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妹

  赫路突然回身，对着卡梅丽塔微笑了一下，但却什么都没说，转过头继续往前走。
  “你不应该在天堂吗？”卡梅丽塔快步走了上去，“为什么在地狱里建了这么一个小镇呢？为什么这里有很多人类说一直在等你？”
  卡梅丽塔的问题连珠炮似的问了出来，不过赫路一个都没有回答，她只是沉默地打不走着，似乎执意要把卡梅丽塔带去某个目的地。
  是那个书房。
  再次踏进书房，卡梅丽塔仍然控制不住仰望那看不见顶端的穹顶，无数书架盘绕而上，她视线转了一圈，最终落回了赫路身上。
  她在书架间走动着，随手从某一处抽出了一本书。
  “我本来想慢慢和你讲这些故事，让你能有接受的时间。”赫路微笑着说道，“没有想到那些孩子们这么着急，这么恐惧，直接破坏规则找上门来了。”
  书本摊开在卡梅丽塔的面前，她看到一幅横跨两张书页的图片。尽管是黑白上色，但是隐隐能看到一个光芒四射的人形立在画面的最前端，而它的身后则跟着一行人，他们有男有女，无不对那个光芒四射的人做出敬拜的姿势。
  卡梅丽塔数了数，那些人一共有七个。
  “我已经快忘记那段时间了。”赫路淡淡地说道，她坐到一个懒人沙发里，并示意卡梅丽塔也坐下，“在最开始的时候世界上并没有地狱或是天堂，所有的一切都是混沌的，但是人类在这里诞生了。我对他们很好奇，因此挑选了一些中意的人才，让他们结为兄弟姐妹，和他们一起在陆地之上建立了秩序，让人类可以在这个世界上安稳地生存。”
  秩序。卡梅丽塔最近一直听到不少人提起这个词。
  赫路微笑着叹了口气：“但是我没有意识到人类是会死的。最初跟随我的人类，因为长期在我身边，事实上都已经拥有了超越了普通人类的寿命，但是他们还是会死。我不能接受曾经朝夕相处的同伴就此离去，我建立了天堂，然后把他们的灵魂带到了那里。没错，这就是那七位天使长的来历。”
  卡梅丽塔盯着书页上的照片，意识到赫路大概在说七位天使长的来历。但是
  “可是这个图片上有男有女，他们难道有些人后来被替代了吗。”
  “没有，一个都没有，”赫路露出了一个复杂的微笑，“这只是一个小问题——你知道人类世界里的圣书是关于天堂的宗教书籍吧？”
  卡梅丽塔点头。
  “因为后来的人类默认七位天使长是男性——老实说，我也弄不明白人类的脑回路，觉得在传说里做出大事业的都是男人，但反正他们就是这样坚定地相信着，所以曾经是女性的那几位也变成了男性。”
  卡梅丽塔瞪大了眼睛。她的七个哥哥里面有好几个曾经是姐姐？
  “这也是为什么我不喜欢露面的原因。”赫路狡黠地一笑，“如果我在人类的印象中也有了具体的形象，说不定某天会发现自己拥有了男性的身体，并且再也变不成女性了。我不喜欢这样。”
  “那他们还记得自己曾经的性别吗？”
  赫路缓缓摇头：“他们不会记得了。”
  她闭上眼叹了口气：“他们甚至连我也不记得了当年建立天堂从某个角度来说其实是一个错误的决定。我为他们建立了一个远超人类世界的万美家园，把他们推上天堂之上最高的位置，可是却忽略了当我选择隐形以后，他们必然会承接所有原本针对我的崇拜和信仰。”
  “信仰天堂之主的人必然会以为天堂上的那些存在是完美无瑕的。但事实并非如此，他们本就是人类，尽管是我亲手挑选出来的最优秀的那些灵魂，是人类就肯定会有私欲和情感。但是在长年累月的工作下，他们被迫变成了纯粹的机器，灵魂里属于人类的那些品质和记忆都已经消失殆尽了。”
  赫路露出了歉疚的表情：“而这一点，是我在两百年前才意识到的。”
  两百年前。卡梅丽塔心里一震，这大概是她诞生的时间了？
  “我做了一次大胆的尝试。”赫路直视着卡梅丽塔，轻声说道，“我又为他们创造了一个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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