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照组亲妈觉醒后[六零] 第21节
她喜欢小孩,所以尽自己可能地对大队里的孩子好,可能是因为从他们身上能看到儿子的身影。
却因为孩子们无知的“恶”伤透了心。
季兰君轻轻捏了一下金巧的手,给她说:“对长辈要有礼貌,不能叫鬼姥姥。”
金巧:“可是大家都这么叫呀?”
“大家叫是他们的事,你和银巧见到长辈,不能这样叫哦,”季兰君看向银巧,“以后要叫杨姥姥,听到没有?”
银巧懵懵懂懂地点了点头,冲杨宝珍喊:“杨姥姥好~”
季兰君原本也想打个照顾,只见杨宝珍一脸诧异地看着她们娘仨,干瘪的嘴唇抿了抿,然后什么也没说,掉头就回了她的破旧木屋里。
第23章 023
因为银巧的事, 季兰君带着孩子在家休息了几天,也该回供销社上班了。
从窦家搬出来后,家中的一切备齐, 没有讨厌的人在面前低头不见抬头见, 住起来可比窦家舒坦多了。
假期结束, 季兰君这刚带着孩子去供销社,就发现气氛有些奇怪。
平时她和除江敏之外的人来往也不多, 那多半是因为不熟, 她也没有交太多朋友的打算。可不像今天一样, 一见到她仿佛看见了什么瘟神, 要么躲得远远的,要么凑在一起嘀咕些什么。
季兰君就装没看见, 只要她们不做什么,对她而言其实没多大影响。
她前脚走进供销社, 江敏带着孩子后脚到。江敏的儿子大概六七岁大,看着比金巧银巧高出半个多脑袋,浓眉大眼的,看着十分俊俏。
季兰君第一次见她带儿子来上班,笑着问道:“哟, 今天你怎么带着孩子一起过来了?”
江敏一愣,低头看了眼儿子,又看看季兰君,“我婆婆被我大姑姐接去住了几天, 家里没人看孩子,我就给带过来了。跃进, 这是季阿姨,那是金巧妹妹和银巧妹妹。”
曾跃进一声“季”字才刚出口, 谁知,旁边的金巧就一本正经地给江敏提醒,声音十分洪亮,“江阿姨,我和银巧现在不叫金巧银巧了,我叫喜悦,银巧叫喜乐。季喜悦和季喜乐。”
小家伙一字一句说得清晰,那小身板挺得直直的,仿佛要告诉全世界的模样。
江敏“噗嗤”一声笑出来,“好好好,是喜悦妹妹和喜乐妹妹。”
语毕,她深深地望向季兰君,好像有什么话想要继续说,张了张口还是没讲出来。
季兰君道:“有什么想说的就说吧。”
江敏迟疑了一下,“我……我其实没……”
“你以为我什么都不知道啊?无非就是我离婚的事,这有什么的?”
正是因为不好开口,江敏才像刚才那样欲言又止。可季兰君像毫不在意似的,直接就这样说出来了。
江敏足足愣了好几秒,随即反应过来,看了看四周,拉着季兰君到供销社里头的柜台便悄声说:“你还真的离婚了?”
“对呀。”
“她、她们说的原来是真的啊……”
季兰君在家里休息了几天,江敏没和她见过面,她离婚的事是在同事们八卦时听见的。
毕竟,这年头离婚的人少,哪个女人要是离了婚,不知道要被多少人在后头议论。尤其是窦文华还是这五里屯有名的杰出青年,他和季兰君在公社打离婚证明的事,最近可成了大伙津津乐道的事。
要不然,江敏也不会知道这些八卦了。
原本,她还抱有希望,是想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可本人都这样承认,那就是没有置疑的余地了。
江敏叹了口气:“那你以后咋办呐……”
“这有什么咋办的?我有工作有住处,再不济家里还有地,靠自己的双手总不会饿死。”
“哎呀,话是这样说,但你离婚了,家里没个男人怎么行?还有金巧银巧,总不能没爹吧。”
“你别觉得我搞特殊,我是真的不认为没男人就过不下去,我爹去后,也是我娘带着我一起过的,”季兰君笑了笑,“况且……金巧银巧这些年,有爹和没爹也没什么区别。”
“……”她说的这些话,江敏想了想,的确没法反驳。
只是,没有反驳是一回事,认不认同又是另一回事了。
女人活这一生,都是要结婚的。现在比解放前可好多了,不是一味的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还能有嫁给喜欢的人的机会,要是嫁个不喜欢的,那还不是咬咬牙过一辈子。
江敏知道,但凡她能这样说,季兰君就能找到一百个理由来反驳。
同时,她又有些敬佩季兰君。别说乡下人,就连他们城里人也不敢这么洒脱就离婚,而季兰君好像一点也不担心她离婚的事。
江敏羡慕着,又难免想到自己,“事情都这样了,只能往好的去想,不过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一定要给我说啊。”
“那必须,我是那种会客气的人吗?”
“还有就是,你到底是为什么离婚啊?我听她们说,你……”江敏猛然顿住,觉得自己要是把她听的那些说出来,季兰君指不定会难过,便连忙改口,“我看金巧银巧跟了你,还改姓了,感觉不像是她们说的那样。”
离婚的真正理由她当然不能真的说:“我就是觉得和窦文华过不下去了,我嫁到他家五年,把公公婆婆伺候得好好的,我公婆表面不怎么挑刺,但是背地里拿了我嫁妆,又霸占我家房子,窦文华在外面这几年的工资,除了上个月的,我一分都没见着。这次银巧伤成那样,他回来以后不问原因,反倒怪我把他兄弟送进派出所,这种男人,不要也罢!”
“你公婆还霸占你家东西?”
“可不是,我手里一分一厘都没有,银巧上个月发高烧,去看病都是给卫生所赊了账。”
江敏越听眉头皱得越深,季兰君口中的版本,和她从别人那里听到的,不能说是一模一样,只能说是毫不相关。
蔡菊花是最先在供销社里说兰君离婚的。
在她口里,季兰君可是个不敬公婆、好吃懒做,还是个对自家人都狠毒的形象,她为了名声收养了烈士子女,却只顾着两个女儿过好日子,对养子不闻不问。在家里不孝顺公婆,对小叔子更是直接狠心送进了派出所。
至于她来供销社上班,还是因为和其他男人不清不楚,才找了这个借口跑出来。
江敏相信季兰君的为人,而且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到,要是她真的为了带着两个闺女过好日子,金巧银巧能瘦成那样?
“没想到你婆家人居然是这样的,哪有婆家贪图媳妇儿嫁妆的啊!我猜啊,你离婚的事,他们肯定会添油加醋在外面乱说。”
季兰君笑道:“看来你也是对这种招数挺了解的。”
***
离婚后的这段时间,季兰君前前后后忙碌的事情太多,几乎没有什么空闲下来。
前几日是打扫屋子,置办生活用品,开始上班后,她带银巧去卫生院拆线。小家伙的伤口恢复得还可以,拆线以后还要持续养一段时间,季兰君愁的是,怕以后伤口在额头上留疤痕,要是能找到法子祛疤,那是再好不过了。
银巧这边拆了线,季兰君去把自己的户口迁了出来,不再和窦家的在一块。
户口都是大队集体管理,迁出来没有什么难度,顺便也给两个孩子改了名,现在窦金巧窦银巧的名字正式变成了季喜悦和季喜乐。
紧接着,季兰君就是去把季家宅子后面那片自留地给收拾了一番。
她在窦家时,这地是和赵淑她们换着偶尔来打理,里头种的都是一些瓜果蔬菜。窦家人多,这小块地种的东西当然不够一大家子吃,但现在只有她和喜悦喜乐,那就绰绰有余了。
季兰君买了些种子,抽了一天空把地里剩下的蔬菜全部收了,又和俩闺女翻土重新播种。
冬天快来了,她趁现在种点菜,入冬的时候还能收一回,到时候腌起来存放好,能吃好一段时间。
收拾好地里,母女三人裤腿上弄的都是泥巴,鞋里也装满了土。
季兰君比起两个孩子来说干净多了,喜悦和喜乐不知道怎么搞的,两只小手黑乎乎的,脸上也成了花猫。
喜悦拍了拍手上的泥,把装着茄子黄瓜的簸箕抱到怀里,指着喜乐就咯咯咯笑道:“娘,你看,你看,银巧成大花猫了。”
喜乐小嘴一嘟,“我改名了,现在不是银巧了!”
“那你也是大花猫,大花猫!”
喜悦从小就要比喜乐跳脱些,闹着玩的时候都是喜乐闹不过姐姐。
看季喜悦跳得这么欢快,喜乐哼了两声,在原地跺跺脚,赶紧拉了一下亲娘的衣摆,“娘,你看喜悦。”
季兰君笑着道:“好了好了,你别光说喜乐,你看看自己的脸,也是花猫。快拿好东西,回去娘给你们洗澡,洗完咱们煮汤喝。”
地里剩下的蔬菜不算多,家里还有西红柿,正好弄点白菜、丝瓜给孩子煮三鲜汤。
母女三人拿着锄头和簸箕,从地里往家走。
路过门口时,又看到住对面的杨宝珍一个人呆呆地坐在院子里,不管外面有没有人路过,她就像一尊雕像似的,在那里一动不动,哪怕有人在外头骂她两句,她都不会理会半分。
季兰君想到,自己上辈子的时候对杨宝珍并没有多深的印象,还是一直到她死后,不免在心头感慨了一下也是个可怜人。
而现在换了一个角度去想,杨宝珍不但可怜,还成了这个时代的牺牲品。她和丈夫为寻儿子,劳苦了几十年,失望了大半生,不但没有得偿所愿,最后也只能草草收场。
许是恻隐心起,季兰君走到杨宝珍家门口,敲了一下院子外面的竹篱笆问:“阿婆,我带孩子去摘了一点蔬菜回来,三个人吃不完,您拿一些去吃吧?”
杨宝珍坐在椅子上没动,不过眼神却木然地转了过来。
季兰君冲她笑笑:“你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我就是以前住在您家对面的季家丫头。菜我就放在门口,您一会记得拿。”
说完,杨宝珍又把眼神收回,仿佛就没听到似的,继续在原地枯坐着。
季兰君拿了一个簸箕,挑了一颗白菜,两根茄子、丝瓜给杨宝珍。喜悦见杨宝珍一点反应都没有,不满地嘟起嘴道:“娘,她一点也没有礼貌,你还要给她吃的呀?”
她可记得娘说过,不能随随便便接别人给的东西,但如果收下了,一定要说谢谢。
鬼姥姥都是那么大的人,居然连谢谢都不会,太没有礼貌了!
孩子能知道这个道理,季兰君当然高兴,只是具体情况具体分析,她揉了一下喜悦的头发:“杨姥姥的儿子和你们姥爷一样,都是上战场的英雄,所以我们可以分一些给她哦。”
喜乐眼睛一亮,扬起小脑袋问:“是打鬼子的英雄吗?”
“对,是打鬼子的英雄。”
“那是不是和姥爷一样特别厉害?”
“是呀。”
喜悦跟着说:“娘,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玩打鬼子的游戏啊。”
……
母女三人的声音渐行渐远,杨宝珍的眼珠转了转,一双古井无波的眼神才逐渐有了些复杂的情绪。
她颤颤巍巍地从椅子上站起身,走到竹篱边,看着外面的簸箕。
过了好长好长时间,杨宝珍才轻轻拭了一下眼角。
***
那日过后,季兰君母女三人倒不像之前那样看到杨宝珍在院子里坐着了,除此之外,她家院子门前偶尔还会多一些东西。
要么是晒干的辣椒,要么就是腌过的萝卜。
喜悦和喜乐两个小丫头觉得奇了怪了,以前的时候,她们每天早早起来打扫院子,可从来没有看到门口有新东西,搬了家后,居然还会有吃的放门口。
季兰君得知,都是让闺女见到东西就收着,至于是谁拿的,她也没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