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素颜

  周林告诉夏夏,《云端》现在正在制作期,顺利的话半年后能开播。
  大多数剧拍摄和播出之间间隔很久,有的剧因为各种原因被压两三年很正常。一般的剧组也不会在拍的时候就大肆宣传。比如《云端》,除了各个演员自己发的剧照,到现在还没个正式的通稿。
  但这么个小网剧居然能制作七八个月,工期长得超乎夏夏想象。
  《城市女子图鉴》拍了一个月,已经被迫花式热搜了好几次,因为剧组里有某位流量演员。
  周瑄从进剧组开始,通稿就没停过。
  先是说她谦虚有礼貌,不知道哪里来的采访截图,剧组对周瑄的评价说她“认真努力”。
  周瑄的粉丝都在控评说:“请期待《城市女子图鉴》,感谢前辈认可新人演员周瑄。???”
  接着是拍戏受伤,跳水戏不要替身。
  周瑄不能说不努力,如她粉丝所说,她态度是极好的。
  流量艺人出道,从来没演过戏,靠粉丝打榜和数据吃饭。受不得一点负面新闻,她现在太需要认可了。
  周瑄的微博是公司打理,没一条内容是她自己发的。
  夏夏觉得跟她比起来自己简直太自由了。
  夏夏不需要太用力地表现和证明自己,不需要做出很努力的样子,公司和经纪人没给她任何压力,演戏的品质也只是她自己对自己的要求。
  好像就算混不下去了,她也能回去当她的美妆博主。
  拍戏的时候赵子一直跟着夏夏,赵子虽然看着傻傻楞楞的,但当明星的助理很多年了。名利场上的事情看的比夏夏多。
  赵子跟夏夏说:“姐,你看过周瑄微博粉丝数吗?”
  夏夏说:“一千多万,应该有点虚。”
  赵子说:“你觉得真实数量大概多少?”
  夏夏想了想自己五十万粉,能有十万真人就了不起了。
  夏夏说:“她有一百万吗?”
  赵子摇摇头,似乎在笑夏夏的善良,说:“大概五万。”
  夏夏惊呆,这注水也太严重了……
  赵子说:“控评的号基本都是机器人。大粉几十,小粉几万,路人粉就不算了,肯花钱的不多。所以全网她真实的粉丝数还没有夏姐你多。”
  赵子接着说:“当然啦,人家现在的商业价值肯定是比咱们强的,选秀出来的艺人都是粉丝真金白银投出来的,品牌方比较在意这个。”
  夏夏说:“她压力肯定很大。”
  有些事可能是天赋限制,周瑄的脸算不上美,卸了妆挺一般。而且总是紧绷着,带着精致的妆对剧组老师问好;偶尔会有粉丝来看她,她得时刻做好微笑营业的准备。
  这样的紧张感让人尴尬,剧组的老师很多都是中年大叔,熬夜拍摄后倒头就睡,第二天没洗脸穿着拖鞋就开机。精致的女演员谦虚地跟他们问好,让大叔们也很尴尬。
  相反夏夏就轻松很多,化妆组在知道她是专业美妆博主以后,妆容的很多问题都在征求她的意见。
  一般的剧里,要拍摄睡觉、洗澡、刚起床之类应该素颜的场景时,为了电视剧的质感和演员形象,都会给演员带妆。
  所以好多电视剧会让你觉得假,女主大清早起床,又黑又长又翘的睫毛膏,脸上的腮红,都让人出戏。
  但夏夏底子好,在一场家里的戏里,夏夏跟导演提出试试素颜。
  【李佳奕难得有个周末,只想在家什么也不想干,点外卖看剧,浪费一整天。】
  导演对夏夏印象太好了,话不多,看着安安静静的,但基本准备都做好了,台词从来不会出岔子,戏感非常好。脸在屏幕里说不出来的自然和舒服,偶尔还有临场发挥的小惊喜。
  但素颜这个建议导演也没报太大希望,说:”先试试感觉吧。不行再拍带妆的。“
  这是她一个人的戏。
  【早上七点半,闹钟虽然没响,但李佳奕猛地惊醒,往枕头下摸手机看时间,挣扎着要起床上班。
  看清楚手机后,才意识到今天是星期六。
  李佳奕重新躺下,皱着眉,痛苦地上拉快捷菜单,把手机调到飞行模式,打算继续睡觉。】
  “咔!”导演喊。
  夏夏以为自己有什么问题,等着导演说话。
  “一号二号机,你们没一个灵活的?细节能不能拍到位啊?能不能给个表情特写?重新来!“
  夏夏想,行,看来自己没问题。
  重新开机。
  【但李佳奕翻来覆去再也没睡着,她把头埋进被子,再拿出来。腿调整了一百个姿势;从左侧着睡,到右侧着睡,再到趴着。模模糊糊似乎是睡着了,被子下面的身体没再折腾了。】
  这次摄像学聪明了,跟着去捕捉女演员的微表情。
  摄像越跟越兴奋。
  夏夏从惊醒的时候的暴躁,到睡不着的时候的不耐烦,再到睡着以后的平静,都是有表情的。
  摄像大叔跟导演一样满意,十几年前拍的演员个个都强,但最近这些年,会做细节的演员越来越少。
  【李佳奕起床后,穿着睡衣,又坐到了沙发上。眼神空洞麻木。
  打开电视,随便开了一个台,放电视购物广告。脸也不洗,牙也不刷,躺在沙发上开始点外卖。
  点完外卖后,拿出PAD追综艺。
  看着看着,她直接放声大笑,笑都咧到了眼角了。
  门铃响了,她慌忙裹了个外套,开门拿外卖。】
  “OK!“导演喊。
  导演说:”这一段改一下,不要拍长镜头,多拍几个碎片场景后期做快剪辑。类似的场景大家一起想一下还有啥,多凑点。周末在家会干啥。“
  夏夏犹豫地说:“很多啊,自己K歌,拆快递,试新买的双眼皮贴,或者在沙发上瘫着啥也不干……“
  导演笑:“你试一下,这边有的道具你随便发挥。我们拍点片段。”
  后来的场景很多都是夏夏自己加的了。
  【躺在沙发上吃薯片,吃完把手指伸进嘴里舔干净;
  看着综艺里喜欢的CP露出姨母笑;
  觉得脚有点冷,给自己穿了一双厚棉袜,继续躺尸;
  玩手机玩到困,眼睛一睁一闭,手机没拿稳,砸在了脸上……】
  这段素颜很接地气。
  都是很日常的东西,出现在镜头里,让人觉得比什么都生动。
  后期跟导演说:“这段我觉得可以不加滤镜。可能更真实。“
  何逸川来剧组的时候,看到导演笑开了花,正在跟夏夏说话。
  朝阳作为出品方之一,来看看一点也不奇怪。
  但朝阳的艺人只是四番,应该够不上大领导亲自慰问的地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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