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9)

  夏季深夜，云雾浓厚，空气瀰漫着沉闷的炙热，没有甚么比在这闷热的夜晚，坐在高空露台上，喝着冰凉啤酒更享受的事了。
  「啊！」夏舒茵大口灌下啤酒，瞇着眼哈了一口气。「哇！好舒服喔！」她忍不住振臂高呼。
  「夏小姐，你真的很不淑女耶！」季朗谦打开阳台的落地窗走了过来，在露台上的藤椅坐下来，手里拿着一罐啤酒，翘着二郎腿，看着对面那位喝酒神情相当豪迈的女性。
  「咦？今天你不用玩电动吗？」夏舒茵很意外地看着万年阿宅竟然没有把自己关在房间里。
  季朗谦白了她一眼。「我是在工作，我是游戏设计师，你有听过第二人生、太虚幻境或是黑暗破坏王吗？」
  夏舒茵瞪大了眼。「甚么？那些游戏是你做的？看不出来你那么厉害耶。」
  季朗谦喝了一口啤酒，推了一下眼镜说：「你有看出过甚么东西吗？我们好像还不太熟哦。」
  夏舒茵笑了笑。「对啊，反正三个月后我们就回到陌生人的关係嘛，你自己不也这样说过。」
  季朗谦沉默了一下，突然说：「今天凌晨有日环蚀你知道吗？」
  夏舒茵嘿嘿一笑，从后面拿出单眼相机。「当然知道，我就是打算等一下来拍的。」
  「哦，原来你还有在注意这个。」季朗谦看向她露出了个友善的笑容。
  夏舒茵立刻学他的口吻说着：「这位先生，我们好像还不太熟喔。」
  季朗谦忍不住哈哈大笑，像是很欣赏她的幽默感，突然起了兴致说：「那我问你，你喜欢的那个人，长得甚么样子？个性是甚么样的？」
  夏舒茵闭上眼睛回忆着。「他，脸圆圆的，脸颊像苹果一样红。」
  圆圆的？原来她喜欢胖子啊。季朗谦心想。
  「嘴巴红嘟嘟的，眼睛又亮又大，好像洋娃娃一样。」
  哦，原来是个娘娘腔大眼睛的肥仔。季朗谦了然地点点头。
  「那天他穿了套白色小西装，还打了个领结，超级可爱又好绅士！」
  小西装？可爱？季朗谦忽然觉得不太对劲了。「等等，你是在说小孩子吗？」
  「我遇见他的时候，他才五六岁而已嘛。」夏舒茵害羞地笑了一下。
  「五六岁？你有恋童癖啊！小孩子你也不放过！ohmygod！what’swrongwithyou？残害国家幼苗！」季朗谦跳起来夸张的指着夏舒茵大声指责。
  夏舒茵做势要咬他的手指，季朗谦赶紧吓得缩回手。「叫甚么叫？那是二十年前的事了，人家现在一定是个大帅哥！跟某个变态阿宅完、全、不、同！」
  季朗谦听了忍不住抱肚大笑起来：「哈哈哈！你暗恋了一个小孩二十年，你真的是、真的是国宝耶！我帮你去申请世界国家遗產好不好？不行了不行了，我会被你笑死。」
  夏舒茵咬牙切齿地瞪着他。「笑笑笑，笑死你！那你说啊，你那个前女朋友又怎样？」
  季朗谦忽然沉默下来，脸色变得黯淡，坐回椅子上，又开了一罐啤酒，大口喝下，才看着黑暗的天空慢慢地说：「她，是我的初恋，她叫苏莉，我们在美国也是同学，六年前跟她……分手之后，我就再也没有交过女朋友。」
  夏舒茵有点尷尬地看着季朗谦，好像不小心勾起人家的伤心事了，可她又忍不住好奇地问：「你们怎么分手的？吵架了吗？还是有小三？」
  「如果我知道是怎么回事就好了。」季朗谦苦笑着，不知怎么的，今天的啤酒，喝起来怎么特别苦。
  「原来你妈是这样才担心你的啊，看你现在还是很爱她，是吗？」夏舒茵托着下巴看向季朗谦。
  季朗谦手指在啤酒罐上沿着边画着圆，一边叹了口气。「我一直连络不到她，她就像从地球上消失了，其实，我想找她也许只是想问她当初离开的原因，也或者，是你说的那样，我还没有忘记她，所以，对其他女人都没有感觉。」
  「来吧，我们乾杯，不好的回忆就忘记，期待等一下的美景吧。」夏舒茵看他消极无奈的模样，赶紧举杯邀他同饮，总觉得看他一副难受的样子，她自己也高兴不起来。
  「乾杯！」两人敲着啤酒，一起大口喝下，季朗谦看着夏舒茵脸红得像苹果似的，心情好像突然变好了，嘴角也出现了微笑。
  夏舒茵看他笑了，也轻轻笑了起来。
  「说实话，我跟那么多女生同居过，现在，终于觉得对你有点感觉了。」季朗谦俊目透过眼镜一脸认真地看着夏舒茵。
  「什么啦？你喝醉囉？乱讲话。」夏舒茵被他带着曖昧的话说得心跳加速，手指不自觉地搅着衣角，忽然觉得今晚怎么那么热呀！不管怎么坐全身都感到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