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10 雨天里的星星(7)

  楼梯间里。
  掉了漆的墙壁与钨丝灯光忽隐忽现，让人顿觉一股的心悸，天井外头围绕的各个楼层冷清，没有半个人影，使人心寒。
  暗淡的月光照射进来，清晰地映照着她脸上的泪滴。
  儘管此时她透出倔强的目光，硬是用手背擦去脸上的淌落的滚烫液体，但下巴处的泪痕依然有跡可寻。
  一阵微小的啜泣声缓缓而来，夏雨芊愈是想停止哭泣，就愈是潸然泪下，她哭得好伤心，好伤心……心就如同被一块千斤重的大石堵住了一般，好难受。
  其实我跟夏雨芊只是朋友。
  真的不是！我们只是朋友！你知道你这样讲，会带给我多大困扰吗？
  那两句岑宇齐说的话语，以及他当时激动的厌恶的表情，那一个场景，如今不断地在她的脑海中来回循环，如河水一般地源源不绝，川流不息。
  夏雨芊坐在梯级上，把整个头深深地埋了下去，用双手紧紧地环住膝盖，身子不断地微微抽搐。
  少顷，她霍地把手掌握紧，任由长指甲陷入手心，抬起眸来，搥打了一下阶级，而她的双目，则早就因哭泣而变得通红不堪，宛如一隻红眼睛的小兔子。
  驀地，上一个楼层突然传来推开门的声响，剎时让她受到了惊吓，她猛地站起身来，迈步向前，推开楼梯间的门，在连她也不晓得的楼层里，找到了通往大堂的电梯。
  心就如同不受控地狂蹦乱跳！
  晚风徐徐地拂上脸，吻着未完全乾涸的泪滴，走在岑宇齐家楼下的小道上，神情举止都恍若被印上了「失魂落魄」四个大字。
  你知不知道……你这种毫不防范，又天真无邪的模样……很容易引人暇想……
  下午岑宇齐所对自己说出的话，做出的举止，仿佛都只是上一秒鐘的事，一切都那么的歷歷在目。本以为，今日自己与岑宇齐的进展突飞猛进，本以为自己已经更加地接近那一颗星星，本以为可以捉住流星的尾巴……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原来都只是夏雨芊的自以为是。
  或许，一个吻，对他来说，根本算不上什么……或许，一直以来，都只是自己在自作多情；或许，从头到尾，其实根本就无法捕捉得到那一颗流星……
  太多的或许，让人垂头丧气，想到这里，夏雨芊苦苦地扯着嘴角，又让空气中的尘埃，有空隙袭击，染红了她的眼睛。
  滋滋──
  然后，电话的震动声响起。
  夏雨芊无力地从包包中掏出手机，掏到一半，却突然停下手来，有一个猜疑在脑海中飞快地闪过，在电光石火的瞬间，夏雨芊在想着，这个电话，会不会是岑宇齐打来的。
  而这个猜疑，在她掏出手机的下一秒鐘，剎时如烟一般地散去。
  只见屏幕上显示着「郭梓」二字，看到这里，她的脸剎时板了下去，她的双眸隐隐约约地出现了一抹失落的神情，但她依然接下了接听键，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意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更若无其事些。
  「喂？」夏雨芊就这么停下了脚步，站在行人道上，讲起电话来。
  「你在哪里？」电话的另一端则回予她一个很平淡的语气。
  看来，这一通电话又是出游的邀约，但是恕她此时此际真的没有如此心力，无暇应对，因此，她转了转眼珠子，「在家。」撒了一个谎。
  「你家屋顶被吹走了？」
  「什么？」
  「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大的风声？」
  然而，对于聪明又警惕的郭梓才说，这一点谎，根本是雕虫小技，于是他列出了一大堆推敲及确认的问题。
  「我的意思是……我在我家楼下。」但是夏雨芊却死撑到底，硬是想为自己圆谎，却不知会愈说愈多紕漏。
  「我怎么不记得，你搬到岑宇齐家楼下了？」一把漠然的声线从电话中传来。剎时让夏雨芊心中一惊！
  他怎么知道……
  倏地，像是忽然料到了什么似的，夏雨芊战战兢兢地抬起眸来，眼中尽是心虚。
  然而，在不远的地方，佇着一个身影，他同样地杵在原地，手执电话，当路边的车辆飞快地驶过，他的脸庞在一盏掠过的车头的灯照耀下，慢慢地清晰……
  只见……此时此刻，郭梓也正定格似的瞥着自己，脸上没有任何的表情可言，但是他的双眸，却闪着一抹的忧鬱神情。
  少停，他扬起嘴角，苦苦地笑了一声，吐出一句让夏雨芊颤慄的话来──
  「夏雨芊……你为什么骗我……」
  这把声音，仿佛透彻着一股的伤感囁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