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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九)

  陈启和以崇敬之心看着台上的陆照,听到沉静姝连吐了两次“莲花”,不解加不快同时出现在他的脸上。
  沉静姝先不急于和他解释,她举起手机对着台上的男人咔咔连拍了几张照片,第一时间给唐佳音发过去,她太激动了,真人比视频中还要帅,帅太多,只要站在那儿就已经闪闪发光,更别说从仪态谈吐散发出的个人魅力!
  校内人走得差不多了,唐佳音留在寝室练习制图,她不想太早回家,也不想主动联系陆照,从圣诞节那天不欢而散,他就真的没再找她,她从怀疑他到自我怀疑,不知道是她太敏感,还是他太洒脱,明明见面时恨不得把人吃了,不见时就人间蒸发?
  她拿起手机,微信有提示音,她点开沉静姝的消息框,打开图片,看到穿着灰紫衬衫打蓝灰领带的男人单手拄着讲台,另一只手扶麦克风,半身微微前倾,眼神明亮目视前方,整个人散发出掌控局势的气场。
  唐佳音的感觉又酸又甜!
  酸的是他看上去如此意气风发!
  甜的是,这个人与她有关。
  沉不静姝:这是什么神奇的缘分,他竟然是陈启和老总!天哪,天哪,现场太帅了,帅晕我。
  Lose:是挺巧!
  沉不静姝:回头一定要敲你一顿!
  Lose:不是该我敲你一顿吗?
  沉不静姝:对对,还得让未来老板娘关照呢!哈哈哈
  沉不静姝:我要专心欣赏美男啦,随时给你实况,哈哈哈!
  她的确在欣赏,陆照在说什么,沉静姝一句没听进去,就是觉得这样的脸配这样的声音,简直赏心悦目滋阴润肺。
  再一次感叹唐佳音艳福不浅。
  她这个情报员很称职,从各部门表演节目到抽奖、颁布先进员工等各种环节,她的镜头一直锁定陆照,然后发照片给唐佳音,搞得陈启和啼笑皆非,陆总的魅力虽然大,女朋友的表现也未免太过!
  “那个是谁啊,怎么总是跟着你们老总?”沉静姝盯着那个一直随在陆照身边的高挑女子。
  “哦,她是我们业务部二把手,挺能干的,和陆总关系挺近的。”陈启和看向陆照身边的谭英姿,两人站在一起挺般配。
  “长得太凌厉了,一看就是女强人。”
  “女强人不好吗?”
  “不适合你们老总。”
  “我反而觉得女强人才有资格站在陆总身边。”
  “看吧,你们老总不耐烦了吧,往那边去了。”
  沉静姝拿着手机,也跟了出去,陈启和问她干嘛去,她说去个WC。
  眼看着男人出了应急出口,沉静姝一路尾随到卫生间门口,躲到墙的拐角,暗赞:“不至于这么贞洁吧,躲女色躲到厕所?”
  正想给唐佳音汇报,再探头看时脸色就变了。
  “渣男”正搂着一个女人,在女卫生间门口!!!
  呸呸呸,再帅有什么用啊,还不是风流成性!
  她“咔”地拍了一张,发送出去。
  唐佳音点开一看,瞬间找到自己不安的源头,潜意识里的隐忧,终于在这一刻浮现,她僵在那儿,五感短暂失灵,一直盯着那张照片,男人肩膀宽厚,腰身处被伸出的两只手臂勒出劲窄的线条,看不清女人的脸,因为紧紧贴在男人的胸膛,酸楚、讽刺、无望等一系列情绪终于涌上来,让你患得患失的感情,不是好的感情,她记得谁说过,却因为沉浸在浓烈的情爱里,对此嗤之以鼻!
  这样想来,上周的平安夜热搜,就更加讽刺。
  有一首歌叫“crying in the rain”,因为在雨中哭,没人能看出眼泪,唐佳音没哭,只是抱腿坐在浴室地砖上,“thinking in the shower”,任水流兜头冲淋,隔绝一切外在的干扰,思考让自己痛苦的根源,一度怀疑,她所谓的“爱情”不过是个笑话!
  在他眼里,她或许是个呼之即来的玩物,廉价而愚蠢,而她每天深陷在无数次的情绪起伏中不能自拔,这种情绪已经深深腐蚀她,但若让她割舍,又心如刀绞,他也一定会认为她在小题大做,无理取闹。
  又是一轮矛盾的纠结,她想她的纠结大概源于对自己不够自信,有人问她,这么美也会不自信吗?
  她想,面对喜欢的人时,自信只取决于爱的程度,爱得越深,越没自信。
  也许等她成长到有足够的自信与他比肩,或许,对他的感情没那么浓烈,才能摆脱这种情绪上的折磨吧!
  陆照不知道他已被冠上“渣男”的标签,接到林语晴电话时,他直接打电话叫柯力维,让他去女卫生间找他扭伤脚的女朋友,结果,他人正在外面给林语晴买止疼药,因为她说她姨妈痛。
  陆照直奔卫生间,想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刚到卫生间入口,就听见林语晴的声音,他探头看了一眼,果然见她狼狈地半趴在冰冷的瓷砖上,若是别人的话,他可能会直接叫几个女性员工过来帮忙,因为是林语晴,就没多想,走过去想扶她起来,低头时闻到酒味儿,也才看到她眼尾正红。
  “能起来吗?”陆照问她。
  林语晴摇头,看着他的眼神迷离不清。
  陆照俯身,勾着她的腋下和腿弯,把人托起来。
  林语晴借着起身的惯性,猛然抬头吻住陆照的嘴,陆照错开头,垂眼看她,她半阖着眼睛,嘴唇微张,看似醉眼朦胧,但陆照不信。
  他将她撂到地上,不理她站得摇摇欲坠,声音也听不出感情:“自己走回去。”
  丢下这句话,他回身走出洗手间,林语晴跟出来从后面抱住他,陆照掰开她的手臂,转过身,眉头已轻轻蹙起:“林语晴,你注意下场合?”
  林语晴豁出去了,她死命抱住他,将头紧贴他的胸膛,这个她渴念已久的地方,她哭得委屈:“场合?除了这里,我现在还有接触你的机会吗?姐夫,你为什么躲我?姐姐和妈妈走了,你就不再管我了吗?”
  “我没有不管你,我管你并不需要接触。”看她眼眶发红鼻音浓重,陆照就没再推开她,想等她平静下来,再和她把话讲清楚。
  “姐夫,让我替姐姐爱你不行吗?”
  “这个怎么替?”陆照到底将她推开一步,尽量保持心平气和。
  “可是,我……”我也爱你啊,比姐姐更爱!她不敢说出来,怕暴露她的贪心。
  “今天当你喝醉了,我什么也没听到。”他拍了下她的肩膀,语气已经有点儿严肃:“不要玩弄柯力维的感情。”
  一直到年会结束,陆照都没再多看林语晴一眼,只是看着柯力维的眼神颇为复杂,看得他心里直发毛。
  到家已经过了十点,陆照刚进门,高照就兴奋地冲上来摇头晃尾,陆照摸摸狗头,第一时间先去喂狗,发现食盆里还有很多狗粮,早上出门前他特意看一眼,已经被高照吃光了,难道是喂过了?
  他心头一轻,赶忙上了二楼,推开卧室门一看,清冷依旧。
  他又去书房转了一圈,静的几乎有回声。
  重回到楼下客厅,他脱掉外套,松了领带,靠在沙发上拿烟抽,这才发现烟灰缸下面的纸条:请善待狗子,有条件的时候我会领走。
  陆照挑起眉,不太理解她这出,烟也没点,直接拨了电话过去,忙音……
  他又发送微信视频,惊现红色惊叹号,这是陆照第一次遇见惊叹号,他没拉黑过别人,也没被人拉黑过,反复读了几遍提示,才明白自己被拉黑了。
  这次的气堵得有点儿大!
  本来他正想着,元旦过后,带着唐佳音出去转转,按照她以往的脾气,缓几天就差不多了,她不是无理取闹的人,也很少耍性子,情绪上的问题,总能自我消化,是他欣赏的一个品质。
  他觉得今天的状况,不太寻常,就因为那天早上的事儿吗?真不至于吧!
  再看一眼时间,十点半了,无论学校是唐家,都不太合适,他把那支丢在几上的烟点着,狠狠地吸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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