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讯

  忙着交待重要事项的莫风向来厌恶话语被打断，看也不看当即道：「关掉它！」
  苏歌伸手，反射性往「否」点去。
  好在眼比手快，指尖即将触碰虚拟萤幕的同时，看清了其上的字句，登时硬生生止住动作。
  「等等。」他语气难掩惊讶，「这或许能帮我们。」
  莫风闻言，亦定睛看去。
  【您是否有连咳不止、喉头发痰的困扰？蜂蜜柚子茶能迅速消解问题。只要一杯，轻松舒缓一天不适，现在就立即与我们视讯联络。】
  其下是「否」与「是」两个按钮选项。
  「你不会真相信这种来歷不明的广告吧？」莫风冷哼，「一杯茶能舒缓一天不适，一看就知夸大不实，现今的感冒药还没那么大的本事，你可别病急乱投医。当心破财事小、伤身事大！」
  「蜂蜜我还知道，但『柚子』是什么……」苏歌恍若未闻，「既然是茶，那喝了应该没什么后遗症吧？」
  「苏歌！」莫风一听，愤怒的提高声音：「你可别胡来，这可是内服的东西，万一对身体有害，甚至伤了嗓子，那将来怎么办？你的星途还要不要了！」
  苏歌的手颤了一颤。
  「你想想，这东西要真那么好，那之前为什么一直闻所未闻？其中必有猫腻，说不定是竞争对手趁此想暗害你！」
  「我现在这样的处境，还须要这么大费周章吗？」苏歌摀着嘴咳得撕心裂肺，「只要明天过后，将我掩饰病情，骗得粉丝远地赶来，然后仅是握手拥抱就想蒙混过去的混帐事蹟宣扬出去，我的人气轻易就能一落千丈。」
  「我事业刚起步不久，粉丝量还不够，每少一个都大伤元气，不比被狠狠捅了一刀差，要毁了我，现在就是最好的机会，放个风声就够了，哪还需要亲自动手？」
  莫风沉默。
  「再说，就算这广告夸大不实，实际只能舒缓一个小时……不，半个小时就够了，只要半个小时，我就能唱完三首歌，之后就算在签名握手时咳起，我也能以为了粉丝抱病上场为由，赚取不少的好感度。」
  见莫风神情似乎有些松动，苏歌更进一步道：
  「若对方真心怀不轨，又怎么会主动要求视讯联络？之所以没听过『蜂蜜柚子茶』，应该是新上市的產品，正在大力促销。我会保持警惕，问清楚东西的成分，若含有某种药物，一定二话不说、立即拒绝。」
  「好吧，」见话说到这个份上，莫风也不忍打击他，「如果只是视讯我不反对，但你是公眾人物，不能主动出面。」
  苏歌发热的头脑这才稍稍冷静下来。
  的确，若对方是假扮商人的记者，在通讯时偷偷将画面侧录下来，一旦将诈骗他的过程外流出去，他的名誉可就真的完全扫地了。
  「你先稍作乔装。」莫风继续道，「不必太过度，只要瞬间无法认出五官即可。连通视讯后，将我加入第三方通话，然后离开萤幕，由我和对方交涉就行了。」
  「你是我经纪人，这样和我直接出面有什么不同？」
  「至少明面上还有块遮羞布。」莫风气笑了，「只要不是你本人出现，就还有由头可寻，我可以说是自己病了，或家里养的狗咳个不停。当然，若是对方根本不认得我，那是最好。」
  苏歌脸黑了，这简直指桑骂槐。
  「我知道了。」暗中腹谤，他也不迟疑，花了一分鐘做了简易的变装后，在对话框下点选了「是」。
  新的视讯框立时展开。
  苏歌照着吩咐，将莫风拉进群组，接着便将智脑留在桌上，起身离开。
  在另一头的莫风集中精神准备应战，一向理智的他自然不会因为对方的天花乱坠一时脑热就买下好坏不知的茶饮，之所以愿意出面，主要是想试探对方的底细。
  若是居心叵测的记者，不必多言，直接切断通讯便是；若是正经商人，问清「蜂蜜柚子茶」是何物再作打算也不迟。
  ***
  两人并不知，他们的对话早已一句不差的落入夏叶耳里。
  早在系统选定苏歌作为人选时，就已单方连通了他的智脑，正准备跳出对话框时，恰好这时莫风来电，夏叶便制止了系统的打扰。
  也正因为如此，夏叶才会知晓事情的始末，直到己方的灰色对话框出现后，也耐心十足的等着，就等他俩争论出个结果来，否则依系统原本设定，若超过一分鐘未获得相关回应，对话框早已自动倒数，十秒后自行关闭了。
  而在听到莫风答应视讯后，夏叶心里悄悄的松了口气。
  凭良心说，他心里是同情苏歌的，所以哪怕他们这次按了「否」，他也打算几小时后再重新询问一次。他相信，没有莫风在旁，为了让签唱会成功，苏歌一定会无所不用其极，哪怕顶着被诈骗的风险，也会寻求协助。
  等到视讯连通后，夏叶只见戴着毛帽、墨镜与口罩的人影一闪，接着萤幕上就空了一片。下一秒，另一个视窗开啟，戴着金框眼镜的男人靠坐在皮大椅上，表情很是郑重。
  「您好。」夏叶不急不徐的开口。
  他并不担心自己的真容外洩，在系统的帮助下，莫风和苏歌接收到的画面已做了些微的调整，背景是同样的背景，人却不是同样的人，高矮肥瘦都由系统自主拿捏，眼耳鼻口也由系统自样本库随意选定
  于是在苏歌和莫风眼中，并不是预想中脑满肠肥的中年男子、或是口沫横飞的业务人员，而是一名眼尾有着泪痣、美得令人惊叹不已的少年。