。
  卖苦力的汉子们,也是在那一天有了主心骨。
  之后不久,飞鱼堂调集高手,趁着师弟喝醉的时候偷袭。
  师兄赶来,一人力战数十人,杀飞鱼堂拔萃境高手十余人。
  那一天,师弟什么都不知道,醉的一塌糊涂,醒来的时候,只看到浑身是血的师兄坐在他身边。
  师兄伤势严重,却强撑着一夜没睡,只是担心再有人来杀他师弟。
  因为以他师弟的性格,太过张扬,太过耿直,又太过刚硬。
  所以飞鱼堂的人把师弟的人头,排在必杀的第一位,师兄在第二位。
  也是从那一天开始,师弟发誓,再也不能让师兄受一次伤,流一次血。
  自此之后,师兄就没有再经常露面,有人说他是因为重伤而失去修为,成了一个废人。
  有人说他那一战后性情大变,因为险些死了,所以不敢再去拼命。
  可没关系,师兄不出来,师弟扛起来。
  江湖上关于青鸟的传说,越来越多,越来越响亮。
  人们开始称呼这个新兴的江湖势力为青鸟楼,这名字的由来,正是庄君稽的飞器青鸟。
  青鸟,是皓苍派传下来的宝物,本该是他师兄继承,可师兄却给了他。
  再后来,人们听说,师兄方凌渡因为长期不露面,也不练功,整日就躲在个很少有人知道的地方饮酒作乐。
  多少次,庄君稽九死一生,都不见方凌渡露面。
  为此,多少人替庄君稽觉得不值,可庄君稽只一句话……青鸟楼,永远姓方。
  这一夜,又是一个凶险的局。
  师弟庄君稽,又一次深陷这种必死之地。
  可是,依然没有见到方凌渡的身影。
  不知道有多少年了,方凌渡这三个字,就成了坐享其成的代名词。
  林叶也听过这个故事,他只是有些不大相信,当初拼了命救下师弟的那个汉子,真的就变成了缩头乌龟。
  可是江湖上许多人都说,方凌渡是因为嫉妒,他受伤之后,青鸟楼是庄君稽一战一战打下来的。
  江湖上人人敬重庄君稽,人人都说他是传奇,青鸟楼的弟子,更是将庄君稽奉若神明。
  所以方凌渡心态变了。
  这故事绝对不是一个能让人觉得心潮澎湃的好故事,可这故事却让人看到了另外一种江湖。
  林叶站在那,夜风吹过,浑身是血的他觉得有些寒意。
  四周还围着不少人,可已没有人再敢贸然上前。
  数百人围攻之下,那个少年,砍断了六把长刀,周围满地都是尸体。
  林叶喘息着,身体随着喘息而起伏。
  他抬头看了一眼凝春楼那边,灵山奴和庄君稽进去已经有差不多一刻左右。
  没有什么声息传出来,所以林叶格外不安。
  他知道这个局一定不只是现在看到的这些,为了杀一个传奇,飞鱼堂必然会倾尽全力。
  他深呼吸,然后迈步,朝着凝春楼的方向走。
  面前的飞鱼堂弟子纷纷后撤,他们是真的怕了,面前的血人似乎根本就不是人。
  林叶将手中已经砍出许多缺口的长刀丢掉,俯身把他的大伞捡起来。
  就在这一刻,一道流光瞬息而至。
  林叶在极度疲劳之下,还能将黑伞撑开,那流光撞击在黑伞上。
  一个老人从人群后走来。
  “你已是强弩之末。”
  那老人脸上还带着些淡淡的怜悯之色,此时像是站在云端俯瞰凡夫俗子的神。
  可他不是,他的实力比栾岳松还要稍稍低一些,也是飞鱼堂供奉。
  在栾岳松站出来直面庄君稽的时候,他一直都躲在人群之后。
  作为一个拔萃境四芒的强者,他甚至没有在林叶冲入人群的时候动手。
  他只是在等,等到林叶这样的对手都精疲力尽的时候,他才迈步而出。
  哪怕他明知道那戴面具的是林叶,是个才启明境一芒的少年。
  老者名叫段独山。
  他说:“你该知道,其实杀你还真有些麻烦,只要你摘下面具,我还能给你一次你逃生的机会。”
  林叶只要把面具摘下来,露出面目,那他就是契兵营的校尉,就是拓跋云溪的外甥。
  林叶把面具摘了下来,他的手都在微微发抖,似乎把沉重的黑伞再次举起来都有些艰难。
  但他摘下面具不是为了走,而是为了方便说一声。
  “别挡我路。”
  若是在巅峰状态,林叶对付段独山也不是没有胜算,只要他能近身,段独山就挡不住他的力量。
  可此时,林叶近乎力竭。
  “你可真是麻烦。”
  段独山手往前一指,他的飞器再次凌厉而来,砰然间又撞在黑伞上。
  林叶保持着站立的姿势,却被冲击的向后滑出去至少一丈半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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