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山溪(16)

  法师才离开山上。(16)
  这是一段奇缘。
  月音也常像抱着婴儿的抱住童子。充满了丰沛的母爱！跟蒋信义到处去办事。
  道教的办事，就是把不顺畅的动线打通，把挡在路中的石头移开。这样校园，溪谷，整个山上就清净多了。
  她一手牵着蒋信义，一手牵着九龙童子。到处去办事。
  很快就感觉自己是脱胎换骨，而有道风了。
  她把这一切又传给蒋信义。
  这样就再也不梦见杨铁山。也把许瑟琴给忘了。春梦当然也断了。
  那天下午四点多，杜立德又来请益佛法。
  在李茶的店里。
  老伯说：[请问。]
  杜立德说：[释迦牟尼佛没有说过，后人偽造染与净是相对的，因为有染，楞伽经说：
  大慧彼生灭者是识，不生灭者是智，又说，堕相，无相，及堕有无种种相因是识，超有无相是智，又说，长养相是识，非长养相不是智，又说，无碍相是智境界，种种碍相是识，又说，得相是识，不得相是智。
  无有更明白于此者。
  才说有净，和生灭一样，因为有生，才说有灭。染净生灭，同是见闻觉知作用。
  一般人认为，不起念是净，就是佛性，起念是染，就是忘想，这是错了！不起念是无始无明的净缘，并非佛性？
  佛性是不净不垢，不增不减，乃是绝对的，与染净无关。]
  这里提到染净。
  以及生命的无史无明的沉滞。所谓净缘。那是生命的一部分。一个现象。
  杜立德又说：[憨山大师说：染是识，净是智。这是错误的说法。
  坛经说：净无形相，却立净相，说是功夫，作此见者？障自本性，却被净转。
  僧问慧忠国师：坐禪看净，此復若为？
  师说：不净不垢，寧用起心而看净相。]坐禪使心净下来，五阴暗转，回到如来地。不以净为标的？
  不干净垢？
  只在一心。
  杜立德问：[这是什么意思？]
  这是月溪大师说的一段话，提到净与染的问题。
  老伯说：[修行人，入净是，净坐，心空不乱，一无所有，谓之净。其实是说谎！
  因为在静中，生命还在微细的运作。
  有了生命的作用？必然有根尘识的感觉。无念亦有念！色受想行识还是在运行？直到走完五阴进入空档，还必须等待，以便到达如来地，方才完工。
  这跟净染是没关係的。]
  又说：[比方一个人入定，忽然有急，起来上厕所，又继续入于定中，完了厕，又回来坐禪。又入于定。这不干静垢？而是进形式，直到入如来地为止。]
  [净染之下还有如来运作？]杜立德问。
  [佛性不碍净与染？
  楞伽经说的是：生灭是识，不生灭是智。在生灭的行为中，犹有如如佛存在，呼之欲出。
  堕入相中，是相住。无相，是流注住。堕有无种种相因是识。
  一生分分秒秒都在业识之中，这样懂吗？]老伯说。
  又说：[你虽然没有肉体？还在识业之中。除非开悟！]
  杜立德是一名阳寿未尽的鬼。
  [懂！]
  老伯又说：[所以超有无相是智，长养相是什么？就是生命的成长相。有人以为是修行的增进相，把功德养大。长养心中佛。这也是识相。虽然是善行。
  非长养相，就是不修行的人生，迷迷糊糊过日子，当然不是智。
  无碍相是智境界。
  种种碍相是识。
  得相是识，不得相是智。]
  [喔？]
  一下子不好消化，很难过。
  老伯又说：[你如果突然有所了悟，是净相出现，有了净念，这不用执着？要放掉。因为净的对面即是垢染。这是生灭的比较。不是佛性？
  如人洗去脏身子，有了净相，但是，如在夏天？一下子又黏黏的！因为流汗了！又脏了，这就是生命的现象，净净又垢垢。
  有生才有灭，有垢才有净，都不是绝对的。
  染净生灭是见闻觉知的现象。
  因为生命的相貌，就是这样！染净交杂，生灭交错。生命得现象是业识，不是佛性。佛性是不净不垢，不增不减，是绝对的。]
  [超乎生死而不二？]杜立德问。
  老伯说：[是的！]
  [净无形相，唯心而净，却偏偏要立名相？就卡在那里了！
  洗了澡是净，不洗是垢。洗了以后呢？还是垢。
  净垢是本性，唯心而净，不另有净？]老伯说。
  照老伯的感觉，刚洗净的肉体是很脏的。尤其是女体。就好像刚洗香港脚，霉菌通通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