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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1章 谣言

  云垩氏至死也不明白,她今天只不过是想过来见见两位贵人,为什么会死?
  她早就不记得二十多年前,在鄂州连天镇之时,那个被她绑着扔到了树林中的同族小姑娘。那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了。根本就没有在她心中留下任何影子。后来的顾垩氏被人救了,成了猎户之妻之后,能平静生活,当然也多亏她这么大的忘性。
  在她想来,被绑着扔到林子中的那个十四岁的小姑娘,早就入了野兽的肚腹,怎么可能还活着?竟然人死了,她自然也就没有必要记得了。
  终于看到了云垩氏的眼睛已失了生机,云庭扭了脚的腿走动起来似乎也快了一些。他低着头走了十几步,然后才抬起头来,看到对面的云垩氏的状况,他连忙着急向跟着的护院吩咐道:“……啊,那是母亲与姚姨娘?……她们怎么啦?你们还不快去拉开她们?……哎,真是不成体统。”
  众小厮应声而去。
  不管姚姨娘的激烈反抗,小厮们还是拉开了她的手。云庭则来到了似乎被定住了的白皇后和刘贵妃面前,扑咚一声,跪在地上磕头请罪道:“皇后娘娘,贵妃娘娘。今天惊了两位娘娘,实在是微臣的罪过。俯中还有两位大夫,微臣马上派人叫他们过来为两位娘娘请个平安脉,开些压惊的汤药……”
  听到他说话,白皇后终于回了一点神志,忙转身一叠声地吩咐,“快起驾。回宫。回宫。”
  刘贵妃稍稍镇定点,对着还在请罪的云庭道:“大人何罪之有。快快起身……此事本就与你无们。……无需叫大夫了。本宫马上回宫。”
  身后的宫女待卫立时抬来的软轿,刘贵妃几乎是爬着进去的。她腿抖心颤得厉害,只恨自己没长出翅膀,能快点离开这里,快点离开这一片怨灵遍地的地方。趁着这些非人类生物还没发现自己的时候,快快离开。这是两位娘娘心中共同的想法。
  “快走,快走。”白皇后与刘贵妃鲜有心思一致的急急吩咐着。
  白皇后和刘贵妃回到皇宫后就双双大病了一场。两人共同将孙神医恨了个咬牙切齿。
  第二天,各大京城的酒肆,茶楼就开始有流言传出。
  传说,那最好的白玉生肌膏用了会招来恶鬼。
  传说,那紫河车的汤品根本就不能美容,而是会使人发疯,发狂。
  什么?有人不信?不信的人,你们可以去打听打听。知道吗?云府的当家太太都让那东西上附着的恶鬼害死了。这位太太还是常年礼佛,有佛祖保佑的人。连佛祖也镇不住的恶鬼,你们说有多厉害。
  此流言以不可想象的速度向着京城处的各州扩散开来。扩散得最快的是东城、泽州、崎州、陈州几处。
  赵二斗这一阵子忙得脚打后脑勺。不但要派人来在酒肆中放出流言,还要将这些半真半假的事编成跌拓起伏的幻情故事。幸亏那个断了手,又被虎哥接上了的孙秀才在编故事方面真是人才。那故事编得就算是他这个当事人都听得津津有味。
  一时风声四起,流言满天飞。
  而那些功不应求的,销量甚广,价值千金的白玉生肌膏,更是被人传成了人见人怕的瘟疫般让人恐惧了。那里面可是附有恶婴怨灵的东西,能不让人畏惧吗?
  而大齐的各大世族、豪族的后院里,也不知多了多少生病的闺阁千金、当家夫人,得宠的侍妾等等。原本让让白家赚得盆满钵满的白玉生肌膏,成了白家人的原罪。此事甚至连累到了白家的其它生意。
  各大州的世族,豪族开始连手抵制白家的其它生意。白家家主白碧箫对此次突然而来的倒白风暴有些莫名其妙。
  他果断派出了大量的人手着手侦察此事。可是查来查去,越发觉事整个事情的发展什分的诡异。
  这半年以来,他们白家可谓是流年不利,坏消息不断。
  先是他最小的女儿被一股不和从哪里跑出来的流民踩死了,然后是他的嫡长孙白济莫名其妙失踪了,生不见人,死不见尸。然后又是白家经营了几代的白玉生肌膏被传有怨婴附魂。
  刚开始白家的一些生意人还试图扭转这些瑶言,白家有几位夫人,更是当众抹上了白玉生肌膏。可是信任一旦崩塌,没有那么容易重建的。
  人们对这白玉膏会让人发疯、发狂,深信不疑。
  只要有不信的人,就会有人告诉她可以去看看玉衡先生的待妾姚氏现在的下场。她失了双眼,毁了容,整日疯疯颠颠。难看成那个样子,居然还一天到晚说自己很美,真是疯得彻底了。
  白碧箫知道只有时间才能让谣言慢慢止息。现在这档口,他们白家越是解释,越是越描越黑。
  他派出的人得出的结论是,云垩氏确实是被姚姨娘杀死的。
  姚姨娘的眼睛确实是被云垩氏当着皇后和刘贵妃的面挖去的。事情明明白白,根本就不是无中生有,凭空捏造出来的谣言。
  那些说白家的白玉膏上附有怨婴魂魄的谣言他也查了出来,原来却是当时在云家参加文会的京城闺秀传出来的。这些大家闺秀,一个个都家世显赫,就算是白家家主白碧箫,也不可能有这个能力对付得了所有的家族。
  白碧箫的眼神眯了眯,查来查去,他也没查出此事的主谋之人倒底是谁?
  除了云家当天好象有几个奴仆、侍婢起得过于晚了些,没有查到任何有用的线索。
  几个奴仆偷懒睡觉实在是一件小得不能再小的事。这些奴仆在云家的地位都不高。都是些做杂事的三等奴仆。偶然的偷奸耍滑,在这哪一个世家都是常事。
  仍而白碧箫人老成精,深知细节决定成败。这几个奴仆身上一定有些古怪。特别是那个向人喊冤的小厮。他说根本就没有撞过云垩氏。还有那个当时对姚姨娘说话的那个婢女,事后也说,她根本就没有出过房门。如果那个小厮说谎是为了免了挨打。那个姚姨娘院里的三等丫鬟就完全没有说谎的必要了。因为根本就没什么人要处罚她。
  如此蹊跷。
  云庭也派出人细细探查。白碧箫为了此事亲自来到了京城,密切注意云俯的一切动向。几十年了,终于有一个人,让他感兴趣了。他深刻觉得有一种棋逢对手的兴奋感。
  可惜云府出了这等事后,防范更加严密。他也没能得到其他有用的线索。
  他这里毫无进展,但谣言却越传越广。不但市井中人深信不疑,就算是宫中的两位娘娘也是深信不疑。听说,两位娘娘从云府中一回宫,就将宫中的剩下的他白家出品的极品白玉膏砸了个粉碎。
  白皇上还是他的女儿,可无论他怎么保证,此事决对是谣言,决不可能会有附怨鬼的可能。可是白皇后就是不信。
  说什么此事是她亲眼所见,决不可能会是假的。他连自家的亲生女儿都劝说不了,就别说劝得动旁人了。
  现在就算是白家自家人,都不用白玉膏了。相比起那些不知白玉膏生产内幕的人,白家的人或多或少是知道这些白玉膏倒底是怎么回事的。
  白碧箫嘴边浮起一抹讽笑。这些人分银子的时候不知有多积极,现在出了事,就想撇过干干净净。将这一切事的后果都推到了他这一支上。
  现在他们白家人是外面的人虎视眈眈,内部也开始产生分歧,真是内忧外患。
  只是轻轻一击,白家就受此重创。
  更可笑的是,他居然不知道敌人是谁?倒底会是谁,要这样对付他们白家.?
  白皇后说是亲眼所见,那就决对是真的看见了姚氏突然发疯的始末。她是不可能联合外人来害自家人的。太子还需要他们白家的鼎力支持,她决不可能做此自毁长城之事。
  白碧箫摸着额下的三络白须,眯着眼睛看向书房窗外的天空细想。
  看着外面黑云压城的沉沉天色,他突然有一种风雨欲来的危机感?
  这是个高人,一个手段异常高明的神秘人。
  他正在对他们白家发起一场看不见的嚣烟的战争。白家从来不缺敌人。可是哪些敌人有这样的手段、这样的能力,这样的实力?
  是刘家?不会。
  当时刘贵妃也在场,听说当时不但吐得很厉害,还昏过去了一段时间,还是她身旁懂医的嬷嬷给扎醒的。
  刘家每年也要向他们白家采购一批的白玉生肌膏。为了怕他们在这些药膏上做手脚,她们还要通过别的世家绕很多的道弯才能买到。如果刘家想这样做,那刘贵妃也不会用白玉膏了。这白玉生肌膏作为皇宫贡品已经有几百年了。何曾出过什么问题。
  那是陈家?
  陈家的陈源?
  不可能,那个怂包,决不可能有此手段。当年他的小女儿刚被刘家休回家,她一次偶然上街就看了陈源那小子一眼,就看上他了。他拧不过小女儿相求,只得同意会想办法让陈源主动上门提亲。
  白碧箫在心中冷哼出声。那个陈源除了脸长得好看些,真的没什么能力了。
  他只不过略施手段,先让手下的几千暗卫蒙了脸抢走了他押运的军粮,然后再将这些军粮还给他,如此而已,就换来了陈家的感恩戴德,也让小女儿以孀居之身嫁入了陈家,当了正式嫡妻。
  此事过去了十几年了,那陈家人也无一人发现此事的真正秘密。
  陈源决不可能有这样的能力敢做出这样的事来。
  那还能是哪一家?
  那是云家?云家的云玉衡吗?也不可能。云家应该也是受害者。先不说玉衡先生自诩品性高洁,云家向来不参与党派之争,只说在此事之中,云玉衡的夫人和妾事都出了事。一个死了,一个疯了。这神秘人应该是要对付的云家的。他们白家应该受的只是池鱼之殃。不过这一策实是一箭双雕。
  不提白家家主百思不得其解。
  顾掬尘终于在过年之前接到了赵二斗的信件,顾掬尘从小黑的腿上拿下信件。看到信上的内容,顾掬尘唇边也微有诧异,有些不敢置信。
  怎么会就死了呢?她没想到本来只是想小惩云垩氏,她却出人意料的死了。她看了看天空,淡淡道了声,“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死了也好。”
  这个云垩氏她从未见过面。想起都有些怪异。她直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个云垩氏生得何等模样,却杀了她。
  但有什么办法。云垩氏是曾经动手杀她母亲之人。父母之仇不共戴天,原来的她不知道也就罢了。竟然知道,那这云垩氏就必须死。
  却没想到她才刚刚出手,她就这么快死了。
  顾掬尘本来的目的也只想先让她当众出些丑而已,收些利息罢了。如果她真想杀云垩氏自然就不会用‘清尘’,而是用些真正的毒药了。在她原来的计划中,这个云垩氏留着还有别的用处的,死得太快,于她的计划并不利。
  顾掬尘从没想过,云垩氏会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被姚姨娘杀死,何况当时还有两位娘娘都在场的情况下。
  难道旁边的人都是死的吗?
  为什么就没有一个人站出来拉开姚姨娘?
  白皇后、刘贵妃为什么也没有吩咐奴人拉开姚姨娘?
  这样大好的拉拢云氏,鄂氏的机会,两位娘娘怎么就放过了?
  顾掬尘实在百思不得其解。
  她摇了摇头,想不通就不想了。她向来心性洒脱,不喜纠结这些无法改变的事实。
  其实这实在是现代人与古代人思想的严重代沟。
  顾掬尘低辜了古代人对鬼怪之类事情的恐惧程度。当时的两位娘娘哪里还能想起要拉扰云家、鄂家之事,她们光顾着害怕了,她们首先担心的是自己的性命了,其它的什么事也没有她们自己的命重要。
  此事与其说是顾掬尘摇控指挥成功,催眠术成功了,还不如说人算不如天算。也是这云垩氏实在是没有什么人缘。无一人肯舍命护她,这才会让姚姨娘掐死了。
  孙神医正在阑州谭家为谭老夫人诊病。
  这一阵子他总感觉谭家的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他是医痴,原本是不太注意这些事情的。可是无论是下人还是主子看他的眼神都透着复杂、怪异,孙神医想不注意也难。
  谭家向来是重规重矩的家族。不妄议人非,是每一个在谭家做事的奴仆必须遵守的铁律。否则轻者挨板子,重者就要被赶出谭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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