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零三十五章 卷终-谭宗明和包奕凡篇
安迪最近有点不开心,不是因为生活上的难题,而是最近的案子进入深水区,谭宗明在晟煊的年会上向外面放出风声,说要收购红星,这其实是烟幕弹,用来吸引外界的注意力,她和她的团队真正的任务是做好收购h股“辉诚”的计划。
在报备联交所审批之前,晟煊和辉诚方面要做的一项任务就是保密,一旦双方接触的消息走漏,很可能引起股票市场连锁反应,这是谭宗明和董事会不愿意看到的情况。
这种事要怎么做到保密呢?当然是尽可能快地完成收购进程,以免夜长梦多。所以安迪领导的部门工作压力很大。又因为临近过年,每个人都有一种情绪上的懈怠,以往可以避免的问题屡屡出错,以致他说话做事都带着一丝急躁和挑剔。
昨天林跃回来了,带来一个不好的消息,辉诚那边嫌他动作有点慢,不断催促晟煊这边快点行动,但是内地企业收购h股企业有一个巨大的门槛,那就是资金出境的问题,而2015年又是一个比较敏感的年份,资金审查趋严,而且她和她的小组还要抽时间审查辉诚那边的财务状况,以免对方有隐藏债务和法律纠纷等,给晟煊带来损失。
像这种程度的工作,她还扛得住,下面办事的人就有些难受了。
今天关雎尔乘林跃的车去上班了,所以她到公司的时间有点早,乍一进大厅,就察觉气氛有点不对劲,往前面走了一阵后,助理艾米迎上来,一脸急色说道:“安总,事情不好了。”
“这么慌张,发生什么事了?”
“昨天夜里凌晨三点,刘思明突然深度昏迷,警察判断为过劳导致。”
安迪不知道怎么走到办公室的,回过神来的时候,笔记本电脑的页面停留在刘思明昨天半夜给她发来的电子邮件上,内容页还有她的圈红和批注。
她很不安,有些慌张,还有内疚、自责的情绪在里面,想着如果不是自己逼得紧,大过年的还要他们加班加点赶工,或许刘思明就不会这样了。
正想着,谭宗明一脸阴沉走进来,在办公桌对面坐下。
她缓了缓说道:“情况怎么样?”
“非常糟糕,刚才有媒体记者去刘思明的岗位采访了,这个消息也在网上铺开,现在指责声浪非常高,作为刘思明直属领导的你是被重点关照的那一个,我希望你做好心理准备。”
安迪没有急着说话,等待他的解释。
谭宗明说道:“本来可以压下的事情,不知道谁把这件事捅给了媒体,记者顺藤摸瓜去了刘思明家,看到了保存完好的工作现场,而电脑的页面上正好是你训斥他邮件,所以,毫无疑问你成了罪魁祸首。刘思明家的情况不好,太太居家,儿子不大,乡下来的父母跟一家三口挤在一栋小房子里,还有二十年的房贷要还,说句不好听的话,这种情况是媒体记者最愿意看到的,因为有话题性,有深度,容易引起观众的共鸣,我来你这里之前,集团总裁办已经被记者包围了,我来这里是想告诉你,最近一段时间你什么都不要说,不作回应是最好的解题之道,等事件热度散去,一切问题便会迎刃而解。”
安迪说道:“这我知道,其实只要没有人身安全方面的威胁,我应该可以顶住。”
“安迪,其实你我都清楚,这事儿是我和董事会那些人的错,如果不是我们不断给你压力,逼着你们加快推进对辉诚的并购,事情也不会发展成今天这种局面。如果你觉得应付不过来,可以回家休息几天。”
安迪摇摇头:“我没事的,老谭,现在并购案正进行到最关键的时候,我要是请假回家,集团会面临很大的损失,我不能这么做。”
谭宗明说道:“我就知道你会这么说,干什么都以工作为重,这样不好。”
安迪勉强挤出一丝笑意。
便在这时,谭宗明的手机响了,他拿出来瞧了一眼,按下接通键放在耳边:“小许啊,什么事?”
半分钟后,他的脸色变了,又说了几句话后挂断电话。
安迪察觉有异,面露忧色:“怎么了?”
谭宗明说道:“不知道谁偷偷拷贝了刘思明电脑上的文件,把他的工作内容发到了网上。”
安迪说道:“你的意思是……晟煊要收购辉诚借壳上市的消息走漏了?”
谭宗明阴着脸点点头。
安迪的表情很凝重,她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且不提并购中可能出现新的阻碍,单单辉诚股价异动这件事都是个大麻烦。
考虑到一支股票不能停牌太久,晟煊和辉诚达成的共识是等并购进行到一定程度再申请股票停牌,一鼓作气完成资产重组后复牌,那时节晟煊会获得最大的回报,谁知道刘思明昏迷,还被人把工作内容发到了网上,hk那边的股民得知这一消息,必然会大量购进辉诚股票,推高股价,给并购计划带来一连串不可预料的影响。
“那现在该怎么办?”
谭宗明起身说道:“我去联系辉诚那边的人,要他们向证监会申请停牌。”
……
两个月后。
外面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
林跃把燃着的香烟担在烟灰缸边缘,走过去打开房门,一脸盛怒的安迪出现在对面,没等他往里面让,一个箭步闯入房间。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林跃没有说话,走回客厅坐下,拿起没抽完的香烟吸了一口。
“你早知道辉诚有隐藏债务和财报作假的问题,并且利用hk的政策陷阱拖延并购进程,我甚至怀疑刘思明的工作报告都是你发到网上去的,现在好了,证监会叫停了并购计划,晟煊的注资一部分被转走,一部分被辉诚的债主申请冻结,那些私募机构拿着对赌协议找上门来索赔,还有没收到货款的供货商将集团告上法庭,走到这一步,晟煊十有八九要垮……”她走到沙发对面,大声质问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要这么对你自己?你明知道这是一件损人不利己的事,为什么要这么做?”
林跃捏着香烟往烟灰缸弹了弹:“首先,我们是虚假的男女朋友关系,或许你很享受这种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也对我动了真感情,但是这不能抵消你帮助谭宗明隐瞒他跟包奕凡勾兑要算计我的事。其次,你应该知道,我是一个睚眦必报的人,包奕凡和谭宗明对我动歪心思,那就别怪我弄死他们。最后,生意归生意,感情是感情,一码归一码,在这一点上我比你想象的更加理性。”
“你……”
她还想再说,林跃吸了一口烟,望着窗外说道:“你走吧,甭奢望我有什么苦衷,我就是单纯想要搞垮晟煊和包氏。”
安迪不知道该说什么,原地踌躇一阵,慢慢转过身往外面走去,到门口的时候她停了一停,却终究没有找到留下来的理由。
……
一个月后。
晟煊宣布启动破产程序的时候,包氏集团也处于风雨飘摇中。
总裁办里的气氛很压抑。
包母寒着脸坐在沙发上,包奕凡一脸沮丧。
“合起伙来算计他?一个所谓的青年实业家领袖,一个处理人际关系的能手,俩人加起来都斗不过一人儿,真行,真是我的好儿子。”
老包总越说越气,把桌子拍得嘭嘭直响。
“爸,谁知道晟煊会发生那种事,如果那个叫什么……哦,刘思明的家伙没有死……”
老包总打断他的解释:“没有刘思明也会有史思明,李思明,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在找借口,如果你没有把公司的钱投给晟煊,我们会像今天这么被动吗?上市圈钱?我看你是想钱想疯了。”
包母说道:“出了这种事,儿子心里也不好受,你就不能少说两句,好好考虑一下怎么解决银行抽贷的问题吗?”
“怎么解决?你告诉我拿什么解决?我去找行长了,人家连面都不露一个。”
“他怎么能这样呢?以前可是上赶着给我们送钱的。”
“你什么时候见过银行对民营企业雪中送炭的?都是锦上添花!你个小兔崽子,我们包氏的名声全让你毁了。”
老包总越说越来气。
包母劝道:“哎呀,都说了别再怪儿子了,他终归是个年轻人,阅历浅。”
老包总一瞪眼:“他阅历浅,你阅历深?你阅历深怎么还被你儿子的小道消息带沟里去?一口气买了上千万的辉诚股票,现在好,全打水漂了吧。”
“说公司的事,你扯家里的事干什么?”
一家三口正说着,外面忽然响起敲门声。
咚咚咚~
“请进。”
老包总话音一落,门打开,集团董事王新安、刘健、臧冬冬等人走进总裁办。
“你们怎么都来了?”
包奕凡的注意力没在他们身上,一眼便看到了走在后面的林跃。
“是你?”
“嗓门儿不错呀,你这比低音炮还低音炮,两个字,通透,煲了几天啊?”
“你……”
王新安打断二人的对掐,望老包总说道:“包董,你也知道,因为银行抽贷和流动资金枯竭的关系,现在包氏集团面临破产危机,我们想知道鉴于当前状况,你有没有想出破局之道?”
老包总看了林跃一眼,哪里还看不出这里面的猫腻,如果他没有猜错,王新安等人已经被那小子说服,眼下是将他的军呢。
“这件事等到周一董事会我会做详细说明的。”
王新安摇了摇头:“董事长,为全体股东的利益考虑,我建议引入一个战略合作伙伴。”
“谁?”
“红星。”
老包总和他的夫人脸色异常难看。
包奕凡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半年前是包氏要收购红星,现在呢?tmd反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