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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挖掘机一起穿越了 第12节

  窦句章如愿获得了一对骜郢牙,打算下次出山的时候去寻个手艺好一点的雕刻匠人。徐望和李婉和都简单粗暴地选择了分钱,一人提了一布袋灵石,骜郢身上并没有什么他们所需要的东西。
  尹新舟的洗髓丹早就已经提前服下,按理说这次分赃没有她的份,可蒋钧行的汇报却很细致,由于她“帮忙修了一段路加快进度”,算是超额完成预期任务,因此还能从这一次的收获当中挑选一点带走。
  不然也干脆全折成钱好了……尹新舟刚打算下决定,却突然鬼使神差的想起了那个如今毫无进展的经验条。
  “在仙门里,丹核是不是也能当钱用?”
  她确认地问。
  “能,但是要校验质量。灵石分上中下品按重量称,丹核的价值就不那么固定,高质量的会特别贵,低等级的又不太好出手。”
  徐望回答:“要是没有做过处理的话,兑灵石还容易被压价。”
  刚从妖兽当中剖出来的丹核是不能用的,需要将内部的紊乱邪气祛除调整成类似灵石的状态,而这个过程要么耗时间要么耗精力,用金属加工的流程来比喻的话,这还处在矿石原石的冶炼阶段。
  不过这就够了。
  “最后取出来的那一小块,把那个给我吧。”
  她很快做出了决定。
  于是很快,那一小块被判定质量粗劣的丹核被交到了她的手中。
  除了领取奖励以外还要报损耗,蒋钧行那把剑在这次出山的任务中碎得彻底,填单据的修士表情一脸习惯,直接从桌子下方抽了一把新的出来,长度尺寸正好符合他的使用习惯:“张监院早先让我备在这里了,说是你的剑一准要坏,在你们回山之前还和大家打赌,谁输谁负责扫院子。”
  他叹了口气:“张监院果真千机妙算,这可是要扫一个月啊。”
  蒋钧行:“……”
  实在懒得吐槽张飞鹤,早知这人秉性不安生,没想到是等在了这里,他拿了新剑就要走,有声音远远缀在后面:“下次省着点用啊!”
  蒋钧行不甚在意,他为门派赚回来的收益远超损耗,也知那师弟不过是在和自己打趣。之后他打算再顺手去接个什么委托,教习或者出山都好,结果走到半途肩膀就被人拍了一下,他回过头,果然是张飞鹤在挑着眉毛。
  “你是真不打算继续突破了?”
  他说:“掌门师父都替你急。”
  “……”
  蒋钧行看着对方。
  “所以我请叶同玄帮你起了一卦。”
  张飞鹤说:“他说你的机缘就在近期,所以先别急着忙了,就当停下来休息一下吧。”
  第16章
  蒋钧行的第一反应是,他在开玩笑。但玩笑话总不至于还要搬出云镜湖的叶前辈作保,那这浑话里说不定也有那么几分是真的。
  最大的可能性就是,门派内有些事做,暂时最好不要出山,于是他提着那几枚出山带回来的核石,朝着洗剑池的方向走去。
  而另一边,尹新舟站在布告牌前,研究着霞山派内部的授课安排。
  练剑的场所天天都有人,大部分时候是互相切磋学习;教算学文章和门内规矩的地方也常年有岑老先生顶班,除此之外的课程则几乎都是自选,一副爱听不听的高冷态度。
  有不少孩子是六七岁的时候就被选进了山门,这个年龄段有没有开蒙都难说,通识教育要从怎样拿笔练字开始教起。自理能力堪忧的年纪里还需要有人照料饮食起居,门内因此设了个小食堂,能接纳尚未辟谷的年轻弟子。
  在这里教学和帮工都有收入拿,像极了后世大学里设立的那些勤工俭学岗位,这个体系当中甚至还有不少凡人的位置,比如提供从山外统一采买进来的瓜果菜蔬。食堂伙食谈不上有多好,但也不至于难以下咽,平均质量比山下高出一截,倘若自己有精力也有兴趣,还可以选择在住处买个锅自己开火。
  至于符术、丹药、乐器和炼器,关于此类课程,尹新舟只在布告牌上看到了初级版本,比如“符术汲引”。这类授课最早的在七天后,最晚的要排在数月后,而这好几个月的时间间隔当中,并没有“启蒙”之外的教学。
  稍微一打听便知,针对这类知识,门派内向来是秉持着“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这般态度,课程内容仅限开蒙,想要学习更加深刻的部分可以自行前去藏书阁寻书看。
  当然,倘若是天赋异禀出类拔萃的弟子,也不是完全没有机会来单独讨教,又或者得了哪一位内蒙仙人的青眼,直接被收作关门弟子——只不过这样的情况实在不算多。
  一笔动天地,二笔惊鬼神,想要画符需要使用一种特殊工艺制作的黄纸,所用的材料成分复杂,门内有统一制作和领用的地方,一摞几大张用闸刀裁开,到手之后的每一张都是统一的尺寸和大小。
  在咨询过徐望之后,尹新舟用这次出山兑来的勋业换了厚厚一叠,除此之外还要有掺了灵石粉末进去的朱砂。据说这种特制的黄纸能够流通灵力,承载写进符里的内容,按照她的个人理解,能够起到类似于存储和释放的作用。
  在等待开课的这段时间里,尹新舟还用寻常草纸和墨水练了不少字——作为对于书法并无特殊兴趣的大学生,她的毛笔字在穿越之后的这段时间里一直都停留在“凑合能看”的程度,而显而易见的是,这门新专业对于书法水平有着更高的要求。
  就算一周的时间练不出什么效果,也算尽力抱过佛脚了,她想。
  忙忙碌碌的准备之后,总算等到了授课当日,尹新舟听符术课的积极性比练剑高很多,一大早就打算去讲堂占位置。
  和岑老先生教算学的教室不同,这里的建筑物要恢宏且精致很多,几十张木桌呈扇形排列,沿着阶梯逐渐变高,将讲堂的位置围在扇形的圆心处,让尹新舟恍然回想起大学时候的阶梯教室。头顶天花板上是个八瓣莲花形状的藻井,榫卯拼接造型精致,有着复杂的灵力脉络在其中缓缓流动。
  她来的挺早,但这里已经有几个人提前落座,尹新舟很意外地发现徐望也坐在不远处,对方同样也注意到了她,于是笑了一下,冲着这个方向挥了挥手。
  “你怎么来了?”
  她问:“我还以为你这般修为已经不需要再过来听符术扫盲班。”
  “扫盲班……新舟师妹的形容词还是这般巧妙。”
  徐望回答:“虽说最根基的那部分内容都一样,但每次授课用来举例子的符咒却各有不同,指不定什么时候能碰上对自己格外有用的类型,所以也有像我这样每隔一段时间就过来听一听的。”
  按照他的说法,这类课程的授课内容并没有固定章程,在将基础内容介绍完毕之后,剩下的发散就全靠仙人的自由发挥,简而言之就是完全没有□□纲,天马行空想讲什么就讲什么。虽说经典符咒在藏书阁里都能学到,但有人能亲自讲解显然效果要更好,因此在这种讲堂里已有基础的修士反倒占了大半。
  “而且这也是个接触内门的机会。”
  徐望眨眨眼睛:“授课结束之后会有一段答疑解惑的时间,有不少人都盯着这个——倘若真走了大运能够被收为亲传,那可是一步登天的机会。”
  还有这事,尹新舟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在他们低声交谈的这段时间里,其他修士也已经陆陆续续地进了讲堂,将周围的空座位一一坐满。徐望说得不错,这里的大部分人确实都有基础,相熟者如今已经开始互相打招呼,低声交谈着对于符咒的个人经验。
  最后一个走到讲堂中央的也是个熟面孔,张飞鹤两手空空,连本书都没拿,看到尹新舟坐在第一排的时候还抬起眉毛笑了一下。
  “不到天枢境?”
  他问。
  玩老梗就没意思了,可惜对方是开阳境的仙人,尹新舟也不便反驳,只得老老实实回答:“现在确是天枢境了。”
  “看来你们这次出山各有收获。”
  张飞鹤说:“当然也有可能是洗髓丹的效果太好。”
  “是有一点。”
  但不太多。
  作为本命法宝的挖掘机虽然好用,但只好用了不到两个小时,现在只能算是个有点防御效果的铁皮盒子。尹新舟将空白的符纸从袖管当中掏出来,示意对方寒暄时间到此为止,现在可以开始上课。
  符术由很简单的三个要素组成,黄纸,朱砂和符文。在修为足够高的情况下,甚至前两者都可以酌情省略——张飞鹤当场就表演了一遍,他伸出右手食指作笔,在面前的空气当中用灵力描绘出一道连续的弧线。
  按照尹新舟原本的猜想,这种课程所学习的内容多半离不开工艺美术——在一张巴掌大小的黄纸上描绘出复杂的图案,要点在于图像的精确、完整以及关键特征的一一对应。
  总体来说,技术难点跟素描和工笔画差不多,顶多增加一点需要背诵的内容,将符咒上面的复杂图形记忆下来下来。
  然而实际却完全不同,张飞鹤课程里所教的第一条是“认符”,简而言之就是辨认一张自己之前从来没见过的符咒大致上是用来做什么。
  昔者苍颉作书,而天雨粟,鬼夜哭[1]。和当下常见的书面文字不同,运用在符咒当中的那一套文字体系有着特殊的力量,而用灵力激发这种文字,将其约束进符纸当中,才是符咒能够生效的本源逻辑。
  “认符”,认的是符咒当中复杂文字的排列组合。
  当然,以上这些内容都是尹新舟自己总结过后的结果,张飞鹤原本的描述还要玄妙和复杂一些,一言以蔽之就是更加的诘屈聱牙。不过这个世界里显然没有什么“教学技巧”之类的考核指标,有人讲就该谢天谢地,倘若听不懂都是自己理解能力的问题,算悟性不够,又或者没有慧根。
  在“慧根”这一点上,十几年间科学而系统的教育经历发挥出了拔群的优势。
  符术落笔大多要求一气呵成,文字以不同大小尺寸和方位排布在符纸上,组合出千变万化的效果。张飞鹤这一次举的例子是辟水符,洗好之后贴在物件上,无论多重放在水中都不会沉底;除此之外还有轻身符,可以短时间内让人达到身轻如燕的效果。
  虽然这两张符纸的效果完全无法类比,但尹新舟注意到,它们在纸面上的文字构成当中其实有一小块图案非常类似。画符的过程则无需太多赘述,除了需要全神贯注和消耗灵力这两点以外,与她一开始的猜想并无多少不同。
  作为门内代监院,张飞鹤的工作非常繁忙,偶尔会有课讲了一半就被叫出去低声交谈的情况。这个时段大家就会默认课间休息,窸窸窣窣的嘈杂声蔓延开来,尹新舟注意到有人开始低声抱怨今天运气不太好,“没能学到什么有用的。”
  “什么才是有用的?”
  她转头问身旁的徐望。
  “比如引雷符,渡风符……总归都是些在除妖当中比较好使的类型。”
  徐望说:“毕竟要让东西扔进水里沉不下去,比起费心思画符,为什么不干脆叫艘船呢?有这种想法的人其实很多。”
  这种有些急功近利的想法不能说完全不对,毕竟妖兽确实是悬在每个人头顶的kpi,给人的感觉就像是铆足了劲想学盖世神功,结果老师说我这里有一手祖传的绣花绝学教给你。
  倒也不是不能学,就是不太有必要。
  尹新舟照猫画虎描完了其中一张就觉得灵力有着干涸,一边休息一边围观别人。像她这种全无基础的人不太多,剩下的人几乎都已经迅速描完了两张不同的符纸。
  张飞鹤重新走回来,扫了一圈大家的进度,状若无意:“你们觉得这两张符咒有什么联系?”
  他是内门,又是监院,大家的态度都比较谨慎。尹新舟一边的脸贴在桌子上,因为灵力消耗而感觉有些头痛,嘟嘟囔囔挤出一句话:“都内嵌了重力调整模块呗,什么修仙版本的少儿编程。”
  第17章
  她说得非常小声,张飞鹤的耳朵微微动了一下,不动声色地走远。反倒是距离更近的徐望听了很好奇,猜想这又是新舟师妹的奇妙比喻。
  不过这段时间里她的怪话说得太多,作为一起出过山的熟人,徐望早就已经对这些描述方式脱敏,只觉得她说不定出生于什么十里不同音的偏僻地方。
  “你的第二张没有写完?”
  他凑过去看了看:“第一张倒是描得不错。”
  “以前学过一点绘画。”
  尹新舟谦逊回答,在心里感谢自己当初工程制图的大作业。
  抛去使用毛笔的不太习惯以外,画符的个人体验在某种意义上很接近于烘焙——尹新舟觉得自己就像是一个裱花袋,伴随着笔尖勾勒出复杂的图案,自己的灵力也像是裱花袋当中的奶油一样被一点一点挤了出来,掺杂进黄纸当中。
  不过考虑到大家显然无法理解裱花袋这个描述,她抽象了一下,说像是个不断往出倒水的茶壶。
  “这倒确实有几分像了。”
  旁边也有修士很感兴趣地评价:“正因如此,符修才需要经年累月地坚持,才能让符咒积少成多。”
  大概吧,尹新舟仍旧保持着趴着的动作,灵力消耗会带来精神上的疲倦,她现在真的一滴都没有了。
  *
  张飞鹤说,符术是一门有着千般变化的学问。
  尹新舟环顾整个教室,觉得大部分人都不太想懂那些“森罗万象”,只期待着能给他们教点儿“厉害的”。然而当事人并不在乎大家的感想,授课过程显得非常自由,到了后面甚至有些放飞自我。
  “每张符纸能够承载的灵力份额有限。”
  张飞鹤说,他讲得有些眉飞色舞,根本不在乎别人是否能听懂:“如果想要用符术构建大型的法阵,那就不能将每张符都彻底画尽,而是采用多张排列在一起,构成阵法的骨架。当然,这对你们而言还为时过早,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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