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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问谷篇:一池春水

  “现在感觉如何?”白珩伸手把她扶起来,又帮她把枕头垫在背后,掖好被角温声道。
  之前准备下床的九如:“……”
  她又靠回去,茫然的看着他道:“……我睡的很舒服……但是我的花……”
  少年自然无比的端起茶杯给她喂水,因为他看起来太过自然平常,九如也是被人伺候惯了,有人端茶送水也一时也没差觉出什么不对。
  “不用担心,师父已经把花浇好了。”他温和道。
  小姑娘垂眉低首的小口喝着水,樱唇沾着水是晶莹的朱色,这般殷红微启轻含着白瓷小勺的情景,瞧着很是鲜嫩水灵。
  白珩看了一小会儿,平静地移开目光。
  九如喝了几口水,忽然感觉到不对,停下抬头看了看面前的清隽少年,沉默了一下。
  她伸手托住茶杯底,垂下眼轻轻道:“我花都没浇好,又麻烦了你,还打扰了先生雅兴,你去先生那里吧,我能照顾好我自己的。”
  有的人,虽然表面上看起来很安然,但她实际羞愧地想静静。
  少年倒也不会很严肃的跟她说别这么想,而是顺势把茶杯给她,伸手轻轻理着她有点散乱的长发。
  这很正常,睡觉总不可能带着那些珠钗睡,对吧,不舒服,又不安全。
  白珩也没办法对她摆起严肃的脸色,这样水眸轻垂,青丝未绾的娇懒模样,他只想抱着她、亲着她,小声哄她。
  他弯眼轻道:“是我的疏忽,重西楼的花草有些毒性,虽然不算什么剧毒,但确实会使人不适,这不是你的错。现下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师父那里不碍事的。”
  九如已经被他摸头的摸得有点习惯了,况且白珩手法相当好,被他摸头其实很舒服的。
  她眨眨眼,怀着不知是喜是忧的心情,端着茶杯轻道:“是这样啊……那我是不是就不能和先生喝茶了?”
  和云梦子这种正道泰斗坐下来喝茶,这事儿比陪教主赌博压力还大,据可靠消息称,云梦子其人相当的正直,真正的眼里揉不得沙。
  但既然是白珩的好意,辜负了总不好。
  白珩笑意微深:“没事的,你没有睡多久,师父现在还在下棋。”
  “……嗯。”
  还好九如的行头一直简单,她也有基本的生活自理能力,梳头这事儿虽然干的不如婢女好,但也不至于梳不出来。
  等白珩把她领到云梦子在的地方时,她就发现桌子上多了个鸟笼。里面一只浑身雪白的鸟儿焉头耷脑地立着,看见她来了,马上激动的在小竹竿上跳了跳,“啾啾”叫了两声。
  哪怕它是一只鸟,求救之意都溢于言表。
  ??
  哟呵~小白……?
  又瞟了一眼,看见它腿上的信筒还是完整密封的才放下心。
  教主这信送的效率忒低,要是小白被捉住吃了,信毁了安全是安全,但他不就白写信了?
  至于云梦子偷拆信的可能性接近不可能,他连门下弟子有一丝不妥都会严厉批评。据传,其心爱的、继承衣钵的大弟子就是因行不义之事被驱逐。
  素问谷的追求相当的纯粹,就是医术高于一切。无论武功怎么天下第一都不如做一个“活死人,肉白骨”的神医。只有大弟子才能什么都不学只心无旁骛的钻研医术,以继承师父衣钵发扬光大师门。像白珩这种还会去学武去玩奇门遁甲等其他杂七杂八的是小弟子,小弟子才能有这么多的爱好和自由。但是几年前大弟子莫得了,自然就小弟子顶上,不过白珩天赋极好,又很是勤恳好学,也费不了多大的功夫就是了。
  嗯,所以也能看出来,当年云梦子也是小弟子这个辈分。
  扯远了,话说回来,想起那名“被驱逐的大弟子”,九如觉得她确实不适合素问谷这种看似闲散自由,实际上到处都是雷池的地方。
  但是她这日子过的舒服也确实是舒服啊……
  听到声音,正在下棋的云梦子停下来,笑着问她:“九如,现在感觉如何了,我在花架上看见的这鸟儿,它是来找你的么。”
  小姑娘一脸正直的道:“谢谢先生挂念,晚辈一切都好。这是我家用来传信的鸟儿,名叫小白,鸟儿无知,误入此地,请先生海涵。”
  云梦子捋了捋胡须,和蔼可亲道:“无妨,等会儿走的时候带走吧,你可会下棋?”
  她眨巴眼,一脸的乖巧:“略懂皮毛。”
  真说起来其实九如作为小辈也蛮拿得出手的,该会的都会,在外面也不至于跌份。
  至今显得她有点糙是因为白珩比她更拿的出手。
  “难得白珩会带朋友会过来,九如可愿过来陪我这个老头玩两把?”他笑眯眯道。
  小姑娘很是端庄得体的道:“能与先生手谈,是晚辈的荣幸。”
  跟九如下棋肯定不可能上高难度的玩法,老人家就是看小姑娘可爱又乖巧,再加上一些弟子的情愫和前人的那些恩怨,心情有点感慨。
  九如这种乖巧类的小孩云梦子见得多了,以他的江湖地位,武林盟主在他面前也是客客气气的,但跟前人的恩怨有关,她这么礼貌乖巧就格外的……让人心情复杂。
  人家正道少侠乖乖的是正常,你个……也这么乖,这么有礼貌……
  好像哪里不对……
  瞄了一眼白珩,少年过来自然的把棋子收好,小姑娘也帮着他收,云子相碰的清脆声音中,两小孩收的很快,收好后还相视一笑。
  直让他感叹年轻真好。
  云梦子心里有点惆怅。
  他们素问谷和武林的邪魔歪道也忒有缘了点,一个两个都被祸害了。
  日光洒进窗落下点点碎金,幽沉的香气弥久不散,伴着鸟儿啾啾声和落子声,愈发显得室内静谧悠远。
  九如棋艺是不上不下的水准,和她玩,为的不是厮杀的快感、高手过招的紧张,而是看小孩努力绷着的平静中透着生无可恋的郁卒,这特有趣,有一种微妙的捉弄人的快乐。
  玩好一局后,她看了棋盘一会儿,抬眸很真诚的吹捧了一番云梦子棋艺高超,她叹为观止大开眼界云云,一番马屁把云梦子拍的连连捋须眯眼笑,然后她自然的退下让白珩上。
  在师父透着揶揄的目光中,白珩面不改色的坐下,落子,小姑娘分别给二人倒好水,规规矩矩地坐好。
  白珩棋艺甩九如十几条街,又是一直和云梦子下棋,自然不可能像她那样节节败退没过一会儿就鸣金收兵。二人就这样一来一回玩了很久。
  难为她一直端正的坐着看两人这么下棋,若说一开始她还仔细看着,后来就变成看别的了。
  白珩长的好看,这么认真思考的模样更是吸引人,无论棋局如何,他一直都是心平气和的,像什么蹙眉啊冷汗啊完全没有,感到她在看他,少年还能分神朝她笑一下。云梦子则是仙风道骨的样子,她也没有从一派气定神闲中看出什么,就只能看出先生虽然老了,但精气神还是很好的,然后,他也朝她看了一眼。
  九如立刻收回目光,一脸乖巧的坐着看着棋局。
  下了好一会儿也没有分出胜负,这时从门外冒出个小童,伸头脆声道:“谷主,吃饭了。”
  云梦子下棋中还对小童点点头,于是小童又把头伸回来。
  老人家这里不管饭,要吃饭了也不继续和他们下棋了,于是他们两个也很有眼色的告退了。
  ……
  九如回来的时候觉得自己这次又没有顺利的把花浇好,还顺了一个鸟笼。
  云梦子很贴心的在里面放了一小碗草籽和一小碗水,一看老人家也是有养鸟经验的。
  等白珩把她送回紫菀阁,她拉住他衣袖,眨巴眼问他:“白珩,你要不要吃过饭再走?”
  这是礼貌,她觉得白珩也是不容易,陪好师父,师父那里不管饭,再把她送回来,要是她也不管饭,那就显得他有点……心酸了。
  这么折腾都过饭点了。
  少年手里还提着个鸟笼,里面的雪白鸟儿跳来跳去的,很是不满意自己被关住,一直啾啾叫。
  他弯眼道:“好的,那谢谢九如了。”
  白衣少年总是这般温柔雅致,他的长相要是不笑的话,会有一种清冷不好接近的感觉,可他面对她时总是眉目温润,乌眸里如缓缓流淌的溪水一样满是柔意。
  她忍不住笑了笑,拉着他的袖摆走道:“你说你对我一见钟情,可你怎么不主动跟我说话呀~”她声音有些低地道:“我觉得都是我在说话,你会不会嫌我吵呀~”
  白珩微蹙了下眉,轻声道:“我不会嫌你吵的,你愿意和我说话,我觉得开心极了。我只是怕打扰到你,让你不高兴。”
  他缓缓道:“我也怕你觉得我轻浮,之前是我不好,有点吓到你了。”
  这话……微妙的让九如有点害羞了……
  “……好吧……”小姑娘眼睫颤了颤,脸上浮上了些许红晕,她微低了低首,低声慢慢道:“以后这种话……你不要随便说了……”
  她还有点茫然的蹙眉,放轻了呼吸,感觉自己心跳莫名快了,脸上还有些热,这种变化让她有些奇怪的委屈,又有些不解。
  于是下意识屏住呼吸轻轻道:“你这样说,我觉得好奇怪呀……”
  有空再改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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