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节
“老板。”莫子涵的声音有些沙哑低沉，却带着一股子柔和。
老头爱答不理的抬起头来，就见莫子涵把一个青色开花口的瓶器放在了台面，只是一眼，老头眼睛就是一亮。
似乎顾不得这东西上满是灰尘，老头从前衣兜里拿出一个小巧的放大镜打量起来，“呦！胎足上釉，完整的物件。小姑娘，这东西是要鉴别还是要卖？鉴别可得交钱。”
“卖。”似乎觉得多说一个字都是浪费，莫子涵简短的开口答道。
老头却没乐，而是绷住了面色挑剔的打量了一下这瓶子，“倒是个物件，不过时间不长啊，我最多给你五百块，怎么样？”
老头试探着询问到，又补充了一句，“五百块不少了，拿到别人家最多能给你三百。”
莫子涵牵了牵唇角，似乎是乐了一下，那老头就是皱了皱眉。
“这瓶子釉色很正，无落款，是晚清的民窑。虽然不值钱，但也不至于才三五百元。”她声色很淡，唇角似乎牵起了一抹玩味的笑容。
老头倏地瞪大眼睛。这小丫头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样子，或许更小一点，竟然有这个能耐？
所谓行家一出口，便知有没有。老头咽了口吐沫也不敢瞎蒙了，便抬头道，“小姑娘，你给个价我听听。”
莫子涵其实并不知道这瓶子能值多少钱，但她却意外的懂得这些知识，并且知道老头一开始必定是虚报了价位。
莫子涵面色从容淡定，唇角一直挂着玩味的笑容，令人觉得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即便是老头，也下意识的觉得自己蒙不住她。
“老板，我信您的，您再报个价。”莫子涵开口，用沙哑的声音轻轻说道。
老头咧了咧嘴，又仔细的打量了一下瓶子，尤其检查瓶底部位。半晌才开口道，“三千块钱，真不能多了。你这丫头要么就是个懂行的，要么就是有懂行的人叫你代卖是吧？”
说罢，老头像是看穿了莫子涵似的，拿着蒲扇呵呵笑了起来。
莫子涵并不反对，只一眼，她就觉得这老头没有虚报。
三千，似乎不少了。
如此，莫子涵便点了点头。老头也不犹豫，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当即结清。
莫子涵临走，老头还招呼她，“小姑娘，以后有物件就往我这送。亏不了你的！”
莫子涵微笑着点头答应了，然后大步离去。那老头则是端着瓶子不停的打量把玩，很是满意。
捏着兜里的三千块钱，莫子涵心中舒坦的笑了起来。
回到家中，却见到一道身影徘徊在自家门前。
待那道身影回过身来见到莫子涵，当即跑上前来，“子涵！你上哪去了！不是请假在家休息呢吗？病了？”
“你是？”莫子涵看着眼前陌生的女孩。她一身白色上衣，淡蓝色的小裙子，长筒袜和一双平底鞋。打扮得青春活泼，一头马尾辫吊在脑后。
她的相貌也很漂亮，白皙的瓜子脸，一双狐狸般的细长眼睛。她的表情有些紧张，还有些疑惑。
【008】学校，牛刀小试
听了莫子涵的疑问，女孩显然有些惊慌。
她上上下下打量了莫子涵半晌，她声音有些发颤的问，“子涵，你吓我呢？”看着莫子涵略带迷茫，非常疑惑的眼神，女孩相信她是真的不认识自己。
而以莫子涵的性格，也八成不会跟自己开这样玩笑。
莫子涵动了动嘴唇，终是摇了摇头。
“我是悠悠啊！秦小悠！子涵你怎么了？”女孩咬着唇，抓住她的胳膊。
莫子涵下意识的想抽回手，想了想，却是道，“你跟我来。”说罢，不着痕迹的将胳膊抽回，朝着家门方向走去。
秦小悠则是傻愣愣的跟在她身后。因为莫子涵这两天请了病假，秦小悠才趁着中午过来探望，她怕是莫子涵那个脾气暴躁的老爸又打了她。
看着莫子涵下巴处的淤青，秦小悠几乎确定了自己判断。
只是没想到，莫子涵竟然不认识她了！她是失忆了还是怎么了？
莫子涵则是打开院门，径直走了进去。
秦小悠有些踌躇的站在门口，“我能进去吗？”以前子涵从不让她进门，她知道莫子涵有些自卑，如果不是一次意外，她甚至不知道她家住在哪里。
莫子涵莫名其妙的回过头，“进来吧。”
秦小悠这才迈入院子。进入院子的第一刻，她有些惊讶于面前的场景，很难想象，这座城市还有着如此老旧的平房。院子里养着一些鸡鸭，水泥砌成的老酒自来水池，院子里摆满了盆盆罐罐，还有一个简易的棚子，里面似乎是洗澡的，因为它跟房顶的太阳能连通了一条管子。
莫子涵看着她的表情，就会知道这女孩从没来过她的家。也通过她的表情和穿着，看出这女孩的家境应该不错。
看到莫子涵望来，秦小悠赶忙收回了惊讶的表情。
走进莫子涵小小的房间，女孩更是面色一变，不敢置信的指着那张小床说，“子涵，你就住这里？”
莫子涵微笑着点了点头，出门前她简单的收拾了一下小床，看起来还算干净整洁。
“你是谁？对不起，我头部受到撞击失忆了，以前的事情完全想不起来。”莫子涵坐在小床上，很自然的拍了拍一旁，示意女孩坐下。
秦小悠也没嫌弃，走过去坐在她的身旁，面色焦急的说，“你失忆了？什么也想不起了？”
“甚至不知道我是莫子涵。”莫子涵自嘲一笑。
秦小悠就咬了咬嘴，好半天才消化了眼前情况。“子涵，我是悠悠，秦小悠……”
通过女孩的话，莫子涵知道秦小悠是她的初中同学，也是她最好的朋友。
看着女孩越说越红的眼圈，莫子涵终于止住了她的话头，“医生说或许是暂时性失忆，很快就会想起来的。”
“真的？”秦小悠红着眼圈问。
莫子涵露出一丝笑容。
在莫子涵家呆了没一会，秦小悠抬腕看了看手表站起身说，“快上课了，我得走了。你……你自己在家能行吗？”
莫子涵垂头想了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啊？”秦小悠睁大眼睛，“去学校？”
莫子涵微笑着点了点头，“去学校。”
她不愿意自己呆在家里，这让她很感到很无聊。她更想快些融入自己的新生活当中。
兰城第三中学，是兰城市十里门区还算不错的初中，十里门是莫子涵家住的区域，她小学毕业以后便被按片划分到了这所学校，跟她的成绩并没关系。
走下公交车，莫子涵整理了一下身上穿的运动服，似乎上学对她来说是一件很肃穆的事情，容不得一点马虎。
在一旁看着她一脸肃穆表情的秦小悠噗嗤一乐，“你能不能不这么傻头傻脑的！快点吧，马上就要上课了。”
说完，她很自然的拉起莫子涵的手走进了学校。
九月份的午后有些炎热。莫子涵就一副呆头呆脑样的被秦小悠拉进了学校。
她打量着学校的建筑，进入正门是一个大操场，隔着操场，右前方是一栋灰色的教学楼。后面的小树林似乎在扩建，还有工人在那里干活。
进了学校的左手边就是一栋两层高的食堂，听秦小悠说图书馆就在食堂的二楼。
整座学校也没有多大，一眼便可以望到尽头。
快步走到教学楼，学生们都陆续从食堂出来往教学楼里走呢。不时有人走过莫子涵的身旁都会打量上她两眼，秦小悠则是狠狠的瞪回去。
看着莫子涵疑惑的神色，秦小悠撇嘴说，“刚才那几个都是咱们班同学，挺不老实的，你别告诉他们你失忆的事，否则不一定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说完，像是有些不放心似的嘱咐道，“反正那些人要是跟你说话，你不搭理就是了。”
莫子涵点了点头，跟着秦小悠走进教学楼。
通过秦小悠的介绍，莫子涵知道她的班级是二年八班。整个初二年组一共十个班级，一班二班是重点班级，是在初一下学期期末考试后通过成绩再一次划分的。
后面的八个班级便把生源同等分配，倒是没有太大的差异，并不是说八班便是成绩倒数第三。
刚到班级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的喧哗声。
“真的？不是说请了好几天假呢？”
“我刚回来路上看见她了，傻乎乎的，跟不认识我似的。”有人用嘲笑的口吻说，而说话的声音似乎就在靠近墙壁的这一侧，所以声音清楚的传来。
“我那天还让她给我再带点早餐饼呢，第二天就不来上学，是不是被我熊着了？”
秦小悠表情恨恨的咬了咬嘴，冷哼一声就带着莫子涵走进教室。
在二人走进教室时，教室里的气氛明显静了一下，刚才嗤笑着讨论莫子涵的学生都看向莫子涵瘦弱的身影。
秦小悠的座位是莫子涵的前座，便带着莫子涵走向靠窗的桌椅。
莫子涵则是跟在秦小悠的身后，径直走过桌椅过道，无视了周围投来的异样目光。
就在通过两侧过道的时候，一名相貌高大的男生看着莫子涵就要走到自己身旁，忽然露出恶意的笑容，将脚突然伸了出去！
莫子涵依旧没有看脚下，却是在即将绊到的时候忽然高抬了右脚，狠狠的踩了上去。
“哎呦！”男生忽地缩回脚来。莫子涵却微笑着回头，扬起唇角，狐狸似的眨了眨眼眸，“同学，你没事吧？”
男生愣了一下，随即怒瞪着她，站起身骂了一句，“hijodeputa！”（婊子养的）
大伙都愣了愣，没听懂他骂的是什么。
男生也得意的扬起了嘴角，这是他刚从西班牙回来的表哥教他的一句，他期待着莫子涵呆呼呼的表情。
谁知莫子涵却是眸色一冷，语速极快的回答道，“quieresmorir？”（你想死吗？）
她的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低沉，淡漠的表情却令人背脊发凉。
男生表情呆了呆，就见莫子涵似乎扯了扯唇角，转过身去走回座位。
直到莫子涵回到座位，男生也傻愣愣的站在那里。他没听懂莫子涵说的是什么，但她说的应该是西班牙语，而且说的比他表哥还像那么回事。
而让他僵立在那里的原因，则是莫子涵刚才的神色，让他感到有些……害怕？
“你们刚才说的什么？”秦小悠回过头趴在莫子涵桌子上问道。
莫子涵摇了摇头，皱了皱眉，突然又笑道，“刚才那人的口语不正宗，发音太僵硬了。”
在秦小悠一脸迷茫外加目瞪口呆下，莫子涵垂眸沉思起来。
若说先前她有些怀疑自己是否真的不是莫子涵，那么现在她几乎已经可以确定了这一想法。
她不是莫子涵，绝对不是。
那人说的是西班牙语，而她恰好对其非常精通，这已经不是下意识的反应，这些知识就在她的脑子里。只要她想使用。
只是她想不起一些事情，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会在莫子涵的身体里，自己以前是做什么的？
想到自己精通古董，难道自己以前是一个考古的？或者鉴定师？亦或是西班牙外语教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