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1)

  朝妄挑眉,有几分好笑,你拦我就为了说这话?
  步月静静地看了他一会,为什么?
  这话一出,渔下意识看向岚迟,这一幕发展到这怎么看都像是曾经发生过什么
  我靠!那这样的话,她男神算什么啊?!
  夺人所爱?!呸!!
  不可能!!!
  朝妄神情淡漠,没有为什么。
  这话听不出任何情绪来。
  朝妄大人在众人眼里也是如此,脸上很少有情绪,行事冷漠,面冷心也冷,这人甚至极少真正由心笑过。
  上天就像是剥夺了他所有的热,所有朝阳的温度。
  变成了这样一个冷漠无情的人。
  这么多年,只有一个步月大人不怕冷,跟了上去,两人关系倒也还算不错,朝妄大人虽然从没回应过人家,但也没当众落人家的面子。
  但现在,朝妄大人突然结亲了。
  在所有人眼里,朝妄大人这样的,要么孤独终老,要么与步月大人终成眷属,二者必定择其一,谁也没想到,居然会来个这样的惊天大反转。
  别说妖界了,外界关于这三人的恩怨情仇都已经脑补成一个大型狗血爱恨连续剧了
  步月后退一步,朱唇勾起,轻轻笑了声,隐隐自嘲,她转身挥袖,一身红衣如火灼灼,我还欠你一杯酒,不急的话,陪我喝一杯吧。
  吃过了饭,便回了岚府。
  夜深人静。
  外面有虫鸣声传来。
  岚迟合上了书,起身朝外面走去,推开了门,走过一段长廊,便是一片莲池,雪白色的莲花大片大片盛开着,空气中隐隐浮动着清香。
  长廊下坐着一个人,宽衣散发,姿态慵懒,旁边还有一壶酒,一块白玉佩。
  月色静静地落在那人身上。
  岚迟站在那,凝视着眼前这一幕,回想起之前,步月走到他身侧时,低低说的一句话。
  我等着看,他何时杀了你。
  她妖冶的眉眼带着一点笑,像是在静候,好戏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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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2章 喝醉
  长廊下的男人拎起酒壶,仰头灌了几口,喉结滚动,少许酒液顺着下颌浸入衣领。
  他侧过脸,有酒吗?
  岚迟收回神思,有。
  过了一会,他拎着一坛酒走了过来,手里还拿着两个酒杯,搁在男人身旁,然后也坐了下来。
  这人行走坐卧皆是从容有礼,连坐在这走廊上,都显得文雅而端正些,腰身挺直,身上穿戴的衣服整整齐齐。
  而朝妄,看着就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衣衫不整,坐没坐姿,好在本身的气场强大,样貌不低,即便是这般随性,倒也显得慵懒而不羁。
  朝妄打开酒封,倒了两杯,你会喝酒?
  以前喝。
  岚迟拿起一杯,饮了一口,搁下,这酒烈,你少喝点。
  朝妄捏着酒杯,一饮而尽,又倒了一杯,既然要喝酒,自然是尽兴些。
  他瞧着岚迟,似笑非笑,你拿烈酒来,不是想让我喝醉?
  岚迟轻轻抬起眸,神色清淡,既然这样,那别喝了。
  朝妄勾起唇角笑了下,酒都拿来了,不喝浪费。
  他顿了下,若我醉后对你做了什么,可别介意。
  岚迟,
  月色很美,两个人坐在这里都没说话。
  一个在饮酒,一个在赏花。
  气氛倒是不错。
  朝妄这人喝酒不上脸,脸色始终正常,唇上沾了水气,本就松散的衣领随着动作慢慢散了下去,露出一片漂亮的锁骨。
  但这人向来不注重自己的仪态,不然脸上的那道妖纹早就被遮掩了去,而不是明晃晃地摆在那吓人。
  他倒完了最后一滴酒,酒杯扔下,起身,朝屋里走去,像是要去睡觉。
  岚迟自他起身时,目光便一错不错地落在他身上,此时也是静静地看着他,并未出声说什么。
  朝妄将要踏进门的时候,脚步顿了下,转身,我有话要对你说。
  岚迟一怔,什么?
  朝妄斜倚在门框上,你靠近些。
  岚迟沉默了下,起身,朝他走了过去。
  他的视线并不乱看,只落在朝妄的鼻梁上。
  一步之遥。
  朝妄挑眉,怕我吃了你?
  岚迟无奈,又靠近一步,你想说什么?
  朝妄倚在那打量着他,半晌,才开口,挺好看的。
  岚迟没反应过来,什么?
  朝妄抬手,手指轻佻地挑了下他的下巴,说你长得好,美人。
  活脱脱一个浪荡子。
  岚迟没理他,拿开他的手,你醉了。
  朝妄反手握住他的那只手,突然问了一个问题,冷吗?
  岚迟看了看他这状况,犹豫了下,手放在他的侧腰上,扶着他,去里屋睡觉吧。
  朝妄站着没动,又问了遍,你冷吗?
  岚迟有些疑惑,回了句,不冷。
  一听这话,朝妄松开他的手,别碰我。
  他的脸是冷的,声音也有点冷。
  转身就走。
  分明上一刻还拉着人家的手问冷不冷,下一秒就甩脸不认人。
  岚迟愣了愣,站在原地看着他的背影,直到那道黑色身影消失不见。
  他站了一会,转身,一眼瞧见那枚孤零零躺在地上的玉佩,月光下白的透亮,里面缓缓流动着微光。
  还有几道磨灭不去的裂纹。
  他走过去,弯腰捡起,朝屋子里走了进去。
  那一坛太熹白酒劲极大,一般而言,妖怪喝一杯便醉了,而朝妄喝了整整一坛。
  他那句话倒是没说错。
  岚迟确实想让他喝醉。
  他一直朝里面走,直到踏进卧室的门,直到走到床边。
  朝妄躺在床上,闭着眼,已经沉睡了下去。
  岚迟把玉放在他的身边,拿出了一样东西,金色的,长长的一根,不知是什么。
  他把这东西的一端点燃。
  一股淡淡的烟雾飘散出。
  香味散发,在两人之间渐渐弥漫开来。
  我得出去了。
  小妖站在他面前,小脸严肃地告诉他,不然我就饿死了。
  他坐在雪地上,光着脚,抬头看着小妖,可是外面有东西拦着,这里的生灵没一个能出去。
  小妖歪头,哦了一声。
  那东西拦不了我。
  小妖凑近他,问他,你想出去吗?
  他眨了下眼睛,有点呆呆的,没反应过来,可以吗?
  小妖抬手拍他的脑袋,有点嫌弃,你这么笨,到底是怎么活下来的。
  他坐在那没动,任小妖拍着他的头,脑袋一点一点的,小声说,因为你,活下来的。
  小妖没在意他这句话,也可能是没仔细听,脸上难得兴奋,走,下山吧。
  就这样,他跟着小妖走出了这里。
  困住他们的那一层看不见的应该是结界,小妖用火烧了好长时间,才烧出一个洞,两个人的身体都小小的一只,很容易就钻出去了。
  外面的世界比他想象中的还要好看。
  有青林,白花,飞鸟,溪流,还有甜甜的果子。
  还很温暖。
  他从来没见过这般场景,一时都呆了。
  直到不知何时坐在树上的小妖砸过来一个红色的果子,问他,好看吧?
  他连忙点头,嗯嗯!
  小妖笑了下,一双大眼睛弯成了漂亮的月牙,坐在树枝上,小腿晃了晃,其实我也没见过这种场景,不过我听他们说过。
  他有些疑惑,他们是谁?
  小妖摇头,没问过名字,我也不知道。
  他说着啃了口手中的果子,甜津津的,一口果汁,幸福地眯起了眼,这果子比你结的好吃多了,应该就是他们说的甜果子。
  在山上天天吃烤肉,好不容易等着结个果,还是苦的,差点把他给吃死了。
  小妖嘴里咬着果子,又去摘几个,准备屯起来。
  他就站在树下,仰头看着小妖穿插在树间的身影,有点担心他会掉下来,但小妖的身手比他想象的要灵活多了。
  他看了一会,抬起手,看着手里的果子,红彤彤的,轻轻咬了一口。
  很甜。
  比他的果子好吃多了。
  朝妄会喜欢,也很正常。
  情绪不知为何,低落了下去。
  小妖挑了不少又大又圆的果子扔在草地上,从树上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没东西装,问他,你能做个包吗?
  他正在捡滚远的果子,突然又有点高兴,我试试。
  虽然最后做了个奇形怪状的篮子,但也能盛东西。
  小妖提着篮子,里面装着吃的,带着他,一路往森林外走。
  他们初涉人间,不谙世事,不知方位,也不知天高与地厚。
  途中即便是遇到别的妖怪,也大都对他们没什么恶意,就这样一路安然无恙的走到了人世间。
  虽然被当作山精野怪,吓跑了好几个上山砍柴的樵夫,但小妖还是很兴奋地朝着有人烟的地方走。
  他一直跟着小妖。
  他的身体越来越不对劲,有时候会突然喘不过气来,有时候会疼,更多的时候是浑身发冷。
  他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但他不想停下来。
  如果就要死了,他想看着朝妄。
  这是他唯一的朋友。
  他们来到了一个偏僻村庄,有一个瞎眼老婆婆以为他们是外面流浪而来的乞儿,给他们吃的,还好心让他们住在家里。
  婆婆对他们很好,把他们当作自己的孙子一样,耐心地教他们生活常识,吃穿住行,小孩子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
  还给他们讲故事,好些他们都听得一知半解,想不通故事里的王侯将相为什么能为了一点莫名其妙的东西厮杀搏命,最后还落得那么悲惨的下场。
  小妖当时捧着烤地瓜,地上的火盆里围了一圈地瓜,大部分最后都入了他的肚子。
  他当时蹲在火盆旁,感觉身上还是阵阵发凉,又挪了挪,挨在小妖旁边。
  小妖转头看了他一眼,以为他也想吃烤地瓜,就拿了一个给他。
  还问婆婆要不要吃。
  婆婆笑着摇了摇头,伸出手,摸索着摸上朝妄的脸,她摸了很多次,像是始终摸不透,唯有那一次念了句,祸兮福兮。
  他觉得这话不是什么好话,但是小妖的注意力都落在烤地瓜上,啊呜咬了一大口,鼻尖上蹭了点灰,压根没把这话放在心上,问婆婆,接下来呢。
  婆婆于是就接着故事继续讲。
  他那时已经取了名,因为小妖有名,婆婆便问他叫什么。
  他没什么想法,但看着那边正专注地盯着菜地里的瓜的小妖,不知怎么来了句,难吃。
  婆婆摸着他的头,很是和蔼可亲,不若给你换了字吧。
  取皓月清岚的岚,迟恐未归的迟,喜欢吗?
  他当时也听不懂这是什么意思,觉得跟难吃差不多,谢谢婆婆。
  他们在婆婆那里待了好长一段时间,直到某一日,住的地方来了好多人,全都骑着高头大马,身上穿着很重的盔甲,手里拿着黑色□□。
  那些人把院子围了起来,问婆婆在不在。
  婆婆杵着拐杖跟其中一个人说了一会话。
  那天夜里,婆婆给他们收拾了一些东西,让他们趁着夜深时分,避开那些人,走得越远越好。
  小妖说,婆婆,那些人是来杀你的,我帮你把他们杀了吧。
  婆婆看着他,声音是难得的严厉,因果报应,杀人是解决不了的,你生来赤子之心,教你的人难道只教了你如何杀人?
  小妖当时愣住了,眨了下眼睛,没说话。
  朝妄没有杀人。
  他下意识开口反驳,朝妄从来没伤人。
  他们这一路走来,除了路上吓过几个樵夫,到了这里,反而更像是一个普通小孩,穿衣,吃饭,洗澡,睡觉,上树掏鸟蛋,下河捉鱼,漫山遍野的撒欢,村里的小孩都爱跟朝妄玩。
  其实在他们妖怪的思维里,有人要杀你,打不过就跑,打得过就杀了对方。
  天经地义的事。
  所以他不明白婆婆为什么这么生气。
  就像不明白婆婆为什么总给他们讲故事,故事里的人很多,好人坏人都很多,有时候好人不一定是好人,坏人也不一定是坏人。
  给他们都听懵了。
  沾了人气,有时候他们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人还是妖怪。
  那是小妖第一次说杀人。
  也是婆婆第一次生气。
  以后,就没了以后。
  因为他们离开了。
  离开的那一晚,走得并不远。
  回过头时,远远看到冒着烟。
  是婆婆住的小院子。
  没走多久,他突然没了意识,昏睡了许久。
  他一直在叫冷,但是小妖摸着他身上并不冷。
  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觉得自己快要死了,应该告诉小妖,免得一觉醒来看到他的尸体被吓到。
  小妖看了他一会,觉得他是病了,得去看大夫。
  于是他们又开始去找大夫。
  遇到的大夫都说他没病,有的见他们没钱,也不给他们看病。
  但是他越来越难受,正常走动都困难,一闭上眼,就能睡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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