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他又惊又怒的质问她为什么打架,小叶子眼睛瞪得红红的,但是没有眼泪。“哥,他们说我们是野种,没人要的孩子!”
  叶锡尚沉默片刻,把她拉起来,“能走吗?”
  她脚腕扭伤,肿得老高。叶锡尚把她背到背上,问。“叫什么名字,家住哪你知道吗?”
  “知道!”
  当晚叶锡尚背着小叶子找到那几个孩子的家,让她把他们叫到外面来,叶锡尚挨个揍了他们一顿,他下手狠不在乎以大欺小,硬是让几个还在上初中的孩子在医院躺了半个多月。
  也是在当晚,他告诉她两人的身世,以后要他们要独立生活,不依靠叶锦然,只靠自己。
  “叶子,愿意和哥一起生活吗?”他从药店买来药水和绷带帮她处理身上的伤。叶小安一边呼痛一边啃着面包,“你不要那么凶我就愿意。”
  他冷声嗤笑,在掌心倒了些跌打酒不顾她反抗揉捏她的肿起的脚腕。“你什么时候长大我什么时候不凶。”
  叶小安痛的掉出眼泪,狠狠打他。“我已经长大了!你轻点啊要断了!”
  叶锡尚低着头,抿着唇没说话。
  不,小叶子,你还小着呢,哥哥继续等你。
  52 五二、独爱
  part76
  没有人是无坚不摧的,尤其当你的弱点暴露于人之后,连自己都会怀疑之前那些坚强是如何做到的。叶小安经历过那场痛快淋漓的哭泣后变得越发脆弱,每天恍恍惚惚的度过。
  这是这个冬季里最大的一场雪,她在工作台前埋头画画,画着画着就趴在那儿看着窗外,视线没有焦距,远远的,浅浅的,整个人如一株慢慢枯萎的植物。江邵那次之后再也没来找过她,有些东西在等待中自她心里一点点的消失。
  “一个男人而已,你至于这样吗?”叶锡尚问她,叶小安仍然保持那个姿势趴在那里,晶莹的泪珠自眼眶滑落晕湿了纸张。“哥,你爱过人么?一定没爱过。”
  叶锡尚没有表情,这东西在他的世界里被视为最不屑一顾的。再爱又如何,看叶锦然就知道,与其在失去后默默承受那么深又不可言说的痛苦不如一开始就不爱。不动心,谁能伤害又能伤害到谁。他不说话,和她一同看外面漫天飘舞的雪花。叶锡尚想告诉她,他认为的爱情终究会有改变的那天,不爱,移情,淡化,这是不可抗拒的,永远不会改变的只有亲情。
  相比无论爱与不爱都要和一个女人一生一世他宁愿照顾这个妹妹一辈子。听她喊他“哥哥”,那种被需要的满足感不是任何东西可以替代的。即便不知这茫茫人海中谁会是那个与他有血缘关系的人,但只要想到这世上有个人和他关系密切到兄妹相称,用他们的方式彼此依赖彼此扶持,一切就够了。
  叶小安似乎听到空气中划过一道细微叹息。“小小年纪说话那么酸。”叶锡尚半无奈半嘲笑。
  叶小安始终未向叶锡尚道出和江邵与左智之间的纠葛,不管他如何“严刑拷问”,她就是宁死不招。叶锡尚到底不忍心真动手打她一顿,叶小安知道他有多疼她。
  景芊看到江邵唇上明显的咬伤大致能猜到发生了什么,气的把他轰出江宅。江邵自知理亏无话可说,想到以前景芊在自己面前一向唯唯诺诺的样子再看看现在,只叹风水轮流转。景芊左思右想还是打电话给叶小安问个究竟。叶小安怕她担心努力装出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景芊怎会看不出。她支支吾吾也没说什么来,景芊凉凉的笑,“你不用瞒我,他嘴巴上的伤在那摆着呢,我眼睛没问题,小叶子,他是不是真对你做出那种事?”
  叶小安知道她想歪了,连忙澄清。“不是不是,他只是想复合,我没答应……”
  “没有最好,当初不是看你一心念着他,我是不赞成你们在一起的,小叶子咱不愁男人,有些事是绝对不能妥协的,再爱也不能。”景芊最为担心的就是江邵无法忘怀对靳清的那段感情而使叶小安受了委屈。没人愿意一辈子活在别的女人的阴影下。爱情就是如此,越爱的深,越要的多。无论是谁都有拥有一份独爱的权利。
  叶小安眼睛潮湿起来,“妈妈,我是不是太没出息了,我……想他了,好想好想,但是一想到他和靳清……我始终过不去这个坎儿,心里头堵得慌,特别难受,有时候想着不如就这么算了吧,可那样的话……”
  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悲伤似乎从听筒里隐隐传来,景芊沉默着,手指紧紧的缠上电话线。
  part77
  左智这些天同样沉默寡言,浓眉紧蹙,尤其在食堂吃饭时常常看到他对着丰富的饭菜食不下咽。出警回来的路上,江邵开车,左智在副驾驶双目微阖假寐,手机响了很久都充耳不闻。
  “电话。”江邵提醒他。左智片刻后才慢悠悠接起,江邵从后视镜看到他越发蹙结的眉和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不禁询问。“出了什么事?”
  左智挂断电话,手搭额前,看不清表情。“你有兴趣知道么?”
  江邵嗤笑。“那你继续卖关子吧。”
  “靳清彻底不正常了。”
  江邵沉默了下,“没找到贺清文么?”
  “我舅妈把她藏起来和她说孩子没了,告诉贺清文靳清和他一刀两断不再有关系,婚约什么的解除了,舅妈像是和贺家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事被贺家压下来,媒体没有报道。”左智苦涩的笑了两声。“闹成这样他们无论如何都不可能在一起了。”
  “那个孩子呢?”
  “还在医院观察,成活率不高却也不是没希望,医生说曾有一对早产的双胞胎,最轻的两斤一两也活了。”左智看了眼腕表,“晚上找谁替我个班,舅妈电话里说她又闹自杀呢,我得过去看看。”
  晚上下班时左智被江邵叫住,说要和他一道回去。路上买了些营养品,左智看着他表情平静的脸不禁开口问到。“你不是说以后她的事和你不会管吗?”
  江邵扯扯嘴角,“我没说要管,我也管不了,但她是你姐姐,况且她早产我也有责任。”
  “靳清那个精神状态早产也不意外,和你没多大关系。”左智偏头看窗外,江邵话中隐含的对两人兄弟感情的肯定还让他眼眶有些发热。
  靳清究竟不正常到什么地步,江邵亲眼看了才知道。光线昏暗的房间,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她蜷在床上盯着电视双眼一眨不眨。长发散乱,皮肤失去光泽,脸颊瘦的几乎凹陷。两只手腕都缠着厚厚的纱布,被拴在床头,以防她再做出伤害自己的行为。
  左智看她唇瓣干的起皮,连忙拿来温水喂她。靳清不开口,双唇紧闭,水顺着嘴角流淌下来。左智捏着她的鼻子逼着她喝,却被她一口喷吐出来,溅了他一身。她忽的坐起来,手冲着前方用力张开,眼睛睁得大大的。江邵看了眼电视,画面上是个白白胖胖的婴儿。温馨连忙关掉电视,靳清尖叫起来。左智看不过去,打开电视又解开绑住她手的布条。靳清从床上爬下去跪在电视机前仰头看着那个孩子,然后脸慢慢贴上屏幕,手指细细描绘孩子的轮廓。她不说话,表情温柔娴静。
  温馨受不了她这个样子含着眼泪捂着嘴跑了出去,左智叉着腰低头叹气,似乎对这一幕已习以为常。江邵捏了捏拳,要说心中一点涟漪都没有那是假的,任何人看到这种情况都不可能不为所动。他捡起地上的一个娃娃塞进她怀里,靳清抱着娃娃看到江邵像不认识般的盯着他看,似乎在努力回忆着什么。江邵冲她微微笑了下,拍拍娃娃的头,娃娃发出真人似地啼哭声。哭声吸引了靳清的注意力,她低头看到孩子嘴角竟露出点点笑意,掀起衣襟做出喂奶的动作,左智忙给她拉好衣服把她抱回床上盖好被子哄她入睡。
  江邵走出房间,左智跟出来,接过他递的烟点燃,长长吐了口气。“看见她这样有没有点解恨的感觉?如果她当初没有背叛你们的感情也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
  后院中有未清扫的积雪,被他们两人踩处四串深深的脚印,破坏了最初的完美。
  江邵没说话。发现自己除了同情和一些感慨,什么心情都没有,也没有所谓的解恨。心疼?似乎……很淡很淡。他好像明白了些东西。如果没有感情,对于已经不爱的那个人,在某些方面自然而然就会变得冷酷,无关乎道德与相处时间的长短。
  不爱,自然无情。
  更何况靳清对他从来没有爱情,她的离开只是为了追求她想要的东西,于是之于他便成了残忍和伤害。这么想着,他心里深处那冰封的一角悄然有了融化的迹象。
  两人各怀心思陷入沉默时忽然听得里面一声摔门的响声,汽车引擎声。
  “小智!你姐姐跑了!”温馨惊慌失措的叫声紧接着传来,让两人心里均是一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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