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耻之徒[星际] 第85节
在李沐泽担忧的视线中，辛夷警惕的用手摸向了自己的腹部，她脑海里警铃瞬间打响，手术的副作用终于来了，她的月经迎来，女性特征无法磨灭。
“阿金你怎么了？哪里难受，怎么脸色这么难看。”
李沐泽立马停下喝水的动作，一眨不眨的盯着辛夷，生怕是因为自己突发奇想的脱敏动作，引得对方身体不适。而辛夷意识到了异样所在，打着马虎眼说要去顶楼休息，她身体非常不舒服，直截了当说明了自己的诉求。
若是这时候直接回家才可怕，她怕一起身便被李沐泽发现了问题。
辛夷只得催促李沐泽吃完，让他一人去汤泉休憩，自己没有兴致与他相伴。
“阿金，要不然我们回家吧？”
李沐泽眼巴巴的看着辛夷难受的趴在桌上，一脸“我不想理人”的模样，他乞求道：“阿金我们回家吧，先去医疗署看看？你这样回家，让星野哥知道会骂死我的。”
辛夷越发感觉到小腹的难受，这一年熬夜、喝酒、私斗没停，还不知道会疼成什么样子。从来没觉得月经难受的辛夷，第一次意识到了身为女人，原来如此折磨。她觉得基因论真不公平，凭什么女人就得承担繁衍子嗣的功能，男人逍遥在外。或许是想到素未谋面的父亲，辛夷更加愤恨，她咬着牙坚持回复原主哥哥李沐泽：“没关系，你去一楼，我在这儿待会儿，等会儿我站不起来就让人扶着我上楼”。
辛夷立马摆了摆手，她想一个人待会儿，刚刚用手摸了一下椅子，没有粘腻的感觉，她渐渐放松下来，可能只是自己反应过度了。但这玩意不是自己靠主观意志，就能挺过去忍住的，辛夷皱着眉推着李沐泽离开自己，等他终于在自己视线中离开后，辛夷缓了口气，点了一杯热水过来，在她小心的润唇之际，手感受到了炽热的水温。
辛夷猛然脱手，水杯要掉到地上的瞬间，匆忙赶来的宋眠身姿矫健，手牢牢的拿着杯口，自然问话道：“怎么喝这么烫的水，不喝冰水？”。
宋眠面色照常，将杯子放在了辛夷的正前方，他从侧边绕了过来，大大方方的坐在了辛夷对面。
“你身边没别的人作陪？”宋警长老神在在坐着。
他还煞有其事的问了句，引得辛夷嗤笑了一声。偌大的中央星，宋眠能从其中找到自己的准确位置，没有猫腻才怪。她这人最不相信意外，所有的意外，多数是每一个精心设计合成的。
辛夷面对宋眠的时候，战斗姿势全面开启，她强忍着不舒服，腰挺直，“宋大警长若是没别的事，就自行离去吧，我没这个心情陪你”。她继续喝着热水，视线游离在餐厅四周，就是没有对上宋眠直勾勾的眼神。
宋眠心里狐疑，对方不可能知道费红英和柳羡之，是行动组的人。她为什么面对自己的时候，语气格外冲？先别说行动组的人有没有可能泄密，表面上，他和李家的人还有交际，可别忘了之前捞李道金出来的人，也是自己。
宋眠毕竟在系统里沉淀了这么久，贯会看眼色，他关心对方道：“你若是身体实在不舒服，我做次好人，搀着你上楼”。宋眠随即坐没两分钟，立马站了起来，他伸出手作势要扶着辛夷。
辛夷不自觉往这人左右看去，大警长出任务的时候，是一人出动，还是跟着调查员们。
宋眠见此，苦笑道：“别看了，我休假的时候总不能也让人跟着”。他的手一直伸着，没有放下。
辛夷的手伸出，轻拍了这人一下，没有在意宋眠的好意，凉薄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毕竟我这人常年呆在监狱里，别的公职系统的休假时间我怎么能一清二楚的...知道”。说罢，她烦躁的啧了一声，用手拂掉了杯口的一点痕迹。
辛夷站起身，自然的将右手松开放在了身后。
在极近的距离之下，辛夷看见了对方脸上淡淡的妆容，她心里还在纳闷：你一个大男人泡温泉还化妆？化妆就算了，妆容精致且全套。她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沐浴过后的...体味？这么说，可能很奇怪，她带着审判意义的眼神扫过了宋眠，对方坚毅的眼神突然怯场，眼神游曳在辛夷的手，就是不正眼瞧她。
宋眠被辛夷“怒”拍了手，呐呐的开口：“你自己能站起来，我就不扶你了”。
两人随即一前一后，走在过道，准备坐乘客电梯往上走去。
电梯间，辛夷面色古怪，倚在角落里，望着宋眠主动按下电梯键位的殷勤劲儿，她怀疑这人是不是被夺舍了！
宋眠在电梯里话少的可怕，冷着脸贴着另一角，他单手调整了耳后的隐藏麦，嫌弃的听着队员们的唠叨。
“队长，你说话声音这么柔，好假啊，目标人物真的不会起疑吗？”这句话，使得宋眠嫌恶的打起了响指，声音落下的那一刻，该名队员默默闭上了嘴。
“队长，李道金身体素质这么强？”
“奇怪，他身形之中透露着诡异的僵硬，医疗署还没对症下药治疗好他吗？”
“别奇怪了，今天队长这个造型不错吧，我精心设计的。”
宋眠半阖着眼眸，拳头紧紧捏着又放下。他从哪里招来的队员？个个愚笨到宋眠原地爆炸的程度。现在是讨论自己的造型的最好时机吗？这些家伙，果真是没有一个在线的。
“叮”的一声，电梯门开启，辛夷率先走出，接着她没理会宋眠，直接走在中控台上搜寻起了李沐泽的名字，向对方发起了包厢申请。嗯，应该这样说，向李沐泽所在的汤泉私浴的总系统，发送消息，毕竟每位客人在进来的时候，个人光脑是无法携带进来的，很快在得到了对方的同意后，辛夷得到了包厢的序列号。
该说不说，很凑巧的是，序列号为01。
辛夷大概是想到了某个不愉快的老男人，对方曾痴心妄想邀约自己上楼，她停顿了一声，将包厢的序列号打了回去，手动更改换了一间。而辛夷的一系列操作，都被宋眠看在眼底，男人好奇发问道：“你来过这里多少次了，怎么这般熟练？”
他这句话，使得辛夷关闭屏幕的动作迟疑了几秒，她眼眸闪过一道忌惮之意，接着爽快答道：“宋大警长年岁大了，不通机械设备，我能理解”。辛夷用年龄刺自己，宋眠一愣，回想起两人的年龄差，紧接着意识到辛夷还在警惕自己，他略去了眼底多余的情绪。
辛夷这才慢悠悠回答对方头一个的问题。“上回审问我，是一年多前的事了，我来过汤泉几次，您能不记得吗？”，说罢，她转身，径直走向了包厢，想要独自休息。说实话，她忍着难受能对宋眠对答如流，已经是不易的事了。
辛夷慢吞吞走进包厢，她当即准备开启密匙模式，锁住房间。
然而，宋眠来此能有单独和辛夷聊天的机会，少之又少，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宋眠飞快撑着门，在门口说道：“不邀请我进去吗？”，语调上扬轻快。
辛夷反感道：“哪有客人不请自来的道理？”她这句话可以说是十分不委婉的拒绝了宋眠。
也是好笑。李沐泽是不问自取，宋眠是不请自来。今天她遇到的人，精神看起来都不太正常。
宋眠思索的时间很短，他警惕的往楼道天花看去，第一反应是预想存在的监控镜头，毕竟自汤泉检修以来，老板同意了警署的要求，增添了潘多拉管控的监控分系统。
男人犹豫的时间，队员们在耳麦里出声呐喊。
“老大，上啊上啊！”
“为国捐躯，呸呸呸，出卖色相的时间到了。”
“队长，勾引他勾引他！”
宋眠满脸透露着无语，要不是柳羡之这个蠢蛋打草惊蛇，意外遇到了星盗劫持，还自私的抛下了目标人物，明明身上带了那么多高威胁性的热武器，硬是憋着不用，害的李道金差点死在旅行号上。想起这件事情，宋眠头疼道：“我们各自退半步，你让我进去，我和你道歉”。
道歉？
辛夷不知道这人在玩什么把戏，她在濒临死亡之际，确实预想到了柳羡之可能是李家派来的人，也有可能是联邦政府派来的人，当时她力竭之余，恨恨想的人是李家。
可若是宋眠如此说话，辛夷在这一瞬间想通了所有。
李家人没有看透自己的身份，甚至在很早的时候，二哥李沐泽和大哥李星野，有意无意的帮了自己的忙。她怀疑的方向出了问题。
柳羡之不是黑山羊的人，也不是李家的人，是联邦政府的人。
辛夷的目光瞬间转冷，她看清楚了此刻的宋眠，他的眼神定格在了自己耳鼻之间，这家伙很显然知道...在不久前的求生船上，自己曾经缺氧的事实。
辛夷语气平平，点了点头，最终让这人进来了。
而宋眠转身进来关门的这一刻，辛夷盯着他的背部，杀心四起。她眼中戾气不减，脑海里的思绪顿时搅乱在了一起。
【杀了他？】
但很快，辛夷放弃了这道念头。短时间内，她真的不能再堂而皇之动手了。
她双手抱胸防备着这人，等到宋眠对上自己视线之际，辛夷的脸上缓缓露出了一抹笑容，她脸上镇定，淡定说道：“道歉就不必了，有话直说，不要藏着掖着”。
然后，辛夷往后回撤，倒着坐到了松软的沙发上，双腿一架肆意放在了矮桌上，颇为不客气。
宋眠的队员们却因此紧张了起来，麦里的呼吸声变得突兀，不知道警长的脑回路，到底是怎么长的。是准备用武力威胁目标人物，还是用别的手段？
宋眠则是站在距离辛夷不远不近的位置，轻声道：“对不起，我已经将你的车钥匙邮递回去了”。用车钥匙诱使李道金开口，拉近两人的距离。可他不说车钥匙还好，一说车钥匙，辛夷的怨气满得能用眼神杀人。
她冷哼道：“宋警长的记忆力，没我想的那么差”。暗指之前的宋眠，提醒自己曾多次来过汤泉的事。
辛夷假笑，冷漠相视。她并不觉得宋眠只为了车钥匙的事，来找自己，没有必要反倒引起自己的疑心。
而宋眠原本想和辛夷假意嘘寒问暖几句，但当警长察觉到对方眉宇之间的火气不减，怒火还有往上喷涌的趋势，他不由得生疑，不明白辛夷现在的愤怒来自于谁。
他不想被目标人物赶走，也不想和柳羡之一样，被辛夷警惕。
宋眠快步走到了辛夷的身前，用汤泉工作人员准备的茶水，以手指作笔，写下了几个大字。
辛夷目光往下辨认，瞧见了黑山羊的名字，对方实际上只写了一个字，画了一只羊的图案在旁。她的第一反应很真实，瞳孔未有任何变化，因为...她不是李道金，她对黑山羊自然没有什么感情。何况就算是原来的李道金，也不见得能在宋眠宋大警长面前漏了馅。
她悠悠回应，不紧不慢道：“什么意思？”
宋眠不能保证她身上是否携带监控设备，或者说黑山羊的人在中央星有无可能安排探子，探查辛夷的一切动向。他只能遮遮掩掩的转达了情报，用最原始的方式。
“我的道歉，你接受了吗？”嘴上简单重复了道歉二字。
[联邦政府意图招安你，李道金。]在矮桌上，他画着联邦政府的徽记图案。
辛夷眼一跳，内心惊奇，宋眠是怎么知道李道金的身份的？还能准确说出黑山羊的名头。
她双腿收回，交叉摆放，略带不耐的语气回应宋眠：“不接受会怎样？”这一刻，她若是装作什么也不知道的模样，今夜恐怕很难走出汤泉。辛夷偏过头去，侧对着宋眠，眼眸一暗，看到了对方耳后的皮肤颜色的差异。
她现在别说小腹疼不疼了，脑子清醒的不能再清醒。
李道金呐李道金，你做的事偏生要她辛夷来擦屁-股。
宋眠笑眯眯的，知道对方听进去了自己的话，他冒着这么大危险正面对话李道金，可不是单纯来送人头的。男人坐姿放松，直言道：“不接受我的道歉，我就再道歉一次。”
【但他只会再道歉一次，多了就没可能了。】
联邦政府还有别的计划，最阴毒的路子，是派人暗地里解决了李道金，李代桃僵，用自己的人做卧底。毕竟，政府能推出去做卧底的人，性子最合。不用像今天的局势一般，百转千回，只为了得到普通人的一句回复。
用普通人代称辛夷，说明政府有屠杀李家的决心，一直没有动手。
辛夷不在乎李家，只在乎自己的利益，她想了想，悦然道：“收到了车钥匙，我的气自然消了”。她敲动着大腿一侧的手渐停，防备着对方的心还高高悬着。
监控着实验体辛夷的组员，没想到实验体借的身份，是这么个复杂的情况。他茫然的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道歉”与“消气”。
【实验体在说什么？我怎么没听懂。】
【组长组长，联邦政府的人插手了，我们要警惕吗？】
【不用，像宋眠这种等级的人，还无法接触核心情报。】
老组长无所谓的语气道出真相，“基因锁和公民序列等级，都是蒙蔽普通人的一种手段”。
而辛夷这边的局势，看似是她掌控着全局，实际上因为黑山羊这颗不定时雷，辛夷谈话中的地位正在无限降低。联邦政府的人，没有查探出辛夷的真实身份，还在用李家道德绑架她。
她说：“还有别的事吗？”
神情格外冷漠，视线游曳在外。
宋警长总算是听出了对方的一丝求和之意，趾高气昂道：“没了，希望下次见面时，我们能坐在一块儿”。
用“坐在一块儿”指代同一阵营？
辛夷轻蔑的一笑，不懂宋警长气焰为何如此嚣张？
在对方即将转身没有防备之际，轻佻的扯着对方的衣领，顺势拉到了自己身旁。“咚”的一声，宋大警长便仓惶的坐了下来，因为没感觉到对方的杀意，神情更为窘迫。他的瞳孔瑟缩了两分，接着不自觉放大，手不知道往哪儿放。
别说趾高气昂、小人得志的气势了，幕后观看宋眠的行动组组员：老大？？？
等等，他们是不是走错片场了。
下一秒，辛夷的眼睛停留在了对方胸腹的位置，思量着现在下手做掉对方的几率有多大。
宋眠则是干瞪着眼，侧过来坐着，面色怪异，耳后红了一片，他接下招安任务以来，从来没想过用色相诱惑辛夷，那都是开玩笑的，做不得真。就算联邦政府属意用柳羡之□□，也是柳羡之该干的任务，和他宋眠全然没有干系。
姓宋的突然结结巴巴道：“我叔叔在监狱里对你怎么样？”
疯狂转移话题中，十分不懂风情。
辛夷纳闷，对方聊谁不好非要聊监狱长，有着被迫加班的悚然感。她迟钝的将嗜杀的眼神收回，脚下往回踢了包厢早就备好的酒瓶，“宋监狱长挺好的，这回内部有提拔会，是监狱长主动告知我的”。
人一放松下来，她小腹的痛感加剧，脸色忽地难看起来。
宋眠却眼中添了份意外的情绪，没料想到辛夷会这样看叔叔宋四羊，本是随口一问故意绕开的话题，让他兴致突袭。侧坐的姿势，换回到了正常双腿并排的姿势，规规矩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