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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吃啥补啥?!

  5.
  温可睡了两个多小时,醒来时毕安已经把两人的行李打开,掛了几件衣服在衣橱里。笔记型电脑早被某隻不晓得什么时候又闯进来的黑乌鸦霸佔,正聚精会神的用牠的翅膀尖点开网页,小小的黑眼睛盯着萤幕上的数字不放。
  他看了眼墙上的时鐘,已经八点四十,乐透彩已经开奖了。他揉揉太阳穴,总觉得还是有点睏,但晚上有重要的事要做,他不能再赖床了。
  从被窝爬出来的同时,毕安已面带笑容的看过来,指指床边的一张小几,温可这才发现上头摆了几样小菜,显然是被他睡过头的晚餐。
  「同学进来时你还在睡,我看你很疲惫的样子,所以没叫醒你。」
  温可点点头,「你吃过了?」
  「我们都吃过了。」
  我们?温可有点怀疑的看了眼黑乌鸦,不知道鲁可可的主人弄了什么东西给牠吃?今天居然没吵着要吃牛排?
  才刚这么想,才刚安份没多久的黑乌鸦又暴走了。
  「擦!那隻臭鬼骗我!明明就不是3号!是33号才对啊!」黑乌鸦一面骂一面哀悼自己错失的几亿彩金,「呜呜……怎么会这样……」一转头看见温可已经醒了,牠哭着扑过去,「小可可我的头奖不见了……你知道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是……」
  「停。我不想再听你的『遥远』,你怎么进来的?」
  「你没发现天黑了吗?」黑乌鸦歪着头反问。
  「我没瞎。」
  「哼哼!那你不知道我已经变成人了吗?」话音一落,一个高大的男子瞬间出现,顺带又换了另一件温可没看过的华丽衣服,黑色的,上头绣着暗红色的羽毛。
  「……那又怎样?」
  「这你还不知道?」
  低沉魅惑的嗓音在耳边响起,温可下意识的躲开,揉揉自己的耳朵,「知道什么?」
  黑乌鸦的脸长得太好看,但性格太分裂,温可无法想像他究竟是什么样的一隻妖,才会如此的……融入人类的娱乐当中!
  只听得他一句:「代替月亮惩罚你~」
  温可沉默了好久,才缓缓的回头对毕安说:「别再给他下一些成人不宜的愚蠢卡通了。」
  毕安乾笑几声,代黑乌鸦回答:「他一出现,魘就逃了,那隻男鬼去追了。」
  喔,难怪跟这隻蠢鸟一样爱作怪的小身子失踪了。
  「你没跟去?」
  「没,就像你说的,如果那个叔叔有问题,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何况他说男鬼一个就够了,只要能够追到操控魘的人,我再去也来得及。」
  于是等温可吃饱了饭后,小男鬼才姍姍来迟。
  依它的说法,魘逃得没多远,在几百公尺外就停了。不过小男鬼追过去,发现它停的地方恰好是他们要夜探的木造楼,也就是鲁可可主人曾祖父的屋子。小男困惑,难道操控魘的人就住在那里面?它想进去看,岂料才踏进一步,一阵天旋地转间,它居然被弹了出来!
  毕安皱了皱眉,「有术在那里。」
  「术?你是说道术?像莫家那样的?」温可问。
  黑乌鸦将趴在床上的小男鬼拎到一边丢掉,自己大剌剌的趴上去,侧着硕长的身子,向温可拋了一个媚眼。
  温可很想装作没看见,但黑乌鸦的存在感太强,而且该死的他居然偷偷抓住他的腰,害他动也动不了!
  「是道术没错,但是正是邪还是得去看看才行。何况操控魘的人已经是心术不正了,又选在那种地方施法,鬼知道他要干什么?」
  温可斜他一眼,「原来你也有不知道的时候。」
  黑乌鸦耀武扬威的笑:「我不是鬼,你说我知不知道?」
  温可才不想理他到底知不知道,毕安这时已经打开房门,温可赶紧问他:「你要去哪?」
  毕安给他一个放心的笑,「我去拿点水,你先把饭吃完。」
  温可心里暖暖的,吃饭也吃得更加高兴了,对于要在这鬼地方待上几天的不悦也一扫而净。黑乌鸦瞧了瞧他有点不好意思的表情,心中不爽,爬起身,霸佔意味十足的搂住温可的腰,下巴靠在他的肩上,又开始碎碎叨叨了。
  从一开始相遇温可如何温柔的对待他,到后来的气死他不偿命的恶劣,他几乎要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控诉了,只差没戴个渔夫帽和口罩开记者会!
  温可忍了又忍,直到额上的青筋暴突得几乎要喷血,他才狠狠的咬了黑乌鸦一口!
  「擦!小可可你咬我!」黑乌鸦抱着手喷泪。
  「不可以吗?」温可瞪着他反问。
  黑乌鸦跟他大眼瞪小眼,红着眼眶许久,才弱弱的冒出一声:「……可以……」
  「嗯哼。」很满意这个回答,温可继续低头吃饭。
  黑乌鸦看他吃饭,又说:「你不能以为吃什么补什么啊……」
  温可瞇着眼重新抬头。
  「我吃你能补什么?」
  黑乌鸦突地脸一红,破天荒的害羞了。
  「……你要我怎么好意思讲呢?这是我们之间的私事,我怕隔墙有耳……」
  「……你不用说了。」温可有直觉这男妖的答案不会太好。
  「吃鸟……补鸟嘛……」黑乌鸦变回鸟形,嘎嘎得意的叫。
  吃「鸟」补「鸟」?亏牠想得出来!温可一巴掌过去,又把黑乌鸦拍在墙壁上黏着了。
  小男鬼从床底下爬出来,顺带拖出了一只不起眼的脏盒子。
  温可皱了皱眉,「你从哪拿来的?」
  小男鬼指着床底下,「里面的地下有个洞,不大,用砖堵起来了。我感觉地下有股奇怪的力量才去看的,没想道藏了这个盒子。」
  盒子看得出年代久远,温可有种直觉,他最好不要碰。
  黑乌鸦颠着脚步过来,用翅膀点了点盒子,「嗯,的确有点奇怪,里面装的不知道是什么……」
  「难道又是鬼魂?」温可不禁这么猜,反正自从成立事务所以来,妖魔鬼怪见过不少就算了,现在连事务所的成员也有妖魔鬼怪了,他会这么猜不是没有原因。他们撞鬼的次数大概比幽胡出现的机率还高。
  「感觉起来不是。」小男鬼东摸摸西摸摸,就是找不出盒子的打开方式。「没有黑色的气,不是坏的东西。」
  「但也不能确定它里面就是好的东西吧?」
  「至少它不会危害到我们……唔,这盒子有点难开耶!找不到开锁的地方……」
  黑乌鸦又变成人形,一把推开它,「擦!这点小事!走开,让专业的来!」
  温可的嘴角抽了一下,揪着小男鬼退到一边去。
  只见黑乌鸦右手覆在盒盖上,左手结了一个印──到目前为止,温可还是不懂那个印是什么意思,但却很眼熟──口中喃喃有辞,黑乌鸦难得面色严肃,温可看得津津有味。不多久,或许才过了一分多鐘,黑乌鸦的右掌底下开始渗出微弱的淡黄光芒。
  伴随「喀」的一声,温可惊讶的发现盒子竟然自己弹开了!
  小男鬼捂着眼睛,好奇的凑上前闻了闻,「有奇怪的香味。」
  温可什么都没闻到,不过他大概知道小男鬼说的味道是从哪来的……
  「是香?」黑乌鸦的手上躺了一截香,通体碧沉,不知道是什么材料做的,上头很是光滑,不像一般线香表面粗糙。
  黑乌鸦也很是惊奇的「哦」了一声,然后将香取出,让它在掌心滚了两圈,再拿起来仔细端详了下。
  「这是什么东西?」看黑乌鸦这表情,似乎是一样挺棘手的东西。
  小男鬼移开手,不再「鬼遮眼」,心里似乎也有了答案。
  黑乌鸦哼哼两声,又把香放了回去,盖上盖子。
  「这是返魂香。」
  「返魂香?」这不是只有灵异小说中才有的道具吗?这可不是在玩rpg呀……用了这个跟开了金手指、多了无限多条生命有什么两样?甚至还可以原地復活!
  温可满脸黑线,「难道是我想的那样?」
  「就是那样。」黑乌鸦把盒子贴身收起,「这东西不能流落在外,我先帮忙收着。」
  「……你该不会想拿去用吧?」
  小男鬼戳戳温可的手背,「你在说什么鬼话?他要活着不用那个,要死也不用那个。」
  「那你需要?」
  「人家……人家也不需要的啦……用那个也有不好的地方耶……」
  「不好的地方?例如?」
  「例如香迟早会烧完,但使用返魂香只能维持一定的时间,时间过了没香烧,那你还是死翘翘囉~」
  你才死翘翘吧!白痴鬼!
  黑乌鸦也说:「就算有香烧,但每一次烧香后只能维持七七四十九天,而且这四十九天中几乎天天都要餵食鲜血。」
  所以用了返魂香的鬼是死了又活、活了又死,还有一定的时间规律、天天吸血?怎么这形容听起来很像某女性的专用物品?
  「所以就算用返魂香,也不能称为真正的活人。」
  「哎呀,要死不活的样子,最讨人厌了~」
  温可提醒它:「你不是人。」
  黑乌鸦嘿嘿一笑:「半小不大的样子也讨人厌。」
  温可抬头看他,面对着那张杀伤力极大的脸,他还是很有勇气的点醒他:「你也不是人。」
  于是,两个不是人也不是东西的东西怒气冲冲瞪着温可慢吞吞的开门走了出去,想耍彆扭却又捨不得离开他,只得一个瞪大着眼,一个嘟着脸颊,气呼呼的从房里跺了出来。
  毕安借用了厨房削苹果,听见后头有声响,转头一看,就看见温可带着家里的那两隻走了过来。
  「吃苹果吗?」毕安问了问一人一鬼一禽,不过鬼禽不给面子,摆出讨厌和嫌恶的表情。
  「你有听过鬼吃水果的吗?」
  「你有听过鸟吃苹果的吗?」
  不得不说,他们默契实在不错。
  毕安不以为意的笑了笑,看向温可。温可也微微的笑了下,低头咬住毕安手上的苹果。黑乌鸦看不下去了,捂着眼睛跑开。小男鬼也一脸心碎的表情,一边搥胸一面搥地的爬了开去……
  等毕安和温可已经确定好夜探的必带物品后,走出客厅一瞧,小男鬼正努力不懈的从电视里爬进爬出,而黑乌鸦则双手抱腿,一脸鬱卒阴沉的盯着他面前一本凭空翻页的黑色本子。
  「……你们又再演哪一齣?」温可觉得他应该不是养了鬼和妖,而是养了两个鬼灵精怪的小屁孩吧?
  「给我来杯苹果汁。」黑乌鸦阴森森的说。
  「……我的井……我的井在哪里……」小男鬼从地面上抬起脸,那张肉肉的小脸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竟是血肉模糊!
  温可握了握拳头,语气淡的令人心惊。
  「……我没听说过学贞子爬也会『雷残』的……还有,不要以为拿出黑色本子就能冒充『屎王笔计本』。你们两个电视看太多了。」
  「可恨的凡人,你居然说生死簿是假货?这是比真珠还真的真货!」
  「难道还有保固期限和保证书?」温可嘴角抽搐。
  「当然!当你们这些可恶的凡人死光后,它才会坏掉!若要我为它定下一个期限,它一定是──一万年!」
  温可终于还是忍不住,一掌挥了过去!
  碰!黑乌鸦又再一次黏在墙上了。
  不是他暴力,只是他看过脑残的,却还没看过更脑残的。
  黑乌鸦哭着爬起来,严厉的指控温可。
  「家暴!这是家暴!快帮我打113!」
  温可慢慢的掏出一个闪亮到瞎鬼眼的硬币,朝黑乌鸦晃了晃。黑乌鸦立马泣声一收,迎上一张灿烂的笑脸。
  「我说打是情骂是爱,你爱我,我就把话老老实实的告诉你吧!」
  「……你只剩下三秒。」
  「原来你只有三秒不爱我?」黑乌鸦突然害羞了。
  「……」温可举起手。
  「我要说了!生死簿上有一个名字啦!」黑乌鸦抱着身体缩进沙发里,那本黑色的生死簿幽幽的飘在两人之间。温可瞥了一眼,然后皱起眉头。
  「里面什么都没有。」
  「你现在是人,当然看不到。」
  温可转头,朝小男鬼勾勾手指。黑乌鸦连忙抓住那根扰人心弦的指头,用力的握在自己的手中。
  「你不可以勾别人!」黑乌鸦理直气壮的把温可直接列入自己的管辖范围了。「而且它也看不见!」
  「……这是新版的鬼遮眼?」
  小男鬼幽幽的抬头,露出一口白森森的利牙。
  「连鬼都被遮眼了……」
  温可回来看着黑乌鸦,「那你怎么看得到?」
  黑乌鸦愣了一下,然后清清喉咙,开始对主人申诉自己的隐私权。
  「以后……以后你就会知道了。」
  「那不是重点,重点是这本子跟我们要调查的事有什么关係?」
  「因为返魂香呀!鲁可可主人的老家有返魂香,又有一口诡异的棺材,你不觉得很像是某人的阴谋吗?如果没有死人,要返魂香做啥?那一口棺材的来歷他们也说不清楚,哪知道他们的解释是真是假?」
  毕安惊讶的看着温可,「返魂香?在哪里?」
  温可说:「在房间的地板下发现的。」
  毕安点点头,望了眼兀自浮沉的生死簿,他对黑乌鸦道:「你是想确认生死簿上有没有鲁可可主人家人的名字?」
  黑乌鸦扬扬下巴,一副「我很聪明快来夸奖我」的模样。
  温可视而不见,只说:「那么你查得怎么样了?」虽然对调阅地府生死簿这一事有疑问,不过温可没有问出口,目前最重要的是将鲁可可的事调查清楚,以免后患无穷。
  黑乌鸦看了生死簿几眼,然后念念有辞,不多久,他居然把其中一页撕了下来!
  毕安才刚想要开口阻止时已来不及,温可却没有阻止他的念头,小男鬼则是眨了眨眼,甜甜的说了一句:「你这是破坏公物呢~」
  黑乌鸦扬扬眉,不以为然的甩甩手,生死簿像变魔术一样,瞬间消失不见。倒是黑乌鸦手中的那一张灰灰的不起眼的纸面,渐渐的浮出文字来……
  毕安瞪大眼,很是惊奇。
  「显影了?」
  生死簿是天命,能窥见它的自然不会是凡人或一般的鬼怪,严格说来,除了地府阎王和判官外,应该是没有其他人能够看见的。不过黑乌鸦从头到脚都不是「普通人」,也不是「一般鬼怪」,所以温可并不怎么讶异他能看见。
  黑乌鸦很得意的说:「只是一个小把戏。」
  小男鬼嘿嘿鬼笑,也不知道在什么,只是一直说:「当然是小把戏……小把戏呀……」
  温可不明究理,但也不想去理会小男鬼话中的深意。
  「我看看。」温可向黑乌鸦要了过来,却发现触手的质感不像一般的纸质,倒是有些冰凉和润泽,表面挺光滑的,指腹抚过那些字面一点也感觉不出有异感。若不是亲眼看着黑乌鸦一连串的举动,他会以为手中的是一片玉片。
  发现温可疑惑的神色,黑乌鸦趁机揽过他的腰,挑衅似的瞥了淡淡微笑的毕安一眼,开口解释:「生死簿不是阳间之物,它上书天机和天命,一般的纸是记载不了的,只有这东西才承受得了这些。」
  「它很像玉,不是玉吗?」温可觉得入手的温度令他留恋,有点捨不得还黑乌鸦了。
  「不是人间的玉,它是產自崑崙山的神玉。」
  「有什么不一样?」
  「它是软的。」
  说着,黑乌鸦就着温可的手将玉片往下对折,居然真如他所言,软得可以像纸张一样摺起!
  「所以上面写的事都是真的了?」
  「是真的。你看……」黑乌鸦白皙圆润的指尖在某个名字上点了一点,「鲁宾华,这是鲁可可主人家的姓。」
  鲁冰花?温可眼角抽了一下,不动声色的继续看下去。
  「鲁宾华是鲁家的十一代,也是鲁可可主人的爷爷。他寿命是六十二,但是你看有被修改过的痕跡。」
  玉片上的确有个地方不知道怎么黑了,在旁边的空隙上居然多了「八十二」这个数字,足足多了二十年。
  毕安和小男鬼也靠过来,两人一鬼就盯着玉片上诡异的数字直瞧。
  毕安也不是省油的灯,一看就知道出了坏事。
  「有人妄想删改生死簿?」
  「凡人是不可能有这个能力的,除非……」小男鬼说到一半桀桀笑了。
  「除非什么?」
  黑乌鸦接下去说:「除非他动了什么手脚,让天命有了改变。」
  「人力真的可以改变命运?」
  黑乌鸦不屑的冷笑一声:「出来混的,迟早要还。」
  ……现在是怎样?一下子从灵异剧急转成黑道剧了是不是?温可将玉片扔还给黑乌鸦,回房间背了一个背包后又出了来,拉过毕安,头也不回的朝黑乌鸦和小男鬼说:「还不走?」
  他们两见温可和毕安手拉手一起走就炸毛了,两个用非人的力量飞到温可的身边,黑乌鸦佔据了温可另一边的身体,小男鬼则是趴在他的肩头,一行两人一鬼一变形妖夜探去了。
  鲁家木造屋是一栋两层楼的老宅,外表看似佔地不少,举目望去,初步估计有两百多坪,难怪建商会看中这里。
  老木宅保持的不错,外观虽有藤蔓攀爬、木色似乎也变质了,但没有看见被虫蛀的痕跡。要把这栋美丽的老屋子拆掉,温可觉得有点可惜。不过转而一想它的地底埋了什么,不禁又打从心里发起毛来。
  他们几个先在外头绕了一圈,才发现老木宅分前后两段,中间隔了一口井,和一座小花园。工地就在这边和后段,那口棺材似乎就是从这里被挖出的。
  穿过工地的防线来到那口井的附近,他们打算从这边先进入前段看看。找到一个小门,温可扭开手电筒,正要进去时,毕安却在他们前面停了下来,似有疑惑的看了看门框上的木头。
  「怎么了?」温可压低声音,不想让自己的声音在这鬼寂的屋子里显得突兀。
  黑乌鸦看了一眼,手电筒的灯光照了他似笑非笑的脸一角,熊熊看过去还真有几分像「拍密啊」。温可挪开手电筒,在黑暗中睁大眼睛,「你笑屁?」
  「是桐油。」小男鬼的嫩嗓音让人心中凉了一把,再搭配上他缓慢的语速,还真的很阴森森的。
  木造屋为了避免木头遭白蚁蛀虫侵袭而损坏,上桐油漆上一层保护膜是正常的,温可不懂他们为何要大惊小怪。
  「往前走吧。」黑乌鸦一把搂住温可的肩,宽大的袖袍盖住了他半边的身体。温可微微一动,他就将人搂得更紧,温可不明所以的抬头瞅了眼黑乌鸦,却见他眼神中带着些微防备,心下一顿,终于安份下来。
  小男鬼换了一个地方趴,直直的掛在黑乌鸦的另一隻手上,露出大眼眨巴眨巴的盯着前方,表情也不怎么样。
  温可很莫名其妙,干嘛看到桐油就如临大敌?然而他们三个却什么也不说,只顾着往更里头走。
  这宅子年代有好些了,可能是鲁家前几代就传下来的传家宝,里面还能看见一些黑白的老照片和几张油画像。可见鲁家的确是有喝过洋鬼子的墨水,鲁可可主人说的是实话。
  一楼的大厅很平常,没什么怪异的地方。不过建商似乎想把这里当成一个活招牌,傢俱都还保留着原始的样子,就好像主人还在世时所摆的那样……等等!怎么好像有个地方不太对劲?
  温可揪过掛着黑乌鸦手上不吭不响的小男鬼,「你不是说被弹出去了?怎么现在我们随随便便就进来了?」
  小男鬼用小小的下巴点了点黑乌鸦,「有他在,区区一个小法术难得倒我们吗?」
  「可是刚刚他没有结印。」
  「他不用那些琐碎的东西,结印那是法力低下的人才会做的事。」
  「噢。」温可不知道要不要拆穿黑乌鸦时常在结印的事实,不过小男鬼似乎聪明绝顶,已经猜到温可表情的意思了。
  它嘿嘿一笑:「你所看的到都是他的习惯。」
  所以他为什么会养成这种习惯?小男鬼神秘兮兮的不再说了。
  一楼到二楼间有一个旋转楼梯,自然也是木造的。他们一行四个只有一支手电筒,毕安不放心让温可走在前面,早将手电筒抢了过去,等到上了楼梯一半时,温可忽然喊了一声:「等一下!」
  温可正盯着楼梯旁的墙面看,毕安循着他的视线看去,手电筒的光照出浅褐色的墙上有一条笔直的黑线。同时,黑乌鸦将温可推到身后,自己则瞇起眼瞧了瞧那条线,喃喃自语似的说:「幸好没带红……」
  「那是什么?」温可问。
  「是墨线。那是用墨斗弹出来的线。」毕安说。
  「这条线能干嘛用?」
  「一般都是用来丈量墙直不直,是以前的工匠用的工具。」
  「不过那是其中一说,另一说是有关于鲁班经……」小男鬼接着说。
  鲁班经?那又是什么鬼东西?温可皱眉。
  「相传鲁班是个风水大师,他虽然是个木匠,却着于心计,由他设计的房子来看都具有相当高深的风水之术。鲁班经正是他留下的东西,后人根据他的说法去造房子,从开工架梁、房屋形制来看,真的可以有趋吉避凶的作用。」毕安又说。
  「墨线跟鲁班经有关?」
  「墨线是丈量房子时留下的,通常是全黑的,房子盖好后,木匠就会消除它。很少在房子经过这么多年后还留存着的,一来不美观,二来若是相信风水之术的人,他们通常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这屋子的秘密。」
  温可点点头,但这条线的确是还在,而且鲜艷的像是才刚画上去不久……他下意识的瞄了眼黑乌鸦,不大明白这俊美的男妖刚刚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小男鬼很大胆,凑得那条墨线很近,还用力的闻了一下。
  「不是说趋吉避凶吗?你凑那么近,万一真有凶兆出来怎么办?」温可抓回小男鬼。
  小男鬼看了看他,又拉开自己的衣服看了一下,「我没穿。」
  温可愣了一下,然后面无表情的扔掉它。
  这世道太无常,他居然连一隻鬼的想法都搞不清楚了。
  毕安不怕死,竟然伸手去摸了一下,「乾的,墨却还有味道。」
  「可见这时间还没有多久,那隻魘也才刚形成不久,它们之间果然是有关係的。」黑乌鸦高深莫测的笑了一下,目光似有若无的瞥向了黑黝黝的二楼楼梯口。
  温可随着他望去,赫然发现黑暗中有一双显得特别可怕的红眼睛在瞪着他们!
  温可的心凉了一下,他压低声音问:「那是魘?」
  逃走的魘果然就藏在这里吗?!
  小男鬼鬼叫一声,「妈呀!吓死我了!」
  温可很想吐嘈它:你现在才肯面对现实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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