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夜良人 第177节
“啊！”
黄敬明手中拿着的手机掉落在地上，黄敬明就地一滚，马上满是戒备的望着棺材方向，那里有个人影已经晃晃悠悠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檀先生？”黄敬明看清那个人影后松了一口气，因为站起来的那个是个完整的人。捡起地上的手机一照，确认是檀玄无疑，黄敬明更是喜笑颜开。
“檀先生，你没事真是太好了……”
但是黄敬明很快就笑不出来了，因为他看到檀玄的双眼中的血色未褪，看着他的眼神尽是迷茫和陌生，最为吓人的是檀玄还对着他抬起了手臂。刚才檀玄这个模样伸手的时候，还是他在虐待那阴尸的时候，现在见檀玄朝自己走来，黄敬明的心一下子就提到了嗓子眼。
“檀先生，你要干什么呀？”黄敬明惊慌失措的问道，身子下意识的往后退去。
黄敬明不退还好，檀玄走的慢悠悠的，一点也不着急，现在他刚往后退去，檀玄就提速了，只见身影一晃就到了黄敬明的面前，然后他那还在滴血的手就掐在了黄敬明的脖子之上。
“檀先生，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一起的呀。”黄敬明大声叫喊道。
檀玄的身形一顿，眼神中的迷茫稍稍减弱，没有直视黄敬明，稍稍侧耳，但是满眼的血色依旧十分诡异。
“你是何人？”檀玄声音沙哑的问道，吐字比刚才清晰了不少，但是语气冰冷，没有夹杂任何感情，而且问话的同时，手上还在逐渐增加力度，似乎只给黄敬明留了一个回答的时间。
“檀先生，我是黄敬明啊，你不记得我了吗？”黄敬明大声说道，他没有挣扎，因为他清楚，挣扎不会有什么效果，只会激怒了面前这个没有人性的檀玄。
“黄敬明？好熟悉的名字。”檀玄动作有所迟疑，掐着黄敬明脖子的手也停止了继续发力。
“我是黄敬明，道号明镜，我们一起从江州来的这里，你是遵守和胡天顺的承诺和我一起来的……”见檀玄似乎想起了自己，黄敬明急忙说道，想到什么说什么，生怕一住嘴就没有机会再说了。他慌了，出来除魔卫道，结果没死在鬼怪手里，却要死在自己人手里，这何止是讽刺，简直就是个笑话，而且还是能让同行一直笑话下去的笑话。
“江州……师父……萧笛……我是檀玄……”檀玄前言不但后语的嘀咕了两句，双眼中突然红光一闪，然后他的眼神瞬间恢复了清明。
“呵呵……”檀玄朝着黄敬明呵呵一笑，收回了他掐着黄敬明脖子的手，然后身子后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扑通！”
墓穴中再次回复了安静。
“这是什么情况？檀先生！”
黄敬明懵了，不知道檀玄这是又闹的哪出儿，没敢上前瞧个仔细，傻愣愣的站在那看了半天，然后听到地上传来檀玄的齁声和呓语，而且齁声越来越大，大有一发而不可收拾之势。
“这是睡着了吗？刚才那些不会是在耍酒疯吧？”黄敬明不敢相信的往前凑了凑，檀玄那满嘴的酒味已经掩盖住了其它的腥臭。黄敬明撞着胆子又碰了碰檀玄，这次檀玄没有再站起来，只是翻了一下身，调整了一下姿势后继续呼呼大睡，脸上的血迹未干，口水又流了下来。
“这……呵呵呵……”黄敬明苦笑了起来，心里的石头落了地，他也跌坐在了地上。笑了一阵后又哭了，哭的一塌糊涂，等哭的差不多了，他又哈哈大笑起来，跟个疯子似的，一边笑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
“这也太特么吓人了，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喝那么一口酒就变成这幅德行了，这是什么酒品啊？这哪是什么暮夜良人，这喝点酒以后就完全不是人了……”
“不管你是多么厉害的人，这么赤裸着身子睡觉也不行啊。”黄敬明捡起檀玄的棉服，费尽了力气将棉服套在了檀玄身上，然后又捡起自己的道袍重新穿好。身上脏不脏已经不重要了，不冻坏了就是好事儿。
望着那离地三你多高的洞口，黄敬明摇了摇头，“这么高，这可怎么出去呀？而且檀先生还在昏睡，这可如何是好啊。”
刚才在生死边缘徘徊的时候还没注意到这里的环境，现在静下来了，黄敬明才发觉这墓穴之中过于阴冷。檀玄至少还有件棉服御寒，他这件道袍却是很单薄。黄敬明在墙角找回他的酒壶，可惜酒壶早就空了，根本没有酒让他来暖身子。
办法是想出来的，尤其在关乎安危的时候，傻子也有灵光的时候。冻了一会儿以后，冷的直搓手的黄敬明终于有了办法，衣服可以御寒，生火可以取暖。墓穴之中那几口零碎的棺材正好生火，而且零碎成那样，都不用劈了。檀玄的衣服里有火机，取火不是问题，至于引火之物，那不是还有几具干尸么，她们身上的嫁衣正好利用一下。
火被点起来了，那不知道在这里停放了多少年的棺材板在冒了一阵黑烟后终于着了起来，而且着的还很旺。有了火，既带来了光，也带来了热，黄敬明感觉自己又活了一次，只是刚一暖和，黄敬明就打起了瞌睡，没办法，现在洞口处已经更亮了，看样子离天亮已经不远了，折腾了一晚上，他不困不累才是怪事呢。尤其是身边檀玄那带有节奏的呼噜声，更是像催眠曲一样，让他很快就抵挡不住了困意。
“啊……”
一声喊叫惊醒了黄敬明。黄敬明抬起头，只见身边的檀玄已经坐了起来，正在那伸着胳膊抻着懒腰，黄敬明赶紧往旁边躲了躲，没办法，他是真的怕了。
“你干什么呢？跑什么跑？”檀玄扭头看着黄敬明问道，一边说话还一边敲打自己的脑袋，本来就满脸血迹，现在看着就像把自己给敲出血了似的。
“檀先生，你认得我？”黄敬明一脸诧异的问道。
檀玄瞟了黄敬明一眼，怒道：“废话，你化成灰我也认识你呀。你个废物老黄，我不是让你躲起来么，你怎么也在这呢？怎么的，那个家伙在和我动手之前就把你给弄死了？唉呀！我特么失信于人了。”
檀玄又用力的拍了下脑门，表情十分的懊恼。
“啊！”檀玄尖叫了一声，低头一看，骂道：“我靠，我都死了，怎么伤还带到灵体上来了，这特么不亏大了么。”
黄敬明在一旁哭笑不得的说道：“檀先生，你不会以为你已经死了吧？咱们没死。”
“什么！咱们没死？”檀玄皱着眉头问道，一脸不敢相信的神色，明显不太相信黄敬明的话。
“咱们真的没死，你看，咱们这不是还在这里么，那几个家伙也在。”黄敬明指着周围那几具干尸说道。
“我们没死？”檀玄在原地转了一圈儿，伸手在黄敬明的脸上掐了掐，疼的黄敬明龇牙咧嘴。
檀玄笑了，“还真没死，你还有热乎气呢。”
接着檀玄立刻又疑惑起来，和黄敬明问道：“那我没死，这又是怎么回事？那个家伙号称不死不灭的家伙呢？”
“你不记得了吗？”黄敬明盯着檀玄的眼睛问道。
“我记得什么？”檀玄一脸懵逼的反问道。
“这不都是你弄的么。”黄敬明指着不远处那具残缺不全，已经没个人形的尸体说道：“你把他和那个棺材从上面拽了下来，然后这里就刮起了大风，等风停了，他就成那个造型了。”
“是吗？”檀玄走到那堆尸体前看了一眼便咧着嘴走开了，不敢相信的说道：“这是我干的？这也太特么恶心了，我能干这事儿？而且这棺材还是金属的，那么多铁链吊着呢，我能把它拽下来？那我还是人吗？”
黄敬明在一旁苦笑着说道：“这真是你干的，你别不相信。这里就咱们两个活人，不是你，你认为我有那能力吗？刚才你跟疯了似的，像要吃人一样，你不但把那个家伙给彻底撕吧烂了，你还差点把我也给掐死，幸亏你住手了，不然我真的要到黄泉路上去等你了。你看看你的手，你手上的血还都在呢，你不信你再脱去衣服看看，你身上也都是那样，你脸上也是。”
檀玄解开衣服看了看，身上的血已经干涸了，胳膊上被铁链勒的印记还在，摸了摸脸，确实没有感觉到皮肤的光滑，看着黄敬明喃喃道：“这些真的都是我做的？但是我怎么一点也想不起来了呢？而且我脑袋怎么有点疼呢。”
黄敬明撇了撇嘴，没好气地说道：“你头疼，那是你喝我那酒喝的，你不记得，那是你喝断片了。真没想到你喝完酒跟变了个人似的，不对，不喝完酒就不是个人，是个活脱脱的恶魔，比那阴尸都吓人。”
第236章 毁尸灭迹
别人醒酒以后是头疼，檀玄醒酒以后是浑身疼。等听完黄敬明讲过自己喝酒之后的状态，檀玄有些尴尬地无地自容了。
“我师父说的没错，我真的不能喝酒，喝酒太危险了。”檀玄坐在地上揉了揉脑袋，又揉了揉胳膊，虽然听着黄敬明的讲述还无法完全知道自己酒后到底做了什么，但是至少知道自己身上是因为什么疼了。
黄敬明在一旁添了些木头，笑呵呵的说道：“也不能那么说，至少你喝醉以后，咱们两个都安全了。”
“呵呵，也是啊。”想到自己上次醉酒以后和萧笛突破了那层关系，檀玄感觉脸上有点发热，好在脸上有血迹遮掩，才没有被黄敬明发现自己的窘态。檀玄又捡了两块棺材板，将火生的更旺了一些，火光一晃，更无法看出他脸色的不自然了。
休息了一会儿，恢复了一些气力，檀玄走到洞口下方看了看，这里是出去唯一的路，也不知道是当初修建这个墓穴时故意留的，还是那个阴尸自己弄出来的，洞口离地三米多高，石壁光滑没个抓手，或许能困住黄敬明这类的人，倒是难不住檀玄。
“咱们把这里收拾收拾就上去吧，估计曹卫国在家也急坏了。”檀玄转身对黄敬明说道。
“这里还有什么需要收拾的吗？”黄敬明不解的问道。
檀玄微微一笑，“至少咱们要把那几个家伙给烧了，尤其是那个零碎的，这里的环境有些诡异，虽然气场已经被我酒后给破坏了，但是以防万一，还是来个一劳永逸的办法吧。”
“你说要把他们烧了？”黄敬明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檀玄。
诧异归诧异，但是不是质疑，在檀玄这个专业人士面前，黄敬明这个半瓶子逛荡的家伙只有听命行事的份，先是将把那些棺材板架到火上，将火烧到最旺，然后跟着檀玄将那几具尸体攒到火上焚烧。从檀玄熟络的动作可以看出，他是个毁尸灭迹的老手。
“咔哒……咔哒……”
随着棺材板的燃烧，几具也都烧了起来，伴随着翻滚的浓烟，一股恶臭立刻充斥满了整个墓穴。
“我靠，大意了！”见浓烟顺着洞口往外飘去，檀玄傻眼了，“烟往上走，洞口那里的烟最重，咱们现在也跑不了啊，赶紧找个地方躲一会吧，别干过了这些行尸走肉，咱们再折在这烟里。”
说着，檀玄借着火光瞧了瞧四周，目光落在了那口完好无损的棺材上。扣过来正好遮住身体。可惜想法是好的，根本无法实施。醒酒以后的他根本没有耍酒疯时的力气，根本挪不动那口金属材质的棺材，别说掀过来了，就是挪动一下都是不切实际的奢望。没办法，他只好掩住口鼻趴到了角落里，而黄敬明则是学的有模有样，也跟着躲了起来。
不知道那几口棺材是用的什么木头做的，倒是很耐烧，眼看着那几具尸体烧焦，渐渐的变成了灰，火势依旧没有减弱多少，那股难闻的恶臭渐渐也转变成了焦香，只是闻飘到二人的鼻子里，这味道比那臭味还要让他们反胃。
烟终于小了，檀玄走到火堆旁拿着一块棺材板搅和了一下火堆上面的焦尸，烧焦的尸体便碎成了大小不一的渣，别说肉了，就连骨头都烧碎了。
“小样儿，这回完犊子了吧，还不死不灭呢，你就和你的几个侍妾生死不离去吧。”
说完，檀玄将手里的棺材板扔到了火上，然后背着手走到了洞口下方。
檀玄先伸手试了试与洞口的差距，然后往后退了两步，一个助跑后往起一跃，脚在石壁上蹬了一下，双手便搭在了洞口之上。
“哈……”
终于闻到新鲜的空气，冰冷的空气竟然有了几分香甜的滋味，檀玄不由得贪婪的猛吸了几口。
“爽！”
檀玄高兴的叫了一声，抬头望去，洞外已经天光大亮，墓穴之内气场的破坏不仅对洞里面有所影响，洞外的山体也有了部分的塌落，洞口外被一些石块掩住了，不过还好，不影响他爬出来。
爬到洞外，檀玄转过身子，开劈开双腿，用两脚卡在了洞口，然后身子往里一探，将双手递了下去。
“抓住我的手爬上来。”檀玄对着下面的黄敬明喊道。
“好的。”
黄敬明捡回他那把短剑插到了腰间，也学着檀玄刚才那样，一个助跑后往起一跳，一把抓住了檀玄的手腕，然后就在那一动不动。
“你都往上爬呀，你在那吊着打秋千呢？”檀玄朝着黄敬明大喊道，他的手距离洞内的地面不到两米，伸手就能够到，哪用得着这么跳一下啊，而且跳就跳吧，抓到手腕以后就不动了，就这么坠着，这可把檀玄气的不轻。
“我……我没力气，我爬不动呀。”黄敬明一脸无奈的喊道，而且随着声音，他的手开始打滑，像是要抓不住了一样。
“唉呀！”檀玄双手一扣，反手拉住了黄敬明的手腕，事发突然，害得他差点直接跟着黄敬明一起掉下去。
檀玄大喊道：“老黄，回头你必须好好请我吃几顿大餐，不然我和我你没完。你这货也太坑人了，怎么一点也指望不上你呀，我要掉下去，把你砸成肉饼我可不管。”
黄敬明嘿嘿一笑，丝毫没有被怼的愤怒，现在被檀玄抓住了手腕，他更是轻松了，说道：“别说几顿了，你让我请你吃几年都行啊。这次我帮不上忙，真的是超出我能力范围了，我对付鬼怪虚灵还行，对付那些干尸阴尸什么的真的没经验，幸亏有你了，你叫我坑货还是废物都随你了，我不狡辩。但是我现在是真没力气了，和那女尸打了半天我没敢还手，净被追着打了，后来又被那阴尸打了几下，彻底筋疲力尽了，最后还差点被你给掐死，我哪经得起这折腾啊，现在我没倒地不起就已经不错了，你还是好人做到底把我拉上去吧。”
“我可真是服了你了，回头还用不用我把你背回去呀，你这废物玩意儿，回头我不好好宰你几顿，我都对不起我花费的这些力气。”
骂归骂，檀玄没有扔下黄敬明不管，腿部用力抵住洞口，腰部一挺，双手用力往起一提，直接将黄敬明抛了起来。
“啊！”
黄敬明一阵尖叫，他以为檀玄会用力拉他，没想到是把他抛起来了，人在空中彻底的无依无靠，黄敬明的心都快跳出来了。
“叫什么叫！”檀玄在抛起黄敬明的瞬间就回到了洞外，等到黄敬明身子到了最高点后下落到洞口的时候，檀玄迅速的抓住黄敬明奋力挣扎的胳膊，将他从洞内拉了出来，然后两个人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檀玄躺在地上对着黄敬明就是几巴掌，也不管是哪儿，一边打一边骂道：“你叫什么叫，跟个娘们儿似的，除了叫，你还会干什么？”
黄敬明也不躲闪，躺在在望着天空嘿嘿啥笑道：“我害怕呀，我以为我要掉下去摔个半死呢。不过现在出来了，真是太好了，哎呀，这天真蓝啊。”
檀玄在一旁撇了撇嘴，打击道：“你可别瞪眼说瞎话了，天上都是云彩，你上哪看到蓝天去，你家蓝天是灰蒙蒙的呀？”
黄敬明依旧傻笑着说道：“呵呵，山里冬天的蓝天就这样。”
“你说啥样就啥样吧。”檀玄懒得再去给他纠正了，懒洋洋的说道：“歇一会儿，有点力气咱们就回村子吧。你别指望我背你回去啊，现在没危险了，你即便是爬也自己爬回去。”
黄敬明点了点头，缓缓闭上了眼睛，“没问题，休息一会儿咱们就走。”
檀玄的担心是多余，黄敬明没用得着他背，而且他也没用自己走回村子。他和黄敬明在洞外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曹卫国就带着一帮村里的老少找到了他们，将他们抬回了村子。
“你们怎么也来了？”檀玄躺在简易的担架上问道。说是担架，其实就是两根棍子缠了些绳子，中间垫了点树枝，檀玄原本想自己走的，但是他这浑身是血的，看着比黄敬明严重多了，曹卫国他们没敢让他假装刚强。尤其是听到黄敬明说那害人的魔鬼已经被檀玄给消灭了，他们更没敢让他们的英雄累到。
“天亮以后我看你们还没回来，我心里放心不下，就召集了村里的人。大家听说你们是来帮着消灭那恶魔的，都跟了过来。昨晚我看你们是往这边来的，于是我们就往这边找来了。进到山里就看到这边浓烟滚滚的，我们就都朝着这赶来了，没想到你们真的在这里。”曹卫国笑呵呵的说道，能看到檀玄和黄敬明还活着，他很高兴，知道那个恶鬼已经被檀玄他们消灭了，他的心里更是乐开了花。
檀玄望着这些质朴的农民，心里一时很是温暖。他没想到这些村民敢进山来找他和黄敬明，毕竟昨晚的鬼可是真真切切出现在曹卫国全家人面前的。知恩图报说起来容易，让人冒着危险来找他们，一般人真的很难做到。另一边的黄敬明也探头望着曹卫国，见到这些村民以后，他即便没有力气但是也装出了一份坚强。
回去的山路似乎比来的时候长了不少，追着那个恶鬼的时候，檀玄没觉得用多长时间，现在被人抬着走，他感觉路程很漫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