骨突

  恶魔作为向导在前方带路，卡梅丽塔跟在后面，时不时对地上冒出来的植物或是石头发出夸张的惊叹。
  “你看它长得好像人脸哦。”
  “我建议你别碰，卡梅丽塔，它们的毒性都——”
  “可是它缩回去了哦。”
  尤利塞斯望了眼瑟瑟发抖的人脸植物，它在卡梅丽塔面前就像一只蜷缩起来的刺猬。
  如果那些时不时蹦出来的怪物也有那么敏感就好了。尤利塞斯在心底里感慨着。灰烬荒原里不能通行任何交通工具，他们只能靠脚走，当然，如果能捕获可以飞行的怪物那另说。他们几乎以每小时遇见一个怪物的频率遭遇各种战斗。
  不过大部分时候，在尤利塞斯来得及做出反应之前，卡梅丽塔已经冲上去干掉了那些怪物。
  “它的弱点是肚子，看我马上切碎它——”
  “砍掉它的翅膀它就没有反抗能力啦！”
  “它的脖子很容易切断，就像这样！”
  “要当心它们的脚，上面有刺，哎呀——”
  而尤利塞斯则沦为了某种纯自动清洁剂，每次卡梅丽塔弄成一团糟回来，他就负责帮她把衣服上的污渍清理干净。
  “卡梅丽塔，你要是在这么下去，我就考虑停止为你清理了。”
  卡梅丽塔眨巴着眼睛：“我的背上被它扎了根刺。”
  她指着远处一个仿佛刺蛾一样的怪物尸体，它胖墩墩的身体还在流淌着粘液。
  尤利塞斯：“”
  尤利塞斯：“去山坡后面帮你处理，这里不安全。”
  卡梅丽塔乖乖地跟在恶魔后面。虽然走了快叁个小时，遭遇了四个怪物，但她却并不觉得烦恼。不如说，她还挺喜欢灰烬荒原的。
  这里和人类世界无人区的草原没什么区别，除了植物奇怪了些，上面乱跑的怪物糟糕了些，其他都很好。整片大地平坦又开阔，偶尔出现的缓坡也无法阻挡前路，风有时很大，但空气很清新。她可以大口地呼吸，随意地奔跑，偶尔无聊了就缠着恶魔问地上的那些植物都叫什么名字。
  她在这里很自由。
  “翅膀收一下啊，天使小姐。”
  “哦哦！”卡梅丽塔回过神来，找了块石头趴在坡面上，背后的翅膀收缩很快不见。
  尤利塞斯按住卡梅丽塔的肩膀，帮她把沾了黑色血液的衣服从背上扒下来。
  “你为什么要脱我衣服？”卡梅丽塔一把抓住恶魔的手，怀疑地问道。
  “拔刺是件精细活。”尤利塞斯面无表情地说道，“你要是不像我帮忙也没有关系。”
  “哦。”
  恶魔的手指小心地摸索了一会儿，似乎终于找到了刺的位置，帮她从背后拔了出来。
  “好痛！”
  “你这么鲁莽当然会痛，刺蛾的刺都是有毒的，”尤利塞斯叹了口气，“等我帮你治疗一下。”
  “嗯嗯麻烦你啦。”
  卡梅丽塔心安理得地用手枕在石头上，一边跟着风瞎哼哼，一边感觉到尤利塞斯再次帮她清理了身上的血污，他的手指小心又克制地在她的背脊上行动，让她有些发痒。不过几秒以后，他的手指突然不动了。
  “怎么啦？”
  “你的背上，脊椎骨旁边，是”尤利塞斯为难地看着那些凸起来费骨头，“是骨质增生吗？”
  “不是啦，那是骨突。”卡梅丽塔纠正道。
  “骨突？”
  “是象征翅膀的地方。”卡梅丽塔晃晃脑袋，金发扫过恶魔的手指，“每多出来一对翅膀，就会多出来一对骨突，我刚刚把翅膀收起来，它们还没有收回去。”
  尤利塞斯是第一次知道天使的身体还有这种构造。他盯着卡梅丽塔的背脊，那些立起来的骨突和重要的脊椎骨连成一片，乍一看仿佛一条粗大立体的脊椎，反倒映衬得天使身体的其他部分更加娇小。
  他下意识地数了数卡梅丽塔背上的骨突，它们左右对称，一共有六对，从肩胛骨中心一直排列到腰椎。
  等等——六对。
  尤利塞斯清晰地记得卡梅丽塔是十翼天使，她应当只有五对骨突才对，怎么会有六对呢？
  他再次确认后，发现那里的确有整整六对骨突。
  而且仔细观察后他发现，位于腰椎上的第六对骨突，比起前面的几对形状没有那么规整，看起来像是被外力破坏过
  天使热乎乎的手突然盖住了他的手腕。
  “你如果想做点其他事的话我也不介意哦，”卡梅丽塔突然笑嘻嘻地翻过了身坐起来，没扣上的袍子自然而然地从她肩上滑落，“但是把我晾着吹冷风就有点过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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