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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棠今日下堂了吗?

  京城八卦圈每日一问,卫棠今日下堂了吗?
  哦,还没呢,听说世子昨日将双脚泡在煮沸的油锅里了,世子夫人看见一下哭晕了过去。
  唉,多恩爱的少年夫妻啊,老天爷怎么就见不得有情人好呢。
  听那明华公主说了,十日之内,若是世子夫人还不搬出侯府,便是侯府蔑视皇权,要满门抄斩!
  天可怜见,那世子夫人,我还曾在侯府门前见过呢,当时天逢大旱,世子夫人在烈日下为我们布粥,可真是天仙一般的人儿呀,那明华公主竟如此恶毒……
  嘘,慎言!有些话我们心里想想就行,你可别忘记我们脚下站的是什么地儿!
  热闹的街道旁,一辆做工考究的马车停在银楼旁,将街边那些闲言碎语全听了进去。
  “殿下,要不要我下去……”
  盘着双髻的侍女向面前的华贵少女执礼,眼里满是愤懑。
  被公主看上是他苏映的福气,他侯府居然还敢用这种下作手段来败坏公主的名声。
  “苏映昨日当真泡油锅了?”
  “……”
  面前的侍女倏地低下头,嘴里磕磕巴巴。
  “听说……是……是……”
  “呵。”
  沉芊脸上扯出笑,她将后背靠向车桓,抬起手臂整理了下自己的裙摆。
  “他倒是宁死不屈,只是我明华想要的东西,就没有得不到手的。”
  少女的脸在光影里半明半暗,明明是一张娇憨明艳的脸庞,却因为此时的表情浮现出狠意来。
  “去告诉永宁侯府,不用十日了,今日若还不能休了那卫棠,便让苏映的排位来和本宫拜堂吧。”
  “是。”
  永宁侯府内,盘着双髻的侍女一眼一板地将公主的意思传达完,便看见人满为患的厅堂内,竟满堂寂静。
  侍女忍不住侧过身去看向坐在左侧方的世子夫妇,只见那废了双脚的世子坐在红木椅上,身穿一袭月白色银丝暗纹团花长袍,因为昨天的自残,他的唇色白的几乎透明,整个人仿佛透露着一股灰败的气息来,即使如此,世子仍是身姿挺拔如柏,他眉目疏淡,气质温和,端的是芝兰玉树,温润如玉,难怪是京城无数春闺梦里人。
  只是世子平时眉眼间总带着的淡淡笑意是没有了的,只见他的右手紧抓着身侧夫人的双手,双眸垂地不看那侍女。
  “映已是残缺之人,恐不能侍君,望公主……”
  还没等苏映说完,眼里已有点点怜悯神色的侍女就已经打断了他。
  “公主的意思是,即使是世子的排位,也是要和公主拜堂的。”
  这句话显然让世子震惊到了。
  “你!”
  他不顾脚上的伤,摁住椅背就想站起来,却被身侧的夫人揽住了肩膀。
  “夫君……”
  卫棠紧紧搂住气的似乎浑身都在发抖的世子,明眸中已经溢出泪来。
  “夫君,请听我一言。”
  卫棠俯在世子耳旁轻哄,生怕他做出什么过激举动。
  侍女看着那夫人低头将世子搂住,心中不由觉得怪异,诚然那些爱嚼舌根的民众嘴碎的紧,但是有一句他们倒是说的没错,这世子夫人倒真是个天仙般的人物,她只穿着一身素净青衣,明明是多事之秋,容貌却丝毫不见憔悴,一头靓丽的黑发飞瀑般飘洒下来,落在世子的肩头,弯弯的柳眉下,一双明眸含着泪,低垂间便看见她秀挺的琼鼻鼻尖微红,滴水樱桃般的樱唇一张一合,在世子耳边仿佛在说着什么。
  当真是一双妙人,只是可惜啊……
  她闭了闭眼,又冷声道:“既然话已经带到,奴婢就先告退了。”
  等到那盛气凌人的一等女使走出了侯府大门,面露凄苦的侯府夫人才走了过来拉住苏映的手。
  “我儿……”
  千言万语,化为一声哽咽,苏映是她和老侯爷的独子,自然是从小放在心尖上疼的,好不容易教的他美姿容,知礼节,还娶了大司徒嫡女为妻,本该是要一展抱负的时候,却不想少年天子即位,立新法,以尸骨血河为矛,竟是要将世家大族脱皮去骨!
  侯府树大招风,便成了第一个被杀的鸡,什么明华公主见之不忘,强取豪夺,不过是想让世族们看到新帝的决心罢了……
  “母亲,文希身上的伤还没好,我先带他回房了。”
  只见她那最是乖顺的媳妇儿屈膝向她行礼,将世子扶到轮椅上坐着,面色却是沉静的,她侯府最是对不起她,自是不敢说什么。
  “哎,你和他……”
  侯府夫人看着侧过脸根本不看自己的儿子,哪里不晓得他是在怪自己,不由苦笑出声。
  “罢了,你们年轻人自有分寸。”
  卫棠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便推着世子往卧室走去。
  这屋子本是苏映一个人的卧室,卫棠嫁进来后说懒得搬,于是便也住了进来,屋内从前只有零星几件家具,和一琴一剑,卫棠爱精细物件,这屋里便一件又一件的添置了许多东西,到如今竟是除了中心的那桌子,全都满满当当了。
  卫棠将苏映推到窗前躺椅旁,站到他面前就想将他搬到椅子上,却被摁住双臂无声拒绝。
  “你今天还没擦药呢。”
  卫棠的声音沉静温和,仿佛刚刚在大堂从未哭过一般。
  “烂透了才好。”
  苏映皎白的脸庞浮现讽刺的笑,他薄薄的双眼皮抬起,看向完全将自己笼罩的妻子。
  “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想要让我和你和离,然后让你和那贱人厮守,你做梦吧,卫棠。”
  卫棠懒懒地看了他一眼。
  “写休书也行,不一定要和离。”
  “哗啦!”
  几上的茶具被狠狠扫到地上,苏映扯住卫棠的衣领,双眼已是控制不住地浮现出水雾来。
  “那贱人就这般好?居然能让你自请下堂!”
  卫棠的脸,和苏映贴的极近,她的双眸温柔地描绘过他的每一寸肌肤,发觉他就算盛怒之下也如一颗暖玉,总扎的人不疼,她心中起了怜惜,葱白似的手指抚上苏映的脸。
  “苏映,用自残挽回情人这种事,只有那最低贱的勾栏小倌才会做。”
  苏映的脸一下就白了。
  她在骂他,自轻自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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