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第307节
姚华头都没抬，攥着手里的茶杯板着脸质问道：“不是告诉过你不要随便回燕京，你忘记你师父当初留给你的话了？”
“没有，只是我一个朋友的亲人遇到危险了，找到我了，我不能不管啊。”
“什么样的朋友，让你把你师父的话都当作耳旁风了。”姚华的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火气。
“我和小笛上次被那个假汤淼困在山洞里，就是我这个朋友找人找设备把我们救出去。”
“哦！”姚华点了点头，脸色明显好看了不少，等她看到檀玄那双伤痕累累的双手时，她的脸色又变了，一把抓过檀玄是手，急切的问道：“你的手怎么伤成这样？大嘴说你们在野长城那里遇到了两个蛇妖，它们那么难对付吗？”
檀玄嘿嘿一笑，“有点难缠，但还是让我们给灭掉了，没事儿，没想到这点小事儿大嘴还把你给惊动了。”
姚华从怀里拿出一个瓷瓶倒出一些带有异香的粉末倒到檀玄的手上，用手指蘸着茶水将那些粉末吐沫在檀玄的伤口上，然后甩开了檀玄的手，眼泛厉色地说道：“你们两个联手还弄的如此狼狈，对方只是难缠那么简单吗？听大嘴说，你们把看家本事都用出来了还没占尽上风，想不到燕京附近竟然藏了这么个家伙，如果不是有这件事，我都不知道呢，看来真该好好整顿整顿了，帝都所在，岂是它们这些山野精怪横行之所，回头儿要三方登记造册才行，对于那些有隐患的能清除就清除，清除不了也不能让它们靠近俗世。”
姚华说的义愤填膺，檀玄和大嘴都没有接话，萧笛更是听得云里雾里，她知道她们这种不是常人的人和那些不是人的存在有某些规矩，但是具体有什么规矩就不得而知了，只能任由姚华在那自言自语。
“对了，大嘴说你被附身了，到底是怎么回事？”姚华话头一转，又看向了檀玄。
“嗯！我有段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但是我事后我并没有感到任何不适，而且身上的伤在清醒过来后都减轻了不少。”
檀玄对姚华倒是没有什么隐瞒，将当时的情况毫无隐瞒的和姚华说了，而且还把这几天梦里入魔的事以及檀木珠子的变化都和姚华说了。
“檀木珠裂了？拿给我看看。”
姚华很是震惊，等拿到檀木珠子后她更惊讶了，如果不是檀玄这个檀木珠子的主人再三确认，她都不敢相信手里这个会是檀玄从小戴到大的那个，不但模样变了，手感也变了，变得平平无奇，没有任何不凡之处，甚至还不如路边十块钱一堆的那种珠子看着养眼。
姚华把珠子还给了檀玄，“或许这个珠子中藏有什么惊天的秘密，你不要被它的外表蒙蔽，不然不会被人惦记，应该是我们眼界不够。你收好，以后尽量不要拿出示人。”
“对了，那个附身于你的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能附在你身上，并且还能天天在你梦里折磨你，你还毫无察觉，他这是什么境界的存在？”
说完了一件事，姚华又继续另一件事，而且脸色更加难看。
“我不知道。”檀玄摇头说道。他不是有意敷衍，而是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不知道对方是谁，不知道怎么招惹的，甚至连对方是男是女，是鬼是妖都完全不知道。
姚华伸手按在檀玄的额头上，缓缓闭上了眼睛，檀玄身子微微一晃，双手扶住桌子后立刻也双眼紧闭。一坐一立，都不再言语，另外两个观众在一旁更是连大气都不敢喘。
过了一会儿，檀玄率先睁开了眼睛，隔了几个呼吸，姚华也睁开了眼睛。
“怎么样，花姨，有什么发现吗？”檀玄有些紧张的问道。
姚华摇了摇头，“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你的气场比三年前更加强大，而且更加稳定，被你封在体内的戾气也没有任何波动，看来对方并未在你身上做什么手脚。不过这事不可掉以轻心，回头我找其他人打探一下是否有其它过界的前辈，你这几天先住在燕京，等把这事儿弄请出来了再回江州。”
“好吧。”檀玄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
“我走了，这些药你留着吧。”
姚华将瓷瓶放到了桌上起身走了，大嘴也紧随其后。
第422章 梦中对
送走了姚华和大嘴，檀玄将自己泡在了浴缸之中，水中被春姑添加了一些大嘴留下的草药。经历过短暂的刺痛，舒服的感觉渐渐遍布全身，而困意也逐渐上涌。
“你还在吗？出来吧，我想我们应该好好聊聊。”
梦境中，檀玄还保持着自己独特的清醒，虽然姚华没有在他身上发现任何异常，但是他还是能感觉那人没有离他远去，即便他没有任何根据，完全只是凭借自己的感觉。女人有敏锐的第六感，檀玄的第六感从来也不输于女人。
“你是有很多疑问想问我吧？”檀玄的耳边再次响起了那个熟悉的声音，只是与往日不同的是这个声音少了一丝冰冷，多了一丝疲惫。檀玄在听到这个声音后也没有了以前发自内心的反感，反而还有些久违的期待。
“今天多谢你出手相助，我在此谢过了。”檀玄朝着面前的黑暗拱了拱手，他看不清对方身处何处，但是他知道对方能看到他的举动，也算是心到佛知了。
黑暗中一片寂静，没有回应，也没有呼吸等任何声音。
“能现身一见吗？我确实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想和你请教一下。”客气过后，檀玄也不再绕弯子，立刻表明了来意，毕竟他进入梦境最主要的目的可不是道谢。
沉静了片刻，那个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比刚才又多了丝不太明显的惆怅。
“时机未到，现在还不是我们见面的时候。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会害你。”
“那你是什么人？能不能做个简单的介绍呢，毕竟咱们认识已经不是一天两天，都快一周。”
“一周？哈哈……”对方突然笑了起来，“你认识我一周，我认识你可已经二十多年了，不过你知道我的存在确实只有一周左右的时间。唉！一梦千年，我这一觉二十年就差点物是人非了。”
“什么！”檀玄心里一惊，黑暗中的神情也变得沉重起来，语气也重新恢复了严肃，“你到底是谁？躲藏在我身边到底有何目的？”
对方叹了口气，“我是谁，你现在知道了我的身份对你没有任何好处，我在你身边确实不无目的，但是却还是不能对现在的你说，不过你可以放心，我不会害你。”
“不会害我？”檀玄闻言忍不住笑了起来，“虽然你今天帮了我，但是你前几天引诱我入魔，让我苦不堪言，弄得我已经快要不敢睡觉了，这还不是害我？”
“我那是在帮你，你不知道吗？”那个声音突然变得严厉，语气中似乎还带有一些失望。
“你在帮我？”黑暗中檀玄眉头直皱，突然感觉头顶一股劲风袭来，连忙往一旁退去，结果还是没躲开，脑门挨了结实的一巴掌，打得他直咧嘴。
“你干什么？想动手吗？”檀玄怒吼道，六时展开，却依然无法锁定对方的位置。
“我打你这一下，就是要告诉你，我想害你的话易如反掌，你根本没有反抗的机会。你不要以为这里只是在你的梦里，如果你在这里死了，你也就真的死了。”那个声音再次响起。
檀玄对着身边胡乱的拳打脚踢了一阵，发了疯似的叫喊道：“你比我厉害又如何，就可以示意玩弄我，让他天天入魔，你到底是何居心？如果想要我的命，你光明正大来取就是了，死我也认了，你用不着如此折磨我，不然等我能力提升了，小心你到头来搬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呵呵，能力不怎么样，脾气倒是够大的。”那个声音调侃了一句，然后哼了一声继续说道：“让你入魔怎么了？你体内有魔血，你那个不着调的师父只是避重就轻的让你避免魔气外泄影响你的心智，但是他不知道百堵不如一疏的道理吗？等到魔性日积月累到一定程度，你的心智一旦失控，你还能毫发无损吗？那么大的年纪，竟然连如此浅显的道理都不动。”
“住口，你不许侮辱我的师父。”檀玄厉声叫喊道，他可以承认自己技不如人，但是不接受任何人对他师父进行诽谤。
“呵呵……”那个声音笑了起来，“我忘了你们师徒情深了，不该背后说那老夫子的坏话，不管怎么说，你师父能力还是不弱的，只是涉猎太多，三教九流无不精通，又无一精通，想独树一帜还差了一些火候。”
檀玄冷声喝道：“你闭嘴！我师父如何，用不着你在这里大放厥词，妄加评论。你也别想混淆视听，你说，你为什么要在梦里引我入魔，你究竟意欲何为？”
“我在梦里引你入魔，总比你在现实中入魔好吧，难道你真的能够接受你生活中结识的那些人实在入魔后你的手里？”
“这……”檀玄被问住了，心情瞬间变得沉重，前几次虽然他从梦境中恢复了意识，但是也因为梦里对那些熟识的人痛下杀手而懊恼不已过。如过入魔是杀人的因，那么他清醒后的果他还无法承受。
那个声音继续说道：“我说过，百堵不如一疏，与其躲避，不如去适应，今天你简短的入魔不是很快就恢复了么，如果没有前几次的经历，你现在岂能如此从容许多？”
“也对呀！”
想起今天看到萧笛倒下时入魔的状态，以及看到萧笛站起来后恢复正常的过程，却是比以前从容了不少。
“入魔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对魔的恐惧与无知，所以我说你师父差了一些火候，毕竟他不可能通晓一切。你应该发现了，每次你入魔时，你的能力会有相应的提升，我引你入魔，就是要你适应这个状态，并且要你的意识逐渐占据主导，而不是简单的靠愤怒来支配自己。只有完全掌控了自己的身体，你才是真正的你。小子，我看好你。”
“你真的是在帮我？”檀玄狐疑的问道，“你为什么要帮我？”
“具体的原因，日后你会知道的。”
“既然你想帮我，为什么你不直接告诉我呢？”
那个声音哈哈一笑，“告诉你了，还会有现在的效果吗？”
“那你现在为什么要告诉我了呢？”
那个声音沉默了一会儿，再响起时已经多了一丝伤怀的深沉，“因为我要离开一段时间，今天我的出手，可能已经引起了那个家伙的注意，如过被那个家伙找到，咱们谁都好不了，还是暂避锋芒为好。但是我希望你可以继续用这个方式修行下去，你只有真正的强大了，才能保护好自己，保护好你要保护的人。”
“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谁？你的仇人吗？”檀玄不解的问道。
“那个家伙不仅是我的仇人，而且还是你的仇人，”
“什么！”檀玄更是大吃一惊，“怎么还有我的事？”
“当然有你的事了。”那个声音苦笑道，“不然你以为我这样提升你的实力是为了什么？你有净玄珠遮掩气息，又受你师父守护，所以这么多年没有受到什么威胁。今天那个黑奴才认出了你身上的净玄珠，如果我不出手制止，现在你已经被那个家伙找上门带走了。不过即便如此，等到你本命年生日之时，那个家伙还是会通过秘术推衍出你的存在，你需要在那个时间到来之前准备好应对之法。以后收好的净玄珠，不要轻易示人，尤其是陌生人，不然他们会以此找到你。”
“本命年，那岂不是就是今年？”檀玄忍不住咧嘴问道，然后摸了摸空荡荡的胸口，那是檀木珠平时所在的位置，只是它进不到自己的梦里，没想到自己戴了这么多年的护身符一下子竟然变成了招灾之物。
“你说的那个家伙是谁？他是不是非常厉害？”檀玄又皱着眉头问道，有些话未必全信，但是又不能完全不信，万一是真的呢，小心一些总是没坏处的。
“虽然不是非常厉害，但是对付你却是不用费吹灰之力。”那个声音的语气很平淡。
“我和我师父联手也不是他的对手？”檀玄试探的问道。自己弱，这是事实，他坦然接受，不过却不能接受被收拾这个事实，怎么也要对抗一下吧，也不能任人宰割呀。
“以你们现在的能力，将家底儿拼光的话能有两成活命的几率就不错了。”那个声音继续毫不留情的说道。
檀玄心里一凉，但是依旧不死心的问道：“那如果整个良人局都出动呢？”
“你们必死无疑，十死无生。”
“什么？”檀玄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让对方重复一遍。
“虽然昏睡二十年，但是你身边发生的事情我都一清二楚。暮夜良人是你和你师父闯出来的名号，其他人不过一群乌合之众，对付些游魂野鬼还行，对付那个家伙，他们去了也不过是个累赘，和你那个叫钱波的朋友差不多。”
“你这话说的……也太直接了吧？”
檀玄想据理力争一下，但是细想一下又无力反驳，毕竟暮夜良人整体的战斗力他还是很清楚的。
“既然你想帮我，那你能不能给我指条明路呢？你说的那位仇家到底是什么来头啊，竟然如此大费周章的要收拾我，我总不能坐以待毙吧。”
那个声音沉默了片刻，然后叹了一口气，“那家伙的来历三言两语说不清楚，我现在不想也不能提及他太多。你想了解的话，可以去落霞山浮云洞找小白。见到她，你只要亮出净玄珠，她就会帮你解答你的困惑，并且会不遗余力的帮你。”
“小白？落霞山？浮云洞？在哪儿？”檀玄脑子里又是一连串的问号，不过心里却是像是想到了什么，但是又抓不住那个点。
“你自己去找吧，你的路需要自己走，你先继续联系魔化后如何控制心智和力量吧，如果自身实力不够，谁都救不了你。”
檀玄还想追问，但是脑子猛的一热，心里瞬间涌现出了无限杀机，而面前则出现了那个四脚蛇的身形。
“我去，说来就来了，连前奏都省略了吗？”
“啊……”
檀玄仰天长啸，双眼一片血红，不长的头发也变得暗红，挥舞着拳头不由自主的便冲了上去。
第423章 决定
檀玄一觉醒来的时候全身头已经湿透了，张开眼睛的第一件事就是尝出了一口气。
“我的妈呀，终于醒过来了，可累死我了。”
“怎么了？是不是又做噩梦了？”
身旁的萧笛打开了床头灯一脸关心的问道，见檀玄身上跟水洗的似的，又去拿了条浴巾帮檀玄擦了擦。
檀玄坐起来喝了口水，喘了两口粗气后说道：“我这不是做噩梦了，而是行厄运了。”
“怎么了？”
“我刚才在梦里和那四脚蛇还有那个大黑蛇打了几天几夜，把它们杀了没有上千遍也有几百遍，累死我了。”
萧笛先是一惊，接着脸上马上又露出了喜色，兴奋的问道：“你这次做梦没有入魔？”
檀玄苦笑道：“怎么会没入魔呢，我不但入魔了，还和那个家伙聊了很久。”
“你们聊什么了？”萧笛立刻坐直了身子。
檀玄将刚才梦里的经过和萧笛讲了一遍，夫妻本是一体，有些事说出来虽然没什么帮助，但是总比不知道胡思乱想要好上不少，如果将来真的遇到什么麻烦，也提前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