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究竟你爱他吗?

  大家告别结束后,要返回市中心的人便啟程回家,需要留在温泉旅馆的人便留下来。
  陌英地自从上次主动坐在艾森上面玩了三个小时后,便没有再去招惹男人。他每天定时过去探望对方,确认对方身体无羔后,便无所事事地在旅馆附近蹓躂,亦因此多了跟玛尼娜.鲁吉交流。
  这天他们约在维德维尼温泉区内的手信街间逛。
  玛尼娜提议道︰“这饼乾是手信街的名物,你可以买回去送人。”
  陌英地打算买手信带回去特警总局,一来是因为他又请了十天的假期,二来其实还有很多特警没能过来渡假,算是给大伙儿一些补偿。
  玛尼娜见陌英地有些神不守舍,于是放下那盒饼乾礼盒,柔声问︰“还为艾森的事在担心吗?”
  陌英地扭头看向她,表情清冷得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我其实也算是艾森的青梅竹马吶,虽然只有一年左右的相处时光,但他的表情跟你很相像,总是冷冷地不想跟太多人深入交流,总是对人生很淡泊,好像下一刻便会支离破碎。”玛尼娜顿了顿,当年她不了解,以为艾森因为生病才会是这样子。
  她现在已经知道所有的一切事情,明白到当年的艾森其实长期背负着整个家族的兴亡。
  “他是富家少爷……我知道的,只不过并不知晓他原来这样有钱……”玛尼娜苦笑,“早知我当时就向他告白,那还容得下你来烦恼。”
  “我没有争。”陌英地扬起眉毛,表明立场是对方单恋在先,自己非常无辜。
  玛尼娜笑坏了道︰“前面有咖啡店,我们进去坐一会,有点走累了。”
  陌英地点点头。
  于是二人便进去找一处能晒太阳的位置坐下来。
  午后的阳光有些璀璨,金光闪闪的,让人如沐神光中非常温暖。
  玛尼娜伸手挡了一下刺目的光线,然后轻呼出一口气,仔细欣赏面前男人的俊俏。
  “我觉得你们也相配喔,不考虑看看?”
  “……”
  “个性上你们也很夹,都不爱说话。”
  “…我只是不知说什么话才好。”
  “也是喇……嘻嘻……”
  二人停顿了片刻。
  玛尼娜再次开口道︰“他需要你。”
  “我知道。”
  “那为何不接受他?”
  “……”
  “若果是我的话,我就一定二话不说点头了。”
  “…我是男人。”
  “蛤!有问题吗?”
  “他是一个家族的掌舵人,娶个男人回去能生吗?”
  “…哦,原来英地你很传统呢……”
  “……”
  陌英地瞬间被噎住。
  玛尼娜从包包里拿出一张旧照片给陌英地看,照片里拍的是一部ai。
  “你知道吗?这部ai是当年艾森造的,我当时还以为他在胡诌。ai喎,那能是孩子可以研发得出来的吗?况且他来到这里是准备疗养,我真以为那部ai是家人买来给他养病时使用,听说是救援用的ai新型号。”
  陌英地拿着照片,手指有些颤抖,他胸腔有些话想要涌出来,但却给自己压制住。
  “当年我问他,这部ai到哪了呀?为何不跟来?就因为见他一人住进旅馆,却不见ai踪影,所以我才意识不到他就是那位鼎鼎大名的葛顿克林家未来继承人。”
  “你知道ai为何没跟过去吗?”陌英地压下悸动,冷冷地发问。
  “他说前往温泉区的途中遇上突发事故,把ai用了在那里,最后坏掉了,只能送返研究所进行维修。”玛尼娜回答。
  陌英地禁不住想到,要前往维德维尼温泉区的确会经过那里,他以前未成为孤儿前的家,那个已烟灭的小社区。
  他喉咙有些乾涸,咽了一下口水后,把照片还回玛尼娜。
  之后的间逛,他简直就如傀儡般空白一片地跟着玛尼娜在走,随便买了一、两盒手信礼盒便返回温泉旅馆。
  在踏进旅馆大堂时,玛尼娜再一次问陌英地,“究竟你爱他吗?”
  陌英地没有回答玛莉娜,自个儿提着两大袋东西进房间,他倒卧在榻榻米上的被褥,把脸埋在里面,脑内思绪早已混乱一片。
  『原来是他……』
  『是他救了我吗?』
  『是艾森救我的吗?』
  陌英地只知道是ai救了自己,那部有着古怪标示的ai,在坊间根本找不出来的标籤,原来是属于艾森私人研究所出的标志。他应该早已察觉出来才对,就在艾伦拿出那张卡时,他就好应该发现他们是有关连的。
  他闷声笑了笑。
  『原来是你。』
  陌英地心底深处曾经怨恨过为何对方要救他。
  如果他能死掉的话,便不会遇上之后发生的事情,他其实是有点恨人生为何没有因为逃过死神召唤而获得幸福,死掉了的话,他仍然是纯粹洁白的灵魂。
  从那天被院长施暴过后,陌英地开始厌恶自己,那一段被玷辱黑暗的岁月时光,深深地让陌英地窒息致死。
  一双温柔暖意的手抱起半睡半醒的他。
  陌英地下意识伸手搂向对方,愿意向自己释放温暖两手的男人那条发出热意的脖颈。
  “睡觉怎么不盖被,会冷病的喔……”艾森轻声细语在他耳畔呢喃。
  “艾森……是你吗……”陌英地还在恶梦中游走,少有的软弱,少有的卑微,“为何不让我死……”
  “因为我不能没有你,我不想你先一步走。”艾森真心话倾诉,隐忍着,“我很喜欢你,爱你……你不能走在我的前面……”
  “艾森……你不知道被留下的人更可怜吗?”陌英地想到他的家人在灾难中丧生,被独留下来的他,曾经恨过那部ai,想到连艾森也要先走一步,他痛苦极了,他哭了,他死命地抱住让他可以活下来的理由。孤儿院里的大家、楚辞和黑杰、艾森,还有……你……
  翌日清晨,陌英地从被褥里头昏脑胀地爬起来。
  他记不清昨晚如何睡着,只依稀记得艾森好像有进来过,但那个表情下的艾森有种莫名的忍耐,求而不得的哀愁,何等卑微的那种脸孔,跟平日相处的男人有着分别。
  陌英地回味着那像是梦般的男人,很快想到对方能下床了吗?他能走动了吗?因为紧张艾森的身体状态,陌英地第一时间便过去艾森的房间,可惜进去房间后却看到空无一人。
  他惊呆了!愣住定睛看了片刻后,脑子还在犹豫这数日内发生的一切究竟是否真实,艾森是真的救回来了吗?!
  『艾森死了吗?』
  陌英地仓惶出去想找人问问看,意外发现同样找不到清端和霍莱安。整间温泉旅馆中竟然没有任何他熟悉的人在,惊恐地每看到一名员工,便捉住对方查问他们在哪,可惜没有一名员工能回答他。
  陌英地失落的走出旅馆,在温泉区的大街茫然失神地走着,他记起在灾难里也曾经在火海中找寻出路。虽然他恨过救自己的人,但陌英地没忘记父母如何为了他能活着,拼死命送他出去的过程。陌英地恨他只是一种名为『生存』的藉口,不这样恨他,便觉得自己能得救太愧疚了死去的大家、他的父母。所以他想要一部ai,同样都是这种『生存』的理由,用一个藉口给自己一个渴望『生存』的未来。
  『艾森他是那部ai的主人,是他下命令救我的吗?』
  陌英地想找出艾森,问他是否记起之前曾救过的孩子,他救过了自己。
  他漫无目的在大街上不断徘徊,最后终于看到一名熟人。
  玛尼娜正跟大街的熟人在间聊,看到神色慌张的陌英生也愣了一下,她回头跟熟人说了句话,便走向陌英地的身旁。
  “你怎么在这里?”玛尼娜关切的上前,摸了摸他的脸。
  冰冷如灰的吓人脸色,让玛尼娜有些心痛。
  “艾森不见了……他在哪?”陌英地忍耐着爆发心底的情绪,生硬地问︰“他仍在生的吗?他没死吧……”
  “你作恶梦了。”玛尼娜幽幽地叹气,“英地你不要说这种不吉利的说话,他活得好端端的……”
  “但我找不到他呀……谁也不在……保鑣也见不到……”陌英地一脸受伤,没了往日的硬朗。
  玛尼娜表情一僵,心想他们今次好像做得太过火了。
  她当然知道那三条混蛋到了哪,又谋划着什么事了呢!但玛尼娜也是帮兇之一,此时此刻只能用瞒字来安抚初次看见神色哀愁的陌英地。
  “他们三个人都有头有脸,公司里也有一堆工作要处理,总不能天天窝在旅馆不做事,可能出去工作吧……”玛尼娜安抚,“况且上次那件事都登上头条新闻,可能需要召开记者大会来解释也不定喔。”
  “是吗?为何不留在旅馆吩咐其他人工作?出去外面是指他们返回市中心?”陌英地眼神阴鬱,不信自己被留下来,“我……回去吧……”
  “不……千万不要!”玛尼娜紧张地阻止陌英地,万分不想他直接返去市中心。
  “他们是到会馆里办事,我们有处大礼堂。”玛尼娜赶紧阻止要行动的他,然后发现多嘴了,惨笑补救道︰“你稍后过去找他们吧……”
  玛尼娜看一眼时间,还欠三十分鐘。
  她要再拖延一会儿才可行。
  原本是打算再过一阵子,才把东西交给他,但现在已经别无他法了。玛尼娜从包包里取出一封请柬,是霍莱安今早交给她的,请柬封面写着『订婚发佈会』。
  玛尼娜当刻一看,便额角突了突,质问霍莱安︰“真的?假的?”
  “当然既是真又是假。”霍莱安笑謔,“要视乎陌英地来与否。”
  玛尼娜嘴角抽搐,“方法不会太土了吧?”
  “土是老土了点,但可以试到陌英地究竟如何看待艾森,也好给大家一条活路走下去,不是吗?”霍莱安认为拉拉扯扯混搭下去,对艾森是没良益的。
  此时的玛尼娜头很痛,这戏她不懂演出,她无奈道︰“之前都问过你了,你究竟爱他吗?”
  陌英地依然故我不作答。
  玛尼娜说︰“我很喜欢他,到现在为止也依然喜欢他,可惜时机错过了,做不到他心里的唯一。”
  陌英地神色冷冷,沉声问道︰“不去跟他表白?”
  玛尼娜笑说︰“表白一点也不难,但给了对方告白后,等于给了对方一个烦恼,我寧可埋于心底。”
  陌英地轻轻瞥向玛尼娜,“你怕他拒绝你?”
  “拒绝是自然之事,他又不喜欢我。”玛尼娜莞尔笑了笑,“所以你要拒绝他吗?”
  问题提出了,对方依然没作答。
  玛尼娜知道陌英地在犹豫,只要有犹豫便代表心底存在心意。
  她把请柬交到对方的手上,“接受不接受也应该要面对,说句话不会死,不说便一世的喔。”
  陌英地看到请柬上面的五隻大字,久久没能说话。
  玛尼娜深怕对方不上钓,说︰“你知道他家族又不是只有一名菲纳的滋事者,因为新闻闹得太大了,有部分人要求艾森尽早决定未来的方向,重点当然是要有未来的继承人,这发佈会是那边的人,单方面坚持要举行的,究竟艾森会否被逼迫面对他的未婚妻希莉.姆尔杰,还是场内可能有其他的女人登场,你不好奇想知道吗?”
  陌英地眼底闪了一下光芒,那是要他认清所有一切的坚定信念。
  他、陌英地不是逃避的弱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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