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训练

  和灵荷的恩怨差不多是说完了,抬头一看,不知不觉已走到名古屋城旁,春季盛开的吉野樱,点缀得恰到好处,也是几百年来不变的景色,虽然不是当初在京城的景物,但这里却是我离开中国后,第一个长住的地方,一待也待了一百多年,当然为了保密自己的身份,我也曾待过江户时代的各大城市,一直到见证了明治维新……
  「所以,这几年来,她都是为了当年的事情而找你?」宗豪将我从回忆的捲轴里拉回到今天。
  「或许算是吧,其实就算她得到天之书,也不能改变任何事情,但她坚持选择这么想,我也只能尽力守护天之书。」我再度叹了气,说:「现在,我担心的是,她似乎用了地之书,和恶灵打了交道,那个伤了你的怪物,一定跟地之书脱不了关係。」
  「没关係,以后我可以帮你,反正我现在也跟你们一样了!」宗豪笑着看着我。
  「宗豪……对不起。」要不是我要他跟着我,他也不可能会跟我们一样。
  「我这条命,是你给的,当然就任你差遣囉!」他的双眼,依然是两道美丽的弧线,只是这样的弧线,总是让我忍不住想起胜。
  「我得先跟你道歉,虽然你喜欢日本,但这边不适合修炼,过几天你的元气完全復原了,我们就得离开这边,去中国的深山里,届时我会开始教你天之书中的术法,毕竟你还是看不懂天之书里的文字,另外,还有一些其它的功夫。」
  「哇赛,看来会很有趣,谢谢师父。」
  他的个性,还是那样充满孩子气。
  「第一,我之所以会教你如何当个称职的精灵,是因为接下来一定会有硬仗,这场仗或许是空前绝后的,连我也不晓得,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我好担心,黄家的使命会毁在我们这一代手上,也很担心,除了跟恶灵打交道,不知道荷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
  他收起笑顏,严肃的点点头。
  「第二,千万不要自己行动,你现在还不能对上我姊,她拥有地之书,十分危险!」我真的很担心,我不知道荷到底还做了什么,但我相信,地之书的状态应该是很危险的。
  --
  之前宗豪虽然也有使用术法,但那毕竟只是服下灵药而激发出来的力量,和我们精灵差得远了,现在要让他能运用自如,是首要任务,然而我从未收过半个徒弟,这也是新的尝试!目前最基本的,还是得先让他的心神合一,让心念和力量能够融合。
  「师父,为什么要搬到这么偏僻的地方啊?」宗豪气喘嘘嘘的跟在我后面,我们已经赶了一天的路,包括坐飞机、换开吉普车、爬山。
  「因为我们的术法和能力可不能给一般人知道啊!现下你又还不会运用,只好得乖乖的利用各种交通工具来到这,我不也捨命陪君子了?」
  我们现在的所在地,在西藏高原的山区内,这里杳无人烟,连藏族都极少在这边活动,更不用说中国军方了,拿来作为训练基地再适合不过。
  隔天,我带他到一个树林内,因为,树林内才有遮蔽天空的效果,别忘了,天上可是有一堆「眼睛」(卫星)在看的!
  「你现在试着向上跳看看。」虽然看似愚蠢,但我得从头开始教。
  「啊?」他满脸疑惑望着我。
  「你先别管,儘管跳就是了!」
  他跳了一下,大约最离地不过30公分,不出我所料,他当然还没办法运用这些力量。
  「我现在跳一次给你看。」我轻轻的纵身一跳,一瞬间跃至树顶上。
  「哇!」宗豪发出讚叹声。
  我跳了下来,说:「这是最基本的,你今天就先学这个吧。」
  「今天?只能学会这个?」
  「当然,你得先知道如何『用力』,才能继续下一步,相信我,这不容易。」
  「跳」的秘诀没有别的,利用意念决定目的地,例如树顶、大楼顶、任何地方,看起来像是飞,不过心中需要有个着地点当目的地。其实,这就是意志力的练习,我们的强大力量,必须靠强烈的意志力来支撑,而意志力则是可以训练的,随着意志力的提升,发挥的力量,也会随之强大。
  看着宗豪一股脑儿的跳啊跳的,模样十分有趣,但他这样的认真实在是让我出乎意料,看着看着我突然间有了个念头:如果,当年我救回了胜,他会怎么样?现在又会是怎么样?想着想着也不知过了多久,直到宗豪的呼叫……
  「师父,我成功囉!你看。」这次超出我的预料,他已经在树顶,对我笑着叫喊。
  「好!保持住!现在试着跳下来!」我在下面对他喊。我花了一天才做到的事,他竟然没多久就完成了,或许,是註定吗?我心里想。
  然而,宗豪正准备跃下时,突然间用力过度,踩断了脚下的树枝,失去重力,瞬时头下脚上跌了下来。
  「啊!」一边落下,他一边大叫。
  宗豪落下的速度过快,而且太过突然,一时之间我无法使用任何术法救他,只得本能性的伸出双臂抱住他,当然,这对我来说是小意思,五百年前我的意志力早已经可以随心所欲的控制;在抱住他的一瞬间,我将注意力集中在双腿上,膝盖本能性的向下一弯,就达到缓衝力道的效果,轻而易举的接住他。
  接住是接住了,不过,抱着他时,跟他眼睛正对着眼睛,两颊又是一热,我觉得不太妥,赶紧推开他,自己也向后退了一步。「欸,你搞什么!」
  「不好意思啦!师父,刚才好像太得意忘形了。」他抓抓后脑,对我不住道歉。
  哎呀!刚刚我在干嘛?这又摔不死他,我干嘛鸡婆去救他啊?他已经不是之前那个普通人的身体,况且我跟他……哎呀,不管啦,现在可是在特训,赶快把他训练好,应该就不会再发生似的事了吧!
  「注意力,要让它成为身体自然而然的本能,而且要不断的转换,像我刚刚从接住你的瞬间就转移到脚上,只要你能分别集中并且个别运用,那所有的力量,都会围绕在你身旁。」我再次叮嚀他。「接下来,你试着跳上去后,在那枝顶上面轻轻的走着、跳着。」
  「什么!!怎么可能!」他似乎觉得我在胡扯。
  「我示范一次给你看。」我轻松的完成了动作,「这个动作的重点就是,注意力放在脚上之后,在轻跳或走路的同力,儘可能的将力量收在脚底,这得靠你去感应,如果感应不到脚底的力道,你没两下就会掉下来了,这回我可不再救你囉!」
  「喝!」「啊!!」「碰!」(又掉下来了)。
  「喝!」或许还没抓到跳的要领,光是跳的动作他就未必能每次成功,而在上面之后,只要一动,他就掉下来了。「啊!!」「碰!」
  看着他这样掉下来又跳上去,不禁想起一个几十年前的白痴冷笑话:从三楼和三十楼跳楼会有什么差别?答案是:三楼跳下来是「碰!」「啊!!」,三十楼跳下来的是「啊!!!」(长音)「碰!」。说起来宗豪跳的并不高,可能是他叫的反应速度太快了吧!
  真希望他能学得再更快一点!我心里想着,不然我老是胡思乱想些怪东西,要嘛就是在想不知道自己自始至终在做什么,再不然就是想到赵胜,想到他时又得克制自己别想他,现在反而连老掉牙的诡异笑话都开始想了……。
  「师父,我的进度不是超前了吗?可不可以休息了?我好饿哦!」宗豪躺在地上,抱着肚子,浑身无力的看着我。
  「你给我忍着点!忍耐也是一种意志力的训练。」我不带任何表情的说。
  「有没有这么残忍啊!你也太狠了吧!」他虽然爬起身来继续,但仍继续抱怨着。
  也是啦,一下子让一个平常人承受这样的精神力,大概很难吧!但是,我不能心软,因为,我心里十分担心,灵荷那边,是不是跟恶灵交换了什么条件,上次那个怪物,让我感到十分不安。
  天色渐暗,宗豪掉下来的次数也渐渐变少,终于,他能够轻轻的在上头跑跳,而且还笑衿衿的看着我:「师父啊!你看,我觉得自己像天才呢!」说完后,他轻轻的跳下,似乎,力量在脚上的掌控,找到了要领。
  如果是赵胜,应该也会很快就学会吧,如果是胜的话……唉,怎么又想到了?总之不可能,就算当年救了胜,我们也不可能在一起,就别想那些没可能的事了。
  不过,不知道爷爷会怎么想?不知道黄家祖先会怎么想?这几天以来,我的心极度混乱,有的时候,我甚至有点点后悔,当初为什么会救宗豪……在他出现之前,我也曾有过一些助手,但没过几年,我就会结束师徒关係,毕竟,我的身份、我的年纪不适合跟人有长久的互动,这次破例救了他,我其实也还没弄清楚自己的想法,或许,只是为了预防灵荷那边的事,或许,是我自私吧!
  「你又在想事情了啊!从遇到你姊的那天起,你总是会发呆想事情,你很担心她吧?」
  「嗯……你别管那么多,天色黑了,该回屋子里了。」
  蒙古包里,设备应有尽有,整套都是特别订製的。虽然不大,但里头有厨房、卫浴和寝室,彷彿是一个精品小公寓。
  我打开冰箱,里头尽是微波食品,这边的用电主要靠太阳能和风力,配合上备用发电机,由于需要省时省电,就不自己做菜了。
  卫浴?那当然也不用担心,有电能就有热水,只是没有什么高级的蒸气浴就是了,在这2050年代,人类的智慧和能力已经没有什么克服不了的问题了,说不定有一天,真的能追上当初创造这一切的「神」也说不定!不过只要恶灵的问题一天没解决,那人类和神的威胁就多存在一天!
  吃完饭,我打开电视,没想到马上就看到我要的消息:「根据外电显示,吸血怪物的威胁已扩散至欧美国家,死亡人数已达到112人,而变身的蔓延人数不明,fbi和国际刑警机构皆表示,根据推测,吸血鬼虽然不蔓延,然而最初可能只有一位是源头,美国政府表示,希望他能出面表示要求,别再造成无谓的伤亡。」
  我转了台,仍报导着:「目前国内已变身的吸血怪物,已得到控制,目前已经知道,他们仍怕如刀枪类的物理攻击,政府呼吁,若有民眾发现怪物,请即刻通报,而各界也正在寻找如何让变身的人类恢復成正常人……」
  「师父,不好了,这该不会是……」宗豪吃惊的看着我。
  「没错,我想又有个怪物来到人世间了。」
  「但是,灾情还在扩散啊,我们难道什么都不能做吗?」
  「嗯,以你目前的状况程度,虽然不致送死,但我想什么忙也帮不上,,我们得加紧努力,你的练习和进度得要更加超前才行了。」
  「好的,我们等会继续,我要赶快进步。」他坚定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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