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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10) 我拜託你赶快跟我分手

  我先飞车赶到机场和李承阳会合,他去找人确认伤者名单,我则去问失事飞机的受伤乘客都被送到哪间医院。
  整个机场闹哄哄的,好像刚打完一场战争似的兵荒马乱,汹涌人潮在我身边不断来去,我却觉得心里好空好惊慌,彷彿听不到、看不到那些吵杂的人事物,我只听得到我急促心跳的声音,差点连呼吸都喘不过来,而我眼里只有一个目标,就是确定陆逸宇没事,其他我甚么都不在乎了。
  在人群中穿梭前进,每个人脸上都露着焦急,我外表虽然看起来冷静,可是手心里都是汗,手机因为太多人同时通话,讯号很弱,我连李承阳都连络不上。
  好不容易找到暂时安置伤者的救护区域,看着现场凌乱不堪、救护人员匆忙推着病床上血跡斑斑的乘客出去,我却无法向其他家属一样大声呼叫哭喊自己亲人的名字。
  因为,我好怕根本没人回应我。
  我双脚麻木,呆呆站在救护区旁边,六神无主,不知该怎么办。
  从以前我所做的一切心里准备都是他跟我分手,然后各自过着不同日子,再也不见面,却从没想过,我和陆逸宇可能会有天人永隔的一天。
  我有点恍神地看着匆匆来去的人群,忽然觉得,这一切好不真实。
  终于,我鼓起勇气想走进救护区,学着大家呼喊找人时,忽然有人在后面叫了我一声。
  「以晴……?!」
  那声音,好熟悉!是他!
  我立刻转过身去,看见陆逸宇就站在我面前,虽然头发有点凌乱,虽然笔挺的西装染上了些许黑灰,但他人没事!他还好好的!
  他依然带着一贯温柔淡笑,朝我走过来,我却双脚好像动不了,不知道该怎么往前表达我心中的喜悦激动。
  「我没事,刚刚跟小李通过电话了,他说你也在这里。」他走到我面前说着。
  我这才终于从不知该怎么办的情绪中解脱,决定上前用力拥抱住他,把头靠在他胸口,确认他的温度、他的心跳,感觉他真实的存在。
  「你很担心我吧?这是你第一次主动抱住我。」他也伸手抱紧我,在我耳边说着:「谢谢你为我而来。」
  「陆逸宇,我们分手吧。」我心里忽然觉得很难受,忍不住开了口。
  「什么?」他大惑不解,皱起俊眉低头看着我。
  「如果你会死,我拜託你赶快跟我分手,离开我之后再死掉,我就不会像现在这样为你担心难过得要命、知道你没事又开心欢喜得想掉泪,这感觉太可怕了,我负担不起,所以,还是分手吧!」我抬头泪眼矇矓地望着他,说着连我自己都搞不懂,根本毫无逻辑可言的话。
  他惊愕呆愣了一下,好像正在理解消化外星人的语言,我们相对默默无言一阵,忽然,他嘴角微微上扬,坏坏地笑了。
  「我是否可以把你的意思解读成……你已经深深爱上我了,而且是你自己都不懂的感觉,你无法控制地掛念着我,连自己都觉得可怕。」
  「嗯,也许吧……我不知道,但你没事,那就好。」
  我懒得去计较他的解读是否带有强大的自恋倾向,但事实上,我无法否认的是,刚刚我真的很害怕失去他,可换句话说,如果他跟我分手了,那就是不相干的人,我根本不用担惊受怕,所以,真心恋爱实在太累人了,除了照顾好自己,还要担心别人,我没有自信可以承受这些。
  「小李看我没事就回去了,那我们按照既定行程去吃日本定食吧?」他自然地牵住我的手往前走。
  「那分手的事呢……?」我想了想,还是决定不要接受这种恐怖的心理负担。
  「我也正好想跟你提,我们交往刚满六个月了吧,等一下边吃边说,走吧。」他看了我一眼,轻松自若地说着。
  啊?所以,他也差不多要厌倦了吧?我深深呼了一口气,有点如释重负的感觉。
  但又不知为什么,心里却有点微微的发酸,就像坏掉要发酵的果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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