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节

  刘滢也知道外婆顾着面子不愿多说,识趣的闭上嘴巴,不去戳破外婆明显的谎话。乡路虽然都铺上了麻油路,但久了路上就长出许多坑坑沆沆。即使是摩托车走在路上,也免不了一阵摇晃。外婆年纪大,加上身体又虚弱,到了刘家村整个人跟虚脱了一般,无力的蹲在地上。休息了足足有半个钟之久,外婆才有力气走路,可把李媚娟心疼的团团转。
  所幸刘滢偷偷又拿了棵苹果给李奶奶吃下,李奶奶这才好些,慢慢的体力也恢复正常。双眼有神,走起路来也顺畅许多。
  对此,李奶奶惊奇的偷偷打量了眼刘滢,很好奇这苹果打哪来的,怎么吃了精气神这么快就恢复了。这要说苹果是她过年买的,李奶奶打死也不相信,她又不是没吃过,哪有这样的神效。再联想到昨天外孙女给的新鲜出奇的桃子,李奶奶这心里的疑惑更深了几分。看着面色如常,漂亮的过份的外孙女,李奶奶对自己的猜测越发肯定起来。
  外孙女的这份气度,将来铁定是有大出息。李家虽然没有子孙,但出个这样出众的外孙女也算是一样,到了地下,她对李家也算有交待了。
  “哟,这不是亲家母吗,怎么来家里也不说一声,老婆子我好多准备些好菜。娟子,你也真是的,你妈来家里怎么也不说一声,好让妈准备准备。”刘奶奶看到李奶奶跟儿子一家回来,脸上先是一愣,随后扯出笑脸,笑着埋怨道。
  亲热的拉过李奶奶的手,刘奶奶热情万分的引着进门。屋里闲坐的刘老爷子,突然看到上门的李奶奶也是一惊,脸色变了变,随即不露声的起身客气的问了声好。待李奶奶做定后,刘老爷子将茶壶里原有的茶倒掉,重新泡了壶,找了个新的塑料杯,倒了杯新茶端给李奶奶。
  “亲家母坐了这么久的车子想必也累了,喝杯水解解乏。大生,你是怎么做事的,怎么丈母娘过来也不跟家里说一声。让你妈好早点杀鸡,等你们回来。”瞪了眼将几袋手信放下后便默不出声的儿子,刘老爷子拉长着脸,脸色阴沉的厉声喝斥。
  未来之前李奶奶就有些心里准备,清楚这刘老头不好相与。可亲耳听到刘老头变相的训斥,李奶奶脸上还是有些挂不住。这还没跟刘老爷子说她要长住呢,脸就变了,要是说了,这刘老头还不得跳起来翻脸揍人。扯出一个不太自然的笑容,李奶奶客气的接过茶,轻抿了口。
  “亲家客气了,都是一家人,午饭随便弄点菜都行,不用这么讲究。”
  听到李奶奶好言好语的劝说,刘老爷子面色松了松。眼尖瞄到后面进来的李媚娟跟三个小辈,瞥见李媚娟跟孙女手里大包小包个人用品,刘老爷子松下的脸倾刻间一僵。脸黑的跟黑板块似的,乌云满天死死的盯着李媚娟手里的东西,阴阳怪气的询问道。
  “娟子,你妈不就上门住几天吗,怎么要带这么多随身物品过来?”刘老爷子心里多少有些猜到,但碍着李奶奶就在旁边。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又是亲家,眼下还是大过年。刘老爷子不好直接发火,尖锐的质问,只好憋着气拐着弯询问。
  从李媚娟没上门之前,刘老爷子就担心这李家婆子会不会跟上门。十几年过去了,再没听儿媳听这事,原本以为是躲过了,哪想一声不吭直接给他来个偷袭。让他防不胜防,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人就已到坐在家中。
  “爸,对不起儿媳决定的匆忙,没跟您预先打招呼。我妈不是过来住几天,而是以后都在这里住。我妈身体大不如从前,一个人住我放心不下,爸,要是你有什么意见可以跟儿媳说。要是爸妈有意见,儿媳可以再另找地方安置我妈。”
  李媚娟也是有脾气的人,不是电视里常写的小媳妇,看到刘老爷子因她妈的事给她摆脸色。李媚娟心里立即也憋了一股气,抓紧手里的行礼。存折上有钱,女儿又有出息。李媚媚说挺直了腰杆,也不怕刘老爷子听了发火,要赶她妈离开。忍了这么些年,别的事李媚娟都可以忍着,谁让刘老爷子是大生的亲爸。
  可眼现事关她妈妈,李媚娟是无论如何都不是再跟平时那样忍着,让她妈以后也跟她一样受刘老爷子的气。她接妈妈过来可不是为了受气,而是想让妈妈跟着她享享清福。
  “妈。”
  刘滢没想到自家老妈突然口气这么冲,敢跟家里的老大硬杠。看到爷爷铁青的脸,刘滢不由的有些担心。悄悄的瞄了眼奶奶跟老爸的脸色,发现奶奶跟爸爸并没有因妈妈顶撞爷爷生气,刘滢吊在半空的心这才松懈下来。只要爸爸跟奶奶没生气就好,至于爷爷,反正爷爷三天二头没事都要发发脾气。生气就生气吧,刘滢很无良的别开视线,不再去管。
  刘滢可以不去管刘老爷子,但李奶奶这个外来客可不敢,任由自己的女儿因她的事顶撞刘老爷子。扯了扯李媚娟的衣袖,一个眼刀子瞪了过去。李媚娟就算心里有再大的火气,也得考虑着妈妈的感受。敛下眼帘,冲李奶奶投去一个歉疚的目光,听话的不再出声。
  刘老爷子阴沉着脸,丝毫不觉得李奶奶的举动感到挣回了面子。
  重重了冷哼一声,不依不饶的大吼道:“好啊,看来你大姐说的没错,你是在外头挣钱了,现在腰板子也硬了,连我都敢不放在眼里了。不打声招呼就敢接你妈回家里长住,爸不过是问上一句,你就要跟吃人似的。大生,看看这就是你娶的好婆娘,爸还没死呢,就敢这样了。以要是爸死了,她还不反了天。你要是还拿我当爸,今天你就听爸的,把娟子休了,爸再给你找个更好的儿媳。”
  刘老爷子这话一出,可把在场的众人吓了一跳。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跳脱的这么快,没说上几句,这刘老爷子就想着要刘大生把李媚娟给休了。
  不等刘大生开口应承,刘奶奶率先打破紧张的气氛,不赞同的瞪了眼气红了眼的刘老爷子,气急的指责道:“死老头有你这么说话的吗?儿媳不过是说话大声了点,又没说你什么,你就想着怂恿大生把娟子给休了。亏娟子跟大生这么些年就差没把你当老佛爷供着,事事都顺着你,你这死老头居然不识好歹,这么好的儿媳都想不要。今天咱就把话挑明了,儿媳你不要我老婆子要,大生,你可不能犯傻,听你爸瞎嚷嚷。要是你敢对娟子有半点异心,妈第一个不饶你。”
  “妈,娟子,你们别乱想,我心里明白着,这事我不会听爸的。”
  刘大生深吸一口气,望了眼等着他发话的老爷子,垂下头,眼底露出一抹浓浓的失望。这就是他爸爸,从小不曾真正考虑过他的想法,一意孤行,霸道的让人难以亲近。媚娟是他的儿媳,爸怎么连这个没有立场的话都敢说出,反思想想。刘大生不由的想着,以往这么些年他跟媚娟事事顺着爸,是不是错了。养成爸这个专横独断,是非不分的性子。
  心思转了转,刘大生心里突然有了些别样的想法。他已经是三个孩子的父亲,做为孩子的榜样,以后他不能再退让。对的他可以仍跟以前一样听着,但要是错的事,他一定不会再退让。脸色沉了沉,刘大生眼中闪烁着坚定之色。
  “好啊,大生连爸的话也不听了,都翅膀长硬了是不是。还有你老婆子,你眼里现在还有没有我这个老头子,都反了天是不是。”被刘奶奶跟刘大生不给面子当众反驳,刘老爷子一张脸瞬间青白。恶狠狠的瞪着刘大生,震怒的厉声咆哮。
  “爸,够了,这事本来就是你不对。你不能事事不管对错都要大家听你的,我们是一家人,有时你就不能反过来听听大家的意见吗?岳母只有媚娟一个女儿,辛辛苦苦把媚娟拉扯大,现在老了,老人身体不好。将岳母接到家里来顾照有什么错,爸,你就别总是得理不饶人。还有,我跟媚娟的事你也别胡乱插手,不然,别怪儿子翻脸。”
  面对刘老爷子的咄咄逼人,刘大生无法再忍气吞声,害他妈也跟着他一起挨骂。兔子逼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大生,别跟你爸吵了,要不我还是回家算了。娟子,你也帮着劝劝大生,大过年的,别跟他爸吵,这让村里人看到了,还不知道传成什么样。”看着针锋相对的两父子,李奶奶急红了眼。不想因自个的小事,闹得女婿父子反目成仇,李奶奶想也不想,立即做出决定。
  “妈,这哪成。”
  一听李奶奶这话,李媚娟哪肯。好不容易劝成功,让她妈点头跟着回家,要是屁股都没坐热,就要回去。那不是自打脸巴,让人看笑话吗?要是爸真的认死理,不肯让她妈在家里住下。大不了的,她去县里买层商品房,接她妈住下。老家的房子湿气太重,说什么她也不会让妈再住那种地方。
  “外婆,滢滢不许你反悔。”刘滢对外婆的举动并没有感到意外,本来外婆就有心不愿。被爷爷这么一闹,就更不乐意了,有了这个正当的借口,外婆哪会不闹着要回去。不着痕迹的瞥了眼仍在眼爸爸你来我往的瞪着的爷爷,刘滢眼中掠过一抹淡淡的不喜。
  爷爷是越来越专横不讲理了,连她爸妈的婚事都想插手。要是爸听了爷爷的话,真的跟妈妈离了婚,别说只是亲爷爷,就是老祖宗,她也一定不会让他好过。眉眼轻蹙,刘滢脸上飞快的闪过一抹戾气。为老不尊,这样的爷爷实在不值得她去尊敬半分。
  “爷爷,外婆人这么好,你就别跟爸爸吵了,让外婆在我们家里住也没什么不好。”看爸爸跟爷爷吵的不可开交,刘海看了半天有些烦腻了,于是不经大脑突然爆出这么一句。
  “刘海,爷爷被你气死了。”听到大孙子没头没脑的话,刘老爷子气的差点吐血。刘老爷子对刘海可真是疼到骨子里,家里其他人说的话刘老爷子可以当她们是在放屁。可刘海说的,刘老爷子可是句句听到心坎里。想对刘海发火,刘老爷子又不舍得,最后只好无奈的歇了火。
  “没眼看,我不管你们了,你们爱怎么样就怎么样。”丢下一句话,刘老爷子甩手走人,留下一屋子惊呆的众人。
  谁也没想到事情最后会变成这样,更没人会想到大家说什么都没用,还不如刘海不经大脑的一句话顶用。众人皆若有所思的望了一眼刘海,脸上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面色。虽然大家都知道刘老爷子疼刘海如命,但没想到会宠成这样,简直到了变态的程度。
  特别是刘大生夫妻俩,看着刘海的目光更是复杂了许多。心想着刘海性子会变的这么扭曲,想来就是刘老爷子偏听偏宠弄出来的。现在脾气都已经定了,以后要想改正过来,那可就难了。要是家里再多个跟刘老爷子一样的小霸王,这家里的日子,刘大生跟李媚娟相视一眼,眼中露出淡淡的担忧。
  新年早早就吵的不可开交,最后不欢而散。不过,最终结果总算还好,李奶奶最终还是顺了刘滢的心思,稳稳当当的在刘家住了下来。接下来的日子虽然还是得对着刘老爷子的冷面,但等刘老爷子一出门,大家还是热热闹闹,欢喜的聚在一起闲聊。
  时间飞逝,眨眼间又到了开学的日子。刘滢一早就跟刘大生跟过要跳级,直接上六年级,参加今年的升学考试。虽然知道女儿本事大,但刘大生心里还是有些没底,怕刘滢考不上,留级让大家看笑话。即使正走在去校长办公室的路上,刘大生还是没忍住,再三确认。
  “滢滢,直接跳级读六年级真的没问题吗?要是上六年级,到六七月分就要大考了,要是没考好,那可是要留级不给上镇里的中学。要不,你听爸的,跳五年级就好了。有一年的时间准备,到时只要滢滢努力努力,爸相信滢滢一定能考上。”
  “爸,你别瞎担心,滢滢准备好了,别说上六年级,就是直接跳读初中也赶的上。”捕捉到爸爸眼里的关心,刘滢心里一暖,自信满满的反过来劝说。
  刘大生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到刘滢眼里的自信,刘大生突然有些相信刘滢所说的。于是聪明的选择闭嘴,闷声不吭带着刘滢来到校长的办公室。礼貌的伸手敲了敲门,听到里面有人应声,刘大生才把门打开。看到正在讲电话的石校长,刘大生冲刘滢使了个眼色,示意刘滢别出声吵到校长讲话,给对方一个不好的印象。
  “坐着等会,我讲个电话。”石校长看到是家长带着孩子过来,愣了愣。以为是有什么急事找他,手捂着话筒,说了句,见刘大生跟刘滢坐下后,石校长这才继续跟电话的那头讲话。交待的差不多,石校长匆忙的挂了电话,倒了杯水给刘大生父女。
  石校长推了推鼻梁上厚重的眼镜,走近一看,眼中闪过一抹惊讶之色。好出采的小姑娘,被他盯着居然没有露出一点胆怯之色,是个好苗子。再望了眼旁边坐着,看着有些面生的刘大生,石校长有些疑惑的道:“你好,请问找我有什么事吗?”
  听到石校长的问话,刘大生心里小小的紧张了片刻,深吸一口气,不想在刘滢面前丢面。刘大生站起身,将手里早早准备好的转学证明交给石校长。见石校长拿过去后,刘大生才缓缓的开口道。
  “石校长,这是我女儿刘滢。原本在h市上学前班,家里有事搬回村里,便休学将学籍转了回来。这孩子打小聪明,在家里把小学的知识都自习过,觉得自己都弄懂了。吵着要跳级上六年级,石校长,不知跳级有什么要求?要是可以,能不能让这孩子跳级去上六年级。”
  “跳级?”
  原先听到刘大生说刘滢之前这么大人居然刚上学前班,心里惊讶了一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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