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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到明朝考科举 第95节

  崔燮抹了抹脸,喜气洋洋地应道:“恩师放心,我早给谢千户说定了要酒的事了,明日国子监散学就过去拉来。这回必定让老师和诸位大人们喝得尽兴。”
  第149章
  近几个月来, 谢瑛每天操训之余, 还要安排人在街上轮值,自己也每常巡查到二更、三更后。崔燮不愿打扰他的正经公务, 散学后回家换了衣裳, 乘着马车去谢家等他。
  足足在客厅里耗了一个晚上, 谢瑛才从外面回来,风尘仆仆地下了马, 连衣裳都没换就到客厅来看他。
  崔燮笑着拱了拱手:“谢大人, 恕我冒昧打搅,今日我是来讨几坛美酒的。”
  谢瑛随手摘下帽子扔给小厮, 叫随侍的人都下去准备茶点、晚膳。把一屋子人都打发走了, 才踱到他身边问道:“怎么这大半夜的来我家?要酒的话写个帖儿来就是了, 我自然叫人给你送过去,何须你亲自上门。”
  我不亲自上门,还有见面说个话的机会吗?
  他抓着谢瑛的衣带往下扥,想叫他坐到自己腿上慢慢说话。
  可惜谢瑛不坐, 崔燮只好站起来, 环着谢瑛的腰, 手掌摸着感觉感觉,“啧啧”地说:“瘦了。这些日子可是累坏你了,瞧你这‘瘦损腰肢,减尽风流’,怎生的叫我不心疼。”
  跟着翰林读了几天书,倒长出息了, 这还学会作词调戏人了?谢瑛笑得腹肌都颤起来了,按着他的肩膀把人从身上扒下来,捏着他的两颊说:“我当你这些日子安安份份地跟学士读书,原来净走这心思了。下回若在翰院外见着李学士,我得告你一状,叫他好生管束着你,免得你不好好读书,私下作些淫诗艳词。”
  崔燮抓着他的手往外拉,笑着说:“什么淫诗艳词,这是杨廷和杨检讨写的,正经的忠义仁孝好剧的曲词。”
  谢瑛低头在他鼻尖儿上亲了亲,正要说什么,忽然目光微凝,放开他的脸颊,抬眼与他对视一下,有些吃惊地说:“你已经长这么高了?我记着上回在国学外见着你,你还比我低着这么一块,这才几天不见,竟要跟我一样高了?”
  崔燮得意地笑了笑,脱了头巾,比着两人发顶说:“差不多吧,我长得快,说不定过两天就比你高了。”
  谢瑛退开两步,从头到脚打量他。见他身子光只长高了,肩背上的肉还没长厚实,比拔开个子前仿佛又瘦了,便觉有些心疼:“反正已经这个时候了,晚上陪我吃些东西再走。不必管夜禁,我亲自送你回家。”
  崔燮拎着衣摆在他面前晃悠了半天,显摆够了才坐回椅子上,褪下靴子,笑着说:“其实不是我忽然长个儿了,是这靴底另有乾坤……你不用离那么远,我鞋里洒了爽身粉,没什么味道的。”
  这爽身粉是滑石粉加薄荷脑等香料做的,就是洒到鞋里吸吸汗,不是外面那些掺了银朱的肉色利汗粉。他叫人做了增高鞋垫,前些日子怕同学看了笑话,不敢公然穿出去,这回是为了在谢瑛面前显高一点儿才特地穿过来的。
  那鞋垫是可着他的脚用木头削成,上头垫了棉花、裹了牛皮,穿着又软和又透气。谢瑛也不嫌弃他,拿过来翻来覆去地看了看,还往自己脚上比了比,笑道:“你怎么弄这么个鞋垫,踩上像踮着脚似的,不舒服,不如直接做高底鞋。”
  高底鞋哪儿行,那么高个鞋帮,露出来人家一看就觉着你腿短了。
  他拿着靴子给谢瑛看,得意地说:“你看靴嘴这里——看着瘪瘪的,跟寻常的薄底靴子没两样,后头在靴膛里悄悄垫高了。旁人都看不出来,只以为你天生的高大俊俏,英武不凡呢!”
  谢瑛笑着摇了摇头,把增高垫塞回去,帮他重新穿上了靴子:“你如今这个子也不算矮的,且身量还没长足呢。凭你这架子,等到十八九就跟我一般般高了,不要这鞋也能高大俊俏。”
  崔燮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里,精神奕奕地说:“这鞋其实我穿不穿倒两可,是特地给谢千户做的。”
  谢瑛瞥了他的鞋底儿一眼,微微抿唇。
  崔燮挑了挑眉,得瑟地说:“不是给谢兄你的,是给别的谢千户——谁说天底下就一个带领锦衣卫扫荡京里凶徒恶匪,保护我大明京师和平安定的谢千户了?”
  谢瑛初听到“别的谢千户”,还真有几分相信他是又给别人做东西了,听到后面那一连串夸奖,便把心安回了肚子了,倚在身侧扶手上笑吟吟地问他:“那是哪个谢千户,我怎的不曾听说过?”
  崔燮道:“可不就是心存百姓、智计无双,带着锦衣卫夜擒黑衣盗的谢千户?”
  谢家家人端着茶进门,正好听见他说“黑衣盗”,因便笑道:“崔公子也听过黑衣盗的案子?果然是这样的案子易出名,如今外头讲话本的都在讲它哩,那个教和黑衣盗一并抓了的王三娘因嫌受惊又出丑,没几天便抛下这一行不做,嫁人去了。不过小的倒觉着柳营无头案更惊险,我们千户带人放干了一塘水才找着丢的人头,最后查清竟是他们家厨子做的。”
  崔燮感慨道:“没法子,这世上的人都有猎艳心,听说是个美女掺和进其中,就着实地讲美女去了,谁管你们探案的辛苦。”
  他俨然忘了自己写大纲时是怎么拼命给女主角加戏,差点把罪犯写成了只在台词里出场的人物的事儿了。
  那家人也叹:“可不是么,京里别的传得不快,这些淫词艳事最快。如今能跟黑衣盗案相比的,就是刘公子携妓醉酒于牡丹亭的艳事,还有个乐工把这事写成了曲子,如今曲子越填越多,怕是都能排成杂剧了吧。”
  怎么!居然有人抢他们谢千户的风头?一个携妓醉酒的刘公子,比得上他们日夜巡察京师,抓捕大盗,还给手下和女主角主婚的谢千户么!
  崔燮脸色微沉,淡淡哼了一声:“这种剧就是写出来也不过是个三俗的东西,好人家哪个爱看它。要看也得咱们谢千户这样积极向上,教人忠教节义的!”
  那家人连连点头:“公子说得真对。只可惜没个识英雄的人,给我们千户编几出断案的戏。那写出来准定也不比包公差!”
  谁说没有识英雄的人?这不就坐着一个?
  那些家人下去后,崔燮也夹了几筷子菜陪谢瑛,而后拿筷尖点着盘子,温不经心地跟他说:“天底下尽有识英雄的人,那刘公子会携妓风流怎么样,也不过只有个乐工为他写曲子。给那立身为公,执法为民的谢千户写院本的,可是翰林院的杨检讨,改词的是王谢两状元,主持此事的是家师李……”
  谢瑛筷尖上的菜都掉了,愣愣地看着他:“什么……院本?你、你之前说的……”
  难怪崔燮说那个暗增高鞋垫不是给他的,又三番两次说有别的谢千户……敢情是他求了师长的人情,给自己写了院本?那靴子是给戏里的他穿的?
  谢瑛索性把筷子扔了,抓着崔燮的手问:“这是怎么回事?那些清贵翰林们怎么肯写锦衣卫事,是不是你求的他们?你老师他们会不会因为你为了与我的朋友私谊写戏美化锦衣卫,看低了你?”
  那些清贵翰林是不爱写锦衣卫,可他们爱写义夫节妇啊。
  崔燮笑了笑:“谢大人说哪里话,我哪会因为朋友私谊就写戏美化你?”他忽然倾身在谢瑛唇上印了一个吻,低低地说:“咱们这也不算朋友私谊,是私情吧?”
  谢瑛与他呼吸相闻,心跳也快了几份,反过来亲住他,濡湿了两人干燥的唇瓣,揉着他的手说:“你也知道是私情,又怎么好弄出这种东西叫人猜度?”
  “那你就当不是私情,是我出于公心,赞颂当今朝廷新风吧。”崔燮笑着说:“那院本又不是我写的,是杨检讨的大作,翰林院一院清流都审过的东西,本来就是禀公而作。谢兄你也不必忒小心了,大不了就叫人知道,天底下也没有因为搞……因为好男风就不许科考的。”
  谢瑛微微皱眉,崔燮就伸手把他眉心绷紧的肌肉揉开,胸有成竹地说:“杨大人写的全是颂扬忠贞孝义的文字,全然看不出来我的私心。他们还约定了等戏排出来要到恩师家看,以后还要将院本刊印出来卖至四方,这样堂皇正大的本子,还怕什么?谢兄不用担心这戏,还是先看看家里的酒够不够,赶快叫人备一车给我,我拉回家去,好准备着给老师待客。”
  他倒想让未来大佬们到自己家看戏,可惜身份不够,没的一群翰林去崔榷这几乎是流放到云南的人家里捧场,只有在李东阳家设宴最合适。
  谢瑛先叫人搬了酒,亲自押车送他回家,回到自己家后,才能放下那些担忧不安,静心考虑此事。
  静静想了一阵,他的隐忧便去了。
  崔燮本来就是个聪明人,他的老师与翰林院的官人更是被称作“储相”的人尖子,又都是胸怀正气的,哪里会写出叫人指摘的东西?只不过是他关心则乱,生怕崔燮的声名叫他玷染了而已。
  事已至此,他倒不如也放下心思,只把这剧当作世人见了他们这些日子的善行,主动写来赞扬他们的,大大方方地告知僚属,叫辛苦了这些日子的手下们乐一乐,也请相好的同僚们听听好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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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瑛在家里准备着请客,崔燮那里早早地就叫人把烈酒搬到李东阳家,又叫计掌柜联系戏班,准备排练新戏。
  这场新《琵琶记》,用的还是上回合作过一次的福寿班。崔燮研究了半宿电影,亲自画了三位主角妆容的技法说明书,并将早已备下的衣裳、首饰和化妆品同着院本一并叫人送去。
  虽然一般人不可能化上妆就变成关之琳、梅艳芳,但宣传图都是连环画画风的,到底不特别逼真。演员只要画出长眉秀目,眼角尖尖的,再涂个雪肤红唇,也就和画上的人物相似了。
  这出戏因是翰林写的,曲词、宾白都是新鲜的,不像那些词句大篇大篇重合的时俗戏那么易学,有的曲子也不是常用的曲调,须要乐人从头学起。演戏时也不能只是站在台上唱,又要编排新动作,是以福寿班足足排了一个来月,才将四折戏完整地唱下来,可以献艺了。
  崔燮便趁着八月初一的休沐日,带着人到李家,开始布置戏台。陆举人以艺术指导的身份跟着去了李家,见到了心中崇敬已久却不得机会亲近的文坛宗主李东阳。
  他真个见着李东阳时,紧张得脸上肌肉都僵了,连声说:“晚生陆博山,见过李大人!大人给晚生改的两首竹枝词清丽婉转,真情流露,晚生看了一遍就记在心里了……”他差点儿也给李东阳唱了起来。不过李大佬听过崔燮唱诗,对他这个前馆师的歌声不大信任,连忙劝阻住他,跟他谈起了诗词。
  崔燮则在院里看着人往下卸道具。
  他们的假家具和树木、乱石都不结实,搬到李家时是在外头搁了竹笼子,里头垫碎麻干草填实了防震的,卸下来后又清扫、整理了一阵,才重新焕发出应有的光彩。崔梁栋带着人依正院西侧搭起戏台,在戏台背面搭起挂幕布的架子,后面搭起放道具的棚子。
  李兆先绕着戏台前前后后地跑动,看着那些比元宵节的灯山更精致的假山石树木,惊讶地合不拢嘴,不时上去轻轻摸一下。第一幕戏中王窈娘家的内室搭好后,李东阳也忍不住回头看着舞台上宛然人家的布置,感叹了一声:“为了一出戏费这们多人力物力,也算奢靡了……”
  他从前没见过这样好的舞台布景,只听说宫里有真景布置。崔家这么弄,怕是听那位谢千户讲过宫里的事,自己也琢磨着要把舞台弄精细些吧?
  他问陆举人:“你们布置这些,颇费了不少力气吧?”
  陆举人略带得意地说:“不敢说费什么力气,只是叫匠人依着样儿编些竹蔑骨架,外饰以皮油或草纸,再漆上颜色罢了。唯因晚生自幼学习过画,也见过些真山川景致,做出来的东西比匠人心中出的略灵动些。”
  哦……他看这些东西包裹得这么严实,还垫草垫麻的,还以为是烧造出来的,原来那光彩是油蜡的光啊……
  怪不得宫里的新戏打今年开始布置出精细背景,却没听说内侍为这个找国库要钱,这东西也不知谁想的,还真实惠。
  他也忍不住上去摸了一把,感受着手掌下软软的、微带弹性触感,满意地笑了笑:“子宽也辛苦许久。咱们这学生送了不少好酒过来,初五晚上你也跟他到我家,一起来吃酒观戏吧?”
  李东阳趁夜写了许多请帖,转天入值时正正经经地下了帖子,请有空的同僚一起到家里赏新戏。
  作者有话要说: ‘瘦损腰肢,减尽风流’(明 梁辰鱼)
  我搞错了一个大事,李东阳的次子是二十二年出生,不是二十二年死.....前两天的我赶紧改了,大家也忘了他吧
  第150章
  翰林们在工作日摸鱼, 不好好编会典, 跑去写戏这种事……虽然掌院学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但看戏的时候保不齐大家得交流交流编戏时的心得体会, 抒发抒发公务繁忙无暇干写诗作曲的幽情愁绪, 还是别请上司来了。
  首场演出, 他就只请了参与编戏,天天追着他问什么时候能上演的人。
  杨检讨杨廷和虽然只是个从七品, 但因这戏是他主力写的, 安排座位时李东阳就叫他坐了主席,自己与谢迁、王华在旁相陪。再后几排便依着修撰、编修、检讨、庶吉士的身份座, 中间只插了两个不是翰林的——就是原作崔燮和美术指导陆举人。
  两个进士都没考上的人, 骤然坐到了众翰林中间, 那激动之情简直无以言表。
  崔燮都想挨个儿给他们画下肖像,等自己下葬时带着这些图像一块儿埋了,好让将来的历史学家看看。陆举人也诗兴大发,拿着铅笔和经折装的小本子涂涂抹抹, 记下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佳句。
  前面的翰林们也十分激动。
  他们眼前的戏台上, 赫然呈现出一座雅丽幽净的闺房:彩纱缦垂, 花枝斜插,背后画墙上开两扇窗,窗外透着远山近树,一根嫩枝从窗角斜垂向下方。桌上随意搁着玉壶金盏,青湛湛的葡萄、黄馥馥的石榴,又有雕漆镜台背对观众, 上面的海棠花纹都显出一种文人最爱的慵懒情趣。
  众人入座,李东阳拍了拍手,命人开戏。
  戏台尽头闺房的房门便叫人推开,一支袅袅婷婷的人影怀抱琵琶踏入屋内。房中垂着几道薄薄的纱幕,窈娘的身影停在幕后,影影绰绰露着风流体态,雪白肌肤衬着紫纱衫儿,说不尽的风流妩媚。
  只可惜脸庞儿过圆,双眼不够秀长,鼻子也微嫌圆钝,不及画稿上的美人儿。
  众人低声议论了几句,恨不能把画手稿的书生抓出来,问他从哪儿见的那美人,怎么不能请来演这戏呢!
  好在那美人擦粉擦得浓,一白遮百丑,远看着虽不如画中仙,也算个画中人。她走出来后便半侧身子,朝假窗外看了一眼,听弦索响起,顿开喉咙唱了句【一江风】:“雨初晴,一洗山容净,宜写入冰绡帧。”
  有声有色,就是真佳人了!台下顿时喝彩声叠起,众人都赞叹:“介夫神来之笔!寻常戏在此时,都要先铺排一段宾白,岂如这劈头一声曲子直入人心!”
  杨廷和低调地说:“哪里,哪里,岂是我必欲求新?不过是看了底本里那份图,觉着这般画景不宜空费了,必入弦索歌吟才好。”
  说到这里,他不禁朝后看看,想找出给李东阳手稿的后出俊秀在哪儿。找了一圈,除了同僚们只得两个书生——连李东阳的亲弟弟和儿子都给他爹拘在院里读书,没能过来听戏。两个书生中又有一个是李东阳的弟子,另一个河南陆举人,想必就是他们这群人早想见的作者了。
  他深深看了陆举人一眼,却又觉着他不像是比自还年轻的样儿,心里摇摆不定,托着酒杯不知该不该去结交。
  台上的戏正好,先看完戏再说吧。
  窈娘唱罢三句,才又念白自报家门,说自己家住宾州,父亲是当地牧官,清廉爱民,一心地报效朝廷。如今父亲押贡品上京,她们母女便在家清净度日,闲赏风景,静候父亲见过天颜,交割差使,再回来一家三口儿团聚。
  陈罢身世,又勾着琵琶弦,唱窗外的“树影当窗,苔色侵帘”,唱家中“琵琶入耳清,金壶信手倾”。正在闲兴最浓时,台边弦索戛然而止,一名中年美妇小步飞跑上台,哀声说了王父失落贡品,在京受审,发配至西陲,已在途中郁郁身故之事。
  喜声顿转悲声,母女抱头悲怨。有侍女将一道道纱幕从两旁立柱上解开,纱幕合笼,将一台香闺景致模糊遮住。
  下一场就是王夫人节义殉夫,王窈娘四处打探父亲出事的实情,终于打探到黑衣盗的姓名来历,立志寻他报仇之事。布景要换成灵堂,台上紫纱幕也得换成白素绢,陆举人怕下人弄得不够风雅,便从席上悄悄退出,帮着弄背景去。
  第二场开场便是王夫人身着素衣,手持利刃横在胸前,哀声唱了一曲【醉太平】:“利名场路陡,是非海人稠,谁知平地惹冤仇,一朝万事休。完公事竟是杀身由……”
  唱罢便以刀在喉间横划,左手按在刀刃旁挤了挤,便有一股艳红鲜血喷出,染得衣襟皆红。王窈娘从堂后转出,见着鲜血作折腰状,奔上去扶住夫人,在她唇边摸了摸,王夫人便咬紧嘴唇,口中吐出鲜血。
  真鸡血。
  演员十分有艺术素养,含着血小口小口地哀婉地吐着,边吐还能边说话,教导女儿往后要好好生活下去,早晚父仇得报了,给他们二老烧个纸钱报信。
  王窈娘连声应是,又唱了两支慢曲,王夫人才将头一歪,终于死去。窈娘身穿重孝伏在她身上,头上一片片细白絮片落下,不知是雪是杨花,还是纸钱。
  两侧素帘次第落下,将台上茫茫白地遮了个干净。
  台下几名翰林不禁鼓起掌来,杨廷和最是激动,叫道:“这段儿是怎么想的!这戏虽是我写的,我也没想到这里能下雪来!六月飞雪,其形式与《窦娥冤》相似,而窦娥之冤与这王官儿之冤也都是叫贼人陷害的。那窦娥是父为女伸冤,王窈娘是女为父报仇,这一场雪真是用得入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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